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 有哪一瞬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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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一瞬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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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一瞬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从李闻骁床上起来，他懒洋洋地把内衣递给我：
「我把大门密码改了，以后没事儿别来了。」
我一愣，下意识问：
「为什么？」
他勾唇笑道：
「她昨天答应当我女朋友了。」
「我怕被她看见，她会不高兴，追了好长时间呢。」
1
睁眼的时候，浑身酸疼得要命。
哪怕已经很多次了，我还是不适应李闻骁这牲口一般的体力。
回过身，他已经醒了，漂亮的背阔肌赤裸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蜜色，半睁不睁的眸子懒洋洋的。
「起这么早干嘛？」他声音还残留着沙哑。
腰间的僵疼让我皱了皱眉，我弯腰穿丝袜，却发现昨天的丝袜已经被他扯得不成样子，完全穿不成了。
李闻骁翻了个身，指尖挑着我的内衣递过来，眼角飞出一丝坏笑：
「都多大了还穿这种白蕾丝，老土不老土，搞点新鲜的啊。」
我接过内衣：
「那我买点新内衣，你喜欢什么样的——」
李闻骁却打断了我：
「不用了，一会儿我把大门密码改了，以后没事儿你就别来了。」
我愣住了。
和李闻骁保持这样的关系已经一年了。
一开始他几乎隔几天就要叫我来一次，后来除了要加班的时候，我几乎就住在他家了。
平时我会给他收拾收拾家务，下班早的时候我们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吃爆米花，然后在电影还没结束的时候温存。
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慢慢地我开始习惯了这种生活，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说不定李闻骁也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要是我们以后能组建一个家庭，一定会很幸福。
可他现在跟我说，以后别来了。
我下意识道：「是你家里人要来吗？还是你最近工作忙，我可以——」
他起身看着我，薄唇勾起：
「不是，她答应当我女朋友了。」
我过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他口中的「她」是谁。
最近听说李闻骁在追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孩子。
这些年他身边女人如过江之鲫，来来去去，最久的一个也不过三个月。
我之前还以为这次又是他一时兴起，没太在意。
我干涩道：「你认真的？」
李闻骁笑了：
「认真的。」
「她和之前那些女人都不一样，许诺，你不知道，她特单纯。」
「我不想她知道咱俩的事儿，她会不高兴，追了好长时间呢。」
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打进来，真刺眼啊。
刺得人发晕。
「啊，好。」过了半秒钟，我平静道，「那我今天就把东西都搬出去吧。」
「也不用那么着急，」李闻骁随手抓了条灰色家具长裤套上，「你那个房子不是退了吗？再住两天找着房子再走吧。」
我闭了一下眼，涩痛在眼里爆炸开来，激得我有点无措：
「不用，我今天就搬走。」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急，李闻骁说得对，我其实并没地方可去。
可我只想立刻离开这里，我觉得我浑身的皮都被李闻骁扒了下来放在阳光下暴晒，我快要被羞耻吞没了。
李闻骁家里，我的东西并不多。
我买的大多是给他做饭用的锅碗瓢盆，铺在床上的四件套，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抱枕装饰之类的。
房子的装修是简约风，他曾经很无奈地说，自从我来了，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可独属于我的东西，只一个箱子就装下了
临走时，李闻骁叫住了我。
他裸着结实的上身，靠在门边，低头点了一根烟。
「许诺，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安稳下来了。」他吐出烟雾，唇边似笑非笑，「往后，咱们还是朋友。」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点头道：
「好。」
2
上海的冬天湿冷湿冷的，温度不算很低，但那种阴冷像是要往人骨头缝里钻一样。
好像下雪了，有冰冰的湿润落在我鼻尖上。
我抬起头，刚才还晴着的天好像突然就阴下来了，无数细小的雪点随着风纷纷落下来。
上海已经有好几年没下过雪了，自从我跟李闻骁来了这座城市，似乎就再没见过雪了。
我突然想起老家的雪。
北方沿海的小城市，一到冬天，海风里的潮湿就变成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能下一夜，第二天起来，雪能没到膝盖，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
痛快得很，不像这南风的雪，缠缠绵绵的，让人心里头难受。
我把行李放在一边，干脆就坐在路边的公交站给家里打电话。
我妈电话接得很快，激动里又带着点小心翼翼：
「诺诺？」
冷空气吸进鼻子里，我揉了揉酸涩的鼻腔。
「妈，我想吃你包的饺子了。」
我妈开心道：「那妈去给你包饺子？我看看机票，这快过年了，机票可能不大好买——」
我打断了她：「不用了妈，我今年回家过年。」
我妈一愣，声音里带上一丝雀跃：
「真的？」
「嗯！」我仰起头来。
雪点好像进眼睛了。
我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哑声道：
「妈，我打算回老家了。」
……
当天下午，我就提了辞职。
老板竭力挽留我：「是不是你对薪资有什么要求？你说出来我们可以商量嘛！」
「部门经理明年就要调走了，咱们部门你是最有希望上去的，现在走了太可惜了！」
我笑着摇摇头：
「谢谢王姐，但是我想回家陪陪父母了。」
我本来就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没什么要成为人上人的梦想，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来上海是因为李闻骁，他要在上海发展，我就义无反顾地跟着他留下来了。
我以为只要我在他身边时间足够久，他就能看到我。
可是，原来只有感情这码事，是努力也没办法的。
去酒店的路上，街边的一家书店正在放歌。
女声用力唱着：
【不自觉爱到不敢冒险，成了你的傀儡一年两年，才看见自己多狼狈。
爱到妥协到头来还是无解，绑着你不让你飞，历史不断重演让我好累……】
我静静听了一会儿。
第一次见李闻骁，是我 17 岁那年。
如今我 28 岁，为了李闻骁妥协了这些年，我马上要 30 岁了。
这段 12 年的荒唐，也该结束了。
3
这天晚上，我久违地梦到了年少时的李闻骁。
17 岁的李闻骁是高二转到我们那座小县城的，在那个男孩子都还灰头土脸的时候，他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碎发散落在额头，身材颀长。
好看得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人。
当天下午，几乎全年级的女生都跑过来趴在窗户上看他。
没过几天，就连校花都来给他送情书了。
可他谁也不搭理，总是一个人趴在教室最后面睡觉。
他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上课什么也不拿，也不听课，老师也不管他。
偶尔考试的时候，他才会戳戳我的后背：
「喂，抄一下你答案。」
他似乎笃定我不会拒绝他。
我也真的没有拒绝他。
也就因为这个，很多男生都看不惯他，说他装逼，来找他事儿的混混三五天就一波，那阵子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李闻骁在学校后面的巷子里打架。
那天我路过，他一个人靠在巷子里抽烟，脸上都是伤。
我犹豫片刻，停下自行车，从兜里掏出创可贴递给他：
「你脸在流血。」
他抬起头冷冷看了我一眼：
「滚。」
我那时觉得这人真讨厌。
牛什么啊！我又不喜欢他。
从那之后，不管他怎么戳我要答案，我都没再搭理过他。
一个月后，来看李闻骁的女生少了不少，班里关于他的流言却多了起来。
有人说，李闻骁那件只穿过一次的羽绒服是个我们没听过的牌子，一件就要三万多。
有人说他李闻骁个私生子，他妈是个小三。
他和他妈被他爹的原配发现了，他爹不要他们了，他妈在上海混不下去了，才带他回了老家。
所有看李闻骁的视线，爱慕的、不屑的、猎奇的，都带上了一丝微妙。
那天晚上，我放学回家路过那条小巷子时，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李闻骁。
他看起来刚打过一场狠的，手指骨节上都是血，那张好看的脸全是伤痕，额头上还有血流下来。
我本来不想管他，可是看着他闭着眼睛躺在雪地里。
雪一直下着，他几乎被半埋在雪里，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我又怕他真的死了，于是小心翼翼走过去碰了碰他：
「李闻骁，你还好吗？」
他没动静，我有点急了，掏出手机来：
「那我打 120 了！」
李闻骁这才掀起眼皮来，皱眉道：
「怎么又是你？」
我有点不高兴，可是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
「你伤得很严重，我送你去医院吧。」
「多管闲事。」他嗤了一声，随即又闭上了眼。
我没搭理他，给 120 打了电话。
他穿得很薄，只一件黑色连帽衫，我犹豫了片刻，把身上的红色羽绒服脱下来盖在了他身上。
李闻骁愣了一下。
离开时，他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我那件红羽绒服是几年前买的了，很老旧的款式，盖在李闻骁身上时有点滑稽。
他眼神阴沉：
「你不知道我妈是个小三么？」
我坐上自行车：「听说过，然后呢？」
「那你还救我？」
「你妈是你妈，你是你。」我想了想，「再说当小三虽然不好，也罪不至死吧？」
李闻骁没说话，雪落在他微颤的睫毛上，他定定地看着我。
急救车的声音很快响起，我摆了摆手：
「别忘了把羽绒服还我。」
4
那之后，李闻骁一个周没来上学。
那些和他打架的男孩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李闻骁他妈气冲冲来了一趟学校后，那几个人就全部都被退学了。
一个周后，李闻骁来了。
他把一件蓝色的羽绒服递给我，扭过头去道：
「你那件衣服坏了，赔你一件新的。」
我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直接收下了。
后来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件羽绒服的价格。
能买我从出生到现在买过的所有衣服。
……
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李闻骁对我的态度慢慢好起来了，我成了这座小城里他唯一的朋友。
高考前，李闻骁突然问我：
「许诺，你想不想出国？」
我一愣，他低下头，耳尖泛红道：
