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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史说三国：以史实讲三国[第4页]

作者:秦时汉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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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 陶谦让徐（3）

    孔融在北海期间，结识了太史慈，并与刘备结缘。
    太史慈（166年—206年），字子义，东莱黄县（今山东龙口东黄城集）人。
    其人身高七尺七寸（约1.81米），美须髯，猿臂善射，弦不虚发，是个神射手。
    太史慈年少时好学，在郡里任奏曹史。
    适逢郡府与州府闹矛盾，说不清楚谁是谁非，先上报者就处于有利地位。
    当时，州里的奏章已送走，郡太守担心自己落后，便寻求可放心委派的人，选中了二十一岁的太史慈。
    太史慈接受任务后，马上启程，日夜兼程地赶到京师洛阳。
    他径直来到负责接纳上奏的公车门口，刚好看到州里派来送奏章的小官正在请求通报。
    太史慈问他：“你想通报奏章？”
    小官回答说：“正是。”
    太史慈又问：“奏章在哪里？”
    小官答：“在车上。”
    太史慈说：“奏章的签署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吧？拿来看看。”
    那人不知道太史慈就是东莱郡派来的人，毫无防备，为他拿来了奏章。
    太史慈夺过奏章，从怀里拿出刀，几下就把奏章砍坏了。
    那人急得直跳脚，大声呼叫：“有人砍坏了我的奏章！”
    太史慈不慌不忙，一把拉住那人，带他到车中，对他说：“要是你不把奏章给我，我也无法砍坏它。现在，我们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
    他看着耸拉着脑袋的小官，建议说：“不如这样吧，我们都不要声张，一声不吭地逃走算了。这样至少可以获得活命的机会，总比一起赴死要强。”
    那位小官将信将疑，说：“你为了郡里，弄坏了我的奏章，目的已经达到，还逃个什么呢？”
    太史慈说：“郡里只是派我来看看奏章报上去没有。我想得太多，算计得过分了，才把奏章弄坏。现在回去，同样担心因此被谴责迁怒，所以才想与你一起逃走。”
    小官认为太史慈的话有道理，当天就同他一起逃走了。
    太史慈与那小官一起出城后，又借机悄悄跑回来，呈上了郡里的奏章。
    州里听说后，又派了一个小官送去奏章。
    东汉朝廷主管的官员一看，发现州里的奏章与先前送来的郡里的内容不一致，就不再受理。
    于是，州里的情况和意见没有报上去，因理短而被责备和处罚。
    太史慈由此出了名，但却被州里官员所痛恨。
    他担心州里打击报复，就躲避到了辽东。
    孔融听说这件事后，十分惊奇，认为太史慈是个奇才，多次派人带着礼品，前去问候太史慈的母亲。
    北海郡内黄巾军猖獗，攻州掠府，孔融出兵驻守都昌（今山东潍坊市东北），被黄巾军首领管亥率兵包围。
    黄巾军人多势众，孔融几次突围都被打了回来，形势非常危急。
    恰在此时，太史慈从辽东回来了。
    他的母亲对他说：“你与孔北海从未见过面，从你避走之后，他对我一直体恤殷勤，胜过故交老友。现在他受到贼兵包围，你应当速去救助。”
    太史慈在家停留仅三天，就一人步行，日夜赶到都昌。
    此时，黄巾军的包围还不十分严密，太史慈等到夜里，乘人不备，潜进城里，去见孔融，请求孔融派兵随他出城冲杀。
    孔融不听，想等待外面的援兵来解救。
    救兵一直未到，而包围却一天紧似一天。
    三十四 陶谦让徐（4）

    孔融想向平原相刘备求救，但黄巾军把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城里人没有办法冲出去。
    太史慈主动请缨，自告奋勇去搬救兵。
    孔融说：“如今贼兵包围得十分严密，大家都认为不能冲得出去。你的决心虽然很大，恐怕实在困难。”
    太史慈回答说：“过去你倾意赡待我的老母亲，她非常感恩，特让我飞奔而来，救你于急难。她就是认为我有可取的地方，来了必定有益。现在大家都说不行，如果我也附和说不行，这可不是报答你爱护照顾的道义，也不是老母亲让我前来的目的。事情已十分迫急，希望你不要再犹豫了。”
    孔融考虑再三，答应了他的请求。
    太史慈收拾好行装，早早地吃了饭，等到天明，便带上箭囊，提着弓弩上马，令两名骑兵跟随在后，各拿着一个箭靶子，打开城门径直出去。
    外面包围的黄巾军将士没想到会有人单骑出城，惊骇之下，步兵、骑兵错杂冲出，迎面扑来。
    太史慈策马来到城下的壕沟内，不慌不忙地插好随从所拿的两个靶子，然后跃出壕沟，一箭一箭地射靶。
    他射完后，看都不看远处冲来的黄巾军，径直进入城门。
    第二天早晨，太史慈又来到城下。
    围城的人见他只是一个人，也就不再害怕，又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都走近了看热闹，有的站着，有的坐着，还有的干脆趴在地上。
    太史慈插好靶，射完后，一言不发又进城去了。
    第三天早晨，还是这样。
    这次黄巾军将士都懒得站起来，全都坐着、躺着，闲散地观望。
    太史慈一见时机成熟，没有下马，挥鞭猛抽战马，突然向包围圈外冲去。
    等到黄巾军明白过来时，太史慈已突围而去。
    几个反应快的随后追赶，被太史慈弯弓搭箭，应弦而倒，射死了好几个。
    其他的人见太史慈神勇，无人敢追。
    太史慈来到平原，拜见刘备，说：“我是东莱的小百姓，与孔北海并非骨肉至亲，也不是同乡故旧，只是因为相互仰慕名声，志趣相投，相互友好，有分灾共难的情义。如今管亥暴乱，孔融被围，孤军困窘无援，危在旦夕。考虑到你有仁义之名，能够救人于急难之中，故此孔北海极为慕仰，延颈以望，仰仗于你，才让我冒着枪林刀丛，突破重围，从万死之中将自己托付给你，只有你才能救他活命。”
    孔融这种声名赫赫的名士居然派人上门求助，就算是刘备这号人物，也感到受宠若惊。
    他望着太史慈，吃惊地说：“孔北海竟然知道这天底下还有我刘备啊！”
    说话之间，刘备不敢怠慢，当即点起精兵三千，跟随太史慈救援孔融。
    黄巾军听说有救兵赶来，慌忙撤围，逃散而去。
    孔融得以解围后，更加认定太史慈是个奇才，对他越发敬重，说：“你是我的年少明友。”
    太史慈回家后，将事情经过禀告母亲。
    母亲说：“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报答孔北海。”
    刘备从此与孔融搭上交情。
    孔融为了报答刘备援救之恩，力劝刘备入主徐州。
    刘备则上奏东汉朝廷，表孔融为青州刺史。
    三十五 孙策出山（1）

    孙坚有四个儿子，即孙策、孙权、孙翊、孙匡，还有一个女儿，由于常年在外征战，他把家眷留在了寿春（今安徽省淮南市寿县）。
    孙策（175年—200年），字伯符，吴郡富春（今浙江杭州富阳区）人，孙坚长子。
    孙策十几岁时，就开始结交寿春当地知名人士，慢慢有了名声。
    在众多的知名人士中，有一个他倾心结交的好友，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周瑜。
    周瑜（175年－210年），字公瑾，庐江郡舒县（今安徽合肥市庐江县西南）人。
    他英武豪迈，少年早成，听说了孙策的名声，非常仰慕，专程到寿春拜访。
    两人相见恨晚，一见如故，推心置腹，无话不谈。
    周瑜劝孙策移居舒县，孙策同意。
    周瑜就把临近道路的一座大宅院让给孙策居住，还到内堂去拜见了孙策的母亲，二人成为拜把子兄弟，两家互通有无，交情深厚。
    在舒县，孙策结交了很多社会上流人物，江、淮一带的人都来投奔他。
    初平二年（191年），孙坚战死，孙策时年十七岁，他将父亲安葬在曲阿（今江苏丹阳市）后，举家迁到江都（今江苏扬州市）。
    扬州名士张纮此时因为母亲去世守孝，正居住在江都。
    张纮（153年-212年），字子纲，扬州广陵（今江苏扬州市广陵区）人，和张昭一起合称“二张”。

