[煮酒论史] 推荐大家看看宋朝人写的《东京梦华录》[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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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推荐大家看看宋朝人写的《东京梦华录》[第3页]

作者:cgq198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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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酒楼中，混迹着各种从酒客身上讨生活的人，有挽着高高的发髻，腰系青花布手巾，为客人斟酒添汤的妇人，称为“焌（qū）糟”；还有一种“闲汉”，别人喝酒，他在旁边守着，替客人买个东西，召唤歌妓，取送钱物，挣个跑腿钱；档次比较低的歌妓，也不等客人召唤，就上前卖唱，客人随便给点零钱打发，称为“剳（zhá）客”，也叫“打酒坐”；还有卖果实、萝卜之类下酒零食和香料的，也不管你买不买，直接散发，称为“撒暂”；另外有一种人，提供全方位服务，给客人添汤斟酒，唱歌，卖果子、香料，全能型选手，称为“厮波”。今天的酒楼里已经看不见这些形形色色的面孔了。
    宋代的酒楼还允许外卖小贩进入，卖下酒菜、干果蜜饯、包子之类的小吃，在孙羊正店的门口，有一个托着盘中食物，正向里走的小贩。《东京梦华录》称之为“外来托卖”，简称“外卖”。在四川的夏天，火锅店也不时有卖冰粉、凉糕的小贩出入。小贩与酒楼、火锅店形成一种互补、共生的关系。

    @cgq198028 2022-07-07 15:28:59
    说完车子，我们再来说说轿子。宋代，轿子是一种新兴的交通工具，因为安全舒适，受到大家的欢迎。因为骑马不但颠簸，而且容易出交通事故。有个叫许将的北宋大臣，做过开封府尹，一天晚上租马回家，司机因为宵禁的时间快到了，一着急就超速了，害得许将从马上摔下来，腰也扭了，膝盖也伤了。司机听说他是开封府尹，吓得快马加鞭，一溜烟就跑了，扔下许将狼狈不堪。
    《清明上河图》的虹桥上，坐轿子的人与骑马的人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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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照片里翻出一张宋代轿子的模型。模型与《清明上河图》中的轿子形制上有一定的区别，尤其是窗户的位置。《清明上河图》中的轿子窗户开在轿身上部前端，而且一直延伸到轿顶。模型中的轿子则开在轿身上部中间。或许这是南宋时期的轿子，形制发生了变化？

    在《东京梦华录》和《清明上河图》中，描绘了形形色色、各行各业的人。今天，我们来认识其中的几种人。
    打水人：


    在《清明上河图》左侧赵太丞家旁边有一口四眼水井，井边有3个打水人。其中两个正在打水的，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职业打水人，也就是给东京居民送水的，统一的戴头巾、系围裙、缠绑腿。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职业打水人都有自己的地盘，某某街道（厢）某某社区（坊）某某巷由某某负责供水，其他人是不能随便过来抢生意的。东京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会组织，打水人应该也是有组织的，否则的话，抢生意、抢地盘的事情肯定会经常发生。水井周围有砖砌的井台，井口凸起，以免地面的污水流入井中；井周围有一圈土墙，应该是起防护作用的，以免夜间行人失足落井。
    中介：




    在城内十字路口上，僧侣向下一点的位置，有两个人擦肩而过，正在打招呼。值得注意的是他们长长的袖子，非常奇怪。这类人是干中介的，长长的袖子是方便他们与别人隐蔽地讨价还价（在袖子里用不同的手势议价）。在虹桥上，也有两个这样的人。《东京梦华录》中称这种人为“行老”、“牙人”。如果你想请个保姆（女使），雇个厨师（酒食作匠），甚至是物色个职业经理人（干当人），替你打理产业，就要通过这类职业介绍人了。
    码头搬运工：




    在河边的两个码头上，有搬运工正在忙碌着。上图中他们手里拿着的长长的签子，就是计件的工具；下图中搬运工穿的类似背心的工作服，叫作“两裆”（“一以当胸，一以当背”，俗称“背搭”）。这类搬运工，《东京梦华录》中称为“袋家”，每个人扛两石布袋（约合现在的300斤）。如果是政府物资，还有专门的装卸兵负责搬运。从虹桥沿汴河一直延伸到城内，有很多粮仓，所以这里的码头是非常繁忙的。

    @梦兆亦菲 2022-07-17 19:54:34
    顶个帖子。已经看完全集了。手机又下载缓存了四十集。想着，什么时候又想看了，就又看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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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追到35集。

昨天看到赵盼儿跟池衙内去吃夜宵，临了丢下一块碎银子。其实宋朝的时候人们日常生活中不会使用白银，主要是铜钱；而且那块银子至少也有一两，价值1000文，那顿夜宵也就几十文的样子，小费给的太多了。

    @cgq198028 2022-07-09 18:13:21
    昨天答复网友关于刘娥的问题，感觉没说清楚。今天专门写一节关于刘娥的，之前一直在写宋朝人的衣食住行，今天写点皇室的花边八卦，换换口味。《梦华录》里的圣人影射的就是宋真宗的第三位皇后、宋代第一位垂帘听政的太后、宋仁宗的养母、《狸猫换太子》中刘妃的原型——刘娥。《清明乐》、《大宋宫词》都演绎过她的故事。
    章献明肃皇后刘娥

    刘娥祖籍山西太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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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之前把刘娥的画像搞错了。下面这幅才是章献明肃皇后刘娥，脸上罩着面纱：

    之前这幅是宋仁宗的皇后，也就是宋真宗和刘娥的儿媳妇。

    有人根据《清明上河图》中河流走向判断，张择端参照的不是汴河，而是蔡河（惠民河）。因为汴河是穿城而过的，只有蔡河在内城城门前拐了个急弯。

    下图是《清明上河图》的平面布局图。

    其实，张择端在作画的时候未必针对是某个具体的地方，可能是将东京很多景色经过艺术加工，重新排列组合在一起。比如蔡河的河道、汴河的虹桥（或者上下土桥，跟虹桥的结构是一样的）。画中的城门匾额上只有一个“门”字，说明画家不想表明这是哪一座具体的城门，就像全画描绘的不是某个具体的地段一样。

城门的匾额，仅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门字。

    http://img3.laibafile.cn/p/m/324913826.jpg《清明上河图》中这间临街的房屋没有牌匾，不是商铺。里面有赤裸上身的肌肉男正在拉弓，还摆着很多水桶。有人说这是制弓作坊，也有人说里面摆的是酒桶。大家可以跟下面图中载酒车上的酒桶比较一下，酒桶上有靥（yè）口，房间里的水桶上没有，显然不是酒桶。那这个地方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在东京城区，每隔300步（约500米）就会有一处军巡铺，里面有5名铺兵。军巡铺的作用是夜间巡逻，维护治安，防火防盗，相当于消防站加警务室。里面的水桶就是储水用的，靠墙还有两个小水桶，应该是取水用的。水桶上面横放着一个长柄、头部呈环状的器材，靠墙还有两个，应该是和弓箭一样的常用器材。有人说这是消防器材——麻搭。根据《武经总要》的记载，麻搭是用八尺（2米多）长杆，绑上散麻，蘸泥浆来灭火。下图为《武经总要》中的插图，这种长柄环应该不是麻搭。我猜测这应该是类似现在的防暴钢叉一样的防暴器材——防暴铁环。弓箭是射远兵器，防暴铁环则是近身格斗时候用的，遇到打架斗殴、当街行凶的暴力犯罪，宋代的巡警们就用它来制服罪犯。虽然不像防暴钢叉那样使用方便，但只要将对方套住，就很容易制服了。现在的防暴钢叉在叉住对方后也会自动形成闭合的环状，控制对方。只是宋代的防暴器材还没有这么先进而已。




    宋徽宗时，开封府尹王革曾经向宋徽宗汇报，说东京的军巡铺年久失修，没办法居住，我们的巡警只好到老百姓家里借宿，私下还做点买卖牟利，扰民不说，社会治安也跟着恶化了。所以，希望您能指示将作监修缮军巡铺，巡警还是应该住到警务室去，好让他们安心本职工作。宋徽宗一听，“嘿，问题这么严重啊！（嘻，弊有甚于此者邪！）”不过，做大老板的考虑问题比较全面，建筑部（将作监）事情比较多，估计顾不上你这块儿。你就自己解决吧。宋徽宗从他的私房钱里拿出2万贯来，让王革自己组织修缮东京的军巡铺。王革就用这笔钱对东京的军巡铺进行了重新规划和全面维修。事后写给宋徽宗的工作总结中，王革特别提到军巡铺配备了绠勺（拴着绳子的取水器）和储水器，夏天可以让巡警们解暑降温，一旦发生火灾还可以用来灭火。由此可见，军巡铺里的弓箭、防暴铁环和水桶，恰好体现了它的两项功能：消防和维护治安。


    《清明上河图》中的这个画面有人说是废弃的望火楼，改成了凉亭，说明东京的消防措施废弛。其实，这本身就是一个亭子，《东京梦华录》中曾提到一种“看街亭”，皇帝在皇宫里待腻了，就出来逛逛街，登上看街亭看热闹。图中的这个亭子应该就是看街亭，老百姓也可以在这里乘凉，欣赏街景。真正的望火楼是下面这个样子的，跟林区的防火瞭望塔差不多。


    《东京梦华录》中记载：在城中选择地势较高的地方，修建望火楼，楼上安排人值班瞭望。楼下驻扎着100多消防官兵，还配备了各种消防器材，大小桶（军巡铺里可以看到）、洒子（不是花洒那样的喷水龙头，消防器材又不是拿来浇花的。而是一种取水器，用柳枝编成，又称柳罐）、麻搭（前面提到过）、斧锯、梯子、绳索、火叉、铁猫（下为《武经总要》中的插图）等。一旦发现火灾，驻扎在望火楼下的消防官兵就要马上出动，同时向厢主（东京“四厢都指挥使”，简称“厢主”、“厢使”，消防总队司令）、开封府、禁军三总部（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报告，请求他们支援。参与灭火的除了消防官兵，还有水行的人，也就是前面提到的挑水工。宋真宗曾经专门下达最高指示，要求消防官兵和挑水工们认真履行职责，好好救火，抓纵火犯。如果能抓到纵火犯，收缴他们在火灾中盗窃的财物，不但赏钱，还可以升官。

    《清明上河图》中这间临街的房屋没有牌匾，不是商铺。里面有赤裸上身的肌肉男正在拉弓，还摆着很多水桶。有人说这是制弓作坊，也有人说里面摆的是酒桶。大家可以跟下面图中载酒车上的酒桶比较一下，酒桶上有靥（yè）口，房间里的水桶上没有，显然不是酒桶。那这个地方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在东京城区，每隔300步（约500米）就会有一处军巡铺，里面有5名铺兵。军巡铺的作用是夜间巡逻，维护治安，防火防盗，相当于消防站加警务室。里面的水桶就是储水用的，靠墙还有两个小水桶，应该是取水用的。水桶上面横放着一个长柄、头部呈环状的器材，靠墙还有两个，应该是和弓箭一样的常用器材。有人说这是消防器材——麻搭。根据《武经总要》的记载，麻搭是用八尺（2米多）长杆，绑上散麻，蘸泥浆来灭火。下图为《武经总要》中的插图，这种长柄环应该不是麻搭。我猜测这应该是类似现在的防暴钢叉一样的防暴器材——防暴铁环。弓箭是射远兵器，防暴铁环则是近身格斗时候用的，遇到打架斗殴、当街行凶的暴力犯罪，宋代的巡警们就用它来制服罪犯。虽然不像防暴钢叉那样使用方便，但只要将对方套住，就很容易制服了。现在的防暴钢叉在叉住对方后也会自动形成闭合的环状，控制对方。只是宋代的防暴器材还没有这么先进而已。




    宋徽宗时，开封府尹王革曾经向宋徽宗汇报，说东京的军巡铺年久失修，没办法居住，我们的巡警只好到老百姓家里借宿，私下还做点买卖牟利，扰民不说，社会治安也跟着恶化了。所以，希望您能指示将作监修缮军巡铺，巡警还是应该住到警务室去，好让他们安心本职工作。宋徽宗一听，“嘿，问题这么严重啊！（嘻，弊有甚于此者邪！）”不过，做大老板的考虑问题比较全面，建筑部（将作监）事情比较多，估计顾不上你这块儿。你就自己解决吧。宋徽宗从他的私房钱里拿出2万贯来，让王革自己组织修缮东京的军巡铺。王革就用这笔钱对东京的军巡铺进行了重新规划和全面维修。事后写给宋徽宗的工作总结中，王革特别提到军巡铺配备了绠勺（拴着绳子的取水器）和储水器，夏天可以让巡警们解暑降温，一旦发生火灾还可以用来灭火。由此可见，军巡铺里的弓箭、防暴铁环和水桶，恰好体现了它的两项功能：消防和维护治安。


    《清明上河图》中的这个画面有人说是废弃的望火楼，改成了凉亭，说明东京的消防措施废弛。其实，这本身就是一个亭子，《东京梦华录》中曾提到一种“看街亭”，皇帝在皇宫里待腻了，就出来逛逛街，登上看街亭看热闹。图中的这个亭子应该就是看街亭，老百姓也可以在这里乘凉，欣赏街景。真正的望火楼是下面这个样子的，跟林区的防火瞭望塔差不多。


    《东京梦华录》中记载：在城中选择地势较高的地方，修建望火楼，楼上安排人值班瞭望。楼下驻扎着100多消防官兵，还配备了各种消防器材，大小桶（军巡铺里可以看到）、洒子（不是花洒那样的喷水龙头，消防器材又不是拿来浇花的。而是一种取水器，用柳枝编成，又称柳罐）、麻搭（前面提到过）、斧锯、梯子、绳索、火叉、铁猫（下为《武经总要》中的插图）等。一旦发现火灾，驻扎在望火楼下的消防官兵就要马上出动，同时向厢主（东京“四厢都指挥使”，简称“厢主”、“厢使”，消防总队司令）、开封府、禁军三总部（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报告，请求他们支援。参与灭火的除了消防官兵，还有水行的人，也就是前面提到的挑水工。宋真宗曾经专门下达最高指示，要求消防官兵和挑水工们认真履行职责，好好救火，抓纵火犯。如果能抓到纵火犯，收缴他们在火灾中盗窃的财物，不但赏钱，还可以升官。