「我妈打算让我高考之后去美国，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我苦笑道：「大少爷，我家哪有钱送我出国啊？」
「那你打算去哪儿？」
我想了想：「北京吧，南方的气候我怕不适应哎，北京离我家也近，以后我想回家坐几个小时火车就行了。」
李闻骁伸手扯了一下我的毛线帽盖住我眼睛，没再说话。
后来老师让每个人写自己的理想院校，我以为李闻骁会写美国的大学。
可他却写了和我一样的北京那所大学。
我惊讶：「李闻骁，你不是打算去美国吗？」
他趴在桌子上，含糊不清道：
「我突然觉得美国也没什么好的，北京也不错。」
……
可高考前三天，李闻骁却把那张纸条撕掉了。
我问他，他却只是沉默。
那天晚上我才知道，李闻骁他爸的原配和儿子，在同一场车祸里都死了。
他爸让他妈带着他回去，死了一个儿子后，他爸对这个仅剩的儿子终于上心起来，说只要他留在上海，就给他妈一个名分，让他继承家业。
他说不稀罕老头子的钱，他妈却哭着给了他一个耳光，跟他说：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吃的苦都是因为什么？都是为了谁？！」
「只要你爸能娶我，你妈就再也不是小三了，以后再也没人能说你是小三的儿子了！」
夏天蝉鸣吵得人脑袋嗡嗡响，白桦树荫下，李闻骁低着头不看我：
「……对不起许诺，我不能陪你去北京了。」
他声音还带着哭过的哑，眼角红红的。
我想了想，踮起脚来敲了一下他的头：
「没关系。」
「那我陪你去上海好啦。」
5
睁开眼时，已经是早上了。
大概是昨天淋了雪，我感觉脑袋有点疼。
然而今晚上朋友过生日，我礼物都买好了，必须得去一趟。
拿起手机，李闻骁的消息在第一条。
他发来一张图片，是一件史努比的睡衣。
【睡衣忘拿了，今晚来拿一下吧。】
那是我之前暗戳戳买的情侣睡衣，他一件我一件。
偶尔他穿上的时候，我就有种虚假的幸福，总觉得这个人好像短暂地属于我了一秒。
可如今想想，实在是可怜得可笑。
我回了几个字：
【扔了吧，不要了。】
他没再回复。
我翻过身，胳膊盖住眼睛。
到了上海后，李闻骁身上发生了很多事。
我才知道，他妈原来不是小三。
当年是他妈先和他爸在一起的，他妈生下他也真是因为爱他爸。
只是后来他爸找了家世相当的女人联姻，抛弃了他们母子。
李闻骁他爸娶了他妈后还是在外面流连花丛，甚至还想搞出几个儿子来。
他妈的日子很不好过，和他爸天天吵，最后重度抑郁，跳楼身亡了。
那之后他爸好像突然收了心，再也不在外面找女人了。
只是父子俩之间的裂痕已经无法修补了，那之后，李闻骁再也没回过家。
他开始酗酒、飙车，抽烟抽得很凶。
他变得像其他富二代一样，夜夜笙歌，曾经他对所有女孩都不假辞色，可现在他游走在花丛里，已经成了个熟练的老手。
那个干干净净的李闻骁，好像已经成了泡影。
只是我记忆里的一场幻梦。
6
这晚朋友聚会时，我第一次见到了李闻骁的新女友。
白白净净的一个女生，一身驼色大衣，栗色的长卷发被羊绒围巾裹住，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恬静的样子。
不算多么惊艳，却很清纯。
李闻骁说得对。
她和他曾经那些女朋友，真的很不一样。
「你就是许诺姐吧？」她跳过来握住我的手笑道，「闻骁经常跟我提起你呢，他真是个骗子，还说你长得不好看，明明这么好看嘛！」
都是女人，我轻易能看出她眼里的敌意。
看来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准，她应该是知道了我跟李闻骁关系不一般。
我刚要说话，李闻骁就打断了我。
他牵着那女生的手：「顾思柠，你们嫂子。」
其他人纷纷起哄：
「这是骁哥带出来的第一个嫂子啊，看来这次是真嫂子了。」
「嫂子真厉害啊，这些年喜欢我们骁哥的女的可多了，从来没人能拿下他。」
「什么时候喝喜酒啊？我一定包个大红包！」
顾思柠脸红红地靠在李闻骁身边，抿嘴笑不说话。
李闻骁挡住她：「行了啊，思柠胆子小，别吓着她。」
朋友们嬉笑：「这就护上了？今天这狗粮吃的。」
我们找位置坐下，以前这种场合李闻骁都坐在我旁边，这次大概也是习惯了，直接坐在我左侧。
我刚想提醒他，顾思柠就走到我面前。
她抿抿唇，鼓起勇气道：「许诺姐，麻烦你换个地方吧？」
「毕竟你还单身，跟有女朋友的男人还是避避嫌比较好，你说呢？」
我皱眉，分明是我先坐下的，现在却要我换地方，这是什么道理？
李闻骁却推了我一下：
「别惹你嫂子生气，许诺，你换个地方吧。」
我看了他一眼，起身换到了他们对面。
……
这一晚都很热闹，酒不知道开了多少。
吃饭的时候顾思柠推了推李闻骁：「闻骁，我想吃那个鱼。」
李闻骁下意识道：
「你不是吃鱼过敏吗？」
顾思柠安静下来，我的筷子也顿住。
许久后，顾思柠面色有些难看道：
「闻骁，我吃鱼不过敏。」
李闻骁动作停了一下：
「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顾思柠盯着他：
「谁吃鱼过敏？！」
李闻骁漫不经心：「忘了，喝多了。」
顾思柠看了我一眼，面色有些阴沉。
随后她夹了一块鱼到我碟子里，一双大眼睛直直看着我：
「许诺姐，这个鱼做得不错，你尝尝啊！」
旁边的朋友没注意到刚才那一幕，醉醺醺道：
「嫂子，你不知道，许诺不能吃鱼，她吃鱼过敏的。」
顾思柠淡淡道：
「哦，是吗？」
……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醉了。
其中一个朋友涨红着脸道：
「骁哥，当初我们都打赌你 30 岁之前能不能安定下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真爱了。」
另一个朋友也喝高了，眯着眼傻笑：
「是啊，当初我们都以为你和许诺那么好，你俩会在一起呢。」
顾思柠脸色已经难看得能滴下水来了。
李闻骁突然勾唇：「是吗？」
「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我们俩是最好的朋友，搞笑。」
他说着真的笑起来，好像这是什么可笑极了的笑话。
朋友们也哄笑道：
「就是嘛，现在我们才知道，你俩就是那个——纯洁的异性朋友，哈哈哈——」
我也跟着笑起来：「就是，我怎么会跟李闻骁在一起呢？这也太可笑了。」
李闻骁走过来勾住我肩膀。
他大概已经喝醉了，面上绯红，眼里盛满水色，歪头道：
「许诺，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那一刻，我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来。
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就那么直直看着我，仿佛我们之间真的只是他口中的好朋友。
我嘴角扬起：
「怎么可能呢？」
「那就好。」李闻骁点点头，他晃了晃我的肩膀，「咱俩可是最好的朋友。」
分明喝了那么多酒，可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这么清醒过。
我重复道：
「嗯，最好的朋友。」
7
第二天一早，我买了直飞回家的机票。
登机前，我最后看了一眼手机。
李闻骁发了新朋友圈，是跟顾思柠一起的，没什么文案，只有两只手十指交扣。
这是一个官宣。
下面都是朋友们的祝福。
我看了一会儿，把手机卡拔了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
回家这件事，似乎比想象中容易。
爸妈开车接了我，临近年关，大街小巷四周都是挂满的红灯笼，店铺里放的都是刘德华唱的《恭喜发财》。
这里没有上海那样繁华，可四周烟花爆竹燃放残留的气味却让我突然觉得很安心。
我妈开心极了，因为为了陪李闻骁过年，我已经有三年没回家过年了。
只是开心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絮叨：
「你今年都快 30 岁了，怎么还没个动静儿呢？」
「隔壁你张大爷的姑娘还比你小一岁呢，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哎哟，我那天去看了，肉乎乎的真招人疼。」
「妈单位的小姑娘人家都去相亲，对了，咱家隔壁最近来了一个小伙子，长得可好看了，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
我妈边说边觑着我的脸色。
之前我是很反感相亲的，喜欢李闻骁的这几年，我一心围着他转。
在那次酒后乱性导致的我们关系混乱后，我以为我有了机会，眼里更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因此每次我妈提起相亲结婚，我都烦得要命，一句也不肯听。
然而这次，我看着窗外鞭炮翻飞的红纸屑，突然觉得很疲惫。
我累了。
安定下来，其实也不算坏。
我说：「好。」
「——你别老那么抵触，妈知道你喜欢那个姓李的，可是——你说什么？」
我垂下睫毛。
我说好，你介绍我们认识吧。
8
这晚吃完饭后，我习惯性拿起手机，却接到了李闻骁的微信电话。
我已经换了新微信，但还有很多朋友在老微信，所以这几天还会登一下。
他似乎已经全然忘了这几天的事，自然而然道：
「你电话怎么打不通了？」
我还没说话，他就继续道：「算了，过年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还想添置什么，我让助理去买。」
我突然想起李闻骁妈妈刚去世那年。
那年过年我回了老家，年三十晚上我给李闻骁打了个视频，想提前给他拜个年。
视频很久才被接起来，屏幕里漆黑一片，只能看到一个猩红的橘色光点慢慢变暗。
李闻骁的声音带着沙哑：「怎么？」
屏幕适应了光线，我这才发现，李闻骁正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四周都是散落的酒瓶和烟头。
窗外是万家灯火和绚烂的烟花，可那些热闹好像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就那么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看着属于别人的圆满，一个人孤单地在夜色里抽着烟。
那一刻我突然特别心疼他。
我眼前酸涩，强忍着笑道：
「提前给你拜个年呗，有没有红包拿啊？」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随后转账提示音响起。
他给我转了十万块钱。
我怔住了，过了许久，李闻骁突然低声道：
「许诺，早点儿回来吧，我很——」
他声音被风吹散，我没听清后面几个字。
我不知道他是想说，我很孤单，还是我很想你。
我什么也顾不得了，跟我爸妈匆忙说公司有急事，就买了最近一班机票回上海。
凌晨 3 点，上海还是很热闹，处处灯红酒绿，车辆川流不息。
李闻骁家里的灯却全是黑的。
我气喘吁吁上楼用力敲门：
「李闻骁，开门啊！」
我以为李闻骁已经睡了，却没想到他很快就来开了门，直勾勾看着我，整个人都露出难得愣住了的样子。
「你——」他呆愣在原地。
「你怎么回来了？」
我笑得眉眼弯弯：「我来陪你过年啊。」
李闻骁没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我。
就在我几乎被他盯得有些尴尬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抱住了我。
那么用力，好像要把我按进他的身体里。
从那之后，每年我都会陪李闻骁过年再回家，这似乎已经成了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习惯。
只是我没想到，今年他身边已经有了顾思柠，居然还会找我一起过年。
我看了一眼窗外，低声道：
「我回老家了。」
李闻骁一愣。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过了一会儿才「哦」了一声，故作自然道：
「也是，这么多年没回家过年了，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嗯。」我握着手机。
电话线两端沉默下来，我隐约听到顾思柠的声音：
「闻骁，你快来啊，这个热水怎么调啊？」
「来了。」李闻骁回了一声。
「那我挂了。」我抿抿唇。
「嗯。」