    
    孙策早闻张纮大名，多次登门拜见，与他一起研究天下大势，虚心请教。
    孙策说：“目前汉室国运衰微，天下纷乱，英雄豪杰都拥兵自重，各图发展，没有哪个是出于公心，扶危济乱。先父曾与袁氏共破董卓，功业未成，不幸被黄祖所害。我虽年轻识浅，却立志干出一番事业。”
    他先谈了自己的想法，说：“如今，我想到袁术那里去，请求他把先父当年的旧部交我统领，然后到丹阳去投靠舅父吴景，收集流散兵士，东据吴郡（治吴县，今江苏苏州市姑苏区）、会稽（治山阴县，今浙江绍兴），报仇雪耻，做臣服于朝廷的外藩。你认为如何？”
    张纮推托，说：“我见识浅薄，况且又在服丧守孝，对你的事情，实在帮不上忙。”
    孙策诚心请求，说：“你的大名，名闻遐迩。四方之人，谁不仰慕？我的这些打算，成与不成，全凭你一句话。请你一定直言相告。如果我志向得伸，大仇得报，决不会忘记你的教诲之恩。”
    张纮见孙策态度诚恳，言辞慷慨激烈，神色之间流露着忠义豪壮之气，深受感动，便建议孙策南渡，并答应联络好友，一起支持他。
    孙策发誓说：“我与你互不违背诺言，不背叛彼此，全听你的吩咐。我的老母和幼弟托付给你，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初平四年（193年），孙策守孝结束后，到寿春找到袁术，要求讨回父亲孙坚的旧部，带着这支部队为父报仇，创功立业。
    他流着泪对袁术说：“我已故的父亲当年从长沙出发讨伐董卓，与你在南阳相会，共结盟好。他不幸中途遇难，没能完成功业。我感念你对我父亲的旧恩，愿继续为你效力，请你明察我的一片诚心。”
    袁术见他言行举止，大有过人之处，是个可用之才。但要马上把孙坚旧部还给他，让他自立，又心有不甘。
    于是，他对孙策说：“我已任命你的舅父吴景为丹阳太守，你的堂兄孙贲为都尉。丹阳是出精兵的地方，你可以去投奔他们，召募兵勇。”
    此时的孙策刚刚出道，还未建立功业，手下就只有吕范和族人孙河经常跟随左右。
    二人常为孙策四处奔走，不避危难。
    吕范（？－228年），字子衡，汝南郡细阳县（今安徽太和）人。
    吕范仪表过人，年轻时在汝南郡的一个县里谋职。
    城里有户刘姓人家，家境富裕，女儿刘氏非常美丽，吕范看上了刘氏，就去求亲。
    刘氏的母亲嫌弃吕范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吏，不同意这门亲事，刘氏本人却答应了，说：“你以为子衡会一直这么穷吗？”
    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了吕范。
    后来，吕范到寿春避难，结识了孙策。
    孙策认为吕范与众不同，以礼相待，视之为至亲，每每请其赴宴，与母亲吴夫人一起饮食，私下里不执君臣之礼。
    吕范自此跟从孙策，还将自己的百余名门客交给了孙策。
    孙河（？－204），字伯海，孙坚堂兄弟的儿子。因为姑父家当初没有儿子，过继过去继承家业，改名俞河，后来又恢复本姓，重新叫孙河。
    他从小就与孙策要好，一直跟随左右。
    孙策派吕范迎母亲吴夫人回曲阿。
    徐州牧陶谦认定吕范是袁术一方的内应，下令各县通缉他。
    吕范知道这个情况后，亲自招募了一批壮士，带着自己的门客，偷偷将吴夫人接走，迅即回到孙策之处，成功完成使命。
    三十五 孙策出山（2）

    孙策带着母亲及家人，暂时投奔舅父吴景，在他的帮助下，募得士兵数百人，却不想突然遭到泾县（今安徽宣城市泾县）山贼祖郎的袭击。
    程普同一名骑兵一起保护着孙策，大声疾呼，骑马突击，用长矛刺敌。
    祖郎军不敢抵敌，慌忙向两边分开，孙策才得以随程普冲出重围。
    兴平元年（194年），孙策带着这几百人去投奔袁术。
    袁术这才将孙坚旧部中的一千多人交还给孙策统领。
    太傅马日磾持节安抚关东，在寿春以礼征召孙策，并表奏朝廷，任命孙策为怀义校尉。
    袁术麾下的大将桥蕤、张勋等都倾心敬重孙策。
    就连袁术也常叹息说：“如果我袁术有孙郎这样的儿子，死也瞑目了。”
    孙策部下有一骑兵，犯罪后为逃避责罚，逃进了袁术的军营，藏到马棚里面。
    孙策派人追捕，直冲袁术营中，将罪犯搜出，就地斩首。
    事情结束后，孙策前往袁术处赔礼请罪。
    袁术说：“兵士叛变，理当惩处，有什么可请罪的呢？”
    从此军中更加敬畏孙策。
    袁术为人反复无常，往往言而无信，他曾许诺让孙策任九江太守，却临时改用自己的亲信陈纪担任。
    后来，袁术准备攻打徐州，向庐江（治舒县，今安徽合肥市庐江县西南）太守陆康索要三万斛军粮，陆康不给，袁术十分生气。
    袁术就派孙策去攻打陆康，并且允诺说：“之前我错用陈纪，经常后悔自己用错了人。如果这次你能抓获陆康，庐江郡就真正属于你了。”
    孙策以前在舒县时，曾去拜访过陆康。
    陆康看不起孙策，自己不出来相见，只让自己的主簿接待。
    孙策由此怀恨在心，这次正好有机会报复，自是欣然奉命出征，攻下了庐江郡。
    但袁术出尔反尔，又任用他的老部下刘勋当了庐江太守。
    孙策觉得袁术靠不住，对他非常失望。

    这一年，汉献帝派刘繇担任扬州刺史。
    刘繇（156年－197年），字正礼，东莱郡牟平县（今山东烟台市牟平区）人，汉室宗亲，是齐悼惠王刘肥之孙、牟平侯刘渫的后代，太尉刘宠之侄，兖州刺史刘岱的弟弟。
    刘繇十九岁时，堂叔刘韪被盗匪劫持为人质，刘繇为搭救堂叔，召集十多人混进贼窝，将盗匪头目斩首，成功救出了堂叔。
    他因此事迹而扬名，深受乡民爱戴，推举其为孝廉，拜郎中，后来迁任下邑县长，因拒绝权贵的请托而弃职逃离，又被州里征辟，巡行到济南的时候，发现济南相贪赃枉法，也不管他是中常侍之子，立即将其奏免。
    平原名士陶丘洪想要让刺史举荐刘繇为茂才，刺史说：“去年已经举荐了公山（刘繇兄刘岱），怎么现在又要举荐正礼（刘繇字）呢？”
    陶丘洪说：“使君你举荐公山在前，如果提拔正礼于后，就好比二龙齐飞，千里马驰骋，难道不可以吗？”
    不久，司空府征辟刘繇为掾属，出任侍御史。
    刘繇都没去上任，在淮浦躲避战乱。
    扬州过去的治所是寿春，而寿春已被袁术占领，新任扬州刺史的刘繇没地方办公，便在孙策的舅父吴景和堂兄孙贲的协助下南渡长江，在曲阿设立了治所。
    孙策攻打庐江时，刘繇忧心忡忡。
    他知道吴景、孙贲是袁术任命的，又是孙策的亲人，担心他们与袁术、孙策联手吞并自己，于是就用武力逼赶他们离开。
    吴景和孙贲只好退往历阳（今安徽和县）。
    刘繇派部下樊能、于麋驻扎在横江（今安徽和县东南），张英驻扎在当利（今安徽和县东），以此对抗袁术。
    这两个地方一南一北，相拒不远，互为犄角。
    隔江相望的牛渚屯（今安徽当涂北）地处江南交通要冲，北连秣陵郡，南接丹阳郡，跨江连郡，易守难攻，如没有船只渡江，根本无法攻克。
    刘繇准备充足，在此囤积了大量粮草和兵器装备。
    袁术任用自己的老部下惠衢为扬州刺史，以吴景为督军中郎将，和孙贲一起率兵进击张英等人。
    双方打了一年多，各有胜负，战事进入胶着状态。
    三十六 李郭交兵（1）