    宋代的消防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家家都要准备储水器，五家为一个居民小组（“甲”），配备消防器材。而且，每个月都要进行消防检查，盘点消防器材。到了晚上的规定时间，各家就要熄火灭烛。如果想大半夜烧点纸钱祭祀一下，还要事先报备。根据宋人笔记的说法，曾担任国防部长（枢密使）的北宋名将狄青就因为一次祭祀时忘了报备，结果因为蝴蝶效应般的连锁反应，导致他被迫辞职，主动请求外放，最后抑郁而终。其实，这件事还真不能怪狄青，是他的管家忘了备案。结果祭祀时的火光被人发现后，赶紧报告给了厢主，又通报了开封府。听说是国防部长家着火了，大家都不敢怠慢，立即赶往狄青家救火。等厢主和开封府尹赶来的时候，祭祀早就结束了，火也灭了。可是第二天，京城流言四起，说是国防部长家昨天晚上冒出怪异的光，照亮了天空。有人就开始借题发挥了，说篡夺了大唐江山的后梁太祖朱温当年在老家的时候，就经常有怪异的光从他们家房子里露出来，邻居们都以为他们家失火了，还跑去救，结果啥事都没有。这个情况跟国防部长家的情况是不是很相似啊！这个谣言越传越广，也传到了狄青的耳朵里，搞得他坐立不安，最后只好主动请求辞职，外放陈州，在陈州任上抑郁而终。可怜一代名将竟然因为一时大意，违反了消防规定，丢了官职不说，还赔上了性命。


    宋代在消防管理上如此严格，是有原因的。宋人的笔记中还记载了一场皇宫大火，损失之惨重，现在读来都觉得心痛。这场大火发生于宋真宗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四月二十三日晚上，火最先是从东宫（当时还不是特指太子宫，里面有六座王宫）中的荣王宫烧起来的，荣王就是传说中的八贤王的原型，宋太宗第八子、宋真宗的弟弟赵元俨（宋太宗时封周王）。当时正好赶上刮大风，火借风势。天还没亮，东宫就被烧干净了。大火继续在整个皇城中蔓延，宫殿、仓库、城门、城楼、皇家图书馆（三馆秘阁）都被波及。人们从仓库中抢救出来的金银绸缎在城墙上堆积如山（没抢救出来的有多少呢？），香料库也被焚毁，10多里外都能闻到香味，皇家图书馆中珍贵的藏书也付之一炬，甚至有书被大风吹到了汴河南岸。葬身火海的人数以千计。赵元俨也因为这场大火受到了降级处分，从荣王降为端王。据说是因为他家的一个奴婢心怀不满，故意纵火，才酿成了大祸。

    东京这样人口超百万的大都市，难免会出现交通拥堵的情况。《东京梦华录》中也有记载，比如马行街夜市上，挤满了车马，造成交通拥堵，逛街的人想停下来歇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在《清明上河图》中，我们也能看到交通拥堵的场景，那就是虹桥上下，分别出现了两处“堵车”、“错车”的情况。


    桥面上，坐轿的队伍和骑马的队伍狭路相逢，双方开路的人打着手势，示意如何避让，好让彼此错车通过。之前，我把这个场景解释为双方各不相让，剑拔弩张，还是观察得不够仔细。也有人说这个场景代表了文官和武将争路，反映了北宋尖锐的社会矛盾，更加牵强附会了。其实，这不过是现在很常见的道路上错车的场景。


    更引人注目的是桥下的场景。在虹桥的右侧有一艘船，船上站满了人，船上的人和桥上的人都非常紧张。桥上有人在向船上抛绳索，船上的人则在努力撑篙，让船掉转方向。船头的几个人正在朝桥下打着手势，大声疾呼，由于被桥身遮挡，我们看不到他们在向谁呼喊。只看到从桥下伸出一支橹来。




    有人说船工们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这艘船由于疏忽没有及时放下桅杆，眼看就要撞到桥上。其实，从画面上看，船的桅杆已经基本放下了，应该不会撞到桥。大家之所以乱成一团，另有隐情。我们再看桥的左侧，露出一艘船的船尾，有6个人在摇橹，桥上也有人朝他们打手势，呼喊，结合另一侧露出的橹，说明还有一艘船在通过虹桥。大家之所以如此紧张，就是因为两艘船要“错船”，如果不及时调整方向和速度，就可能在虹桥下发生交通事故。这是《清明上河图》中呈现的另一处交通拥堵的场景。


    右船上的船工一起撑篙，就是想让船调整方向，避免撞上对面的船；桥上的人抛下绳索，则是想帮着拽船；桥下的过道上还有人朝右船打手势，示意船向一侧靠。桥上另一侧的人在向左船船尾摇橹的人呼喊，目的是让他们停止摇橹，放慢速度，因为船尾的人好像还不知道前面发生的险情。
    右船上有一个提着刷黑白漆长杆（测量水位用）的人，主张船的险情是因为没有放倒桅杆，即将与桥相撞的观点，认为这个人是想用手中的长杆抵住桥，避免桅杆与桥相撞；主张险情是两艘船即将在桥下相撞的观点，则认为这个人是在把测量水位的长杆当作篙用，跟船头撑篙的船工一样，都是想让船调整方向，避免与对面的船相撞。
    从画面上看，持长杆的人把竿高高举起，伸向桥上，不像是在撑篙，也不是想用长杆抵住桥，阻挡船前进。而是想把竿递给桥上的人，让他们拽住长杆，帮助调整船的前进方向。这跟桥上的人往下抛绳索的目的是一致的。

或许右船本来是要在虹桥前掉头的，并没有打算通过虹桥。虹桥旁边就是一座码头，这艘船刚刚启航，准备掉头沿汴河顺流而下。只是恰好在这个时候，左船从虹桥下驶过。如果右船继续按原计划掉头，就会与左船发生碰撞。因此，右船必须调整方向，让船头朝向虹桥，与正在通过虹桥的左船保持平行，避免相撞。也正因为事先没有打算通过虹桥，所以右船的桅杆没有提前放下。在调整方向的时候，右船才仓促放下桅杆，以免碰到虹桥。但桅杆并不是主要危险所在，只要右船不打算通过虹桥，画面上桅杆半放的状态就足以避免与桥身碰撞。举黑白长竿的人的目的仍然是希望桥上的人拽住长竿，自己则腾出一只手抓住船体，双方共同用力，帮助右船调整方向。

    宋代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都喜欢养宠物。这也是宋代社会经济发达、人们生活富足的象征。而且，宋代有了完整的宠物产业链，从宠物买卖（前面提到大相国寺有宠物市场）到猫粮、狗粮供应再到宠物用品（猫窝等）、宠物美容（改猫犬）。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如果你养了条狗，市场上就有卖狗粮的，不过宋代的狗粮是“饧糟”，也就是做麦芽糖剩下的渣子；那要是养了只猫呢，也有卖小鱼、泥鳅、猪下水等猫食的。
    在宋人的笔记中，有两则关于宠物猫犬的记载非常有意思，摘录于此：
    宋太宗淳化年间（990年～994年），重庆地区（合州）给皇帝进贡了当地的土特产——桃花犬（哈巴狗）。小狗个头不大，还是个急脾气，总是在宋太宗身边跑来跑去。每次宋太宗主持御前办公会议，小狗都走在前面，冲着朝堂上的大臣们叫几声，大家马上安静下来，等着皇帝登场。宋太宗病危的时候，这只通灵性的桃花犬也绝食了；宋太宗去世之后，桃花犬发出阵阵哀鸣，还流下了眼泪，瘦得皮包骨。等到宋真宗登基的时候，侍从们让这只桃花犬带路，可是桃花犬发出类似呜咽的吠声，原地打转，好像是不忍心背弃自己的老主人。宋真宗非常感动，就对它说：你去给我爹守陵吧。得了这道圣旨，小狗高兴地摇着尾巴，也开始吃饭了。送桃花犬去守陵的时候，还专门安排了仪仗队护送，并为它打造了一个大铁笼，里面放上垫子。一路上，见到的人都感动得流泪。一位大臣还专门写了《桃花犬》诗送给史官，希望史官能为这条忠犬立传，给那些不忠不义的人看看。只是，宋朝的史官大概是觉得这么做太不严肃，没有接受。
    还有一则记载，是利用宠物诈骗的，也可以从侧面印证宋代宠物美容技术的成熟。南宋临安（杭州）有一个叫孙三的小市民，家里就他和老婆两个人，没有儿女。孙三做卖熟食的小生意，每天早晨出门的时候，总是要叮嘱他老婆一番，说：一定要照看好咱们的猫儿啊，整个临安这可是独一份儿，一定别把它放出来，被人看到的话，一定会被偷走的。我一把年纪也没个孩子，就把它当亲生孩子一样疼爱。你一定要放在心上。夫妻二人跟邻居也没什么来往，但邻居总听孙三这么说，就觉得有点奇怪了，大家私下议论，说：估计也就是只虎斑猫，以前挺稀罕的，现在也不珍贵了。这个老头唠唠叨叨的，当个宝贝似的，真可笑。忽然有一天，这只猫拖着绳子跑到了门口，孙三的老婆赶紧把它抱了回去，可还是被邻居们给瞧见了。这只猫的尾巴、爪子、身体、胡须的毛色都呈深红色，非常罕见，邻居们啧啧赞叹，羡慕不已。孙三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儿，立即狠狠地家暴了他老婆一顿。
    这件事儿就这么传开了，最后传到了一个內侍（宦官）的耳朵里，立即派人高价求购。孙三说：我这个人穷困潦倒一辈子，有口饭吃就行了，要钱干什么呢？这只猫就是我的命根子，怎么能割舍呢？內侍铁了心要买这只猫，最后竟然出到了300贯的高价（按照1文钱＝1元钱换算，就是30万啊！）孙三流着眼泪忍痛割爱，又家暴了他老婆一顿，一天到晚叹息悔恨不已。
    这个內侍为什么非要这只猫不可呢？原来他是想调教好了，献给皇帝。可是没过几天，他就发现这只猫的颜色变浅了，过了半个月，这只猫完全变成白色了。再去寻找孙三，人家早就搬家了。原来，他们是用给马尾巴（马缨绋）染色的方法，给猫染了色，相当于做了全身美容。孙三夫妻二人处心积虑，演了一出好戏，成功骗到了一笔巨款。不过，从这则记载中也可以看出，宋代人们就掌握了给动物，包括猫狗、马匹等毛发染色的技术。
    遗憾的是，在《清明上河图》中没有猫犬的形象。据说，是因为宋徽宗属狗，所以张择端才没敢在图中画狗。其实，《清明上河图》虽然是宋代市井生活的百科全书，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没有出现猫犬的形象并不奇怪。但在宋人的画作中，猫犬是很常见的。下面就是两幅描绘宠物的宋画。

    宋朝的服务业是非常发达的。生活在东京，你可以享受到360°全方位无死角的贴心服务，当然前提是你有钱来购买这些服务。前面我们提到过专门给人打水的，做中介的。今天，我们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来介绍一下东京的生活服务行业。
    在东京的大街小巷，游荡着各种手艺人，补个锅、箍个桶、掌鞋、刷腰带、修帽子、打水、劈柴，等等。其他还有打首饰的，换扇子柄的，卖香饼子（供焚香用）、炭团的，帮人洗毡子、淘井的。只要有需要随时可以召唤。如果你想搞装修，需要木匠、泥瓦匠、油漆工，就到桥头集市上或者街巷路口上找，这些工匠和其他干体力活的人都聚集在那里，等待雇主。
    《东京梦华录》中特别提到一种“打香印”的职业。所谓香印，就是给香料造型或者印字的模具。这种香主要是用来拜佛的。做这种买卖的人就不能大街小巷乱转了，不然太不体面，都是有固定的铺面，悬挂招牌、门匾，招揽顾客。遇到节日，这些打香印的商铺还会搞促销，赠送印制的佛像。打香印这个行当有个潜规则，就是不能明目张胆地吆喝“香印”，只能敲锣。为什么呢？因为宋太祖赵匡胤的名字发音接近“香印”，所以得避讳。总不能把开国皇帝的名字挂在嘴边上，跟招呼自己家傻儿子一样吆喝吧。
    宋代修理日常用具的行业有两个专业名词，叫“锢路”、“钉铰”，“锢路”就是补漏，锢是补的意思，路通漏；“钉铰”则是把破裂的器皿重新粘合在一起。宋代有一位皇亲，脑子不大好使。一天，他坐在宫门口，有个钉铰匠打他面前经过，皇亲马上叫住了工匠，让仆人取来一双破鞋，叫钉铰匠给他修鞋，还特别交代要用皮子包上鞋头。钉铰匠哭笑不得，说：这活儿不是我专业啊！弱智皇亲恍然大悟，“我错了，不该招呼你，应该叫一个锢路匠来”。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大笑。
    在《清明上河图》中，也有修理行业的从业者露脸。下图是一家修车铺，一个人正抡着锤子敲打车轮，另一个人在用刨子加工木材，地上杂乱地摆放着各种工具和车辆零部件，有锯、斧等。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两个修车师父背后，有两个架着扁担的大箩筐，一个装满了货物，另一个是空的。有人猜测隔壁这家商铺是卖箩筐的，所以摆出两个大号箩筐做实物广告。虽然箩筐上有扁担，但附近并没有看到挑夫，说明不是挑担的人临时放在这里的。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这是一家“星货铺”，也就是宋代的杂货铺。根据宋人笔记记载，星货铺会把货物码放在箩筐里，要么挂起来，要么靠在边上，对外展示。所以，修车行隔壁可能是一家杂货铺。至于会不会是挑担的人临时放在这里的，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挑担的人总不至于把一个筐装满，让另一个空着，一头重一头轻，也没法挑啊！

    独轮车上的苫布上面有字迹，有人说这是在党争中受到打击的大臣的书法作品，被下架当作苫布使用，甚至车上装的就是他们的著作，拉到城外去焚烧；也有人说这是一家专业运输公司打的车体广告。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些被当作苫布使用的书法作品本来是客户家里的书法屏风，在搬家的时候因为屏风不好装载，就拆下来当作苫布，方便搬运又安全美观。

    今天我们接着聊宋代的服务业。看过赵丽颖的《知否》的人，一定对“四司六局”不陌生，这是宋代的宴会服务商。《东京梦华录》里只提到“四司”，“四司六局”的概念是南宋仿《东京梦华录》的著作中才有的，如耐得翁的《都城纪胜》、吴自牧的《梦粱录》都介绍过“四司六局”。所谓四司，是指帐设司、厨司、茶酒司、台盘司，所谓六局，则是指果子局、蜜煎局、菜蔬局、油烛局、香药局、排办局。可能是随着商品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行业分工更加细化的原因。
    我们就来看看《东京梦华录》里是怎么说的：老百姓家里有个红白喜事，要大摆宴席，就用得上四司人了。像桌椅板凳、陈设布置、餐具、酒器等等，由茶酒司负责；下酒菜自然是厨司负责……这些提供宴会服务的人，总称为“四司人”。至于下请帖、安排座次，在宴席上提供服务、劝酒助兴之类的人，称为“白席人”（按照功能，似应属于“茶酒司”和“台盘司”）。宴会服务当然不限于红白喜事，平时你想宴请亲友，招待同事、同学、生意伙伴吃个饭，到有园林厅馆、风亭水榭的地方，包括寺庙道观等处搞个野餐，顺带郊游，看看风景，也可以外包给“四司人”。只要钱到位，随时可以操办。即便参加宴会的客人数以百计，专业的宴会服务商完全搞得定。
    像“孙羊正店”、“十千脚店”这样的大酒楼会不会同时提供宴会外包服务呢？