李闻骁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摁了挂断。
屏幕暗了下来。
9
我以为我会睡不着，可没想到这晚我沾枕头就倒了。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凌晨 2 点多了。
我是被渴醒的，北方的冬天干冷，我刚回来还有些不太适应。
我下楼喝了杯水，然而就在要上楼时，我突然听到卫生间里传来细微的动静。
家里进贼了！
我浑身紧绷，汗毛竖起！
我心跳停了一拍，大气不敢出，顿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光脚踩在地上。
手机在楼上，我得上去报警！
可就在我即将走到卫生间旁的楼梯时，卫生间门突然打开了！
我吓得头皮都炸起来了，下意识操起旁边的一把雨伞劈头盖脸打过去，那人却一把握住了雨伞，在我要开口叫的时候猛地把我拽了过去，捂住了我的嘴。
我后知后觉发现这个贼居然没有穿衣服，我吊带露出的后背直接贴上了他赤裸的上身，还带着一丝混合着水汽的马鞭草淡香。
妈的，这个贼不但闯进我们家，居然还不穿衣服！
我生怕他把我捂死，扭头直接咬在他小臂上，疯狂挣扎起来！
然而男人的力气太大了，死死箍着我，我发现挣不动时一下就怂了。
我又惊又怒又怕，生怕他被我发现要杀我灭口，而且我爸妈还在楼上呢！
我带着哭腔颤巍巍哀求：
「好汉饶命，窗台旁边的柜子里有我爸的私房钱，估摸着能有个 2000 块。」
「你要是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微信转给你，但我也没什么钱，我手头就几万块，你放了我拿了钱咱们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我今天也没见过你，我还年轻，还没谈过恋爱，没结过婚，我不想死求求你——」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随即客厅灯被打开。
适应了刺眼的白光后，我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我面前，上身赤着，细小的水珠顺着他漂亮结实的肌肉流到腰侧的肌肉，然后砸落在地板上。
他个子很高，比我高一个头，约莫怎么也得有个 188 了，我站他面前就跟个鹌鹑似的。
我盯了他一会儿，语气复杂道：
「大哥，就你这张脸出去下海一晚上也得个三五万的，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来偷我家？我家很穷的。」
男人樱色的薄唇扬起一丝弧度，我这才发现他的声音居然也很好听。
「你就是李姨的女儿吧？」
「我是隔壁的租客，那边热水器坏了，李姨让我来这边洗澡。」
「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我茫然了片刻，这才想起刚才路上我妈好像是说隔壁租出去了。
我家当初买了相邻的两栋靠海小楼，虽然小县城的房子不怎么值钱，但是好在景色很漂亮，阳台就直接对着大海，这些年旅游业慢慢发展起来，也有人陆续来租房子了。
我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涨红着脸道：
「不好意思啊，我——」
男人摆摆手：「是我不好，刚才我也吓了一跳——嘶。」
他小臂上印着一个圆圆的牙印，已经开始渗血了。
我羞愧极了：
「实在对不起，我去拿碘酒给你消消毒吧。」
……
我回来之前实在没想到我回家的第一个晚上会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我家的沙发上。
几乎头靠着头。
我用棉球按在他伤口上，这才知道他叫程星也，是个画家，最近是来我们这里采风的。
「好像挺深的，」我盯着他的伤口皱眉，「用不用去打一针破伤风？」
程星也摸了摸下巴，严肃道：「我觉得得去打一针狂犬。」
我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在骂我，忍不住瞪他，却又因为自己理亏瞪得没那么理直气壮。
程星也笑了：「别说，你这牙印还挺圆的，挺有美感。」
10
我妈很喜欢程星也，总是邀请他来家里吃饭。
她暗戳戳对我挤眉弄眼：
「小程这小伙子可好了，经常帮我和你爸干活儿，你瞅瞅他，长得多好看！要是你们俩结婚了以后生个孩子肯定长得——」
我无奈道：「妈，差不多得了。」
不是我看不上程星也，只是有一次我见过他穿的大衣。
那件他随手扔在我家沙发背上的大衣，我见过李闻骁穿过。
意大利的一个手工定制的百年家族做的大衣，一件最少也要六位数。
这也是位大少爷，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然而程星也确实很会讨中老年人喜欢，一口一个阿姨叔叔，自从他来了，家里的大桶水都是他来搬，连我爸这么挑剔的人也忍不住对他赞不绝口。
就连过年这天我妈也把他叫来了，说是一起吃年夜饭。
我偷偷埋怨我妈：
「你把人家叫来干嘛啊？」
我妈白我：「小程自己在这儿多可怜啊，你忍心看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饺子都吃不上啊？」
我没辙，眼睁睁看着程星也坐在了饭桌前，桃花眼笑得波光粼粼：
「阿姨，你包的饺子真好吃。」
我妈嘴都快咧后脑勺儿去了，一个劲儿给他拨饺子：
「好吃就多吃点儿啊。」
话越说越多，我妈忍不住又说起车轱辘话来，瞥着我叹气：
「许诺，你啥时候能给妈领个男的回来啊？」
程星也还在，我有点儿尴尬：
「妈，你说什么呢？」
程星也看着我：「许诺长这么漂亮，肯定很多人追，阿姨，你就放心吧。」
我妈撇撇嘴：「我放什么心呢，不该这孩子随了我了，打小就好看，我一会儿给你看看她小时候照片……」
我实在忍不住了：「妈！」
程星也却牵起嘴角：「好啊。」
……
吃完饭之后，我妈居然真的拿出相册和程星也一起看。
「这是她百日的时候，胖乎乎的，多可爱啊。」
「你看许诺小时候多白啊，眼睛大大的，那时候街坊邻居都可喜欢她了，说她长得像洋娃娃。」
「这是小学文艺表演，哎哟这大腮红，笑死个人了。」
我妈还没翻完就被我爸叫走了，我走过去有点儿窘迫道：
「我妈就这样，你别介意，不想看就别看了——」
程星也却抬起头来，澄澈的瞳孔荡漾着笑意：
「没介意。」
「阿姨说得对，你小时候真的很可爱。」
我愣在原地。
11
看完春晚，外面的爆竹声还是没散。
小县城不禁烟花，各种彩色的烟花到处飞，虽然看着都是便宜货，但是绽放在天际的时候绚丽一点儿都不少。
我拿着一瓶啤酒站在阳台上，还是没忍住想起朋友的话。
她说李闻骁要带顾思柠去马尔代夫的白马庄园度假，她言辞里不乏恨铁不成钢：
「你说你在他身边这么久怎么都没拿下他呢？要真跟他一起得少奋斗几十辈子啊！」
我无奈笑笑。
真够贱的，人家现在肯定正小情侣甜甜蜜蜜呢，往后他的新年，恐怕再也不需要我陪了。
就好像他的人生，也再也不需要我的出现了。
朋友在知道我和李闻骁混乱关系时也骂过我贱。
我知道，是挺贱的。
他从没提过喜欢我，我却一直不清不楚跟着他。
我太爱他了。
我承受不了失去他，哪怕这样自欺欺人的亲密，也让我觉得我好像拥有了他。
只是那些虚假的欢愉都好像这漫天的烟花，倏忽一瞬，就熄灭了。
「介意吗？」
思绪被打断，我回头，程星也嘴角叼着一根烟，朝我歪了歪头。
在我摇头后他顺势走了过来，双手拢住点起那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我没话找话：「你自己在这儿过年不要紧吗，你爸妈呢？」
程星也吐出烟雾，淡淡道：
「他们在很远的地方。」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赶紧道歉：
「不好意思啊！」
程星也看了我一眼，眸子里浮起笑意：
「他俩在去南极的游轮上玩呢。」
我闭上嘴，感觉自己就像个傻逼。
程星也忍不住笑起来，烟雾呛进喉咙，他咳嗽了几下，就手拿起我旁边的啤酒灌了一口。
我干巴巴道：
「那个——我喝过了。」
他拿过一瓶没开的啤酒递给我，自己却握着我的那瓶，自然而然道：
「咱们这儿冬天一般都玩什么？」
我被他带走了话题，想了想道：
「这儿没什么可玩的，冬天太冷了，嗯，可以去看电影。」
程星也轻点了一下头，示意知道了。
我打破沉默，好奇道：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采风，」程星也眯眼看着远方，「你不觉得这里的冬天特别美吗？」
「这倒是，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这个问题程星也没有立刻回答。
半晌后，他把烟头按灭在易拉罐上，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
「本来想着春天就走，现在突然想再多住一段日子了。」
「为什么？」
「因为——」
我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我朝程星也做了个手势，他识趣地退出了阳台。
「喂？」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李闻骁的声音传了出来：
「许诺，你换手机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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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友在一起九年后。
系统告诉我，他是京圈太子爷，我的攻略对象。
我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原来这就是我打两份工，也要养活的男人。
系统还在自顾自地说话：「咦，宿主你的攻略值居然已经到 89，连孩子都有了，努努力就成功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可我不准备继续了。
1
因为低血糖，挤公交时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躺在医院，呼吸间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妈妈，你怎么老是添麻烦？我本来都要和爸爸去公……」周临星的小脸上露出一抹不自在，「公园玩了。」
我像是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凉水，话卡在喉咙吐不出一个音节。
周临星叉着腰：「妈妈，你等会自己回家吧，我和爸爸还有事要忙。」
我麻木地点点头。
等周临星走后，我立刻办好手续，从医院回家。
不知道是身体还是心理的疲累，我迷茫地躺在沙发上。
突然，脑海出现奇怪的电流音。
「滴——」
「连接成功。
「宿主，我总算找到你了。」
没等我反应，系统又叽里呱啦抛出一大堆信息：
「抱歉啊，宿主，因为传输时出现了重大漏洞，导致我和你失去了联系。
「本来你的任务是攻略京圈太子爷周景安。」
「你说周景安？」
系统还在自顾自地说话：「咦，宿主你已经在攻略周景安了吗！攻略值居然已经到 89，连孩子都有了。」
原来我捡到的男人是京圈太子爷。
2
初到这个世界，我丢了记忆。
醒来后，身边只有五百块和一张身份证。
为了活着，我去发传单，去后厨帮忙洗盘子。
跑在城市底层的每个角落。
就在养老院做护工时，我捡到了一个昏迷的男人，他比我还惨，浑身上下连个硬币都没有。
我瞧他精致的脸，怎么也不像个普通人。
我想我救了他，是不是会有一夜暴富的机会？
毕竟每天打几份打工真的好累。
但和预想的不同，周景安和我说他无家可归。
或许是因为孤身一人，还是被美色诱惑。
我和周景安莫名其妙住到了一起。
现在想想，他只是在最开始就骗了我。
3
「宿主，他至于瞒着你这么多年吗？真是我见过最抠搜的太子爷。」
系统是个好系统，可惜遇到得太晚。
中午我也没心思做饭，外卖点了好几样自己爱吃的东西。
大概是两人朝夕相伴，逐渐产生的暧昧与依赖。
我们分着一碗炒面，穿便宜的情侣 T 恤。
我总幻想我们两个会有个甜蜜的小家。
一次荒唐后，我们有了周临星。
没有婚礼，甚至结婚戒指都是我出钱买的。