    李傕、郭汜、樊稠相互夸耀自己的功勋，争权夺利，有几次都差点冲突起来，幸亏贾诩从中调停，劝告以大局为重，总算没有火拼。
    但三人表面团结一致，假装和气，暗地里矛盾已无法调和。
    兴平二年（195年）二月，樊稠准备率军东出函谷关，于是催促李傕增兵。
    李傕本就忌惮樊稠勇猛而得人心，李利又在一旁挑拨离间，终于忍无可忍，下了杀他的决心。
    于是，李傕以召集会议之名，邀请樊稠、李蒙共商大计，安排自己的外甥骑都尉胡封，杀死了樊稠和李蒙，并吞了他们的人马。

    董卓死时，李傕等人为了活命，有着共同的目标，又同为凉州老乡，关系十分亲密。
    李傕经常摆下酒宴款待郭汜，有时还留郭汜在自己家中留宿，俨然一对好哥们。
    登上人生的高峰后，兄弟之情在权力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为了争夺最高权力，两人背心离德，渐行渐远。
    这时，一个沉浸在醋坛子中的女人，适时添了一把火。
    郭汜的妻子突发奇想，没来由地担心自己的丈夫会喜欢上李傕家的侍女，醋意大发，决心巧施计谋，阻止郭汜前往李府。
    一次，李傕府中厨师做了一道美食。
    李傕心想，好东西应该兄弟分享，送来给郭汜。
    郭汜的妻子趁机挑拨，把黑黑的豆豉说成是毒药，还煞有介事地挑出来给郭汜看，一边挑一边说：“俗话说，一群鸡中容不下两只公鸡。你和李傕原本是同僚，现在他却比你官位高，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我实在搞不明白，将军你为什么这样信任他。”
    又一次，李傕宴请郭汜。
    郭汜饮酒过量，大醉后身体不适，想起妻子的话，心想：看来老婆的枕边风没错，李傕这小子莫不是真要害我？
    他怀疑酒里有毒，惊得酒醒了大半，急忙招呼侍卫，扶着回家，喝下大碗粪汁，将肚中之物吐了个干干净净，这才放了心。
    他在李傕杀了樊稠后，就担心接下来会轮到自己，经过这几次事情之后，更加确信，于是暗中调集部队，开始防范李傕。
    李傕见酒席未散，郭汜招呼没打一声就慌忙离开，正暗自猜疑，听闻消息，也不禁大怒，立马针锋相对。
    双方各自部署队伍，就等下令开打。
    汉献帝得报，急忙派侍中、尚书去调解，但二人已势同水火，都不接受。
    三月，郭汜心生一计，打算将汉献帝劫持到自己军营中，用皇帝来对付李傕。
    不想有部下夜里逃到李傕营中，将他的计划全盘泄露。
    李傕抢先一步，派侄子李暹率领数千名兵士包围皇宫，用三辆车把献帝迎接到自己营中。
    太尉杨彪上前阻止，说：“自古以来，帝王从没有住在臣民家中的。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呢？”
    李暹说：“这是将军的决定，不能更改。”
    群臣无奈，只得徒步跟在汉献帝的车后出宫。
    李傕的军队立即就冲入皇宫，抢掠宫女和财物。
    等汉献帝到了营中后，李傕又将自己府中所收藏的金帛搬到营里，随后下令放火，将皇宫、官府和周边百姓的房屋付之一炬。
    汉献帝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又派公卿调解二人的矛盾。
    郭汜见自己的计谋没有得逞，正自想法扳回局势，众大臣送上门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太尉杨彪、司空张喜、尚书王隆、光禄勋刘渊、卫尉士孙瑞、太仆韩融、廷尉宣、大鸿胪荣、大司农朱儁、将作大匠梁邵、屯骑校尉姜宣等都扣留在营中，作为人质。
    朱儁性格刚猛，激愤之下，发病而死。
    三十六 李郭交兵（2）

    郭汜设宴，款待被扣的朝廷大臣，商议进讨李傕。
    太尉杨彪责问说：“你们身为臣属，互相争斗，一个劫持天子，一个将公卿扣作人质，到底想干什么呢？”
    郭汜大怒，拔出刀来，想要杀死杨彪。
    杨彪毫不畏惧，昂首说：“你连皇上都不尊奉，我难道还会求生吗？”
    中郎将杨密竭力劝阻，郭汜这才作罢。
    李傕召集数千羌人和胡人，赏给他们御用物品和绸缎，还许诺事成之后赏赐宫女和民女，要他们进攻郭汜。
    郭汜则暗中与李傕的属下中郎将张苞等勾结，策划进攻李傕。
    汉末三国时期，有三个张苞，除了这个李傕的部将，一个是身为郡督邮的贪官，还有一个就是张飞的长子。
    二十五日，郭汜率军乘夜进攻李傕大营，飞箭射入汉献帝御帐，贯穿了李傕的左耳。
    张苞等人在营内放火烧房，但没有燃起来。
    李傕部下杨奉在营外抵抗郭汜，郭汜军撤退。
    张苞率领部下投奔郭汜。
    为了防止郭汜再来进攻，李傕把汉献帝迁移到北坞，派校尉把守坞门，断绝内外交通。
    一番折腾，汉献帝左右侍臣都疲敝不堪，面有饥色。
    汉献帝派人向李傕要求供应五斗米，五具牛骨，以赐给左右。
    李傕说：“早晚两次都在送饭，要米干什么用？”
    于是把已发臭的牛骨头送去。
    汉献帝大怒，想要责问李傕。
    侍中杨琦劝阻说：“李傕知道自己所犯下的是叛逆大罪，打算把陛下转移到池阳的黄白城。他已无所顾忌，陛下暂且忍耐。”
    汉献帝这才作罢。
    司徒赵温写信给李傕，说：“先前你攻陷京城，烧杀抢掠，杀害大臣，如今与郭汜为了小小的怨恨而铸成深仇，皇上想要让你们和解，你们都不遵从。你还打算把皇上转移到黄白城，这实在让人费解。《易经》有云，第一次为过分，第二次就陷入水中，第三次还不改，将会被淹没，大凶。我劝你不如早些与郭汜和解。”
    李傕大怒，想要杀死赵温，弟弟李应多次劝阻，他才作罢。
    李傕相信巫术能解除灾祸，经常在宫门外用猪、牛、羊三牲祭奠董卓。
    每次见到汉献帝，他或者称汉献帝为“明陛下”，或者称“明帝”，都要历数郭汜的罪行。
    汉献帝强自忍耐，顺着李傕的心意，假意应答。
    李傕大喜，自以为得到汉献帝的欢心。
    不久，汉献帝再派谒者仆射皇甫郦，调解李郭争端。
    皇甫郦先去拜见郭汜，郭汜答应服从。
    皇甫郦又去拜见李傕。

    皇甫郦说：“不久以前，董卓势力有多强大，将军是一清二楚的。吕布受他恩宠，却反过来杀害他。眨眼之间，董卓就已身首异处。这都是因为董卓有勇无谋。如今，将军身为上将，受到朝廷荣宠，郭汜劫持大臣，而将军却劫持天子，这罪过谁轻谁重？张济已经与郭汜联合，杨奉不过是个白波军的首领，且知道将军所作所为是不对的，将军虽然宠信他，但恐怕他并不会听你支使。”
    李傕一听大怒，大声呵斥皇甫郦，让他出去。
    皇甫郦离开李傕大营，到汉献帝住处汇报，说：“李傕不肯奉召，而且言辞很不恭顺。”
    汉献帝一听，看样子李傕绝不会善罢甘休，敏感到要出事，赶紧叫皇甫郦快快离去。
    不一会儿，李傕果然派虎贲武士王昌来传皇甫郦，准备杀死他。
    王昌敬佩皇甫郦忠贞正直，就放他逃走，回去报告李傕说：“皇甫郦已逃走，追赶不上了。”
    李傕又逼迫汉献帝，任命自己为大司马，位在三公之上。
    中间有一段怎么改都发布不通过，只好删除了，抱歉。
    好在这段删除的内容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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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 臧洪之死（1）