    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这些宴会服务商都有各自的地盘，承揽业务，安排筹备都有一定的规矩和流程，而且价格也是公开透明的，不会漫天要价。从中也可以看出宋代行会组织的发达，没有行会的权威，是无法维持这样的市场秩序和价格秩序的。当然，行会也有一定的垄断性，会限制竞争。在《梦华录》中，赵盼儿三姐妹闯荡东京的过程中，就多次受到行会的刁难。
    办宴会可以找四司人，四司人也可以操办婚礼，相当于婚庆公司。那要是办葬礼呢，有类似现在丧葬服务公司的机构吗？商品经济发达的宋代不会让我们失望的，真有。宋代的丧葬服务公司叫“凶肆”，经理叫“肆长”，雅称“蒿里（代指坟地）丞相”，总理丧葬业务。葬礼上的装饰、灵车、跳大神的（方相）、哭丧的（歌郎），凶肆都可以提供。
    “王家纸马”这样的丧葬用品店会不会是一家同时提供丧葬一条龙服务的凶肆呢？


    现在的葬礼上也有专业的哭丧人，但总感觉他们的水平和感染力非常有限，完全是应付了事。宋代的哭丧人的基本功就是声音清亮、韵调悲凉。一曲挽歌唱下来，不管是死者家属还是路人甲、路人乙，都跟着哭泣落泪。而且人家也不会“爸爸啊”、“妈妈啊”，喊得你起一身鸡皮疙瘩。歌郎们身穿五色衣，摇铃举幡，走在灵柩前面，唱的是类似《薤（xiè，现在称藠jiào头）露》、《蒿里》这样古老流传的挽歌，“薤上露，何易晞（晒干）。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到了逝去先人的生辰忌日，想找个和尚道士，做法事念经超度一下，就去桥头集市或者繁华的街巷口，专门做法事的和尚道士都聚集在那里等待雇主，行话叫“罗斋”，大概是大家围成一圈，罗立等着吃斋的意思。

    宋代有一条很有意思的祖宗家法（宋太祖、宋太宗定下的规矩）：东京的驻军，军营在城东的，领军粮时要去州西的仓库；在城北的，要去城南的仓库，反之亦然（东京人不说城东、城北等，而说州东、州北，是延续五代后梁时避讳梁太祖之父朱诚名字的习惯）。而且，不许雇人或者牲口、车辆搬运，必须自己扛。这样做的目的是让士兵们习惯劳苦，保持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避免军队产生惰性，贪图安逸享乐。扛着两石（约合现在300斤，禁军月粮在2石以上）布袋，走上十几二十里路（东京外城周长40多里，单边直线距离也在10里以上），这运动量确实可以。据说，宋太祖还会跑到皇宫的城门楼上观察，看士兵们是否遵守自己定的规矩，有没有偷懒，实在是用心良苦。他还规定，士兵不能穿绢帛做的华丽衣服，衣服的长度不能过膝，不许带酒肉入军营，酒楼饭店也不能开在军营附近。只可惜，再巧妙的制度设计也抵不过时间的磨蚀和惰性的发作，最终会变成一纸空文。几十年后，欧阳修就在感叹，现在的士兵进宫值个夜班，被窝卷都要别人替自己拿；领军粮时也不自己扛了，雇人扛。
    护城河桥上这些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有观点认为他们就是禁军士兵。

    @wmwm1989 2022-07-26 10:46:08
    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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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又一轮的核算终于结束了，每天往山下跑，确实耽误时间。

    @cgq198028 2022-07-21 18:23:04
    东京这样人口超百万的大都市，难免会出现交通拥堵的情况。《东京梦华录》中也有记载，比如马行街夜市上，挤满了车马，造成交通拥堵，逛街的人想停下来歇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在《清明上河图》中，我们也能看到交通拥堵的场景，那就是虹桥上下，分别出现了两处“堵车”、“错车”的情况。

    桥面上，坐轿的队伍和骑马的队伍狭路相逢，双方开路的人打着手势，示意如何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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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上的人抛下绳索，则是想帮着拽船。那么桥上的路人哪里来的绳索呢？刚好桥上有一个卖绳索的地摊，应该是急中生智，从地摊上借了一捆绳索，抛给船家，帮忙拽船。

    @cgq198028 2022-06-17 09:46:40
    号称当时世界上第一大都市，人口上百万的北宋东京到底长啥样？今天我们结合《东京梦华录》与《清明上河图》来看看北宋东京的城市布局。

    从图上可以看出，东京是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东京城是城套城，外城、内城加宫城。外城周长40多里，外面还有一圈护城河，叫“护龙河”。护龙河宽10多丈，绿化搞得很好，两岸都种植了杨柳，岸边还砌了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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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东京外城的护城河边有“粉墙朱户，禁人往来”。在《清明上河图》城门与护城河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一扇门，被大树遮挡着，门口还有一个人抄着手，弓着背，坐在板凳上，似乎是看门人。这可能就是《东京梦华录》所说的白墙红门、禁止通行的情况。“粉墙朱户”位于护城河与城墙之间，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才能禁止人们往来。

    今天来聊聊宋代的乞丐。在《东京梦华录》中，记载内城的曹门附近有一条小河，上面有一座念佛桥。之所叫念佛桥，是因为有盲人在桥上念经化缘。盲人选择这个地方乞讨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皇宫内各机关（内诸司）中的皇家卫队、皇家车队的工作人员——皇城司亲事官、尚辇局辇官，他们的驻地就在曹门，每天早晨上班的时候都要打桥上经过，盲人乞讨的对象就是这些人。当时念经乞讨似乎比较流行，文献记载：湖南长沙有一位老婆婆，每天在街上一边念金刚经一边乞讨，天黑了就回山上住。忽然有一天，老婆婆不见了，连续几天都没有出现。在她居住的山上，人们看到大量乌鸦聚集、聒噪，于是有人前去查看，原来老婆婆已经怀揣金刚经，靠在岩石上去世了。乌鸦之所以聚集在这里，是衔泥土来埋葬老婆婆的。
    在宋代，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会组织和行规，当乞丐也是有一定规矩的，不守规矩的话，就会遭到围攻。而丐帮的帮主宋代叫“团头”，身为帮主，早已不是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乞丐，而是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但即便是变成了有钱人，名义上还是乞丐。曾有一位丐帮帮主，有个女儿，不但白富美，还会写诗，是位才女。这么好的条件，就因为出身丐家，想嫁个读书人，却没有人愿意娶她。
    丐帮中也有像洪七公那样不拘小节，洒脱似神仙的人物。苏轼的弟弟苏辙在他的笔记《龙川略志》中就记载了这样一位仙气飘飘的乞丐——王江。王江是个乞丐，也是个酒鬼，经常喝醉了倒在路上的水洼里就睡，睡得还挺香。有一次，天降大雪，有人看到醉倒在路上的王江，搞恶作剧，用雪把他埋了起来，换作平常人估计就冻死了。可是，这个王江不知道是因为喝酒之后血液流通加速，浑身发热，或者真的有神明保佑，覆盖在他身上的雪很快都融化了，浑身热气腾腾。
    平时，王江游荡在街市上，搞怪卖萌，扎两个髻角，上面还插上花，熊孩子们拿他当神经病，抓住他的髻角捉弄他、骂他，王江也不恼，照样笑嘻嘻的。除了乞讨，王江还做点卖糕饼的小生意，如果到了晚上卖不完，就招呼捉弄他的熊孩子们一起吃，多么有爱心的乞丐啊！就因为这样，所以大家很喜欢他。王江如果转悠到某个农民的家里，家中的父老就招呼他一起吃饭、喝酒。吃饱喝足，王江倒头便睡，即便身边有女性，也全然不顾，人们也不怀疑他图谋不轨。率真坦荡、乐观开朗的王江赢得了人们的敬重，甚至有人真的把他当成了神仙，画了他的像，供奉起来。


    聊完了《东京梦华录》和宋人笔记中的乞丐，我们再到《清明上河图》中寻找乞丐的身影。在城门外的护城河桥上，有一个貌似少年的乞丐正在向桥上看风景的人乞讨，对方正施舍给他几个小钱。少年乞丐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女孩，有人认为这是一个小乞丐，正在向对面的人乞讨，只不过对方没有理会她。也有人认为这是对面白衣人的孩子，因为太小，看不到桥下的风景，所以希望白衣人把自己抱起来。后面这种观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下了桥，离他们不远处，有一位老者正与一位老婆婆说话，脚下的小孙子张开双臂要抱抱，神态与桥上的小女孩何其相似。


    在少年乞丐和小女孩的下方，有个骑驴老者，前面有一个肩挑竹竿，竹竿的一头还挂着一个小包裹的人。有人认为这是一个失去了双手的残疾乞丐，两个袖子都是空荡荡的，竹竿上的包裹是求人施舍钱物的布袋。但也有可能是老者的随从或者路人，旁边还有两个用竹竿挑着包裹的人，只不过这个人的包裹小一些而已，他的手可能是缩到到了袖子里。
    在城门口，还有一个蹲在地上的老者，正望向一队远行的人。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纸张。那队远行的人中主角是一位骑驴、戴笼罩上半身的盖头（用以遮挡尘土）的小娘子，前面有牵驴的，后面有挑担的，还有一辆用有字迹的苫布遮盖的独轮串车，看样子是要出远门了。有人认为蹲着的老者是一个乞丐，也有人认为他正祭祀路神，祝愿远行者一路平安。老者面前是宰杀的黄羊，用来献祭，旁边的人手中拿的是祭文。我也倾向于这是一个祭祀、送行的场景。不过，老者面前的应该不是祭祀的黄羊，而是装祭品的包裹，系包裹的两个角展开之后突出，看着像羊腿而已。

    @lvyuyi2020 2022-07-27 10:34:45
    仆从先人宦游南北，崇宁癸未到京师，卜居于州西金梁桥西夹道之南。渐次长立，正当辇毂之下，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班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棱户珠帘，雕车竞争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疱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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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从先人宦游（周游各地为官）南北，崇宁癸未到京师，卜居于州西金梁桥西夹道之南。渐次长立，正当辇毂（皇帝的车辇，代指京城）之下，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班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七夕）登高（重阳节），教池（金明池）游苑（琼林苑）。举目则青楼画阁（华丽的楼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新曲）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不止春天才可以游赏），箫鼓喧空，几家夜宴（家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令人惊叹）。瞻天表则元夕（元宵节）教池（金明池），拜郊（祭天）孟享（祭祖）。频观公主下降，皇子纳妃。修造则创建明堂，冶铸则立成鼎鼐（宋徽宗曾建明堂、铸九鼎）。观妓籍则府曹衙罢，内省宴回（看美貌的歌妓要等到官署安排的或宫中的宴会结束，歌妓们归来的时候）；看变化则举子唱名（新科进士唱名觐见皇帝），武人换授（调任官职）。仆数十年烂赏叠游（反复游赏），莫知厌足（满足）。一旦兵火，靖康丙午之明年（靖康二年，1127年），出京南来，避地江左，情绪牢落，渐入桑榆。暗想当年，节物风流，人情和美，但成怅恨。近与亲戚会面，谈及曩昔，后生往往妄生不然。仆恐浸久，论其风俗者，失于事实，诚为可惜，谨省记编次成集，庶几开卷得睹当时之盛。古人有梦游华胥之国，其乐无涯者，仆今追念，回首怅然，岂非华胥之梦觉哉。目之曰《梦华录》。然以京师之浩穰，及有未尝经从（亲身经历）处，得之于人，不无遗阙。倘遇乡党宿德，补缀周备，不胜幸甚。此录语言鄙俚，不以文饰者，盖欲上下通晓尔（雅俗共赏），观者幸详焉。

我后面也准备对全书做注译。

观妓籍则府曹衙罢：教坊妓女出席宴会表演是要政府部门发公文的。所以，这一句我理解为政府安排的宴会演出任务结束之后。

以后不浪费时间打笔仗了，专心写帖子。严肃的有根据的批评欢迎，信口开河甚至破口大骂的就不奉陪了。

    lvyuyi2020：黑名单?举报??2022-07-27 11:02:13??评论
    宋代还有一种货币叫金页子，武侠小说或影视里写成“金叶子”以为是树叶状的。其实是像交子一样，比银票小一号，用纯金箔制成，很薄像纸一样。
    成都博物馆中的金银实物：

    在《清明上河图》城门外一条连接着护城河的排水沟边上，有一个棚子，棚子下面坐着一位算命先生，正在给别人算卦。卦摊上挂着三个招牌，分别写着：神课、看命、决疑。卦摊背后，隔着排水沟，是某机关大院，门口有几个懒散的工作人员，或坐或卧，工作态度和作风存在严重的问题。在河边的码头上，还有一位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手里拿着幌子，但看不清楚上面写的什么字。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个算命先生。