周景安紧紧抱着我说，他会补偿我的，让我再等等。
虽然有了孩子后，家里的条件水平突然高了好几倍。
我也以为是周景安工作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
因为他说他负责带娃，我日夜颠倒，加班挣更多的工资。
等到儿子三岁多时，周景安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
他常常带着儿子出门。
却从来不告诉去了哪里。
后来我多问一句，周临星总会不耐烦地说「妈妈你又不懂」。
想必他那时已经知道自己的爹是京圈太子爷。
周家舍不得孙子吃苦，甚至儿子可能早已认祖归宗。
而我为了多挣一点钱，连周末都在加班。
每个月工资可能连太子爷的一件衣服都买不起。
思绪被推门声打断。
是周景安和周临星。
他们没有丝毫的关心，只是诧异我已经在家。
可能是见我在收拾碗碟，周临星抱着周景安的裤腿嘟囔道：「我不想吃妈妈做的菜，我已经……」
「周临星！」周景安低头呵斥儿子。
转眼又对上我说：「你以后也别在这种事操太多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其实有好几次类似的场景，饭桌上周临星闹着不肯吃饭时，周景安总会摆出严厉的态度纠正他。
我就笑着赶紧去哄憋着眼泪的周临星。
我天真以为是周景安维护我，仔细想来他是怕儿子说漏嘴。
就像早上在医院里，周临星想说的不是公园，其实是公司吧。
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我从未在意。
我把洗好的碗摆放整齐：「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当系统告知我周景安只是我的攻略对象后。
相反，我感到了轻松。
起码我的付出还是有回报的，到头来我不是输得一无所有。
周景安敏锐察觉到我的异样：「等下我和星星来接你下班。」
「好。」
4
「宿主，你想脱离世界吗？我可以向上级申请提前完成任务。
「由于是我们的失误，奖励和补偿会一起发放的。
「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里，也可以。」
我走在路边安静地思考。
「我穿过来的原因是什么？」
「你救了一个溺水的孩子。」
「孩子呢？」
「在孤儿院，她现在还好，只是偶尔情绪不太稳定。」
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人行道上，风是自由的。
这一刻我好像才是真正的自己。
下班后周景安说要来接我，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人影。
发了消息也不回。
实在是站着腿酸，我寻思着去附近的商场买杯奶茶，歇一歇。
一楼都是些大品牌的专柜。
我却听见了周临星的声音，稚嫩而又雀跃：「乔洛姐姐戴这个就像公主一样好看。」
「就你嘴巴甜。
「周景安，你说呢？」
「不错，前两天不是才让人给你订做了一条？」
「漂亮的当然越多越好。」
女人搭配着修身的长裙，气质明艳，不被世俗浸染。
周临星满眼亮晶晶地围着女人打转。
好久前他也会这么看我，什么时候变了呢？
我穿过柜台走向电梯。
「系统，申请多久能下来？」
「最慢一个月，宿主你是特殊情况会快些。」
果然在京圈太子爷眼里，高奢定制都是常事。
当初，在养老院里我认识到了一个很好的奶奶，她总开玩笑说身边的老头老太说话都不利索。
她一个人无聊得很。
好在我来了，能陪她说上半日话。
又知道我找工作不容易，就把我安排进了熟人的公司。
为了庆祝入职新公司，周景安拉着我说要给我换一身更好的。
我看中了一个颜色大小都很适合的包，虽然不是什么大牌子，但也有点小贵。
我没想过让周景安出钱，毕竟说难听点我俩都是穷光蛋。
不过我之前打工还存了点钱，拿下的话也可以接受。
「沐沐，你难道要背着它去挤公交车？」
周景安无奈地安抚我：「注重实用更好。」
当时我犹豫着，还是将包给放下了，万一在公交车上蹭到了确实肉疼。
真奇怪，为什么他能纵容别人买昂贵的项链，到我这儿就是实用更好呢？
因为从始至终，我们都不是一路人。
我的背后一无所有。
我更不能留在这儿。
我给周景安发消息说今晚要和同事聚餐。
这次他回得非常快，他让我好好玩，不用担心他们。
我随手发了个表情包，走进了左手边的烤肉店。
5
剩下的时间我没留给他们。
我向公司提了辞职，回到了养老院。
奶奶闭着眼在院子里晒太阳：「是不是沐沐来了呀？」
「奶奶，这你都听出来了。」
「哼，老婆子我耳朵好着呢。」
我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身边，听她念念叨叨，小到隔壁床奶奶每天穿错袜子都要被她说一通。
当我说我要回家了，奶奶看了我很久：
「回去吧，你家臭小子可一点也不懂得尊老爱幼。」
6
周家老宅，我报了周临星的名字。
不出意外，司机将我接进了这座庄园。
跟周景安在一起九年，我还是第一次踏进这里。
但刚进门就撞上了意想不到的人。
「这位小姐是？」
她上下打量我与之格格不入的装扮。
「你好，我是……」
来不及说完，我就感觉腹部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我踉跄着退后，勉强稳住身体。
周临星护在乔洛面前：「你怎么在这里，你想对乔洛姐姐做什么？」
他像只有攻击性的狼崽，对我充满了恶意。
心脏止不住地抽痛，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拼命生下来的孩子会变成这样？
「不许对客人这么凶，不然下次没有巧克力了。」乔洛温柔抚摸着周临星的脑袋，「抱歉，孩子不懂事。」
看出来乔洛是很典型的上流社会富家小姐。
我想他们重新组成一个家倒是很完美，家世、颜值相当，还不用装穷。
周景安闻声见到我时，原本的面无表情，撕开了一条难堪的裂缝。
当然我不是来找周景安的。
我径直掠过他，见到了周老先生。
商人用锐利的眼神打量我，试图看出我此行的所有目的。
我把话挑明：「这份是离婚协议书，我只要补偿款，儿子我也不要。
「不过签不签都无所谓，后面会有我死亡的消息。
「总而言之，我和周景安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话音刚落，周景安猛地闯进来。
他脸色阴沉：「瞒着你是我的错，你怎么敢拿离婚来做威胁？你没考虑过星星的感受吗？」
我疑惑，「他应该挺开心的，反正见我也是烦。」
周景安死死盯住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周景安，我只是个普通人。」
7
离开周家后，系统跟我说申请已经通过。
它要我考虑最后一遍，一旦脱离，我现在这具身体就会立刻死亡。
我比了个 OK 的手势。
花钱安排好身后事，我把剩下的补偿款全部捐给了山区的孩子。
「脱离倒计时启动。
「三……
「二……
「一。」
桌上黑屏的手机弹出一条热搜：
周氏集团太子爷宣布将与乔家千金订婚，两人好友纷纷送上祝福。
不过都与我无关了。
再也不见，我路过的世界。
意识陷入黑暗。
「她走了吗？」
「走了，怪可怜的小孩。」
「听说是每天从城东的孤儿院走过来的。」
「我的天，那得要老远了！」
陌生的声音忽远忽近，我抓不住方向。
「对不起，宿主，把你一个人丢在陌生的世界。虽然我们相处得不是很久，但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所以健康幸福地开始新生活吧。
「有缘再见哦！」
模糊间第一眼白茫茫的。
医院，又是医院。
但这次不是周临星的抱怨和嫌弃，是个没见过的孩子。
红肿的眼睛见我苏醒时倏地睁大。
她嗫嚅着想说什么，但转身像阵风跑走了。
很快医生护士将我的床团团围住。
但我看见那个孩子偷偷躲在门后，视线相撞，她落荒而逃。
一番检查下来后，一切正常。
再次见到妈妈时，我张开双臂朝她索要拥抱：「惊喜。」
最真实，最真切的感觉。
所有的悲伤被缝合。
8
登记出院手续时，我在人群里找了很久。
醒后就再也没见那个陌生的孩子。
其间，我问过一次来查房的护士。
护士摇摇头：「从你昏迷住院开始她就在了，别人向她搭话也不吭声，只是固执地站在你床边，听人说是孤儿院的，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我若有所思，回忆起昏迷时的声音。
和妈妈回家后，我又将我隔壁的空房间收拾出来。
第二天，我就开车去了城东唯一的孤儿院。
院长带着我介绍里面的孩子。
孩子们热情地一口一个姐姐，我也不负众望掏出一盒小零食。
他们崇拜得「哇」出声，分起了小零食。
我注意独自坐在石凳上的孩子，将曲奇饼干递给她。
后来，我又当妈了。
而且孩子跟我姓，叫沈桃。
当我把人领回家时，我妈戳戳我肩膀：「自己还没活明白，还学上给人当妈了。」
我笑着敷衍过去。
「这不是还有你嘛！」
周临星是我第一个孩子，当时我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要全心全意地去爱他。
但我的爱廉价，微不足道。
比不上周家带给的所有。
周临星更偏向周景安。
他知道妈妈很穷，买不了最贵的玩具，只会让他吃便宜的蔬菜。
9
桃桃很听话，给她夹什么菜就吃什么菜。
就连一粒米饭都吃得干干净净。
她似乎很好养活。
我洗碗时，她就眼巴巴盯着。
最后很小声地跟我说：「妈妈，我也会洗碗。」
我给她搬了个合适的凳子，两个一高一低并肩站着。
我们家就在湖边上，两层楼，有个小院子。
院子里种满了黄瓜和西红柿。
还有我妈养的小鸡崽。
到处都有我长大生活的影子。
虽然爸爸走得早，但妈妈将她那份爱双倍倾注在我身上。
长大后，我学着妈妈的样子去爱人。
没想过，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去爱。
10
系统的奖励很丰厚，我没选择上班，就在家附近的民宿帮忙打工。
每到中午饭点，沈桃就来接我回家。
同事们都很喜欢拉着她聊天，虽然只有七岁，但比我这个当妈的还会人际交往。
我也不希望她太过早熟。
小孩子还是要多出去玩玩。
每周末我就带她去附近的景区或游乐场。
我们和邻居们相约去烧烤，结果火候没控制好，变成了好几块黑炭。
淹没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
而周临星很讨厌这种事，他觉得又脏又挤。
「妈妈，你怎么可以带我去那种地方？」
「其他同学都是去国外玩的。」
就连周景安也难得对我发泄不满：「孩子还小，你怎么当母亲的？」他又觉得说得有点过，给自己找补道，「沐沐，你也知道，当父母总想给孩子更好的。」
可我已经尽我所能给他最好的。
我把大部分的钱和精力全花在了周临星身上。
「妈妈，看这里，笑。」
桃桃捧着手机很认真地给我找角度。
我扬起笑脸，将画面定格。
11
上午在民宿帮忙时，朋友匆匆找过来。
「小沐！你家乖宝受伤了，你快去看看。」
等我赶到出事的地方时，桃桃的膝盖破了好大一块皮。
「怎么会这样？妈妈带你去医院。」
我顾不上其他。
但突然冒出的一声「妈妈」打乱了我的节奏。
我僵硬地接住朝我扑来的孩子。
周临星哭丧的小表情，可怜巴巴地抬头看我：「妈妈，你怎么可以扔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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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竹马偷欢两年，他始终不愿给我名分。
所有朋友都知道我们的关系，调侃他：
「白睡啊野哥，人家姑娘乐意？」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轻佻，笑得漫不经心：
「有什么不乐意？哪次没让她爽？」
细密的疼，铺天盖地袭来。
我突然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1
酒过三巡，陆时野像之前每一次一样。
揽着我站起身：「你们继续玩，我们家小傻妞有门禁，我先送她回去。」
没人当回事，连起哄的都没一个。
陆时野矜贵英俊，恃帅行凶。
追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
而我实在平庸普通。