    兴平二年（195）春，曹操率军袭击定陶（今山东菏泽市定陶区）。
    济阴太守吴资死守南城，未能攻下。
    这时正好吕布兵到，曹操顺势击破吕布军。
    夏，曹操向驻军巨野（今山东菏泽市巨野县）的吕布部将薛兰、李封，发动进攻。
    吕布前来援救，被曹操击败，退走。
    曹操乘势斩杀薛兰等人，驻军乘氏（今山东菏泽市巨野县龙固镇），准备先夺取徐州，回来再攻打吕布。
    荀彧劝阻说：“从前高祖固守关中，光武帝占据河内，都是巩固基地以控制天下，这样进可以胜敌，退可以坚守，虽然也出现过暂时的困顿失利，但最终完成了统一天下的大业。将军本来从兖州起兵，平定了山东之乱，百姓对你无不心悦诚服。兖州处于黄河与济水之间，是天下的冲要之地，如今虽已残破，但要自保，还是轻而易举的，这正是将军的‘关中’、‘河内’，必须先把这个基地稳固安定下来。击破李封、薛兰后，如果分兵向东进攻陈宫，他必然不敢再有西进的打算，我们便乘机收获已成熟的麦子，节约饭食，储备粮草，就可以一举击败吕布。击败吕布后，再南与扬州刺史刘繇结盟，共同讨伐袁术，控制淮水、泗水一带。如果现在不管吕布，向东攻打徐州，多留兵则出征兵力不足，少留兵则必须动员全城百姓守城，不要说收麦，连上山砍柴也不行。如果吕布乘虚进攻，民心就会更加动摇，只有鄄城、范县、濮阳可以保全，其余的城都会失去，那兖州就基本上不是你的了。如果出征不能平定徐州，将军你能回哪里去呢？而且，陶谦虽死，徐州并不容易灭亡。那里的人吸取往年失败的教训，必然因恐惧而团结一致，内外呼应。如今东边徐州的麦子已经收割，他们必定坚壁清野。到时将军既攻不下城，又抢掠不到物资，不出十天，十万大军还没有作战，已先自陷困境了。上次讨伐徐州，你曾实行威罚，徐州的子弟们想到父兄的仇恨，必然人人固守，不肯归降，即使你能攻破城池，仍不能使他们归顺。考虑事情时，必须有所选择，可以取大而舍小，可以求安全而舍危险，可以在不威胁稳固根本的前提下采取权宜之计。现在东征徐州，并不符合以上三个取舍标准，请将军仔细斟酌。”
    曹操这才打消了东征的念头。

    
    吕布再次从东缗（今山东金乡县金乡镇）出发，与陈宫率领万余人来进攻曹操。
    曹操部下的士兵全都出营收割麦子去了，留在营中的不到一千人，难以守住营寨。
    营寨西边有一条大堤，南边有一片茂密深广的树林。
    吕布怀疑曹操有伏兵，说：“曹操多诡诈，我们不要进入伏击圈。”
    于是，引军屯南十馀里。
    第二天，吕布率军前来挑战。
    曹操把一半士兵埋伏在堤后，另一半士兵暴露在堤外布下阵势。
    吕布的军队逼近时，曹操命轻装部队接战。
    等到两军厮杀在一起以后，曹操伏兵才登上大堤杀出，步兵与骑兵一齐冲锋，大破吕布的军队，缴获了装载战鼓的车子，直追到吕布的营寨才返回。
    吕布当夜撤退。
    曹操又攻下定陶，分兵平定各县，将兖州各城悉数收复。
    吕布退无可退，只好向东到徐州投奔刘备。
    吕布初见刘备，十分尊敬，向刘备诉苦说：“我与你都是北部边疆出身的人。我见到函谷关以东诸州、郡起兵，目的是讨伐董卓，但我杀死董卓，来到关东，关东诸将却没有一个接纳我，都要杀死我。”
    他请刘备到自己帐中，坐到妻子的床上，让自己的妻子向刘备行礼。
    又设宴款待刘备，称刘备为弟。
    刘备见吕布语无伦次，表面上与他敷衍应酬，内心却感到不快。

    张邈跟随吕布逃走，让弟弟张超带领家属，退守雍丘（今河南杞县）。
    曹操兵围雍丘，日夜攻打。
    张超派人四处求援，但没人愿意救援雍丘。
    张超说：“看来只有臧洪会来救我。”
    部下众人都说：“袁绍与曹操目前关系亲密，臧洪是袁绍推荐委任的官员，他不可能破坏袁曹关系，前来救援，自招大祸。”
    张超说：“臧洪是天下知名的义士，绝不会背弃旧恩，怕只怕他被袁绍控制，不能及时赶来。”
    臧洪此时担任东郡太守，听说张超被围，急得鞋都顾不上穿，赤着双脚跑去找袁绍，大声痛哭，请求发兵解救张超急难。
    袁绍不肯发兵。
    臧洪又请求率领自己东郡的人马去救援，袁绍还是不许。
    结果，张超被曹操围攻几个月，到了十二月城破，张超自杀，被灭三族。
    张邈听说家人遇难，逃奔寿春，向袁术求援，途中被部下杀害。
    三十七 臧洪之死（2）

    这年十月，汉献帝拜曹操为兖州牧。
    曹操总算获得了朝廷名正言顺的官位。

    臧洪对张超之死义愤填膺，由此怨恨袁绍，宣布与袁绍断绝一切关系。
    袁绍随即发兵包围东郡东武阳城（今山东聊城市莘县十八里铺西段屯村西北），攻打一年多，未能攻克，于是命令臧洪的同乡陈琳写信给他，分析利害，劝他投降。
    陈琳（？－217年），字孔璋，广陵射阳（今江苏盐城市射阳县）人，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
    陈琳原为大将军何进的主簿。
    何进准备召集地方豪强入京，威逼何太后诛杀宦官时，他曾力谏反对。
    何进死后，为了避难，他逃奔冀州，入袁绍幕府。
    臧洪回信说：“我是一个渺小的人，本无大志。在追寻仁义的道路上，得到袁绍的赏识，深受厚恩，委以重任，绝不愿意像今天这样干戈相向。当初我接受任命，自以为能完成大业，共同尊奉王室。谁知道当我的本州受到攻击，郡长官陷于危难之时，我请求发兵，却遭到拒绝。想单独出兵，又在辞行时被扣下，致使我的故主全家被害。我对故主的节义，是言语无法表达的。我不可能为了顾全你我的朋友交谊，就去损害忠孝的名声。为此，我只能强忍悲痛，挥戈而起，拭去眼泪，毅然决裂。别了，老朋友！你在境外谋求利益，我则为君亲效命，你托身投靠盟主袁绍，我则为朝廷尽心。你认为我将身死名灭，我也笑你虽生而无闻。”
    袁绍见到臧洪的回信，知道他绝无投降之意，就增兵猛攻。
    城中粮食已尽，外无救兵，臧洪自知不能幸免，召集官员、将士和百姓，说：“袁绍无道，图谋不轨，又拒不援救我本郡的长官，我出于君臣大义，不能不死。但你们与此并不相干，却凭空卷入这场大祸，我希望你们在城池还未攻破之前，带领你们的妻儿逃命去吧。”
    众人感于臧洪的大义，都流着泪说：“你与袁绍本来没有仇怨，但为了本郡的旧长官，自招灾祸。我们怎能忍心抛下你，独自逃生呢？”
    纷纷表示愿意留下来，一起坚守。
    开始，城中还能挖到老鼠，煮食皮革制品充饥，后来就实在没有可吃的东西了。
    主簿报告臧洪，内厨房还剩最后的三升米，请求他同意做一点稠粥。
    臧洪说：“我怎么能单独下咽呢？”
    命人将米熬成稀粥，让所有的士兵共享。
    臧洪又杀死自己的爱妾，煮了给将士食用。
    将士们都泪流满面，不能仰视。
    城中饿死了男女七八千人，尸体相互枕藉，堆积如山，但没有人背叛臧洪。
    城陷后，臧洪被生擒。
    袁绍召集诸将，当众审问臧洪，问他：“臧洪，你为什么这样背叛我？今天服了没有？”
    臧洪早就饿得没了力气，但仍两手撑着，坐在地上，瞪起眼睛说：“你们袁家侍奉汉朝，四世三公，深受皇恩。如今皇室势力衰弱，你们却没有辅佐之意，反而乘机图谋不轨，靠多杀忠良来树立自己的威望。我亲眼看到你称张邈为兄，我的故主张超是张邈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弟弟，大家应该齐心协力，为国除害，怎么能按兵不动，眼看着他被人杀害？我自恨力量薄弱，不能挥刀为天下人报仇，还谈什么服不服。”
    袁绍一直很喜欢臧洪，本来想要使他屈服后，再宽恕了他，但见他言词激烈，心意已决，绝不会再为自己效力，只好下令杀死了他。
    东郡丞陈容是臧洪的同乡，自小就敬慕臧洪，与他关系也非常要好，这时正好在场，站起身来，责问袁绍，说：“将军身负大任，要为天下除害，却先诛杀忠义之人，怎么能上合天意？臧洪起兵是为了他的故主，为什么要杀他？”
    袁绍心中惭愧，无言以对。
    他的左右急忙把陈容往外拉，低声劝他说：“你又不是臧洪的同党，说这些话干什么呢？”
    陈容一边挣扎，一边回过头来，望向袁绍，大声说：“仁义并没有固定的形式，遵循仁义就是君子，背弃仁义就是小人。今天我宁愿与臧洪同日而死，也不愿与将军同日生。”
    袁绍气极，下令将陈容也杀了。
    在座众人无不叹息，私下里互相议论说：“可惜啊可惜，一天之中两位烈士被杀啊！”
    三十八 献帝东归（1）