    在宋代，算卦是非常流行的，上至皇帝、高官，下至考生、百姓，都喜欢算卦。占卜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前面我们提到过一种“响卜”，就是到热闹的地方听响声，占卜吉凶。这种方式经济实惠，至少不用付卦资。算命先生卦摊上写的神课，又叫壬课，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术数演算方式，我也搞不懂，据说神奇到可以隔空猜物；看命就是算命，根据生辰八字来推算人的吉凶祸福，除此之外，算命的方式还有看面相手相，拆字、解梦，还有什么六柱预测、紫微斗数、奇门遁甲，等等；决疑就是通过周易八卦来占卜事情的顺逆成败。
    《东京梦华录》中说大相国寺里就有很多算命先生。而这些算命先生当中，相当一部分是僧道等宗教界人士。其中有个叫智缘的懂医术的和尚，住在相国寺，通过替人把脉就能推测人的吉凶祸福，甚至给当爹的把脉就能算出儿子的命数，神乎其神，士大夫们争相找他算命。估计他的门诊费会收得比较高。相国寺中有的算命先生明码标价，一卦1万钱，整整10贯，大概相当于宋代劳苦大众两三个月的收入。
    宋代的皇帝选择接班人都要先算上一卦。宋仁宗在立宋英宗为太子之前，就派人找一个叫志言的和尚算了一卦，志言写下了“十三郎”几个字。宋英宗是洑王第十三子，被没有子嗣的宋仁宗收养作为接班人培养。宋徽宗在接他哥哥宋哲宗的班之前，也找一个叫陈彦的算命先生算过一卦，陈彦也不客气，说我今天就把铺子关了，60天内等着沾您光享富贵了。果然，宋徽宗当了皇帝后，陈彦平步青云，最后当上了节度使，相当于省部级的高官。
    宋代有一种很有意思的占卜方式，叫“卦影”，就是把周易占卜的结果对应一幅画。当时有个叫朱讽的读书人，进京赶考，路上遇到一个算命先生，就让他给自己算上一卦。占卜结果对应的是卦书上这样一幅画：一只猴子，头顶上有一个“望”字，有一个身穿紫衣、佩金鱼袋（高级官员服饰）的人手持笏板，正朝猴子作揖。还有一个女人用簸箕端着一个婴儿送给作揖的人。这个算命先生也是个半吊子，只会照本宣科，生搬硬套。他告诉朱讽：你一定能考中，以后官运亨通。就是这个用簸箕送婴儿的画面我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人还算老实，没有胡诌一通）。
    朱讽到京参加考试，两个仆人到考场给他送饭。回来的路上，穿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听到有婴儿的哭声，循声找过去，只见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用旧布裹着，被人丢弃在地上。两个人开始脑补：这一定是个私生子，反正我们老板也没孩子，不如就收养了吧。这么大事儿，两个仆人一拍脑袋就替考场中焦头烂额应试的朱讽做主了。恰好他们租住的旅馆的老板娘刚刚生完孩子，还在哺乳期，仆人就请老板娘给婴儿喂奶。等到晚上，朱讽考完试回来，知道了这件事儿，还非常高兴，经过打听，捡到婴儿的地方就叫簸箕巷，算命先生当初解释不通的画面完全应验了。自然，朱讽也如算命先生所说的，金榜题名，进士及第。这个孩子就取名“省郎”（在京城举行的由尚书省礼部主持的考试称“省试”）。朱讽后来一直没孩子，朱省郎就成了他唯一的继承人。

    在《清明上河图》孙羊正店门口，有一支引人注目的队伍，有个男童在前面带路，后面是两顶轿子，其中第二顶轿子的窗户是打开的，露出一个女人的面庞。轿子后面跟着一个骑马的男人，最后是挑着箱子的仆人。有人认为这是一支结婚的队伍，也有人觉得既然是清明节，就不可能办喜事。或许，《清明上河图》中的清明，是指清明时节，并非单指清明节这一天。在清明节前后，仍然可以举办婚礼。至于第二顶轿子中露脸的女人，有人认为是媒婆。




    在《东京梦华录》中，孟元老花费了很大的篇幅描述宋代的婚姻风俗。宋代人结婚，要经过求婚、定亲、送彩礼、成亲等一整套复杂的流程，虽然整体上看，跟现在结婚的流程差不多，但细节上要繁琐得多。首先，双方要写份个人简介（姓甚名谁，生辰八字之类的），称为“草帖子”。两家人彼此满意，有了合作意向，再交还详细履历（细帖子），内容涵盖了祖上三代、近亲属、不动产、官职，等等。
    政审合格，接下来就要求婚了。男方要带着礼物上门，礼物叫“许口酒”，用网兜装着酒瓶，还要以彩色绢花八朵或者花样银饰八枚装饰，用缠着红绸子（“缴担红”）的担子挑着。女方收下礼物，得象征性地回点礼，你不是送了酒嘛，把酒倒出来，酒瓶内灌上水，放三五条活鱼、一双筷子，这叫“回鱼筯（同“箸”，即筷子）”。吃亏的还是男方啊！
    接下来，双方定亲。在定亲之前，有个非必要环节，也就是今天来说至关重要的环节——相亲。不过，宋代的相亲不是男女双方彼此相看，而是男方的家长去女方家里相看，相中了，就给女方头上插枚钗子；相不中，就留下一两段彩帛，给女方压惊，这事儿就拉倒了。
    定了亲，遇到逢年过节的，男方就要送些应节的礼物、首饰、羊（宋代流行吃羊肉）、酒之类的给女方，女方则会送一些自己亲手刺绣的手工作品。然后就是送彩礼，定结婚日期了。
    在整个流程中，负责穿针引线、周旋撮合的就是媒婆了。宋代的媒婆是分等级的，分别承揽高中低端业务。第一等是官媒，有编制的，专门给皇族、官宦人家说亲。之所以设立“官媒”，也是有过教训的。之前有位出身皇族的女子（宗女，就叫她赵女士吧），嫁给了住在广州的一个汉姓刘的外国人，搞了场跨国婚姻。刘老外还因此捞了个九品小官当当。只可惜，这场跨国婚姻的结局并不美满。老刘去世后，赵女士因为没有孩子，刘家人就开始争夺、瓜分老刘的遗产。赵女士气不过，派人到东京敲登闻鼓，告御状，由此引起了政府的高度重视，并出台了关于宗女婚姻的专项规定，不许搞跨国联姻，找对象必须是祖上三代至少有一代做过官的。
    上等媒婆的穿着也是有讲究的，戴遮蔽上半身的“盖头”，穿紫色风衣（背子）；中等的媒人则戴束发冠，黄色包髻头巾，穿背子或者不穿，说亲的对象估计是读书人或者有钱有势的。中上等媒人都是两个人一组，打着青色的遮阳伞，派头十足。至于下等媒人，《东京梦华录》中没具体介绍，应该是游走在社会底层，给平民百姓说亲的，也没有特定的制服。
    下一节我们再介绍宋代婚礼流程。

    在结婚的前一天或者当天的早上，男方送来催妆的礼服（冠帔）、化妆品（花粉），意思新娘子快装扮好吧，要结婚了。女方也回送新郎的礼服（公裳、花幞头）。娘家人会提前到男方家里，把新房布置好，就是把陪嫁的被褥、帷帐这些东西铺好，挂好，称为“铺房”，同时要给婆家人发红包，送茶酒。此处古板的司马光老先生有意见了，说铺房把被褥铺好，帷帐挂好就行了，衣服鞋袜这些东西都应该放在箱子里，现在的人全都摆出来炫耀，一副没出息的下贱模样。
    到了迎亲的日子，男方派婚车或者花轿来接新娘子。女方热情招待，还得拿出彩帛作为礼物，新娘子在乐队的伴奏下上车（轿）。跟着去迎亲的人这时候又出幺蛾子了，闹着要红包，拿了红包才肯“起檐子（轿子）”。当时流行坐轿子，但司马光认为应该坐毡车，才符合古礼，当然，晕车的除外。老先生也不是完全不懂得变通。《清明上河图》中的迎亲队伍坐的就是轿子。
    迎亲队伍回到男方家，男方的家人堵住门不让进（现在恰好相反，也反映了男女双方地位的互换），还是要红包，称为“栏门”。唐代叫“障车”，估计是社会影响比较恶劣，皇帝曾经专门下令禁止这种行为。宋代也有人呼吁禁止，不知道最后施行没有。现在也经常看到路人拦婚车索要红包的新闻，嘴脸确实可恶。不过，宋代的红包主要是娘家人掏腰包，现在改成婆家人出血了。
    排除了重重障碍，新娘子终于下轿了。这时候，由一个能掐会算的阴阳先生拿着装有谷子、豆子、果子、钱币和草的斗，一边念着咒，一边朝门抛撒。这样做的目的据说是安抚青羊、青牛和乌鸡这“三煞”，这三位煞星要作起妖来，上不利父母，下不利子孙。这个环节就叫“撒谷豆”，撒出去的这些东西其实都便宜了看热闹的小孩子，全被他们抢着捡走了。想起小时候去参加婚礼，招待客人的糖果都被我们这些小孩子抢光了，我好像抢到了两三斤。虽然相隔千年，孩子们的乐趣还是一样的。
    新娘子下轿之后，脚不能沾地，必须踩着毡子或者青布（现在也有这种风俗，不过改成新郎背或者抱了），前面还有一个捧着镜子的人倒行引导，让新娘子跨过马鞍、草束和秤，进入一个挂着帐子的房间，在这里“坐虚帐”，等着拜堂。或者直接进入新房，坐在床上，称为“坐富贵”。这时，送亲的娘家人就完成了任务，匆匆喝掉三盏酒，就离开了，称为“走送”。
    男方的宾客入席，三杯酒下肚，就轮到婚礼的重头戏——新郎出来表演了。只见新郎身穿礼服，头戴绢花和女人的头饰（花胜）。大堂上摆一张榻，上面再放一把椅子，新郎坐上去，称为“高坐”，方便大家欣赏自己的糗样。据欧阳修说，这个环节还有另外一种玩法，两张椅子背靠背，上面放一具马鞍，让新郎坐上去。参加婚礼的宾客纷纷围观，就等着看新郎当众出丑。如果缺失了这个环节，宾客们会非常遗憾，“礼数不周全啊！”其实，不过是自己羡慕嫉妒恨的心理得不到宣泄而已。
    新郎都坐上去了，总得找个台阶下来啊！先是媒婆出面请，接着是姨母请，舅母请，每请一次，就要斟一杯酒给新郎喝。最后，丈母娘出面，新郎才下来。

    在新房的门楣上，挂着一段红绸子，下端已经撕成一条一条的，等新郎回房之后，宾客们纷纷扯一片去，图个吉利，称为“利市缴门红”。新郎则把新娘请出来，娘家人和婆家人各自出一段彩帛，绾成同心结的样子，称为“牵巾”。新郎把牵巾的一头挂在笏板上，新娘则把另一头搭在手上。新郎倒行，与新娘面对面，一起到祠堂里拜祖先。拜完祖先，轮到女方倒行，由人扶着回到新房里。下面就轮到夫妻对拜了。
    夫妻对拜的时候，新郎新娘争先恐后下拜。司马光说了，抢什么抢啊（四川方言：“抢馊稀饭嗦”，骂争抢的人是叫花子），这是有规矩的。按照古礼，女子先拜，男子后拜，女子再拜还礼；然后按照这个流程重复一遍。合计一下，男子两拜，女子四拜。这叫“夹拜”，女子的两拜夹着男子的一拜。
    夫妻对拜完，男右女左坐在床上。司马光提出：古人是以右为尊，所以新郎在右面。现在风俗变了，以左为尊，新郎就应该坐在左边了。于是，就有了如今我们所习惯的“男左女右”。
    下面就轮到婚礼的第二个高潮——“撒帐”环节了。由女性往床上抛撒铜钱、彩果等，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些吉祥话，什么“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葱茏长不散，画堂日日醉春风。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龙虎榜中标第一，鸳鸯谱里稳双栖……”这时候，恶俗的婚闹该登场了。人们涌入新房，喧哗吵闹，掀开帷帐，看新娘子的模样，要是新娘子长得漂亮，还会有男宾动手动脚，新娘子还得保持微笑，不能发怒。
    新郎、新娘各自剪下一绺头发，绾在一起，叫“合髻”。娘家和婆家都要拿出绢帛、木梳、首饰等，祝贺这个神圣的时刻。接下来的环节就是喝交杯酒了。两个酒盏用彩帛连接，新郎和新娘各饮一盏。喝完了，还要把酒盏和头上戴的绢花形状的冠子（花冠）一起丢到地上（花冠包裹酒盏，不然就打碎了）。如果两个酒盏一个朝上，一个朝下，就代表大吉大利。到此为止，扯上帷帐，婚礼各项仪式暂告一段落。如果婚礼是在王宫（皇子所居）、官院（王子所居）中举行的，新郎新娘就由贴身随从抱走（抱到哪里去做什么，暂时还不清楚。）其他人家就简单了，走出新房，拜谢亲友，坐下来喝酒就是了。
    酒宴结束，婚礼的流程还没有结束。第二天凌晨（五更，3点到5点），在堂上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镜台和镜子，新娘子对着镜子行跪拜之礼，称为“新妇拜堂”（镜子是“三媒六证”的六证之一）；接下来拜男方的长辈，献上彩帛、手工、鞋子、枕头之类的礼物，叫“赏贺”。长辈们接过新娘子献上的彩帛，另外换一匹回赠，叫作“答贺”。
    新郎要去新娘家拜谢，叫作“拜门”。婚礼的第二天就去，叫作“复面拜门”，如果做不到的话，第三天或者第七天去都行，也会献上“赏贺”礼物。娘家人设酒宴招待女婿，结束之后，还要安排乐队、仪仗，吹吹打打地送女婿回家。
    第三天，娘家送来彩帛、油蜜蒸饼，叫作“蜜和油蒸饼”，祝愿小两口日子甜甜蜜蜜、和和美美、蒸蒸日上。娘家人借此来和女儿团聚，称为“暖女”。第七天，娘家接新娘子回门，送给女儿丰厚的礼物，包括彩帛、首饰等，叫作“洗头”。满一个月的时候，还要大会亲朋、庆祝一番，称为“满月”。自此以后，礼节上就简单多了。
    看了宋代婚姻繁琐的流程，大家什么感觉，是不是满满的仪式感？我们所熟悉的“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等，宋代基本都具备了。只不过，宋代的拜堂专指新娘子拜镜子。

做好制北宋东京全图的准备工作，前年去开封旅游的时候买了一张开封地图，背面是空白的，就在地图背面画，900年前的开封（宋徽宗1100年至1126年在位）与今天的开封就在一张地图的两面，也是一种巧妙的缘分。摆上一面小国旗，听说佩洛西今天晚上要访台，中国雄起，临危不乱，说到做到！