如果不是占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名头。
想来只配站在包厢外给这些公子哥儿开门。
连进门送酒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没人把我和陆时野联想在一起。
更没人知道。
这两年来，每次他聚会时借故送我回家。
其实不过是带着我解锁新地点，新姿势，寻求酒后的刺激，而已。
2
经过一处僻静公园时，陆时野让司机停车。
「喝的头疼，下去透透气。」
他拉我下车，没走一会儿，
忽然指了不远处昏黄灯影下的小情侣给我看。
「蕙蕙，你猜他们在干什么？」
女孩穿了条长裙，跨坐在男朋友腿上，两人正吻得难解难分。
我看了一眼就匆忙别过脸去：「快走吧，别打扰人家小情侣。」
「你信不信，他们现在正在做。」
陆时野自后抱住我，长指探入衬衫下摆箍住我的腰。
我瞬间敏感地绷紧身子；「陆时野，你别胡说，就接个吻，挺正常的。」
「傻妞，你见谁家小情侣这样接吻的。」
他说着，忽然下颌压下来，抵在我颈窝里轻蹭。
「蕙蕙，我们也试试这里好不好？」
「你今天正好穿的也是长裙……」
我吓坏了，手忙脚乱推他：「不行，陆时野，你别闹。」
「怕什么？」
他抱得越来越紧，滚烫手指揉着我柔软的腰腹。
「把我勾成这样了，打算不负责？」
「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勾你。」
我咬着唇肉，声音越来越低。
陆时野的手却越来越往上。
将我的衬衫都撑出凌乱弧度。
「谁说没有，我说有就有。」
「温蕙，你站在我面前，就是在勾我。」
3
夜很深。
整个公园一个人都没有。
安静得仿佛能听到每一声呼吸和心跳。
「你别，陆时野……」
「会怀孕的……」
白色长裙散乱在他腿上，长椅上。
我的鬓发微湿，眼睫也湿透了。
一边月色映出拉长的重叠的影子。
陆时野吻我眼角的泪，又轻揉我小腹。
我哭得更凶，却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陆时野餍足地向后靠在椅背上。
手却还没从我小腹上离开。
「陆时野，要是真怀孕怎么办……」
我心里慌乱得不行，却又隐隐带了期盼。
「怀了就生下来，难道我还养不了你们娘俩？」
我不由睁大眼。
陆时野却又混不吝地笑：「傻妞，逗你呢，你才多大，生什么孩子。」
他总是这样坏。
床笫之间，或者暧昧的时候。
心口刺痛着，酸胀着，剧烈，难耐。
「我想回家……」
我轻推了推他。
身体是无比满足，愉悦的。
可心里却装满了委屈。
无法形容的，也说不出口的委屈。
「好，送我们家傻妞回家了。」
许是刚才做的酣畅尽兴。
他心情看起来格外的好。
捏捏我的脸，又亲了一口。
4
回去的路上，陆时野给我买了药。
最贵最好的那种。
他叮嘱我：「记得吃，不伤身体的。」
我捏着药盒，任由药盒的尖角，将掌心扎得生疼。
他不会忘记让我吃避孕药。
却一次又一次忘记了。
我每次吃完药都会难受地反复低烧。
「去吧，好好睡一觉。」
下车时，陆时野又捧住我的脸亲了亲：「这几天忙，等你生日，好好陪你过。」
说完就松开了手。
我下了车。
车门刚关上，就调头开走了。
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直到四周都安静下来。
廊檐下挂着的灯，把我的身影拖的很长。
但影子只有一条时，总会显得格外孤独凄凉。
我缓缓收回思绪，转身进了门。
外婆还没睡，一直到我回来，才放心地回房间。
我吃了药，去洗澡。
洗了很久，很认真。
不被期待的孩子，还是不要带他到这个世界来。
吹头发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屏幕上闪动的，却是陆时野的名字。
我有些意外，心底却又忍不住的漫出欢喜。
他从来不会在欢爱分开后还给我打电话。
迫不及待地拿起，按了接听。
「喂，陆时野？」
可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应。
只有乱七八糟的嘈杂声。
应该是误触了。
我皱皱眉，正要挂断。
却听到了我的名字。
「时野，连我们都瞒着啊。」
「赶紧招了，你到底是送温蕙，还是偷欢去了？」
「看他这一脸春色荡漾的，还用猜？」
陆时野好似啧了一声，才惫懒开口；「也没什么好瞒的，男欢女爱，挺正常。」
「跟谁啊，什么时候背着我们交女朋友了？」
「没交女朋友。」陆时野忽然冷了声音。
5
「白睡啊，人家姑娘乐意？」
我缓缓向后退了一步，靠在梳妆台上。
手中攥着的手机，有些发烫，烫得我掌心都出了汗。
可双脚却冰凉彻骨，仿佛寒意都沁在了骨头缝中。
「有什么不乐意？」
陆时野又轻笑一声：「哪次没让她爽？」
「也是，毕竟野哥出了名的能干。」
「那宋如真呢？你不等她了？」
长久的沉默后，陆时野才淡淡开口：「她不回来，我还不能找人解决下生理欲望？」
「行行行，性和爱分的这么清，也就你了野哥。」
忽然有人插了一句：「时野，你不会是和温蕙吧？」
「我这盘算了半天，你身边也就她一姑娘……」
我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猛地攥住了。
细密的疼，铺天盖地袭来。
陆时野开了口。
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散，轻佻。
我似乎能想象到他说这些话时是什么姿态，什么表情。
「别乱点鸳鸯谱啊。」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儿的。」
「也是，不过温蕙挺好的，但就是，怎么说呢……」
有人接了一句：「不是他的菜。」
「对对对，就这个意思。」
我不知怎样挂断的电话。
湿着的发梢开始往下滴水。
衣襟上一片冰凉。
可抬起手时，却摸到了脸上的泪。
那一瞬，我忽然想到两年前。
那时候我刚过二十岁生日。
陆时野握着我的手，切蛋糕的时候。
在我耳边说的那一句：「温蕙，你是不是暗恋我？」
我惶急地摇头，想要否认。
可人声鼎沸中。
陆时野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轻吻在我侧脸。
「慌什么，我又没说不可以。」
「陆时野？」
「没听懂？」
他当时笑的特别好看，迷人。
他说：「温蕙，你可以喜欢我，我让你喜欢。」
可是，如果他早已心有所属。
那对我说这样的话，又算什么？
6
生日前夜，陆时野开车过来接我。
我上车时，他给了我一个特别精致的锦盒。
「打开看看。」
我并没有打开。
陆时野一边调头，一边挑挑眉：「怎么，不开心？」
「放心，这不是生日礼物，重头戏在明天呢。」
「先看看喜不喜欢。」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没有异样。
「我想明天和生日礼物一起拆。」
陆时野不疑有他：「那随你。」
可下车时，我趁他不注意，将盒子放在了副驾的储物格里。
聚会到一半。
陆时野喝得微醺时，一如之前每次那样。
揽着我站起身：「你们玩，我先送我们家傻妞回家。」
我没有说话，任他揽着我离开房间。
穿过长长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长廊。
他揽着我的肩，低头轻蹭我的发顶。
快到尽头时，忽然将我抵在洗手台边，「蕙蕙，我们试试这里好不好？」
我低了头，伸手推他。
他以为我只是羞怯，害怕，紧张。
笑得特别好看地诱哄我：「别怕啊乖，有我呢，我又不会不管你。」
说着，他就凑过来吻我。
我曾经很迷恋他身上的各种味道。
哪怕是本来很讨厌的烟味儿。
别的男人绝不能有，但陆时野就是可以。
我想那也许就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生理性的喜欢。
永远都无法抗拒。
但这一瞬，他的嘴唇快要触碰到我的时候。
我却别过脸，将他推开了。
7
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却又很快无所谓地挑眉笑了笑：「蕙蕙……」
我没有抬头，没有看他。
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
陷在柔软地毯里，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的脚尖。
「陆时野，以后，我就不陪你玩了。」
「温蕙？」
陆时野眼尾的笑，滞了滞。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
最后一次这样认真的，平静地看着他。
又重复了一遍。
「以后，我就不陪你玩了。」
「我交了男朋友。」
回应我的是足足十几秒的寂静。
寂静之后，却是一声呵笑。
陆时野并不怎么意外，依旧那样混不吝地看着我，笑了笑。
他点了支烟。
烟雾升腾时，他的脸容就模糊了。
「真谈了？」他很淡地问了一句。
我点头：「嗯。」
他偏头深吸了一口烟，摘掉，捻灭在台面上。
眼尾的笑意更深：「行啊温蕙，要是他不能让你爽，记得回来找我。。」
我摇头：「我不会再找你了。」
他脸上的笑，就这样一点一点消散了。
到最后，变成生人勿近的疏冷和桀骜。
我恍然想起，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而平日里的温柔和诱哄。
不过是为了哄骗我上床。
他那样矜贵英俊，恃帅行凶的男人。
自然是无比高傲的。
所以，他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
也未再多看我一眼，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我也转过身去，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的震动不停。
我走进电梯，接起来。
顺手抹掉了眼睫上的泪珠。
「喂，周先生。」
「温小姐，虽然是长辈定下的契约婚姻，但我觉得，婚前我们还是应该见一面。」
我点头，「好，您来安排时间，我都可以。」
「那就明天吧，正好是你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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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一晚，韩胤说一年后会和我离婚。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在一起 7 年，我对你早就没了爱，只剩下责任。」
「我唯一能想到的补偿，就是先把韩太太的身份给你。」
我不争不吵，平静接受。
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
发现我逃婚后，他笑着应付完两家长辈，看我像在看耍脾气的孩子。
直到我将他的手，亲自交到他女秘书的手上。
对我不假辞色的男人，终于急了。
01
热闹的宴会厅，觥筹交错。
我背着高定的包，戴着墨镜，缓步迈入大厅。
两个小时前，我收到许冰冰发来的信息。
「林小姐，阿胤今天在锦福楼给我庆生，欢迎你过来玩呀！」
透过文字，我都能想到，她发这条信息时，脸上的表情该是如何得意。
她以为我会被刺激到吗？
如果是半年前，我或许会狠狠地赏许冰冰几个巴掌，让她感受一下，什么叫被原配支配的恐惧。
但现在，我不会了。
我甚至很有闲情逸致地去了一趟美容院。
男人会背叛我。
但钱不会。
钱换来的美貌也不会。
此刻，我容光焕发地站在宴会厅。
韩胤已经被许冰冰请上台。
在人群的起哄声下，两个人一起抬着大刀切蛋糕，切完后，又像情侣一样，紧紧抱在一起。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有人开始喊叫：「韩胤，冰冰！亲一个！」
许冰冰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韩胤，欲语还休：「阿胤....」
而韩胤不负众望。
他像对待珍宝一样，轻轻吻向许冰冰的额头。
掌声散去，我望着许冰冰感动地闪着泪花的眼，袅娜娉婷地走上前。
看到我的那一刻，韩胤慌乱了一瞬，随后便皱起眉头。
「林淼，你来这干什么？」
而我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盯着许冰冰。