    李傕、郭汜相互攻击，打了好几个月，死者数以万计。
    六月，李傕的部将杨奉和军吏宋果打算谋杀李傕，计划泄露，便率领部下背叛离去。
    李傕损失一员大将和一支精兵，势力逐渐衰落。
    镇东将军张济听说李傕、郭汜交战，从陕县赶回长安，打算调解二人的争端，迎接汉献帝前往弘农。
    汉献帝也思念旧都洛阳，下旨调和，颁了十道圣旨，二人才勉强答应讲和。
    二人约定，互相交换爱子，作为人质。
    但李傕的妻子舍不得儿子，不愿互换质子，双方最终还是谈崩了。
    另一边，李傕部下的羌人和胡人，不断地到汉献帝住地的大门窥探，大声嚷嚷，说：“皇帝在这里面吗？李傕答应要赏赐给我们宫女的，在哪儿呢？”
    纷纷要求兑现承诺。
    汉献帝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担心士兵哗变，非常不安，派侍中刘艾去见贾诩，说：“你对国家忠心耿耿，恪尽职守，因此得到提升，享受荣宠。如今羌人和胡人堵在门口，你要拿出对策来。”
    贾诩于是大摆宴席，宴请羌人和胡人的首领，许诺授予他们爵位，赏赐财物，羌人和胡人才全部离去。
    这些羌、胡虽然粗俗，只认钱不认人，但打仗绝不含糊，实力不俗。
    他们的离去，李傕的势力更加衰弱。
    有人再次提议和解时，李傕便同意了。
    这次，双方相互交换的人质，换成了女儿。

    七月，汉献帝好不容易得到李傕的同意，在其部下数百名兵士的护卫下，乘车出宣平门，准备离开长安。
    正要过护城河桥时，郭汜部下在桥上拦住去路，问：“这是不是天子？”
    李傕的部下全都手执大戟守在车前，阻止郭汜的部下上前，两军眼看就要交手。
    侍中刘艾急忙大声喊道：“真的是天子。”
    说着，让侍中杨琦把车帘高高掀起。
    汉献帝探出头来，大喝：“尔等大胆，竟敢这样迫近皇上。”
    郭汜的兵士这才退下。
    汉献帝过桥后，官兵齐声高呼：“万岁！万岁！”
    走到霸陵，已是晚上，侍从官员与卫士都饥饿不堪。
    霸陵又称灞陵，是西汉孝文帝刘恒和窦皇后合葬陵寝，因靠近灞河而得名，位于今陕西西安市东郊白鹿原东北角，霸桥区席王街办的毛窑院村，当地人称为“凤凰嘴”。
    张济按照官职大小，给每人分送饮食。
    李傕自知难敌郭汜、张济联军，皇帝一走，自己也撤离长安，驻军池阳（今陕西泾阳县西北）。
    汉献帝任命张济为骠骑将军，允许他开府置僚属，待遇与三公相同。
    任命郭汜为车骑将军，杨定为后将军，杨奉为兴义将军，都封列侯。
    杨定是甘肃人，本是李傕的部下，因看不惯李傕目无君上，分道扬镳。
    杨奉是山西人，原为黄巾起义军余部白波军将领，后跟随李傕。
    牛辅原部下董承被任命为安集将军。
    出了长安，去向何处，各方意见不一。
    郭汜想让汉献帝前往高陵（今陕西西安市高陵区），公卿和张济认为应该去弘农。
    大家召开大会进行商议，但各持己见，争执不下。
    汉献帝派使者去找郭汜，解释说：“我决定去弘农，是因为那里距离祭祀天地之处和祖先宗庙比较近，并无别的意思，请将军不要猜疑。”
    郭汜仍不让步，汉献帝整天不肯进食，以死相逼。
    郭汜听说皇上绝食，只好退让一步，说：“那就暂且先到附近的县城，再作商议。”
    三十八 献帝东归（2）