    @hzcjt863 2022-07-13 04:48:21
    看这种东西，除了让人思维比较落后，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只要你了解过中国的某个地产商，也就是所谓的碧桂园，你一定会对所谓的宋朝有一个深刻的理解。宋朝号称表面上非常繁华，碧桂园也告诉你，可以打造五星级的家，可这些都是表面现象，不是实际现象，所有喜欢研究表面现象的人，最终只会把国家带入毁灭的边缘。从90年代开始，碧桂园就宣传自己的房子多么多么的好，但是目前为止，只要条件允许，碧桂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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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ong9992000 2022-07-21 00:31:59
    这哥们俱有理性思维，宋的灭亡肯定是有致命的内部因素，其实这个因素到今天都没完全解决，就是国人感性、安于享乐，比如精英们喜欢文学等务虚的东西、匠人们发现好的东西就只想到以之赚钱，而不管其原理是什么。汉民族其实就是一个有缺陷的民族，用现代语言来说就是没有科学精神的民族。明亡、清亡都是这样。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们今天的成就得亏昂萨民族的鞭打二百年，到今天才有对科技的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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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网上看到一篇关于宋代粮食革命的文章，摘录一段：
    水稻原产于亚洲热带地区，五代及宋代初期，香巴王国(今越南北部)的占城稻被广泛引入长江流域，它一年可两熟甚至三熟，而且产量比一年一熟的小麦高一倍，从而在10世纪引发了一场“粮食革命”。宋朝粮食产量的剧增，使得“中国硕大的沙漏倒转了”。宋代人口出现急速增长的趋势，开国初年全国约5000万人，到200年后的公元1200年已经超过1亿，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亿级人口的庞大帝国。这场“粮食革命”之后，统治者失去了对外进行土地和人口掠夺的“刚性需求”，与汉唐相比，宋人的“血性”明显不足，“弱宋”之论由此而生。据《宋代经济史》作者漆侠计算，宋代垦田面积达到7.2亿亩，南方水稻亩产约353市斤，北方小麦亩产约178市斤，无论是面积还是亩产都远远超过前代。

    今天我们来聊聊宋代的面食，首先说说我们最熟悉的包子和馒头。宋代的包子和馒头都是有馅的，两者的区别有人说是馒头皮厚，以吃面为主；包子皮薄，以吃馅为主。两者的外形上应该也有区别，包子的封口处在顶部（皮薄馅多，防止漏馅），馒头的封口处在底部。








    【虹桥桥头的地摊，出售同类商品的地摊在《清明上河图》中还有几处。之前我说地摊上的商品是清明时节的热销商品（时物，类似端午节的粽子）——黄胖（黄泥捏成儿童状的玩偶），也有人提出地摊上卖的是馒头，并特别指出这是北方的一种“高桩馒头”（圆柱形馒头）。从外形上看，二者似乎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但卖馒头或者包子应该是放在蒸笼或者簸箩里，覆盖保温，不会这样全部陈列在外面，变冷或者风干之后，会严重影响口感。所以，我仍然认为这是黄胖。】
    《东京梦华录》中多次提到馒头，例如号称“在京第一”的万家馒头，相国寺桥西的孙好手馒头。就连女儿怀孕了，娘家都要送馒头，叫“分痛”（莫非是孕妇肚子疼的时候吃个馒头来转移注意力，减轻疼痛感？）。给皇帝祝寿的皇家宴席上也有馒头，而且馒头往往与羹汤并列，万家馒头就挨着史家瓠羹，孙好手馒头挨着贾家瓠羹，皇帝寿宴上的馒头也要和肚羹一起吃。这或许能说明馒头是面多馅少，必须就着羹汤一起吃，否则噎得慌啊。
    《东京梦华录》中也多次提到了包子，王楼山洞梅花包子（估计是包子褶捏成了梅花形）、鹿家包子，还有诸色包子（各种各样的包子）。
    下面这家饭馆门口就有外卖馒头，一个挑担的人正在买馒头。门口的矮脚桌子上放着三层蒸笼。


    下面这家饭馆门口的高脚长案上放着两层蒸笼，卖的好像是包子，隐约可以看到包子表面的褶。旁边的台子上放着上下两层总计6个饼状物，或许就是饼。后面我们再来单独介绍饼。

据说宋代有钱人吃馒头，没钱的吃蒸饼（没馅）。有个穷酸书生，吃不起馒头。一天，他走在街上，看到有卖馒头的，忽然灵机一动，大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把卖馒头的人吓了一条，问他怎么了，书生回答说：“我有馒头恐惧症。”听说过怕蛇，怕老鼠，怕蟑螂的，还没听说过怕馒头的。卖馒头的不信，较起真儿来，找了一间空房子，里面摆了100多个馒头，把书生关在里面，自己待在外面，想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儿。可是，过了很长时间，一点动静儿都没有。卖馒头的就在墙壁上掏了个洞，往里面一瞧，书生正抓着馒头大嚼，100多个馒头已经被他吃掉一大半了。真是个大胃王啊，没撑死他，就已经是万幸了。

    在古代，饼是面食的总称，馒头、包子其实都可以算作饼的一种。饼分为蒸饼（笼饼）、烧饼（炉饼，加了胡麻，也就是芝麻叫胡饼）、汤饼（煮饼，面片、面条之类）等。还有一种环饼，又叫“寒具”，也就是馓子，油炸食品。其中蒸饼又叫炊饼，因为宋仁宗赵祯（zhēn，吉祥）的名字发音与“蒸”相近，为了避讳蒸饼就改叫炊饼，正月也改叫始月。
    据说，南宋初年，宗泽镇守开封，当时开封物价飞涨，一张蒸饼售价20文，一角酒要200文。宗泽让人仿制市场上的饼和酒，估算成本，结果一张饼成本6文，一角酒70文，包含了材料和人工，市价达到成本价的3倍。宗泽不高兴了，把国营饼店的经理（饼师）叫了来，说打我进京赶考算起，我混东京也有30年了，蒸饼一直都是7文钱一张，现在要20文一张，难倒是面粉价格成本上涨了？经理回答说：自打战乱以来，粮食价格起起落落，也没个准数，饼价就跟着涨上来了，一直到现在都维持在高位。我可不敢擅自降价，那可是要犯众怒的，以后还怎么混啊！宗泽就把自己让人仿制的饼拿出来，说我都算过了，成本价6文，你卖8文就有2文的利了，卖那么贵，不是发国难财嘛！我现在要发布命令，实行政府定价，一张蒸饼只准卖8文。谁敢擅自涨价，砍头。为了杀鸡儆猴，就先借你的人头用用吧。可怜的国营饼店经理就这样掉了脑袋。结果怎么样呢？第二天，市场上的饼价应声而落。
    其实，南宋初年，受到战乱影响，饼价上涨是普遍现象。在宣州（今安徽宣城），蒸饼卖到了25文一个，“里外一般”，纯面饼，没有馅。我也试着做过馒头，一个馒头材料成本也就一两毛钱，摊上人工、水电、房租等，成本也就三四毛吧，市场上售价1元。如果卖馒头的碰上了宗泽，估计不掉脑袋也得打屁股。
    【《清明上河图》中的饼店。门口桌子上两个大簸箩里放着饼（应该是烧饼），棚子下还有烤饼的炉子。】


    在《东京梦华录》中，有很多处提到了饼。什么曹婆婆肉饼（肉饼的做法之一是用纯羊肉捣成泥加调料，捏成饼状油炸。但也可能是饼中夹肉馅），张家油饼、郑家油饼（油饼是和面的时候加入酥油、猪油、植物油等，包括裹肉馅的肉油饼、糖馅的素油饼等）。此外，还有老百姓吃的和菜饼（以各种蔬菜为馅的素馅饼）、宿蒸饼（隔夜发酵），还有风味独特的乳饼（牛乳加工而成）、鸭饼（以鸭肉为材料），出现在皇帝寿宴上、造型美观的天花饼、莲花饼等。
    孟元老专门介绍了东京的饼店，分为油饼店和胡饼店。油饼店卖的是蒸饼、糖饼，胡饼店卖的是门油（表面刷油）、菊花（应该是用模具印成或者捏成菊花形）、宽焦（即薄脆）、侧厚（有说是马蹄烧饼，形似马蹄，一面有芝麻）、油碢（碢同砣，秤砣状油炸面食）、髓饼（和面时加入髓脂）、满麻（麻饼）等。饼店还有礼品装，用食盒、盘子包装好出售。
    饼店生意好，规模大。前面提到的张家和郑家都是东京最大的饼店，每家都有几十个烤炉。雇工自然少不了，一张面案就需要三五个打工人擀面、琢花，像张家、郑家这样的大型饼店，几十个雇工是少不了的，放在改革开放之前，妥妥的剥削阶级资本家（雇工8个以上即构成剥削）。每天天不亮（五更，3点到5点），饼店就开始忙碌了，擀面杖敲击桌案的声音清脆响亮，而且是带节奏的，甚至能奏出《得胜令》这样的曲子来。

    @cgq198028 2022-06-21 18:18:01
    今天，我们来说说东京的河道。开封被誉为“北国水乡”，河流、湖泊密集，不逊于江南水乡。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贯穿东京城的河流有4条：汴河、蔡河（惠民河）、五丈河（广济河）、金水河（天源河）。其中，金水河是东京居民重要的生活用水来源，其他3条河则是重要漕运航道，供应东京百万人口所需要的粮食和其他物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汴河。汴河连通江淮，把南方的粮食物资运往东京，一年运输的粮食达600万石，而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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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州桥是一座低平的石桥，桥下密布石柱。上世纪80年代，在开封市中山路中段发掘出州桥遗址，但是一座砖石结构拱形桥。这座桥是明代重修的，1642年因黄河泛滥被泥沙掩埋于地下，距离现在的地表4米多。明代重修的拱桥南北长17米，东西宽30米，保存基本完好。


    宋真宗时，曾下旨东京城内汴河上的部分桥梁禁止货车通行，只能走客车；到了他儿子宋仁宗的时候，又禁止人们在蔡河的桥梁上开铺子，因为这样不但会影响拉纤，还妨碍交通，对桥梁造成损坏。在《清明上河图》上，我们可以看到虹桥上有很多摆地摊的，对交通确实会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没有在桥上搭建商铺的。因为宋仁宗只是禁止在桥上开铺子，没有禁止人们摆地摊。宋代的政府还是比较体恤民生的，只要条件允许，就尽可能地方便人们自谋生计。

    @cgq198028 2022-06-21 18:18:01
    今天，我们来说说东京的河道。开封被誉为“北国水乡”，河流、湖泊密集，不逊于江南水乡。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贯穿东京城的河流有4条：汴河、蔡河（惠民河）、五丈河（广济河）、金水河（天源河）。其中，金水河是东京居民重要的生活用水来源，其他3条河则是重要漕运航道，供应东京百万人口所需要的粮食和其他物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汴河。汴河连通江淮，把南方的粮食物资运往东京，一年运输的粮食达600万石，而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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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gq198028 2022-08-06 16:53:03
    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州桥是一座低平的石桥，桥下密布石柱。上世纪80年代，在开封市中山路中段发掘出州桥遗址，但是一座砖石结构拱形桥。这座桥是明代重修的，1642年因黄河泛滥被泥沙掩埋于地下，距离现在的地表4米多。明代重修的拱桥南北长17米，东西宽30米，保存基本完好。

    宋真宗时，曾下旨东京城内汴河上的部分桥梁禁止货车通行，只能走客车；到了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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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英版《清明上河图》桥上就有开铺子的。不过，这时候的桥梁已经由宋代的木拱桥进化成石拱桥了，坚固程度、承重能力都提升了。

    @cgq198028 2022-08-05 13:40:37
    在古代，饼是面食的总称，馒头、包子其实都可以算作饼的一种。饼分为蒸饼（笼饼）、烧饼（炉饼，加了胡麻，也就是芝麻叫胡饼）、汤饼（煮饼，面片、面条之类）等。还有一种环饼，又叫“寒具”，也就是馓子，油炸食品。其中蒸饼又叫炊饼，因为宋仁宗赵祯（zhēn，吉祥）的名字发音与“蒸”相近，为了避讳蒸饼就改叫炊饼，正月也改叫始月。
    据说，南宋初年，宗泽镇守开封，当时开封物价飞涨，一张蒸饼售价20文，一角酒要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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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东京梦华录》中，有两处提到郑家油饼，一处说老郑家有20多个烤炉，一处说有50多个。不知道是孟元老笔误，还是有别的原因。在20多个烤炉的说法中，孟元老加了个“动”字，“动二十余炉”，也就是动辄、常常用20多个烤炉同时烤饼。或许是因为产能过剩，老郑家经常只有一半的烤炉投入使用吧。

    今天我们结合《东京梦华录》和宋人笔记的记载，来聊聊宋朝的“面”，也就是汤面（汤饼）。吃面的时候，作者比较喜欢刀削面。宋代有没有刀削面呢？我怀疑当时的蝴蝶面（水引面）就是刀削面。蝴蝶面并不是宋代才有的，至少在南北朝时就流行开了，（南）齐高帝萧道成就非常喜欢水引面，还有人为之作赋：“当用轻羽，拂取飞面。刚软适中，然后水引。细如委綖（线），白如秋练（白色丝绢）。”宋人笔记中称做蝴蝶面的正确姿势是站在锅边上，用手托着面。结合“当用轻羽，拂取飞面”，我猜想是用类似中空的羽毛茎管之类的工具来削面，所以削出来的面才能纤细如线，飞入锅中。即便不是刀削面，也是“羽削面”。
    喜欢喝疙瘩汤不？反正我挺喜欢，过去下馆子经常点这道汤，自己也试着做过。宋代也有疙瘩，写作肐（月＋达），不过不是现在的疙瘩汤，而是一种手工搓面。先把和好的面切成算盘珠那么大，然后搓成一尺来长（30多厘米），下锅煮。
    宋代的切面叫“拨刀”或者“泼刀”。《水浒传》里的黑话“板刀面”（杀人后抛尸水中）的原意应该就是在面板上刀切的面，也就是拨刀的意思。要请宋江吃“板刀面”的船家称自己有一把“泼风也似快刀”藏在船板下面，“泼刀”大概就是形容切面的快刀的意思。
    宋代还有一种非常有特点的“桐皮面”，准确地说应该叫“豚皮面”，也就是像猪皮一样光滑的面。做法是将面粉（或者淀粉）和成稀粥状，舀进铜钵里，将铜钵放入煮沸的锅中，用手指在面粥中迅速搅动，让其贴在铜钵的四壁上，受热成薄饼状，再倒入锅中，煮熟之后过冷水，面就像猪皮一样光滑了。
    除了面条，宋代还有棋子（将面切成棋子状）、科头（蝌蚪）这类汤面。所谓蝌蚪，就是将面放在漏勺上按压入锅，最后出来的面呈头大尾细长的蝌蚪形。据说这是山西人的吃法。看来山西人擅长做面的传统自古就有。
    《东京梦华录》里还特别提到了川菜馆（“川饭店”），说里面卖插肉面、大燠（yù）面、大小抹肉淘等。插肉面不太清楚，所谓大燠面，燠是热的意思，大概就是热气腾腾的大碗面，天气寒冷的时候吃上一碗，浑身暖和。那热天吃啥？冷淘啊，也就是过水面，川菜馆里与大燠面并列的大小抹肉淘就是冷淘，或者说大小碗的肉浇头过水面。
    还有一种面，我称之为“多肉”，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里管它叫“合羹”，面与肉“相停”，也就是一半面一半肉，过瘾。想起一次去面馆，特意点了一份霸王面，其实就是多加几种臊子，但价钱是普通面的3倍。
    下图中饭馆中端着大碗的顾客像不像在吃面：