下一瞬，我突然笑了。
轻飘飘，却又郑重无比地，将韩胤的手拉过来，放到许冰冰的手上。
「许小姐，既然你热心地邀请我来玩，我也不好负了你的意！来得急，没准备什么礼物，就把这个送给你吧！」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韩胤，当作贺礼，送了出去。
台下知道我还是韩胤未婚妻的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够了！林淼，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韩胤似乎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他将手从许冰冰手心抽出来，语气愤然。
我施施然看他一眼。
眼神平静，不掺杂一丝感情。
「我没胡闹。」
「我现在唯一想到，能送给许小姐的礼物，就是韩太太的身份。」
听到这话，韩胤愣愣地看着我。
眼中情绪不明。
02
17 岁的林淼，每年生日，许的都是同一个愿望：希望早日达到法定结婚年龄，成为韩胤的妻子。
而半年前，24 岁的林淼，差一点就实现了这个愿望。
可举行婚礼前一晚，韩胤却亲手，戳破了我的梦。
当时，他坐在他从前常坐的那把椅子上。
「淼淼，一年后，我会和你离婚。」
语气平淡自然，仿佛在和我讨论明天的天气适不适合结婚。
我不敢相信地问：
「为什么？」
他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不带一丝情绪地看了我一眼。
「在一起 7 年，我感觉自己对你早就没了爱，只剩下责任。」
「我唯一能想到的补偿，就是先把韩太太的身份给你。」
听到这话，我愣了几秒，接着仓惶笑出声。
我和韩胤青梅竹马，两家是邻居。
他长得好看。
从小，我就喜欢缠着他。
我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了十七年，终于在他 17 岁生日那天，把他从竹马，变成了男朋友。
他喜欢我吗？
我认为是喜欢的。
不然高一那年。
为什么看到有人给我递情书，他会气得好几天都不和我说话？
不然工作第一年，看到我从男同事的车上下来，他会阴沉着一张脸，将我扯到身后，眼含警告地看向那人？
回想那些他曾爱过我的证明，我的视线不由得变得模糊。
看我哭了。
韩胤习惯性伸手，想帮我擦眼泪。
我避了过去。
他目露诧异，收回了手。
「淼淼，原谅我。你就当我本质上是个坏人吧！一段婚姻，没有爱，要怎么维持下去呢？」
「但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明天的婚礼，我不会逃的。」
他说完，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没有回应。
韩胤似乎以为，我认可了他的做法，微微叹了一口气后，走人。
关门声响起的那瞬间，我抬起头。
看向梳妆台上摆放的那些精致的钗环，内心生出想将它们全部横扫到地上的念头。
可我没有。
我像行尸走肉一样，脱下身上大红的睡衣，给韩胤发了一条【明天的婚礼我不去了，退婚吧】的短信后，逃出了家。
我甚至没有带身份证。
那晚，我把车开到江岸边，在那吹了一整晚的冷风。
我在江边待到中午才回家。
爸爸妈妈，韩胤以及他的爸妈，都坐在我家大厅的沙发上。
看到我，我妈立即冲过来，将我翻来覆去打量一圈后，才恨恨道：「死丫头，要和韩胤结婚，就算高兴疯了，也不用这样吧？」
我张了张嘴，正想说话。
韩胤却跑过来，轻轻揽住我的腰。
「阿姨，您别怪淼淼了，都是我的错。」
我妈从前是不喜欢韩胤的。
后来在我夜以继日的美言下，她对韩胤越看越满意。
一听韩胤这话，她当即换上笑脸，一副「要不是有小胤我指定收拾你」的架势。
人群散尽后，韩胤松掉搭在我腰上的手。
「淼淼，你在胡闹什么？」
「我都说了，会让你成为韩太太，你怎么还....」
他满脸不解。
似乎真的，不理解我为什么会选择逃婚。
我伸手，像过去一样，温柔抚向他的眉眼。
「韩胤，如果一年后，我们注定要离婚，那这婚约，其实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你觉得呢？」
他拧眉：
「怎么没有必要？韩林联姻，对我们两家的公司来说，都是锦上添花。」
听到这话，我笑了，可眼泪却也顺着眼角流下来。
「那你等着，韩胤，我们不会有走进民政局的那天了。」
韩胤愣住了。
「林淼，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婚约可以继续，但以后，我们各玩各的。」
韩胤气笑了。
「你跟在我屁股后面整整 24 年，你真能做到？」
他语气中，带着一股隐隐的自得。
他自认为，对我很了解。
却不知道。
有些女人，追人的时候，对自己狠。
一旦彻底失望，选择放弃时，对自己更狠。
03
那天我和韩胤不欢而散。
我忍着不联系他。
可他回去后的第二天，便大张旗鼓地招了个生活秘书。
女生名叫许冰冰，刚大学毕业，长相漂亮，韩胤很宠她。
他开始带许冰冰去各种重要场合，甚至允许她出入我们的婚房。
许冰冰发来消息的时候，我正一张张地翻看过往的照片。
「林小姐，我是韩总的秘书，许冰冰。我们在春晖路的别墅。请问韩总那件蓝色的衬衣，您记得放在哪里了吗？」
春晖路。
那是我们的婚房。
他带别的女人踏足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心口传来一阵揪痛。
我想。
不够啊！
得更痛才是。
我直接给韩胤打过去一通电话。
「你把许冰冰带去我们的婚房了？」
电话那边的人轻笑一声：「是啊！」
我沉默下来。
戒断反应，让我心口止不住地漫出酸楚的感觉。
我想哭。
可想到对面的人，我又生生忍住了肆意横生的泪意。
韩胤也没有说话。
我们就这样，一直保持沉默。
几分钟过去，那股盘亘在我心头的压抑情绪，渐渐消散。
「行，那房子，以后我不会去了。」
挂断电话后，我望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
人生前 24 年，我一直围着韩胤打转。
为他喜而喜，为他忧而忧。
完全戒掉他。
我不知道自己要花费多长时间。
但我一定得付出行动。
那天之后，我开始努力让自己忙起来。
从前爸妈总让我学习管理公司，我不愿意。
我想着，反正有韩胤。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真是恋爱脑到没边啊！
于是，我主动和爸爸提，想跟在他身边学习。
我爸欣慰地答应了。
我进自己家公司实习的事情，不知被谁传到韩胤那。
自从上次闹翻后，一次都没主动联系我的人，竟然主动给我打来电话。
「淼淼，咱们的婚房，我已经禁止许冰冰进入了。」
当时我看文件正看得头昏脑涨，半晌才想起来给他一个回应。
「哦。」
韩胤愣了几秒，才继续道：「你要是介意的话，我这边另外准备一套，也不是不行。」
我皱着眉头翻过一页，「你看着办。」
写的这些都是什么啊，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就看不懂。
看不懂啊！
我烦到没边，韩胤也被我「轻慢」的态度激怒了。
「林淼，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你还想让我怎样？」
「拿乔拿太久了，不好，你知道吗？」
拿乔？
我将视线从文件上离开，用大脑短暂思考一秒，确认我只是忙到懒得同他说话后，微叹一口气。
「你认为我在拿乔，那就这么认为吧！」
啪。
耳边清静了。
松了一口气时，我一整个愣住。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韩胤，竟然感到不耐烦了？
04
韩胤对我的影响，在慢慢降低。
可他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像是报复一样。
他更高调地带许冰冰出席各种重要场合。
他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的事情，很快便传遍整个圈子。
不久后，有人匿名给我发了一段视频。
有富二代调侃韩胤，闹得这么大，担不担心你未婚妻会介意时，他闷声喝下一口酒，笑得自得：
「她乖着呢，不会和我闹的。」
包厢安静一瞬。
接着不断有人附和。
「是是是！韩大少是谁啊！那可是从小就有本事让林大小姐跟在身后，数十年如一日的人啊！」
我看着视频里的他，那副自信的模样，嘲弄道：韩胤，我曾给你这份自信，现在，我要逐步收回了。
05
原本，因为有共同开发的房地产项目在，林韩两家的联姻，固若金汤。
但有人等不及了。
那天，我刚从我爸办公室出来，便收到许冰冰发来的短信。
邀请我参加她的生日宴？
不自量力。
我嗤笑一声，还是赴了宴。
看到我后，韩胤慌了一瞬，可很快冷静下来。
他以为我会和那些求爱不得的女人一样，对第三者大打出手吗？
那是愚者才会干的事情。
所以韩胤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我空手而来。
却把他，当成礼物，送给了许冰冰。
韩胤没有说话，脸色很难看。
他紧紧盯着我，很久，眼中的难堪褪去，只剩下疑惑和打量。
我没有丝毫躲避，回视着他。
半晌，他似乎选择了妥协。
「林淼，收回这句话。」
我还是一动不动。
他额头上的青筋逐渐显露，嗓门陡然变大：「我跟你说，让你收回去！不然代价你承受不起！」
热闹的会场，此时鸦雀无声。
许冰冰似乎被吓到了，瑟缩一下后，大气不敢喘一声。
所以，我的笑声，在这寂静的会场，便显得那么突兀。
我看向抱着韩胤，恨不得和他合二为一的许冰冰，语带嘲弄。
「韩总您如今美人在怀，我这礼物，应该送的甚得二位心意才对吧？」
「至于代价？」
「韩总您倒是说说，什么代价，会让我林淼承受不起？」
听到这话，韩胤的瞳孔变大一瞬。
他最后看我一眼，拉过许冰冰，嘴角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林淼。明天，我会去林家退婚。」
「只要你现在向我认错，我....」
而我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可以。」
这下子，韩是彻底愣住了。
那抹得意的笑，还留有余温，挂在他的嘴角。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发现自己玩脱了。
趁着他愣神的时间，我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一道男音：「我真的会去退婚！」
听到这话，我摸了摸胸口，确认那里平静得连一丝涟漪都没升起。
那一瞬间，我知道，24 年相识，7 年的感情。
我彻底放下了。
06
为了庆祝，我打算去朋友开的清吧小酌一杯。
但刚走到酒店大厅，便被一意外事故绊住了脚。
一个长手长脚的家伙，正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身体站在墙角，哭得双眼通红。
他面前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人。
「趁早滚蛋！求我没用！惹到了钱总，有你好果子吃的！」
「别！主管！我求你！我家里奶奶生了病，她还等着我赚钱救命，求求你！」
「你家那破事，关我什么事？赶紧滚！」
主管走了。
那男孩颤巍巍地蹲下。
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望着某个虚空发呆。
看着这样的他，我原本迈向大门的脚，突然不受控制地转了一个方向。
我走到他面前。
而他似乎没有察觉。
于是，我蹲下身子，和他目光持平。
「你叫什么名字？」
「多大？」
「学历是什么？」
「要不要....到我身边来工作？」
我一连四问，男孩这才抬起头。
这双眼睛像黑曜石一样。
真亮，我心道。
「江诚。」
「22 岁，江城大学，大四...在读。」
江诚？
名字好像有点...莫名耳熟。
「姐姐，我真的能...到你身边工作吗？」
我笑笑。
「可以啊！」
「我缺个保镖，你要来吗？薪水可观。」
我面不改色地撒谎。
自小我爸就让我学了柔道和散打，一人揍趴两个男人，完全不在话下。
保镖什么的，其实完全不需要。
可我现在刚进公司，自己都还处于学习阶段，总不好给江诚走后门....