    八月初六，汉献帝到达新丰（今陕西西安市灞桥区灞桥街道旧刘家村）。
    郭汜又密谋胁迫汉献帝西还郿县（今陕西眉县东北）。
    侍中种辑得到消息，秘密通知杨定、董承、杨奉等率军到新丰会合。
    郭汜见阴谋败露，抛下军队，逃入终南山。
    十月初一，郭汜的党羽夏育、高硕等人不死心，策划先纵火扰乱人心，然后趁乱劫持汉献帝西行。
    侍中刘艾看到火起，急忙请汉献帝到其他军营，躲避火势。
    杨定、董承率军赶来，打算接汉献帝到杨奉营中。
    夏育等企图出兵阻拦汉献帝，被杨定、杨奉击败。
    汉献帝才得以逃出。
    十月初五，汉献帝一行抵达华阴（今陕西渭南华阴市），宁辑将军段煨备好皇帝衣服车马等御用物品，以及公卿、官员们所需的物资器具等，想把汉献帝迎进自己的大营。
    段煨与杨定有仇，杨定的同党种辑、左灵都声称段煨蓄意谋反。
    太尉杨彪、司徒赵温、侍中刘艾、尚书梁绍都说：“段煨不会谋反，我们愿以性命担保。”
    董承、杨定威胁弘农郡督邮，让他诬陷段煨，向汉献帝报告说：“郭汜就在段煨营中。”
    汉献帝不知真假，惊疑不定，只好露宿在大道的南边。
    杨奉等人见诬陷不成，准备进攻段煨，派种辑、左灵请求汉献帝下诏讨伐。
    汉献帝说：“段煨并没有谋反的迹象，杨奉等人却想去进攻他，还要命令朕下诏吗？”
    种辑一再坚持，汉献帝坚决不允。
    僵持到半夜，汉献帝仍然拒绝下诏。
    杨奉等人等不及了，不计后果，下令进攻段煨大营，一连十余天，未能攻下。
    段煨一直供应汉献帝的御膳及百官的饮食，汉献帝觉得他不可能有二心，于是下诏，派侍中、尚书到杨定处，命令他们与段煨和解。
    杨定等奉诏，停止了进攻。
    李傕、郭汜本就后悔让汉献帝去弘农，听说杨定进攻段煨，立即响应，率军来救，想乘机劫持汉献帝西返。
    杨定听说李傕、郭汜前来，想退回蓝田（今陕西西安市蓝田县），但被郭汜拦住，慌乱之下，单枪匹马逃往荆州。
    张济又与杨奉、董承发生冲突，再次跟李傕、郭汜联合。
    十一月，汉献帝抵达弘农（今河南三门峡市灵宝市东北黄河沿岸）。
    初三，张济、李傕、郭汜率军一路追赶，在弘农东涧追上了董承等人。
    双方大战，董承、杨奉战败，文武百官和兵士死伤不计其数。
    卫尉士孙瑞、光禄勋邓泉、廷尉宣璠、大长秋苗祀、步兵校尉魏桀、侍中朱展等被杀。
    御用物品、符信典策、图书档案等，几乎全部散落，从此遗失。
    射声校尉沮俊（一作沮鯭）受伤落马，李傕问左右：“这人还能活吗？”
    沮俊大骂道：“你们这帮乱臣贼子，劫持天子，杀害公卿，使宫女流散。还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大逆不道的！”说完被害。
    初五，汉献帝抵达曹阳（今河南三门峡市灵宝市东北），露宿在田中。
    董承、杨奉等假装顺从李傕，暗中派使者到河东郡，招请原白波军的首领李乐、韩暹、胡才以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各率数千骑兵前来，合击李傕。
    李傕等大败，被斩杀数千人。
    汉献帝一行继续东行，董承、李乐保护车驾，胡才、杨奉、韩暹与去卑率军殿后。
    十二月，李傕等又来进攻，杨奉等大败，比在弘农东涧时伤亡更多，百官再次惨遭大规模杀戮。
    少府田芬、大司农张义等被杀，司徒赵温、太常王绛、卫尉周忠等被俘。
    李傕要杀死被俘官员，贾诩劝阻，说：“这些人都是朝中大臣，千万不能杀害。”
    李傕这才作罢。
    李乐对汉献帝说：“形势十分危急，请陛下上马，急速离开。”
    汉献帝说：“百官无罪，我不能丢下他们，自己逃命。”
    由于军队被打散，百官互不相应，逃亡的队伍三三两两，在路上断断续续，延绵四十里。
    好不容易到达陕县(今陕西三门峡市西)，筑起营寨固守，此时护驾的虎贲、羽林军已不到一百人。
    李傕、郭汜指挥部下，团团围住汉献帝的营寨，大声呼喊。
    官兵们惊慌失措，都想分散逃跑。
    形势十分危急。
    李乐也害怕了，想让汉献帝乘船沿黄河而下，经过砥柱，从孟津（今河南洛阳市孟津县）上岸。
    太尉杨彪认为黄河水路艰难，暗礁甚多，容易翻船，不宜让天子冒这么大的危险，便派李乐乘夜渡河，秘密准备船只，举火把为号，偷渡黄河。
    三十八 献帝东归（3）

    汉献帝与公卿徒步走出营寨，伏皇后的哥哥伏德一手扶着伏皇后，一手挟着十匹绢。
    董承派符节令孙微用刀在人群中开道，杀死伏皇后身边的侍者，鲜血都溅到了伏皇后的衣服上。
    逃到黄河边，堤岸离水面有十余丈高，无法下去。
    这时，伏德手中的绢派上了大用场。
    他们用绢结成坐椅，让人在前面背着汉献帝，其余的人挨着爬下去。
    有人慌乱之间，从堤岸直接跳下去，把官帽都扯坏了。
    到达河边后，士卒争先恐后地跳上渡船，董承、李乐等挥舞长戈阻拦，船中堆满了被砍落的手指，厚厚的一层，多得可以用手捧起来。
    汉献帝这才得以上船，与他同时渡过河的，只有伏皇后及杨彪等数十人。
    宫女与跟随的官员、百姓未能渡河的，都遭到乱兵的掠夺，衣服全被脱光，连头发也被割掉，冻死的人不计其数。
    卫尉士孙瑞也被李傕杀死。
    李傕看到黄河北岸有火光，就派骑兵侦察，发现汉献帝正在渡河，就大声喊：“你们把天子弄到哪里去？”
    董承怕他们射箭，把被子张开，做成帷幔，护住汉献帝，终于安全渡过黄河，由于失去了车马被服等物资，只好步行，一路狼狈逃到大阳（今山西平陆西南），才找到一处人家住了下来。
    杨奉、韩暹等人找到汉献帝，联合李乐，决定护送汉献帝继续东行。
    河内太守张杨从野王县（今河南沁阳市）赶来，带着数千人背着米来进贡。
    汉献帝吃饱了肚皮，乘坐牛车，抵达安邑（今山西夏县西北），把安邑作为临时都城，先住了下来。
    此时，汉献帝的身边只有太尉杨彪、太仆韩融和亲信随从十几人。
    河东太守王邑进献丝绵与绸缎，汉献帝全部赏赐给公卿及随行官员。
    汉献帝任命韩暹、胡才、李乐三人为征东、征西、征北将军，让他们和杨奉、董承共同主持朝政，任命张杨为安国将军，封晋阳侯，都持符节，享有开府置僚属的权力，又封王邑为列侯。
    其余将领及部下趁机竞相向汉献帝乞请官职。
    汉献帝念他们救驾有功，一一答应。
    因任命的官员太多，来不及刻官印，直接用铁锥来划。
    汉献帝就住在以荆棘为篱的房中，门窗都无法关闭，四面透风，出入的车子也只是牛车。
    群臣朝会时，普通的兵士们难得见到这场面，都趴在篱笆上观望，相互拥挤取乐。
    汉献帝又派太仆韩融到弘农，与李傕、郭汜等讲和。
    李傕这才放走被他俘虏的公卿百官，归还了不少被劫掠去的后宫嫔妃和御用物品，还有几辆汉献帝的轿辇车马。

    听说汉献帝一行北渡黄河，经过河东郡时，袁绍手下谋士沮授劝他迎接汉献帝到邺城，控制住皇帝，借此号令天下。
    他说：“将军的祖上，几代都是朝廷重臣，世代忠义。现在天子流离失所，宗庙被破坏，而各州郡表面上打着义兵的旗号，实际上却在相互打对方的主意，根本没有忧国忧民的想法。目前，冀州城大体平定，军队强大，士人归附，如果派人去西边迎接皇上，将邺城作为皇宫，挟天子而令诸侯，招兵买马，讨伐那些不愿诚服的人，试问天下还有谁能阻挡呢？”
    袁绍一听有理，准备听从沮授的计策。
    谋士郭图和部将淳于琼认为不妥，阻止说：“汉王室衰败，已经很久了，现在想振兴，是不是太难了呢？再说，英雄并起，分封割据，手下兵马动辄上万，这正是秦失其鹿，先得者为王的绝佳时机。把皇帝接来，动不动就要上书上奏，等他示下，如果服从，则你的权力就会受到限制，不服从又是违抗皇命，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沮授再三劝说：“现在接来天子，既合乎道义，又时机正宜。如果不早决定，必定有其他人先去迎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希望你三思。”
    当初汉献帝登基，袁绍本就不愿意，听了郭图的话，更没了迎接皇帝的心思，也就没有采用沮授的计策，失去了一次绝好的机会。
    同年七月，因李傕、郭汜的火拼，汉献帝从长安东归，途径河东，下诏书令吕布迎驾。
    由于吕布的军队没有储备足够的粮食，无法勤王，于是吕布派使者上书谢罪。
    东汉朝廷任命吕布为平东将军，封平陶侯。
    三十九 转战江东（1）