    下图中棚子下大概就是个面摊。图中有煮面的锅、桌子上放着装筷子的筒和碗。

    今天，我们来介绍几种宋代的点心小吃。现在的很多点心小吃在宋代都已经有了，月饼、汤圆、千层饼、灌浆包，还有作者最喜欢的豆沙馅点心。至于点心这个词，在唐代就已经出现了，有说点心代表“一点点心意”，也有说点心的心是指“心口窝”，也就是胃。除了指各种糕点小吃，点心还有“垫垫肚子”意思。
    唐代有个叫郑傪（cān）的高官，一天他老婆早起之后正在化妆，仆人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刚好郑傪的小舅子也在，他老婆心疼弟弟，就说：我还没化完妆呢，你先垫垫肚子吧（“尔且点心”）。她弟弟也不客气，端起盆来就把早餐全部消灭掉了。丫鬟就去找郑傪要库房的钥匙，说是给夫人准备点心。郑傪破口大骂：刚才不是给过了吗，怎么又来要？罗里吧嗦地发了一大通儿牢骚。
    在这则故事中，点心既有充饥的意思，也有小吃的意思，更有意思的是，郑傪虽然官居“江淮留后”（统揽江淮地区军政大权的代理长官），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气鬼，连库房的钥匙都要亲自掌管，不肯交给老婆或者管家，下人多准备一份早餐他都肉疼。
    宋代有一种点心叫馉饳（gǔ duò）儿。馉饳儿究竟是啥东西，一直有不同的说法，有说是馒头的，有说是馄饨的，有说是饺子的，据说山东人就管饺子叫馉饳儿，而河南人管一种带馅的圆形油炸面食——油墩子叫馉饳儿。综合分析，油墩子应该更接近馉饳儿的真实面貌。馉饳也叫骨朵，本来是一种类似锤的兵器，由此也可以想见骨朵的形状。《水浒传》中也有把鸡皮疙瘩夸张成“馉饳儿大小”的描写，鸡皮疙瘩总不至于生成正方形、三角形、月牙形吧。馉饳儿怎么吃呢？宋代话本（说话的底本，说话就是现在的说书）小说《简帖和尚》中有吃馉饳儿的描写：用根竹签串上馉饳儿，上面撒点盐就可以吃了。《东京梦华录》里多次提到细料馉饳儿、旋切细料馉饳儿。所谓细料，指的是材料精细，类似说咱家卖的是精品馉饳儿；旋切就是现场制作馅料，现包现炸现卖的意思。
    兵器骨朵：

    网上的馉饳儿实物：


    《东京梦华录》还记载了一种叫焦（飠追duī）的点心。元宵节的时候，东京大街小巷都有卖焦（飠追）的，叫卖方式非常有特点：扛着一副竹架子，上面挂满了梅红色描金的小灯笼，一边敲着鼓点，一边转圈，行话叫作“打旋罗”。那焦（飠追）究竟是个啥东西？宋代故事会《太平广记》里记载了一则故事，让我们可以了解焦（飠追）的制作方法：
    某天，一个姓冯的官员去见宰相，在国务院大门口看到一个身穿红色官服（五品以上）、上了年纪的官员等候召见。老冯跟宰相唠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太阳都落山了，那个老同志还在门口等着。老冯心肠好，就问他：你是哪里的干部啊？对方回答说：我是刚刚任命的尚食局（主管皇帝一日三餐的）局长，有事情要跟宰相汇报。老冯就让国务院工作人员给通报一下。这位老同志才有机会进国务院大门，见到宰相。
    汇报完工作，老同志出来感谢老冯，说：要不是您帮忙，我今天也见不着宰相。我本是尚食局的（飠追）子手（本职工作干得好，升职了），有机会给您露一手，您家住哪里，什么时候有空？老冯也不客气，说：我住在亲仁坊，明天我就在家候着您。需要我准备什么东西吗？“大台盘一对，木楔子三五十个，油锅炭火，麻油一两斗，和了枣泥的面粉少许。”
    老冯也是个吃货，回去马上安排，御厨的真人秀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冯家的女眷也来现场观摩，就是观众席前面得垂副帘子。御厨如期而至，喝了杯茶，就脱下外套，甩开膀子，撸起袖子加油干了。只见他围着台盘转了一圈，发现有不平的地方，就用事先准备好的木楔子填平。油锅烧起来，枣泥面和好了，御厨从腰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银盒、银篦子、银笊篱。等锅里的油烧热了，他从银盒中拿出（飠追）子馅，裹上枣泥面，团圆了，有面从指缝里溢出来，就用银篦子刮掉，然后放进油锅里炸，炸熟之后用银笊篱捞出来，放到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中冷却。冷却后的（飠追）子再投入油锅中，等锅里的油滚了三五滚再捞出来，抛到台盘上，（飠追）子因为捏得特别圆，所以在盘中像陀螺一样不停旋转。御厨的手艺没得说，咬上一口（飠追）子，又香又脆，美味无法形容。
    由此来看，（飠追）子跟馉饳儿有点像，都是油炸的圆形面食。但（飠追）子应该是甜食，外面裹的是枣泥面，里面也应该是豆沙馅之类的甜馅。两者在大小、形状上可能也有一定的区别，（飠追）子更大、更圆，类似现在的麻团，只不过表面没有芝麻而已。
    麻团：

    在宋代话本小说《宋四公大闹禁魂张》里有一处描写：主角宋四公半夜三更跑到金梁桥上花4文钱买了两支焦酸馅。他不是拿来当夜宵的，而是为了行窃的时候毒杀看门狗（作为爱犬人士，我对这种行为表示强烈谴责）。《东京梦华录》的作者孟元老就住在金梁桥西，不过，以他官二代的身份，估计不会和宋四公抢2文钱一个的廉价酸馅吃。那么，酸馅究竟是个啥东西？
    据说，酸馅的面皮跟馒头一样，应该比包子厚，而且上面的褶比较粗糙。毕竟是劳苦大众的廉价美食，做工自然没有那么精致。里面包的馅子有肉的，也有素的，但应该是以豆馅、蔬菜馅为主。《东京梦华录》里提到燋（jiāo）酸馅，也就是烤酸馅，而蔬菜在烤制的过程中会产生酸味，这大概就是酸馅的由来。也有人说酸馅是用酸菜为原料。
    在州桥夜市上，还有一种叫煎夹子的小吃。有人说夹子就是饺子，也有人说是荷叶饼、空心饼。实际上，夹子应该是两层皮夹着馅，油煎而成。宋人笔记中记载过一种“胜肉夹”，用竹笋、蘑菇、松子、核桃做馅，油、酱、香料调味，味道胜过肉馅。其实，我看到煎夹子这种小吃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韭菜盒子，事实证明：直觉的灵敏度和准确性永远好过逻辑分析。


    我煮面的时候喜欢打个鸡蛋进去，但总是打不出漂亮的荷包蛋。宋朝人吃不吃荷包蛋呢？吃，不过不叫荷包蛋，叫“鸡鸭子饼”。鸡鸭子就是鸡蛋、鸭蛋。饼和药一样，都是宋代非常宽泛的概念，就像药囊括了茶、香料，饼不但涵盖了各种面食，还包括了各种饼状的食物。“鸡鸭子饼”的做法是不放盐，开小火，下锅后使其熟成饼状，“厚二分”（半厘米左右），一枚标准的荷包蛋就这样做成了。写到这终于明白自己打下去的鸡蛋为什么成不了荷包蛋了，大火沸腾的面汤把鸡蛋煮成了渣。
    宋代的汤圆和我们今天吃的一样吗？宋代的汤圆又叫圆子，分有馅的和没馅的，春节（元旦）的时候吃叫汤圆，也叫顺风圆，新的一年顺顺利利，万事如意；元宵节看花灯的时候吃则叫灯圆。至于馅料，就是一个糖丸，似乎没我们今天这么丰富。宋代端午节的时候还会吃一种类似汤圆的水团，也叫白团，不过是用高粱粉包糖馅。水团还可以做成五颜六色以及人兽花果等形状，可以水煮，也可以不入水蒸熟，叫干团。宋词中有“水团冰浸砂糖裹”之句，吃水团的时候先冰镇一下，再蘸点糖，炎炎夏日，清凉甜香，的确是美味。

    宋代流行吃羊肉，羊的皮肉骨、肠肚肺，羊头羊蹄羊腰甚至膀胱、乳房都成了宋人餐桌上的美味。每天早上，肉贩子就挑着担子、赶着车子，运送猪羊到市场上售卖，市场上在售的猪羊动辄数以百计。由于羊肉价格昂贵，吃得起羊肉的主要还是上流社会，有钱有势的人。有些商贩就守在达官显贵的豪宅门口，卖羊肉、羊头、羊下水等，行话叫作“勘宅”。
    宋朝的皇帝也非常喜欢吃羊肉，据说在宋神宗的时候，皇室一年能消耗40多万斤羊肉，而猪肉只有4000多斤。宋代还设有专门的牛羊司，负责给皇家养羊。牛羊司还有一支专门负责巡视保卫工作的军队，叫“广牧指挥”。宋朝第三位皇帝宋真宗就非常重视牛羊司，下达过很多圣旨，内容涉及军官的补缺、士兵的待遇，正在怀孕和哺乳的牲畜不得宰杀；死掉的羊、支出的羊都必须准确称重，不许大概齐地估算一下了事；如果丢了羊，具体负责放牧的人（牧子）和领班（群头），负责巡视的班长（十将，也就是节级，相当于士官长）和军官（员僚），分别该抽多少鞭子，打多少板子，坐多长时间牢，级别降几级，圣旨里都作了详细规定。为了保证羊肉的供应，宋朝的皇帝也是操碎了心。
    宋朝人不光吃羊肉，还用羊肉酿酒、蒸馒头、煮米饭。至于羊肉的吃饭，也是五花八门，什么入炉羊（烤羊）、排炊羊（蒸羊排？）、炖羊、酒煎羊，批切羊头、旋煎羊白肠……这里，我们详细介绍一下两道《东京梦华录》里提到的特色菜：羊头签和闹厅羊。
    羊头签是宋代的一道名菜，经常出现在皇家宴会和达官显贵的餐桌上。究竟什么是羊头签，有人说是将羊头肉切丝后裹成筒状再油炸，形状就像签筒或者筷子筒；有人则说是切丝后做成羹。综合文献记载的做法，我倾向于后者，羊头签是一道肉丝汤。所谓签，是指羊头肉切丝之后纤细如竹签。这道菜之所以名贵，是因为选材精细。曾有一位大厨做羊头签，5份羊头签就要用羊头10个，因为他只要脸颊上的肉，其他的直接甩进垃圾桶。旁边的人就问：怎么这么浪费啊？大厨回答：这些都不是贵人该吃的东西。有人看着可惜，就把丢掉的羊头拣起来，还遭到大厨的嘲笑：你们是真狗啊！
    所谓闹厅羊，也叫过厅羊，是指在宴会上，于厅前现杀一只羊，宾客们想吃哪块，自己割，然后给每块羊肉绑上不同颜色的线作为标记，下锅蒸，蒸熟了各人取自己那块。这种吃法曾经流行一时，吃的就是个新鲜，跟现在的点杀差不多。
    孙羊正店就主打羊肉：

    宋代是很流行吃羹的。在《东京梦华录》里，提到过各种各样的羹，百味羹、群仙羹、三脆羹（凉拌三脆是嫩笋、鲜蘑与枸杞的嫩梢合拌，三脆羹应该也是类似的材料），血羹、粉羹、肚羹，肉丝羹、蘑菇羹，等等。如果要说羹中之王，那非“瓠羹”莫属。《东京梦华录》提到的瓠羹店就有徐家瓠羹、史家瓠羹、贾家瓠羹等。
    东京的瓠羹店可不是一般的小饭店或者四川话说的苍蝇馆子，规模堪比大酒楼。而且和酒楼一样，也要扎彩楼欢门，就是用竹木扎成的彩帛装饰的山棚和花花绿绿的门窗。瓠羹店的山棚上还会悬挂半边猪羊，间隔挂二三十边，也就是10多头猪羊，由此也可以看出瓠羹店的规模和客流量了。店内有庭院走廊，这不是街边小馆子可以比拟的。就像孙羊正店这样的大酒楼以羊肉为特色，这类大饭店以瓠羹为名号，足见瓠羹在宋代饮食中的地位，就如同羊肉是宋代肉类食材中的王者一样。
    瓠：


    瓠羹究竟是怎么做的呢？所谓瓠，是一种可食用的葫芦。在宋代的文献中没有查到瓠羹的具体做法，南北朝的《齐民要术》中有瓠菜羹和瓠羹的做法。瓠菜羹用的是瓠叶，和羊肉一起煮，葱、盐调味；瓠羹用的是瓠，盐、豆豉、芹菜调味。元代文献中也记载过一种瓠羹（瓠子汤）的做法，羊肉煮汤，然后将羊肉、瓠与葱一起炒，加羊汤煮，还要下面条，盐、醋调味。有人断言瓠羹里一定有肉，其实未必。作为宋代美食名片，瓠羹当然不止一种做法，有荤有素，有加面的有不加面的。
    瓠羹是宋代东京大众化菜品。每天早上，天还没量，瓠羹店就开始卖早点了。有个伙计坐在店门口，吆喝“饶骨头”。饶骨头的意思大概就是来吃我们家瓠羹，送份肉骨头。瓠羹、骨头加粥饭点心，一份才卖20文。瓠羹中也有比较高端的。每年春节期间，皇帝都要到宫门外看花灯，这时候卖各种小吃的商贩就会把皇帝的席位团团围住，等着皇帝点外卖。其中有一家周待诏（待诏是一种官职，主要指以琴棋书画、医术占卜等技艺服务宫廷的技术官员；也是民间对手艺人的一种尊称，打铁的、装裱书画、做蜡烛的，都可以尊称为待诏）瓠羹，估计经常被皇帝点名，皇帝的名人效应让老周家的瓠羹身价扶摇直上，每年春节皇帝吃剩下的瓠羹也不浪费，直接卖给围观的吃瓜群众，一份要120文。而一般的瓠羹才卖10文。虽然老周家瓠羹精细程度超过一般饭店的，但主要卖的还是皇帝的名气，皇帝老子吃的东西咱今天也吃到了，回去够吹一年的。
    宋代的羹与我们现在的汤不一样，里面有肉、有菜，甚至有面条，能吃出河南烩面的感觉。河南烩面作为北宋东京所在地的传统美食，应该是继承了宋代羹的遗风。更接近宋代羹的做法的大概是洛阳水席，所有的菜都是汤汤水水。河南烩面我是喜欢的，洛阳水席却不太感冒。前年去开封、洛阳旅游，尝试了一下洛阳水席，吃两口就吃不下了。相对于传菜，北方菜的口味有些单调，吃起来感觉比较焖。
    河南烩面：