只能给他创造一个工作岗位了。
我摸摸鼻子。
为自己撒了谎感到不好意思。
「要！姐姐，我可以当你的保镖。」
「谢谢你给我提供这份工作！我会...豁出性命保护姐姐的。」
人高马大的男孩笑了。
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韩胤五官就极出色。
我以为经过这二十多年的洗礼，我对美色应该免疫了才是。
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看那张脸，竟然看呆了。
07
韩胤最终没有来退婚。
但我丝毫不关心他怎么想的。
我将江诚的事情说给我爸听，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你这丫头，也不怕帮了一个别有用心的人！」
说是这么说，但老父亲还是转身让私家侦探调查了一下江诚。
侦探极有效率。
第二天晚上，我爸把江诚的资料递给我。
我翻看看了一眼，勾了勾嘴角。
资料上的信息，和江诚说的，分毫不差。
确认江诚的身份没有问题的第二天，他正式开始上岗。
我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他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两万块。
娃是个实在娃。
转身就给我退了一半。
「我拿这个工资，不合适。」
我板着脸，又给他转回去，「你不收钱，就别干了。」
他默默盯着我。
眼睛越来越亮。
半晌，才声音轻颤道：「谢谢你，淼姐姐。」
江诚接受了那笔钱。
似乎为了让我觉得那笔钱花得物超所值，他几乎全面接管了我的生活。
他早起来到我家，准备早午餐。
吃完饭，再开我的车，接送我上下班。
相处久了，我发现他其实很聪明。
有时候我看前辈以前做的项目策划书，有看不懂的地方时，他甚至能深入浅出地给我讲解。
茅塞顿开的那瞬间，有一次，我一个没控制住，从沙发上窜起来，一把抱住江诚的脑袋，珍惜地摸了摸：「我也好想有你这样的脑子！」
「淼淼...」
他面红耳赤地将我推开。
眼睛似乎都不知道要往哪放。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
刚才，我把他的脑袋摁向了我的...
一秒内，我血色上涌，脸热得出奇。
「咳咳咳，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要睡了。」
背转过身的那一刻，我的五官控制不住乱飞起来。
啪！
我甩了自己一巴掌。
林淼！
你干的那叫什么事！
一直到回到房间，我脸上的热度都没能散下来。
08
我故自脸红。
不知道过去多久，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
江诚站在门外。
我看向他，强装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强忍羞耻道：「你怎么还没回家？」
「这就准备走了，过来和你打个招呼。」
看我脸色不对，他小心翼翼道：「怎么了？」
我吸吸鼻子，「没事儿。」
顿了顿，我继续道：「明天周末，有安排吗？是不是需要去医院看你奶奶？」
他一愣。
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好几秒后才道：「不，不用。我每天晚上都会在那边陪她。」
「你问这个，是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点头，「想出去走走。」
江诚直接上前一步，「我陪你。」
不知为何，我竟在他脸上看到了一抹期待。
竟然有打工人这么积极？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随叫，你随到吗？」
「我花两万块钱，怎么有种买断了你一天 24 小时的感觉。」
他似乎勾了勾嘴角，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你先休息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关门之前，他突然看了我一眼，眉眼上挑，「好梦，淼淼。」
我石化一秒。
那小子刚才，是在....勾引我？
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江诚便赶到我家。
「淼淼快起床，晚了我们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做什么？」
我打着哈欠，一脸困顿。
「野营。我东西都准备好了，放在车上，等你收拾好，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野营？
新鲜事。
我蓦然起了兴趣，洗漱的速度都变快了不少。
一切准备停当时，我坐在副驾驶，看江诚游刃有余地开着车，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行啊，准备够充分。」
「当你女朋友应该很幸福吧，出门在外，你全部都大包大揽了。」
他笑着看我一眼。
那一眼，硬生生将我调侃他的心思给笑没了。
正好手机响了，缓解我内心的尴尬。
发现是韩胤，我也没太在意，直接摁向接通键。
「找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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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夕夕下单了一箱第六感，我被人嘲上表白墙。
【免费的谁不要，哈哈哈。】
【女生，自己买套，发群里让人砍一刀，好小众的文字。】
【妄想用身体留住一个男人，贱不贱啊。】
我忍无可忍，找到点赞最多的那条评论，回复：
【没错，东西是我买的，买来睡你的。】
1
我上表白墙了。
因为拼夕夕买了一箱第六感，还发群里让人砍一刀。
全校女生盖了几百层楼骂我。
【女生，自己买套，发群里让人砍一刀，好小众的文字。】
【一个女生怎么能不自爱到这种地步？】
【听说周越的正牌女友回来了，还以为这 low 货能有什么高级手段能留住周越，没想到手段这么低级。】
她们不光自己喷我，还@一群男生来喷我。
【真有男生会喜欢这种倒贴的女生吗？】
其中喷得最凶的是周越的兄弟陈家衍。
他@周越。
【兄弟，我就是拼好饭中毒了，都不会要这种倒贴货。】
他的评论被置顶。
下面一群开黄色玩笑的。
【免费的谁不要，哈哈哈。】
看到这，我满脑子问号。
我什么时候买第六感了？
这时候室友给我发了一个消息。
【安安，怎么办，我早上让你帮我转发链接砍一刀，忘记我买的东西里面有小雨伞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你转发的截图被人挂到网上了。】
我这才想起。
早上室友发链接给我砍一刀，我忙着赶早八，根本没看就转发到了拼单助力群。
点开一看。
我竟手滑把链接发到了周越的游戏群。
而那个陈家衍也在群里。
他非常讨厌我。
天天劝周越跟我分手。
截图肯定是他发网上的。
我第一反应是求助周越，先让他兄弟删了。
他不肯，还半开玩笑地说。
「怎么大家都不喜欢你啊？
「我兄弟他们都劝我跟你分手，搞得我都有点动摇了。」
他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找他兄弟。
他说得对，全校男女都讨厌我。
就因为我靠跟周越前女友有几分相似，就舔到了富二代周越。
我稳了几秒，然后找到陈家衍那条评论，回复了一句。
【没错，东西是我买的，买来送你的！】
2
回复完，我在周越的游戏群找到那个陈家衍，申请加他为好友。
【我来上你了！】
发送申请后，讲台上正在做 PPT 汇报的陈家衍，脸色瞬间黑得像锅底。
因为那句「我来上你了！」直接投屏到了大屏幕上。
「卧槽，牛逼！」
「陈家衍，有姑娘要上你！」
他们几个兄弟开始笑起哄。
周越在旁边憋笑。
「这傻逼，刚才还敢嘲笑我。」
教授脸很黑。
陈家衍提前下来了。
没一会儿，一个女生从教室外面冲进来。
「陈家衍，那个小三是谁！」
她扑到陈家衍跟前，又哭又闹。
陈家衍被闹得烦，抬头看了我一眼。
女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
看到我那一瞬间。
我的心还是做贼心虚地跳了一下。
我承认，我发信息给陈家衍就是一时冲动报复。
但是我没想到报复的后果来得这么快。
我还没想到怎么办的时候，坐我旁边的周越开口了。
「你看我干什么？
「我发誓，真不知道他找小三了，这臭小子隐藏得太好了，我们兄弟几个没人知道啊。
「你们知道吗？」
周越问其他兄弟。
「不知道。」
「对，我也不知道。」
「看吧，陈家衍这小子太精了，连兄弟都瞒着。」
女孩一听，气得更凶了。
「陈家衍，除非你说那个小三是谁，要不然我今天必须跟你分手。」
周越一脸正义。
「对，你快说小三是谁，我得为弟妹主持公道！」
3
陈家衍又看了我一眼，收回目光，轻描淡写回了句。
「随你。」
「你竟然护着小三要跟我分手！」
女孩哭着冲出去了。
周越在旁边幸灾乐祸。
「报应啊，报应。」
陈家衍白了他一眼。
「你在乐什么？
「乐你前女友今晚的飞机回来吗？」
周越立马不笑了。
「神经，她回来关我屁事啊？」
陈家衍冷哼一声。
周越说着不关他的事，但接下来一整节课情绪都很烦躁。
我也没吭声。
快放学的时候周越说晚上有事不跟我一起吃饭。
「周越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过生日。」
「没忘啊，所以今晚我跟陈家衍他们有个局。
「但你知道我兄弟不喜欢你。
「意思就是没办法带我去。」
我笑了笑。
「是吗？其实我还挺喜欢你兄弟的。」
说完，前面的陈家衍握着笔的手都抖了一下。
「哈哈哈哈，舔狗就是舔狗，为了跟我在一起连我兄弟都舔了，爱我爱得很辛苦吧。」
周越一脸洋洋得意。
「But，你再舔我兄弟都没用，今晚是男人的聚会，不能带你去。」
「哦。」
临走前我又倒回去拉了拉周越的衣角。
「晚上可以给我开视频吗？」
他又在吹。
「看吧，女人太黏人就是麻烦。」
而我整个过程一直盯着陈家衍。
他好像真的拼好饭中毒了，脸色绯红。
回到寝室。
我姑妈的电话来了。
「李平安，你在骗我们吧，你根本没钓到那个周家的富二代？」
4
「钓到了，但快要跑了。」我叹了一口气。
他前女友回来了。
「跑？都一年了，你还没跟他睡啊？」
「姑妈！」
「别叫我姑妈，我警告你，你和你妹妹吃我的住我的，你要是这周把人带不回来，把你姑父的生意搞砸了，你和你妹都给我滚出去，你妹妹的病也别治了。」
她啪一声挂了电话。
自从姑妈听说我钓到了周越，就到处去说我是周家准儿媳。
姑父的公司因此找到了好多投资商。
所以她着急地让我把人带回去。
本来是可以带回去的。
上周我跟周越说我家猫受伤了，想让他这周末去看我家的猫，他说要去的。
可是现在他前女友回来了，我快要变前女友了。