    孙坚旧部朱治看到袁术为政混乱，对待下属刻薄，就劝孙策脱离袁术，返回故乡，去占据江东。
    朱治（156年―224年），字君理，丹杨郡故鄣县（今浙江安吉）人。
    朱治早年曾担任县吏，后被察举为孝廉，州里辟其为从事，拜为司马，随军孙坚四处征战，立有战功，孙坚表他为行都尉。
    关东联军讨伐董卓时，朱治随孙坚大破董卓于阳人，进入洛阳，被表行督军校尉，特许将领步骑，往徐州帮助陶谦讨伐过黄巾军。
    当时的江东地区，由于袁绍、曹操、公孙瓒等人在北方争霸，暂时没有南下的打算，而荆州的刘表安于现状，无心东顾，这里反倒成了几个大势力暂不争夺的空白地带，只有几个地方势力分别控制，易于攻取。
    左将军袁术控制着淮南，掌控扬州北部。
    庐江郡由袁术任命的太守刘勋控制，属于袁术的势力。
    东汉朝廷任命的扬州刺史刘繇占据曲阿，手下樊能、于麋、张英等驻扎在横江、当利、牛渚等地，对抗袁术，得到彭城国相薛礼、下邳国相笮融的支持。
    豫章郡在太守周术病死后，袁术派自己的好友、诸葛亮的叔父诸葛玄担任太守，而东汉朝廷则派朱儁的儿子朱皓担任太守。
    一山不容二虎，朱皓向刘繇借兵击败了诸葛玄，以武力占据了豫章，属于刘繇的势力。
    会稽郡由太守王朗治理，与刘繇、朱皓都是属于朝廷任命的正牌。
    吴郡由太守许贡治理，境内还有地方豪帅、山贼严白虎等。
    孙策依附在袁术手下，还要仰仗袁术的支持，当然不可能造了他的反，因为时机还不成熟。
    他思来想去，决定就从与袁术对抗的刘繇下手，这样可以获取袁术的支持。
    孙策的舅父吴景奉袁术之命，正在攻打樊能、张英等人，一年多未能取胜。
    孙策便向袁术请求说：“我家在江东地区对百姓有旧恩，我愿意帮助舅父去进攻横江。攻陷横江后，我便回到家乡去召募兵马，可以集结起三万兵众，用来辅佐将军平定天下。”
    袁术知道孙策对自己心怀不满，但认为孙策不一定能将刘繇击败，正好可以借刘繇之手收拾收拾他，于是同意了孙策的请求，并上表推荐他为折冲校尉，只是个虚名，也不给他增兵。
    孙策就带着孙坚旧部千余名步兵和数十名骑兵出发，一路走一路招兵，到达历阳（今安徽和县西北）的时候，已经有五六千人。
    这时，周瑜正好到丹阳，看望伯父、丹阳太守周尚。
    孙策给周瑜写了封信，周瑜立即率兵迎接孙策，还援助他军费和粮草。
    孙策大喜，说：“我得到你的帮助，一定能成功。”
    孙策派吕范进攻横江（今安徽和县东南）、当利（今安徽和县东），全部攻克，樊能、张英、于麋战败逃走。
    孙策船少，就用芦苇扎成筏子，渡江突袭刘繇设在牛渚的营地，缴获了大量粮草与武器。
    接着，打败了驻守秣陵城（今南京江宁秣陵关）的彭城国相薛礼、驻守秣陵县南的下邳国相笮融。
    这二人都与刘繇结盟，拥戴刘繇。
    各地官员弃城出逃，躲到深山之中。
    百姓听到孙策要来，全都吓得失魂落魄。
    孙策所到之处，严明军令，严禁掳掠，民间的一只鸡、一条狗、一棵蔬菜，都不能触动。
    百姓们这才放了心，欢呼雀跃，争相用牛肉和美酒去慰劳孙策的军队。
    加之孙策相貌英俊，言谈幽默，性格豁达，能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善于使用人才，无论士大夫还是一般百姓，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为他尽心尽力，乐意为他效死。
    三十九 转战江东（2）

    说到笮融，不得不稍微细说一下。
    此人披着信奉佛教的外衣，干的却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实为三国时最无耻的奸诈小人。
    笮融，字伟明，丹阳（治今安徽宣城）人。
    陶谦到徐州时，他拉起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前往投奔。
    陶谦任命他为下邳国（今江苏睢宁县）国相，对他极为信任，让他负责运输广陵、下邳、彭城三郡的粮食到郯县，不想笮融中饱私囊，把这些粮食全部占为己有。
    当时佛教传入中国不久，只在民间默默传播，官方视其为方士之流，既不重视，也不禁止，传播比较缓慢，影响力有限。
    笮融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他就用贪污得来的钱财，在下邳国（建安十一年即206年，改国为郡）大肆建造佛寺庙宇，用铜制作佛像，黄金涂抹像体，锦彩缝作像衣，悬挂九层铜盘，下建重楼阁道，可容纳三千多人，让郡内以及邻郡之民中有崇拜佛教之人都来听经受道。
    又用其他方式招纳，吸引前后远近之人迁入下邳国，多达五千多人。
    他要求全国百姓日夜诵读佛经，每到佛祖诞辰（农历四月初八），都要举办浴佛会，在路边摆设宴席，连绵不断，长达数十里，来观看和就食的百姓近万人，耗资上亿。
    曹操进攻徐州时，徐州全境如惊弓之鸟，笮融带领手下士兵和部属男女共一万多人、马匹三千，南下逃往广陵郡（治广陵县，今江苏扬州市西北蜀冈上）。
    广陵太守赵昱将笮融奉为贵宾，摆下盛大的酒宴招待他和部属。
    笮融看到广陵郡物丰民富，贼心大动，乘敬酒的时候，斩杀赵昱，命其士兵在广陵郡烧杀抢掠，然后带着掠夺来的财物继续南下，跑到秣陵（今江苏省江宁县），投靠薛礼。
    薛礼原在陶谦手下担任彭城国相，但受到陶谦的迫害，只好带着部属逃到秣陵。
    跟赵昱一样，因为有过共同的上司，薛礼热情相待，设宴款待笮融，但笮融杀害薛礼，吞并其部属，大肆劫掠后，前去投靠扬州刺史刘繇。
    刘繇派豫章（治南昌县，今江西南昌市）太守朱皓进攻袁术委任的豫章太守诸葛玄，诸葛玄退守西城。
    刘繇沿江西上，驻军彭泽（今江西九江市彭泽县），派笮融去帮助朱皓进攻诸葛玄。
    许劭提醒刘繇说：“笮融带兵打仗，不讲名节，不顾信义，朱皓喜欢以诚待人，要让朱皓严密提防笮融。”
    刘繇不以为然。
    笮融到达后，果然用诡计杀死了朱皓，接管了豫章郡事务。
    刘繇大怒，召集所属各县人马，打得笮融大败，逃入山中，被山民所杀。
    东汉朝廷下诏，任命前太傅掾华歆为豫章太守。
    樊能、张英乘孙策进攻薛礼、笮融之际，夺回了牛渚，但被孙策杀了一个回马枪，再次大败，被俘虏了万多人。
    孙策攻破刘繇驻在梅陵的一支部队，转而攻克湖孰（今江苏南京江宁湖熟镇）、江乘（今江苏句容北），一直打到刘繇驻守的曲阿。
    太史慈与刘繇是同郡人，自从避祸辽东后，二人再也没见过面。
    太史慈返回老家后，从东莱来看望刘繇，正赶上孙策进攻曲阿。
    刘繇的手下有人听说过太史慈的事迹，劝刘繇任用太史慈为大将，以抵御孙策。
    刘繇不听，说：“我如果任用太史慈，估计许劭会笑话我不识人吧。”只派太史慈去侦察敌军动静。
    有一次，太史慈只带一个骑兵外出，在神亭与孙策突然相遇，跟随孙策的有十三名骑士，都是辽西人韩当、零陵人黄盖等当年追随孙坚的旧将。
    太史慈向前出战，二人激斗，孙策一枪刺中太史慈的马，夺得太史慈脖子后面插的手戟，而太史慈也夺得孙策的头盔。
    二人还待再战，属下骑兵同时赶来支援，于是双方散开，各自回营。
    三十九 转战江东（3）