    洛阳水席：




    总之，宋代的羹内容非常丰富，不是单纯的汤，准确来说是汤菜。如果把我们今天飘着几片菜叶子的清汤端上宋人的餐桌，估计客人是要掀桌子的。另外，羹里的汤也不是清汤寡水，而是骨头汤、羊肉汤，会比较浓稠，因为有时候要勾芡。

南宋仿《东进梦华录》体裁的《西湖老人繁盛录》在介绍杭州美食的时候，提到过类似“饶骨头”的“饶皮骨”，说杭州物价低廉，吃饶皮骨，一个饭量大的壮汉也只吃得到38钱。皮骨吃不了呢，还可以打包，店家送一张荷叶（宋代的打包袋），包起来带回去。如果单买皮骨，一袋二斤二两，70文省。按照一斤16两，鱼肉菜72陌（72%）来计算，一斤大概24文的样子。而肉是一斤90文省，大概65文一斤。皮骨也好，骨头也好，都属于下脚料，可以在吃饭的时候赠送，也可以单卖。

    @cgq198028 2022-08-14 19:07:39
    宋代是很流行吃羹的。在《东京梦华录》里，提到过各种各样的羹，百味羹、群仙羹、三脆羹（凉拌三脆是嫩笋、鲜蘑与枸杞的嫩梢合拌，三脆羹应该也是类似的材料），血羹、粉羹、肚羹，肉丝羹、蘑菇羹，等等。如果要说羹中之王，那非“瓠羹”莫属。《东京梦华录》提到的瓠羹店就有徐家瓠羹、史家瓠羹、贾家瓠羹等。
    东京的瓠羹店可不是一般的小饭店或者四川话说的苍蝇馆子，规模堪比大酒楼。而且和酒楼一样，也要扎彩楼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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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我们提到过羊头签，一种说法是羊头肉切丝后卷成筒状油炸，再切段，形如签子筒或筷子筒；另一种说法是切丝后做成羹，肉丝形如竹签。这里，我们再深入了解一下宋代的“签”菜，究竟是像签筒还是像竹签？
    除了羊头签，《东京梦华录》里提到的签还有鸡签、鹅签、鸭签、素签。鸡签也写作鸡纤，就是把鸡肉撕成纤细的鸡丝。根据南北朝时期文献记载，鸡签的做法就是把鸡煮熟之后，撕成一寸多长的鸡丝，再浇上鸡汤，这是羹的做法。南北朝的字典也把签解释为羹。由此可见，南北朝的签符合食材纤细如竹签的解释，是一种肉丝或者菜丝汤。
    到了元代，签的做法就变了。元人的食谱中记载了一道“鼓儿签子”，把羊肉切碎之后与鸡蛋、葱姜、香料拌匀，灌入羊白肠，煮熟之后切成扁圆的鼓状，再裹上豆粉、面粉，油炸。这里的签就像签筒了。与我们今天的“签”菜，也就是蛋卷、菜卷之类的接近。


    可惜的是，在宋代的文献中没有找到签的具体做法，不知道究竟是做成了肉丝羹，还是油炸或蒸的卷。南宋吴自牧仿《东京梦华录》的《梦梁录》（写的是杭州）里将肚丝羹与肚丝签并列，似乎说明签已经脱离了羹，向元朝的筒形或者今天的卷儿演变；但在《东京梦华录》里又经常将细粉素签与麻腐、麻饮、砂糖冰雪冷元子这类夏天里的解暑饮料并列，细粉素签貌似又是一种适合夏日食用的羹汤，其中，细长的凉粉呈签形。南北朝文献中还记载了一种素签——豆黄签的做法，就是把豆粉与芥菜心一起煮，也是一种粘稠的羹汤。细长的芥菜心扮演了竹签的角色。
    或许宋代的签菜处于一种过渡状态，将细长的肉丝、菜丝卷成筒状，就像有人说的，如筷子在筒中。到了元代，签筒的外形保留下来，里面的丝变成了细碎的馅。

    宋代医学典籍中的甘蔗图，可与孙羊正店前摊位上的甘蔗比较。

    宋代人都吃什么水果呢？在《东京梦华录》中，记载了当时市场上丰富多样的水果品种，桃、梨、橙、桔、杏、李、梅、枣、柿、荔枝、龙眼、樱桃、葡萄、石榴、甘蔗、芭蕉、山楂、橄榄、林檎（沙果）、榅桲（wēn po，木梨）、甜瓜、木瓜、鸡头（芡）、菱角等。就拿梨来说，就有鹅梨（现在常见的是鸭梨，难倒是几百年后梨的个头变小了？）、水梨、雨梨、雪梨、浊梨、甘棠梨、凤栖梨（据说当地曾有凤凰栖于梨树之上，这里的梨就变得果肉细腻、红皮多汁了）等品种。
    榅桲（木梨）：


    其中，河北鹅梨在宋代名气很大，非常受消费者欢迎。宋徽宗的时候，国家最高学府——太学里有一位学霸李端行，字圣达，是江南人。在太学的考试中，他多次名列第一，名声大噪。可是，后来一次考试中，他竟然输给了没有接受过学校系统教育、自学成才的河北人李士英。虽然大家都姓李，但李端行还是气不过，发牢骚，说怪话，“天底下的灵气挺奇怪的，在江南就集中到人身上，在河北呢，80%集中到了鹅梨上。”拐着弯儿地骂人，但也说明河北鹅梨在当时的知名度很高。
    鹅梨不但好吃，还能救命。泗州（江苏盱眙）有个叫杨吉老的名医，一次给人看病，把了脉之后，杨医生语气沉重地说：“你已经病入膏肓了，气血凝滞，明年就会生毒疮死掉，没救了。”病人肯定不愿意坐以待毙啊，恳求医生给自己指条活路。换作现在的不良医生，大概率会借机推销天价药了，但杨医生厚道，琢磨半天，说：恐怕只能吃鹅梨来缓解了。鹅梨产于北方，当地还没有，杨医生嘱咐患者专门去趟东京买救命的鹅梨，买不到新鲜鹅梨，梨干也行，煮水喝，煮完的梨渣都别浪费，一起吃掉（真正吃得渣都不剩）。病人用了这个偏方，果然痊愈了。
    北宋灭亡之后，鹅梨的产地沦为金国的领土，南宋的消费者就吃不到鹅梨了。有人偶然在宴会上见到了鹅梨，激动得又是流口水又是写诗：“自从北郡无人到，不见鹅梨今几年？”

    东京人喜欢吃的鸡头现在不常见了。所谓鸡头，也就是芡的果实。芡是类似莲荷的水生植物，叶似荷叶，子似莲子，花如鸡冠，果如鸡头，里面的种子可食。每年立秋之后，鸡头上市。生意最好的是东京内城梁门里的李和家，达官显贵们，甚至皇帝都派人到老李家买鸡头，因为他们家的鸡头品质确实超过其他商家，清一色的银皮嫩鸡头（里面的种子），混合麝香，用新鲜的荷叶包裹，小红绳一扎，一包10文钱，普通人也消费得起。


    根据陆游《老学庵笔记》的记载，靖康之变后，李和一家流落到了现在的北京，猜测应该是被金军掳走北上的。北京的炒栗子是一绝，据说源头就可以追溯到李和这儿。人家在东京的时候就搞多种经营，不光卖鸡头，还炒栗子卖。而且李和家的炒栗子是有秘方的，别人不管怎么模仿，都炒不出那个味道来。后来南宋的使者来到北京，有两个人每人提着10包炒栗子来进献，使团的所有成员人手一包。这两个人自我介绍说是李和的儿子，然后抹着眼泪离开了。场景令人伤感。

    宋代不仅有丰富多样的水果品种，而且掌握了一定的水果深加工技术。在《东京梦华录》中提到的蜜煎雕花、罐子党梅、弄色橙橘就是水果深加工的产物。
    所谓蜜煎雕花，就是在瓜果蜜饯上雕刻花纹图案。这种水果深加工技术自古就有，流传至今。早在晋代，人们就在枸缘子（香橼，四川称佛手柑）上雕刻花鸟，然后用蜜腌制，洒上香料，造型精巧秀丽，无与伦比。
    湖南靖州柚子蜜饯雕花：




    图片来源：https://www.meipian.cn/1snzujso
    罐子党梅就是在梅子上雕刻瓶、罐、蝴蝶结（结带）等图案。经过腌制之后，可以观赏，也可以吃。
    所谓弄色橙橘，据说有两种办法，一种是用铜绿色的水浸泡（水放得时间长了，生了青苔，就是这个颜色），可以保持水果颜色鲜亮（感觉有点像现在不良商家用硫磺熏制雪白色毒银耳）；另一种是在水果即将成熟的时候，贴上剪成花纹图案的纸，等果实成熟变色之后，就会形成颜色深浅不一，和剪纸一样的花纹。

    《东京梦华录》中提到，宋代的文艺节目中有一种“叫果子”（果子在宋代也是一种非常宽泛的概念，水果、干果、蜜饯、点心都可以成为“果子”）。东京“叫果子”的著名演员名叫“文八娘”。
    所谓“叫果子”，就是模仿商贩们叫卖的声调，重新填写歌词加以演唱。宋代的商贩不管是卖水果，还是卖其他商品，叫卖声都有各自的特点，像唱歌一样，有腔有调，婉转动听，可不像今天的商家弄个喇叭跟复读机似的一遍遍重复，单调又聒噪。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里就记载说，阳春三月的时候，百花盛开，花贩们用马头竹篮装着鲜花叫卖，“歌叫之声，清奇可听”。
    商贩的叫卖声又是如何演变成了宋代的流行歌曲呢？据说是北宋第四位皇帝宋仁宗去世之后，当时举国哀悼，一切娱乐节目都暂停了。在这种大环境下，有人为了消遣，就打起了擦边球，模仿小贩们叫卖的声调歌唱，自娱自乐。民歌“叫果子”就这样发展起来了。
    宋仁宗，《狸猫换太子》里那位可怜的太子的原型：


    元杂剧《逞风流王焕百花亭》中，王焕为了了见到心仪的歌妓贺怜怜，扮成了卖果子的小贩，高声叫卖，吸引意中人的注意：
    “查梨条卖也！查梨条卖也……这果是家园制造，道地收来也。有福州府甜津津香喷喷红馥馥带浆儿新剥的圆眼荔枝，也有平江路酸溜溜凉荫荫美甘甘连叶儿整下的黄橙绿橘，也有松阳县软柔柔白璞璞蜜煎煎带粉儿压匾的凝霜柿饼，也有婺州府脆松松鲜润润明晃晃拌糖儿捏就的龙缠枣头，也有蜜和成糖制就细切的新建姜丝，也有日晒皱风吹干去壳的高邮菱米，也有黑的黑红的红魏郡收来的指顶大瓜子，也有酸不酸甜不甜宣城贩到的得法软梨条。俺也说不尽果品多般，略铺陈眼前数种。香闺绣阁风流的美女佳人，大厦高堂俏倬的郎君子弟？非夸大口，敢卖虚名，试尝管别，吃著再买。查梨条卖也！查梨条卖也！”
    虽然戏文中的叫卖之词有文学夸张的成分，但从中可以大概了解商贩的叫卖方式，由此可以想见“叫果子”这种流行歌曲的风貌。

戏文中的查（楂）梨据说是一种类似梨但比梨酸的水果。叫卖楂梨的小贩主要游走于妓院，所以《逞风流王焕百花亭》戏文中说：“专伏侍那些可喜知音的公子，更和那等聪明俊俏的佳人。假若是怨女旷夫，买吃了成双作对。纵然他毒郎狠妓，但尝著助喜添欢。”

    《逞风流王焕百花亭》还有一段叫卖词：“春兰秋菊益生津。金橘木瓜偏爽口。枝头干分利阴阳。嘉庆子调和脏腑。这枣头补虚平胃，止嗽清脾，吃两枚诸灾不犯。这柿饼滋喉润肺，解郁除焦，嚼一个百病都安。这荔枝红蠲烦养血，去秽生香，长安岁岁逢天使。这查梨条消痰化气，醒酒和中，帝城日日会王孙。查梨条卖也！查梨条卖也！”这里面提到两种果子——枝头干和嘉庆子，有必要解释一下。
    所谓枝头干，是一种类似李子的水果。这种果子的特殊之处在于：成熟了不能摘，让它在枝头自然风干，具体怎么食用不知道。
    所谓嘉庆子，是一种李子，产于洛阳的嘉庆坊。甘甜鲜美，是当时的一种名果。

    在《东京梦华录》中，多次提到一种食物——脍，水晶脍、熟脍面，临水斫脍、旋切鱼脍。脍这个词大家都不陌生，脍炙人口的成语都知道。所谓脍，就是切得很细、很薄的肉或者鱼。那《东京梦华录》里提到的这几种脍到底是什么食物呢？
    所谓水晶脍，就是鱼皮冻或者猪皮冻，因为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吃的时候要切成薄片，故称水晶脍。
    所谓熟脍面，脍主要是指生肉，而熟脍面则是细切的熟肉做浇头的面。大概相当于现在的肉丝面、卤肉面之类的。
    《东京梦华录》中提到，每年三月，皇家园林金明池、琼林苑对外开放。金明池的西岸人迹罕至，草木茂盛，是垂钓的好去处。当然，钓鱼是要收费的，必须向园林管理处（池苑所）买牌子。买牌子的钱不白花，钓上来的鱼，游客会出高价收购，就地切生鱼片下酒。这就是前面提到的临水斫脍、旋（现）切鱼脍。


    《东京梦华录》在介绍州桥夜市上的美食时，将滴酥与水晶脍并列，有人认为所谓滴酥，就是洒在肉皮冻上的佐料。其实，酥就是奶油。肉皮冻上滴上奶油调味，那味道肯定怪怪的。所谓滴酥，就是用奶油代替笔墨作画，滴出花鸟鱼虫等图案。现在的奶油蛋糕、奶茶也经常玩这类把戏。在宋代，滴酥主要是用来观赏的，在宴会上作为“看盘”。宋人举行正式的宴会，在开吃之前，先会摆出一些造型美观的食物作为看盘，只能看，不能吃。至于这个环节的意义，应该是提升宴会的格调，同时起到开胃的作用。眼巴巴看着却不能吃，只能暗自咽口水，自然胃口大开。