挂了电话，我给周越发了一张 P 的猫猫眼睛流血的照片。
【周越，我家猫猫眼睛好像出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周末，你这周末会去看它吧？】
周越没回我。
室友们一回来就在讨论今天上课陈家衍的桃色新闻。
「那个陈家衍的女朋友跟他闹分手了欸。」
「安安，你说那个小三是谁啊？」
「不知道啊。」
陈家衍在全校出了名的有钱。
反正他们那个圈子，非富即贵。
他们谈恋爱也都是在那个圈子找，不会找没钱的。
我之所以能舔到周越，是因为周越因为跟季梦闹分手，从二楼跳下去，摔断了一条腿。
我给他端屎端尿，买饭洗衣服，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了他一年。
想到表白墙，我又给陈家衍发了一条好友申请。
【你喜欢我？我看到你脸红了。】
5
他这次倒是回得快。
没有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但回复了一个，【？】
【不喜欢我，我买套上你兄弟你破防什么？表白墙删了。
【你也不想周越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吧？】
他没有再回我。
但不一会儿室友告诉我。
「安安，你那个表白墙的帖子删了欸。
「又找你家周越帮你删的吧？」
我没有理她们，干脆去阳台洗衣服。
「这不是男生衣服吗，又帮周越洗？」
「你是当上舔狗了不顾别人死活是吧？阳台都被你的衣服晾了，我们的衣服挂哪里？」
我只好把衣服晒到一堆，给她们腾位置。
洗完衣服，姑妈给我发了一张我妹妹的住院费清单。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就是用我妹妹住院费威胁我想办法让周越去我家。
我只好又给周越发了好几条消息。
【吃完了没？
【回寝室了吗？
【睡着了吗？】
……
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
我躺在床上久久地睡不着。
「晚安哦。」
我在网上兼职做别人的树洞接单赚钱。
突然有个 5 块钱的匿名单发过来。
【今天经历特别恶心的一件事，我特别讨厌的一个女生当着她男朋友和我女朋友的面说要上我。】
嗯？
6
我看了三遍。
回了他一句。
【好小众的文字。
【然后呢？】
【然后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了。】
我？
这一幕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但又觉得不可能那么巧。
我试探着发了一句。
【她说她喜欢你了？】
【你怎么知道？她当着她男朋友的面说喜欢他兄弟，我就是他男朋友的兄弟。
【太恶心了，今晚吃不下饭了。】
我……
听到这，我感觉这个世界终于癫了。
怎么接个树洞的单都能碰到仇人。
这个匿名的人不是第一次下单树洞，两三次了吧。
只听他说有个特别讨厌的女生，不配跟他兄弟在一起。
他说的那个女生十恶不赦，我还为了他一直下我的单，跟他一起骂那个女生。
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你仔细看看，她真有那么讨厌吗？会不会只是你带着一点偏见去看她，其实我感觉女孩子真的没那么坏。都挺可爱的。】
一分钟后，他回。
【仔细看了，一点不可爱。】
我？
一瞬间，我血液直冲天灵盖。
这五块钱的单，我就是不要也要给他骂回去！
但下一秒我又改变了主意。
【那你就让她上呗，她都提要求了。】
就让他恶心。
他回了一个：【？】
我没管他。
退出软件。
我又拿着手机发疯地给陈家衍发了一条好友申请。
【通过一下，找你有急事。】
那边一秒通过了。
【？】
我能有啥急事。
加上他的第一秒，就疯狂翻他朋友圈。
想找到关于周越的消息。
陈家衍十一点发了一条朋友圈。
【终于等到你，欢迎回家。】
配图是他和季梦还有周越在酒吧的合照。
什么情况？
陈家衍和周越都喜欢季梦？
然后季梦喜欢周越，陈家衍为了成全自己的白月光，拼命拆散我和周越？
这种行为简直傻逼。
气不过。
我又打开了软件。
【其实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她啊？】
7
我准备在他说出理由的那一刻，喷死他。
结果他回了一句。
【她抢了我姐的男朋友，可恶得很。】
我？
季梦是陈家衍的姐姐？
这一刻，我无比震惊。
我是大二才转到周越这个学院的，我来的时候，周越已经和季梦在闹分手了。
过去的一年，我一直不明白陈家衍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周越的其他兄弟，只能说看不上我，不喜欢我。
陈家衍是真的讨厌我，还不停地劝周越跟我分手。
我一直在找自己的原因，觉得是他不够了解我，对我有偏见。
此刻我才恍然大悟。
他觉得我是第三者。
有陈家衍这个助攻在，周越和季梦和好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儿，我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正在这时。
一条消息弹出来：【周越刚刚赞过。】
我愣在那。
他还没睡吗？
我赶紧返回跟周越的聊天界面。
大失所望，依旧是 0 消息。
第二天，我姑妈说我妹妹在医院咬了人，需要两万块，让我去赔钱。
我挤在地铁上，思来想去，还是只有找周越借钱。
借钱之前，先寒暄几句。
【宝宝，吃早饭没？
【你昨晚没看到我消息吗，怎么不回我呀？】
【单纯不想回。】
我……
刚看完消息，我一抬头就看到了陈家衍。
他盯着我的手机屏幕，又是那副瞧不起人的死人样。
真是冤家路窄。
「弟弟你在看什么？」
一个温柔的女声传过来。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了季梦。
今天是什么日子，出门没看黄历。
陈家衍冷哼一声。
「笑话。」
「什么笑话呀？」
下一秒季梦也看到了我。
我发誓，这一刻，我真想创飞全世界。
「弟弟，这位是？」
季梦问他。
「不认识。」
不认识？
好好好。
他这样说，我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我今天真的没有任何心情吵架。
周越又给我发消息。
【你不给我买早餐？10 点了，我快饿死了。】
是的，每天早上都是我给他买。
【我今早有点事，你下楼去吃行不行？】
刚编辑好，地铁一个急刹。
我直接被人群压到朝一边倒去。
眼看就要倒下去，手臂忽然被人拉住。
头顶传来声音。
「最烦扶手都抓不到，还在地铁发消息的人。」
依旧是冷漠的语调。
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陈家衍。
他等我站好，立马松开我。
「那你又有多高？」
我反问他。
「188。」
我这才第一次抬头正视他。
原来他这么高，看得脖子疼。
他垂下眼来看我，像是随时准备跟我开战。
我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那还……挺不错。」
188 确实挑不出毛病。
况且他想跟我吵，我今天也没心情。
他盯了我几秒，轻轻地骂了我一句。
「神经。」
然后挤到季梦那边去了。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懒得理他。
我点开手机，准备发刚才那条没来得及发给周越的微信。
结果一点开手机，天塌了。
刚才编辑的信息全没了。
我手机误触，发送成功给周越的只有一个字。
【滚。】
8
我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赶紧发信息过去解释。
结果信息发出去回复我的就只有个红色感叹号。
我被周越删了。
我给周越打电话。
电话也被拉黑了。
完了。
可我来不及悲伤。
我匆忙地跑到医院去处理我妹的事。
到医院的时候，我妹只知道哭，什么都不说。
「话也说不了，死也死不了，活着就是累赘。」
姑妈看见我就一脸暴躁。
「我要养你，还要养你妹，你说你这个妹妹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她不是你妈跟外面的野男人生的野种吗，凭啥要我管？」
她声音异常大。
在场的医护人员都很震惊地看着我和我妹妹，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真的受够了。
「没让你管！」
「太好了，这么硬气，那她咬人的两万医药费你自己出啊。」
姑妈直接走了。
我只好把妹妹拉到医生那儿了解情况。
调了监控，是那个男孩先来拉我妹妹的手，摸她的脸，甚至还用手掀开她的裙子。
我妹妹吓到了，直接咬掉了那个男孩手臂上一小块肉。
报警了，最后的处理结果是，一人负担一半的医疗费。
就是一万块。
但我兜里就 1000 块。
还是周越让我帮他把衣服拿去干洗店洗给的干洗费，我自己洗了，省了下来。
医生说不赔钱我妹今天就不能住院了。
我给姑妈打电话，她不接，发信息不回。
我实在没办法了，又去找周越。
周越把我删了，我只好去他游戏群找他。
刚点开游戏群，我才看到群里消息 99+。
我往上翻，就看到周越发在群里的聊天截图。
就是那张我发给他的舔狗三件套。
【睡了吗？】【吃了吗？】【怎么不回我消息呀？】
他兄弟在群里笑疯了。
【六百六十六。】
【你这样发出来，第六感女士不会生气吗？】
我才知道。
周越竟然给我备注的是，「第六感女士」。
【她敢吗？】
我再往下翻，是一个陌生的头像，名字叫「梦」，引用了那张聊天截图。
【这个第六感女士是谁啊？】
看得出来，群里沉默了很久。
最后还是周越回复的。
【我的一条狗，怎么了？】
9
梦回复。
【周越，不要这样说一个女生，不好。】
周越回复。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分手两年了吧？
【你用什么身份管我？】
……
消息好多，我看不完了。
其实消息不多的，只是我不敢看了。
我觉得鼻子好酸好酸，再看看自己编辑的文字。
【周越，你回一下消息行不行，我有急事找你。】
我真的想给自己两巴掌。
我骂自己没骨气，他都这样对我了，我还去舔。
这么没尊严吗？
可是，我真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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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5-05-06 11:01:51 更:2025-05-06 13:4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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