    宋代怎么吃螃蟹呢？结合《东京梦华录》和其他文献的记载，宋代螃蟹的吃法很多，或炒或炸，或蒸或煮，或生吃或酒腌。其中有两种吃法比较有特点——洗手蟹和蟹酿橙。
    今人还原的洗手蟹和蟹酿橙：




    所谓洗手蟹，就是把生鲜螃蟹大卸八块，拌上调料，洗洗手就可以吃了，也就是生吃螃蟹或者手抓蟹。所谓蟹酿橙，就是把橙子掏空，塞入蟹肉，然后蒸熟。这是一道让我神往的美食，一直想尝试做一下，但至今未能实现。“酿”这种烹饪方法，也就是以某种特殊的材料为容器，将食材塞入其中，至今在一些地方还保留着。记得去桂林阳朔旅游的时候，当地的特色菜就是田螺酿，将田螺掏空之后塞入肉馅。还有瓜花酿，就是用南瓜花做容器。
    至于油炸螃蟹这种吃法，我和某位研究宋代美食的专家看法相同——“暴殄天物”。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彻底毁掉了螃蟹美味的烹饪方法在一些地方非常流行。在《梦溪笔谈》中，沈括就说北方人不管什么东西，都喜欢油炸。他举了一个例子，一次，皇帝的幕僚们（翰林学士）聚在一起，大家想尝尝鲜，就搞了一筐蛤蜊，交给厨师。厨师是北方人，二话不说，直接下油锅炸，结果炸得蛤蜊壳都焦黑了，里面的肉还没熟烂。如果大学士们弄来的是一筐螃蟹，结果也是一样的。
    其实，不光是北方人喜欢炸炸炸，四川乡村厨师似乎也一样。我在四川某学校当老师的时候，学校旁边的树林里有条小溪，里面很多螃蟹，我和学生一起去抓，一次能抓二三十斤，用编织袋提着，拿到镇上的餐馆去加工，厨师毫不客气地给炸了。抓了个满足，吃了个寂寞。

    在《东京梦华录》记载的宋代美食中，有一类比较特殊的菜肴——“假”菜，也就是以素托荤的仿荤菜。其中包括假河豚、假蛤蜊、假鼋（yuán）鱼、假鲨鱼、假野狐、假炙獐等。这些假菜也不全是以素仿荤，例如假蛤蜊，就是用鳜鱼肉腌制而成。典型的以素托荤如宋人食谱中记载的这道“假煎肉”：葫芦、面筋切片后油煎，然后下调味料炒，无论外观还是味道，都接近肉。
    假煎肉：


    值得一说的是假河豚这道菜。河豚传说有剧毒，但河豚肉鲜美，又成为吃货们无法抗拒的诱惑，冒着生命危险品尝美味，那种刺激感估计跟赌徒上了赌桌差不多。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苏东坡，他留下了一句“也值一死”的吃货最强音。河豚雪白的腹部上的肥肉，有一个猥琐的俗名——西施乳。把河豚肉比作西施的乳房，可见当时的人吃河豚的狂热。不过，我去江苏旅游的时候，也吃过一次河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河豚：


    至于河豚有毒没毒，也没个定论，甚至有的注释《本草经》的医书上都说河豚“性温五毒”，气得“有毒论”主张者大骂：注释《本草经》错误而能杀人，说的就是这类书啊！据说河豚的眼睛、鱼子和血液都有毒，烹制的时候必须剔除有毒的部位，然后把河豚肉洗上几十遍，直到颜色雪白，才可以下锅烹饪。
    有个人到他亲家家里作客，亲家公就做河豚来招待他。正要下筷子的时候来客人了，因为忙着招呼客人，没防备家里的猫跑到了饭桌上，打翻了盆，狗也过来蹭饭，一道美味河豚便宜了猫和狗。不一会儿，猫狗都毙命了。这个人吓得半死，侥幸捡回一条命。他回想起东京的饭馆里有假河豚这道菜，心有余悸地说：从今天的情况看，假河豚也能要人半条命啊！完全是惊吓过度，思维混乱，用素菜仿制的河豚自然是没毒的。

    @cgq198028 2022-07-19 18:58:59
    《清明上河图》中这间临街的房屋没有牌匾，不是商铺。里面有赤裸上身的肌肉男正在拉弓，还摆着很多水桶。有人说这是制弓作坊，也有人说里面摆的是酒桶。大家可以跟下面图中载酒车上的酒桶比较一下，酒桶上有靥（yè）口，房间里的水桶上没有，显然不是酒桶。那这个地方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http://static.tianyaui.com/img/static/2011/imgloading.gif
    http://static.tianyaui.com/img/static/2011/imgloading.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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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造法式》和《西湖清趣图》中的望火楼：

    @cgq198028 2022-06-29 21:31:56
    银瓶酒72文一角（一杯，具体容量说不好，估计也就三四两的样子，下图就是先秦的青铜角，不过宋代角应该只是一种容量单位了。），羊羔酒81文一角。
    角的容量一般说法是四升为一角，在《东京梦华录》里，提到装酒的梢桶一桶三斗多，价值一贯五百文。也就是说，一斗（十升）不到500文，一升大概50文。这应该是批发价，零售价肯定要贵一些，而像遇仙正店这样的高档酒楼销售单酒就更贵了。银瓶酒、羊羔酒都是遇仙正店代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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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应该是一种宋代酒店中约定俗成的计量单位，大概相当于我们今天吃大排档的时候习惯叫一扎啤酒的“扎”，或者喝白酒散酒的时候“打2两酒”，也就是一杯。一角酒的意思跟一杯酒、一盏酒差不多。清代的笔记中说人们到酒店喝酒，一般都是以半碗为单位（打得太满容易洒出来），半碗是4两，一碗半斤（8两）。宋代的角估计与清代的半碗接近。

    宋代人们怎么吃鱼呢？《东京梦华录》中提到的鱼有青鱼、鳜鱼、鲨鱼、鳝鱼等。至于吃法，有煎鱼、紫苏鱼、?（zuǎn，煎炒）冻鱼头（用鱼鳞或者羊蹄筋等熬制成汁膏，再与鱼同煮，冷却后形成鱼肉冻）、鲨鱼两熟（先炸后煮）、货鳜鱼（有说是以鳜鱼与蔬菜等共同烹制的菜肴）、鱼兜子（兜子的做法是将粉皮铺在碗中，放入馅料，蒸熟后再倒扣在盘中）、煎鱼饭等。
    在《清明上河图》中，城门外机关大院门口几位懒散的工作人员中，其中一位手里就端着一条鱼，或许这条鱼是他的工作餐——煎鱼饭。


    在《东京梦华录》中还介绍了鱼行，东京内城中就有青鱼市内行（外城对应的可能还有外行）。每天早上都有几千担鱼被送入东京城，满足庞大的消费需求。鱼贩们用一种“浅抱桶”盛鱼，直径不过三尺（不足一米），深不足一尺（不超过30厘米），里面有几寸深的水，鱼用柳枝或者蒲草穿起来，浸在水中。到了冬天，有从黄河沿岸长途贩运来的鱼，因为河道结冰，水路不通，只能走陆路，称为“车鱼”（坐长途车来的），价钱自然要贵一些，但每斤也不超过一百文。
    当然，如果是比较稀罕的鱼，价钱肯定就要贵得多了。一次，宋高宗的吴皇后叫秦桧的老婆进宫吃饭，用淮河产的青鱼招待她。这种鱼在当时比较稀罕，吴皇后得意地问秦桧的老婆，“你吃过这种鱼没？”秦桧的老婆也不客气，说：“我都快吃腻了（食此久矣！），而且我们家的鱼比您的又大又多，明天我送您几条。”吴皇后当时的脸色估计不太好看。
    回家之后，秦桧的老婆就把这件事儿跟老公说了，秦桧气得直跺脚，说：老婆子，你是真不懂事啊！第二天，秦桧送了几十条大草鱼，而且是用酒糟腌过的进宫。吴皇后看过开心了，“我就说嘛，哪来那么多的青鱼，秦桧的老婆把青鱼错当成了草鱼（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草包）。”由此可见，在南宋的杭州，青鱼一定非常昂贵，草鱼则比较便宜。另外，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人一定要低调啊！

    @cgq198028 2022-07-24 12:17:59
    宋朝的服务业是非常发达的。生活在东京，你可以享受到360°全方位无死角的贴心服务，当然前提是你有钱来购买这些服务。前面我们提到过专门给人打水的，做中介的。今天，我们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来介绍一下东京的生活服务行业。
    在东京的大街小巷，游荡着各种手艺人，补个锅、箍个桶、掌鞋、刷腰带、修帽子、打水、劈柴，等等。其他还有打首饰的，换扇子柄的，卖香饼子（供焚香用）、炭团的，帮人洗毡子、淘井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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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家“星货铺”，也就是宋代的杂货铺。根据宋人笔记记载，星货铺会把货物码放在箩筐里，要么挂起来，要么靠在边上，对外展示。
    在《东京梦华录》中，杂货铺又被称为“什物铺”。之所以叫“什物”，据说是起源于军旅。古代军队五人为伍，二伍为什，以什（相当于一个班）为单位，配备炊具等日常器物，称为“什物”，流行开来，就成了日用百货的通称。

    @cgq198028 2022-08-09 18:58:44
    今天我们结合《东京梦华录》和宋人笔记的记载，来聊聊宋朝的“面”，也就是汤面（汤饼）。吃面的时候，作者比较喜欢刀削面。宋代有没有刀削面呢？我怀疑当时的蝴蝶面（水引面）就是刀削面。蝴蝶面并不是宋代才有的，至少在南北朝时就流行开了，（南）齐高帝萧道成就非常喜欢水引面，还有人为之作赋：“当用轻羽，拂取飞面。刚软适中，然后水引。细如委綖（线），白如秋练（白色丝绢）。”宋人笔记中称做蝴蝶面的正确姿势是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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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大燠面，燠是热的意思，大概就是热气腾腾的大碗面，天气寒冷的时候吃上一碗，浑身暖和。
    之前把大燠面解释为热气腾腾的大碗面，应该是不正确的。燠，又写作爊（āo），现在写作“熬”，小火慢炖的意思。在《东京梦华录》中，有燠肉、燠鸭、杂燠、大燠麺、燠曝熟食等，网红店有段家爊物。所谓燠肉，就是猪肉加猪油、酒、盐，用小火慢炖半天的样子，然后连肉带油一起密封保存，吃的时候加热一下，拌入调料就可以了。


    由此可见，所谓大燠面就是以燠肉为浇头的大碗面。在话本小说《宋四公大闹禁魂张》中，宋四公给店小二200钱，让他去买100钱爊肉、50钱蒸饼，剩下50钱作为跑腿费，“与你买碗酒吃”。接下来，宋四公来到码头上，等待渡船，感觉肚子饿了，就撕开一张蒸饼，塞进几块肥的爊肉，卷起来便吃。这便是宋代的肉夹馍。

    @cgq198028 2022-08-12 19:02:59
    宋代流行吃羊肉，羊的皮肉骨、肠肚肺，羊头羊蹄羊腰甚至膀胱、乳房都成了宋人餐桌上的美味。每天早上，肉贩子就挑着担子、赶着车子，运送猪羊到市场上售卖，市场上在售的猪羊动辄数以百计。由于羊肉价格昂贵，吃得起羊肉的主要还是上流社会，有钱有势的人。有些商贩就守在达官显贵的豪宅门口，卖羊肉、羊头、羊下水等，行话叫作“勘宅”。
    宋朝的皇帝也非常喜欢吃羊肉，据说在宋神宗的时候，皇室一年能消耗40多万斤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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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炊羊（蒸羊排？）之前怀疑排炊羊是蒸羊排，现在看来是不正确的，因为《东京梦华录》中还有鹅鸭排蒸。排蒸似乎就是隔水蒸熟的意思。

    肉干是作者非常喜欢的零食。在《东京梦华录》中，提到一种叫“巴子”的下酒菜，游走于酒楼的小贩兜售的下酒菜中就有“脆筋巴子”、“生削巴子”，著名的北方风味饭馆则有“石逢巴子”，特色菜就是“巴子”。乍一看，还以为是锅巴，其实就是肉干。宋人的食谱中记载了一种“算条巴子”的做法，把猪肉切成3寸长的算筹状，拌上糖、花椒末等调料，晒干后蒸熟。
    巴子有很多种，有以形状命名的，如算条巴子；有以原料命名的，如猪巴、羊巴、鹿巴（巴也写作豝）；有以口感命名的，如脆筋巴子。至于“生削巴子”，猜测应该是没有蒸熟，直接吃的生肉干。

    在《东京梦华录》中，有一种称为“鲊”的食物。例如玉板鲊，就是把鲤鱼切片，用盐腌一宿，控干水，再加盐、米饭、油、醋、花椒等调料，密封保存。这就是一种干腌的食物制作方法。鲊的种类非常多，不仅限于鱼，猪羊肉、虾蟹，乃至萝卜、茭白、笋等蔬菜，都可以腌制成鲊。《东京梦华录》中记载了一种豝鲊，豝就是猪，豝鲊应该就是猪肉鲊。
    有一种黄雀鲊，比较名贵，据说蔡京被抄家的时候，光是这种黄雀鲊，就堆满了三间库房，装黄雀鲊的坛子从地面一直码到房顶。黄雀鲊在制作的过程中不能沾水，只能用酒把宰治好的黄雀洗干净，擦干，在坛中铺一层，码一层盐、花椒、酒曲等混合的调料，封口。等腌出卤水后倒掉水，注入酒，密封可长期保存。
    鲊还有一种非常有意思的吃法，就是把制作好的鲊用池塘中未经采摘的荷叶包好，过几天再取出来，鲊就有了荷叶的清香。甚至有一种用精肉制作的鲊，包在荷叶中个把钟头，就可以取来吃了，称为“旋鲊”。旋就是现做现吃，即时可食的意思。夏天的时候，东京人到水边纳凉，饮酒助兴，“苞鲊新荷”就是一道非常受欢迎的下酒菜。人们还会把鱼鲊裹上米屑，包上几层荷叶，在长途旅行时带上作食物，称为“荷包”。《东京梦华录》中记载游走于酒楼的小贩兜售的下酒菜中有“猪羊荷包”，应该就是荷叶包裹的鲊。有人猜测是把肉馅摊成荷包蛋的形状，根据不足。
    今人还原的肉鲊、鱼鲊、胡萝卜鲊（徐鲤等著：《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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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6-25 18:36:04 更:2022-09-04 02: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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