    刘繇率军与孙策决战，兵败逃往丹徒（今江苏镇江东）。
    孙策进入曲阿，慰劳赏赐将士，发布命令，通知各县，说：“凡是刘繇、笮融等人的乡亲故友和部下，前来自首归降的，一概不咎。愿意当兵的，一家只出一人，免除全家的赋役负担，不愿再当兵的，也不勉强。”
    不过十天，应募者云集，从四面八方赶来，踊跃参军，共募得二万余名兵士，一千余匹战马。
    孙策的声威震动江东。
    他对周瑜说：“我用这支队伍攻取吴郡、会稽郡，平定山越，已经足够了，你回去镇守丹阳吧。”
    于是，周瑜率部回到丹阳。
    他又增派给吕范兵士二千、马五十匹，命其出任宛陵县令，前去击败丹阳贼寇。


    


    袁术上表推荐孙策代理殄寇将军。
    吕范对孙策说：“如今，将军事业日益兴盛，部下将士越来越多，但军中纪律还有不完备的地方，我愿意暂时担任都督，帮助将军进行治理。”
    孙策不以为然，说：“子衡（吕范字）你已经是士大夫，手下又统率重兵，立有军功，我难道还能再让你屈居这种小官职，管理这些军中的小事情吗？”
    吕范说：“不然，我离乡背井，前来追随将军，不是为了妻子儿女，而是为了搞好世间的政务。譬如共同乘一条船去飘洋过海，一件事不牢靠，就使大家全都受害。我这样做，也是为我自己打算，不仅仅是为了将军。”
    孙策一时无言以对，便笑了笑，没有回答。
    吕范当他是默许了，退出来后，马上脱去单衣，换上便于骑马的军服，手执鞭子，到孙策办事的房前报告，自称兼任都督。
    孙策只好任命他为都督，授予符传，委以职责。
    经过吕范的治理，营中气氛严肃和睦，军纪严明，令行禁止。
    孙策委任张紘为正议校尉，张昭为长史，非常信任二人，经常是一人留守，一人跟随自己出征。
    张昭（156年－236年），字子布，徐州彭城（今江苏徐州）人。
    张昭年少时便好学，擅长隶书，随白侯子安学习《左氏春秋》，与赵昱、王朗一道闻名，结为好友。成年后曾被举为孝廉，但他推辞没有接受，徐州的才士陈琳等对他颇为称赏。
    陶谦慕名察举他为茂才，被拒绝。
    陶谦认为张昭轻视他，将张昭监禁，后经好友赵昱援救才被释放。
    陶谦病逝后，张昭不计前嫌，为他写了悼文《徐州刺史陶谦哀辞》。
    后来，张昭为躲避中原动乱，随难民逃难到江南，受到孙策重用，官拜长史和抚军中郎将。
    孙策对张昭极为礼遇，以老师和朋友的礼节对待他，曾同他一道登堂拜见张昭的母亲。
    拜见母亲这个举动，在当时就相当于拜把子兄弟了。
    孙策将领地上的行政与军务大事都交由张昭处理。
    张昭为孙策平定江东做出了很大贡献，连北方士人都非常敬重他，书信往来中多有称赞，把江东地区的政绩都归功于他。
    孙策非但没有猜疑，反而潇洒地说：“从前管仲为齐国国相，齐桓公开口仲父、闭口仲父，把诸事都交给他作主，而齐桓公终成春秋五霸之首，为天下所尊崇。如今子布（张昭字）贤明，我能重用，他的功名难道不为我所有吗？”对张昭越发看重和信任。

    袁术为了制约孙策，委任堂弟袁胤为丹阳太守，周尚和周瑜只好都回到寿春。
    刘繇想从丹徒逃到会稽郡，许劭对他说：“会稽郡殷实富裕，正是孙策所贪图的，而且该郡又远在海边，你不能去那里。还不如到豫章郡，那里北连豫州，西接荆州，如果能把官员与百姓安抚好，派使者到朝廷去进贡，再与占据兖州的曹操取得联系。尽管现在袁术阻断了豫章与中原的联系，但像他这样豺狼之辈，不会长久。你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刺史，曹操与刘表必定会予以援助。”
    刘繇听从了他的劝告。
    四十 固守易京

    公孙瓒杀死刘虞后，占据幽州全境，变得更加趾高气扬，自恃才干和武力，不体恤百姓。
    他睚眦必报，只记住别人的过失，却从不记得别人的好处，连瞪他一眼的小事，也必定要报复。
    他还嫉贤妒能，对名望在他之上的士大夫，一律借机陷害，对有才能的人，想方设法加以打压，非逼得对方穷途末路才肯罢休。
    有人不解，问公孙瓒为什么要这么做，公孙瓒说：“士大夫们全都自以为他们本就应该富贵，如果我给了他们富贵，他们也不会感谢。”
    打压士大夫的结果，让公孙瓒失去了当地大族的支持。
    由此，公孙瓒所宠信的都是商贩一类的庸人。
    他与卜数师刘纬台、商贩李栘子、乐何当三人结为兄弟，自称大哥，互通婚姻，让自己的儿子娶其女为妻，还津津乐道以曲周、灌婴自居。
    曲周指曲周侯郦商，商人，灌婴也曾干过贩缯。两人都是西汉的开国功臣。
    刘纬台这些人倚仗权势，到处侵扰欺人，百姓怨声载道。
    渔阳（今北京密云县）人鲜于辅原为刘虞的从事，联合骑督尉鲜于银、从事齐周等，集结州中军队，要为刘虞报仇。
    燕国广阳（今北京大兴县）人阎柔，年少时被乌丸、鲜卑俘虏，后来获得信任，在鲜卑的帮助下，杀害护乌桓校尉邢举，取而代之。
    因阎柔平素威信较高，大家推举他为乌桓司马，召引胡人、汉人数万之多，打出为刘虞报仇的旗号，出兵讨伐公孙瓒，与渔阳太守邹丹在潞县（今山西黎城县黎侯镇古县村）以北大战，斩杀邹丹及其部下四千余人。
    乌桓峭王率领乌桓、鲜卑骑兵七千余，随鲜于辅南下迎接刘虞的儿子刘和。
    刘和早先被袁绍作为人质扣押在冀州，袁绍趁机派部将麴义与鲜于辅、刘和等联合，共计十万兵马，进攻公孙瓒，在鲍丘（古河名，今天津蓟县、宝坻境内）大败公孙瓒，斩杀两万余人。
    代郡（治今山西阳高西南）、广阳郡（治今北京西南）、上谷郡（治今河北怀来东南）、右北平郡（治今河北丰润东南）等郡都背叛公孙瓒，起兵攻杀公孙瓒任命的郡守及官吏，与鲜于辅、刘和等合兵，进攻公孙瓒。
    公孙瓒屡战屡败，退守易县（今河北雄县西北）。
    公孙瓒打了几次败仗，一改过去励精图治、奋发进取的风格，转为防守。
    当时有童谣传唱：“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唯有此中可避世。”
    公孙瓒认为童谣所说的地方是指易县，就把自己的大本营迁到那里，临易河（今大清河）修筑十道堑壕，其内修筑许多土丘，高五、六丈，上面建造营垒，最中间的土台高达十丈，谓之易京。
    他在台内贮粮谷三百万斛，设置铁门，不许七岁以上的男人入内，只有公孙瓒自己和妻妾侍女住在里面，公事文书都以绳索吊到城上。
    他又命令台中妇女练习放大嗓门，使声音能传到数百步，方便向其他城楼传达命令。
    自此，公孙瓒疏远宾客，不再亲近任何人，身边连个亲信都没有，部下的谋士和猛将逐渐离散，他自己也很少再外出作战，成了孤家寡人。
    当有人问起公孙瓒这么做的原因时，他还自以为是地说：“我从前在塞外驱逐胡人部落，在孟津扫荡黄巾叛军，那时，自认为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平定天下叛乱。但到了今天，战乱才不过刚刚开始。看起来，大局并非能够由我决定。因此，不如让士兵们养精蓄锐，努力耕作，以度过荒年。兵法云：百楼不攻。我的军队分驻各楼，有深堑高楼数十重，存粮三百万斛，等把这些粮食吃完了，估计天下的大势就可以见分晓了。”
    公孙瓒失去了进取的锐气，一心想凭借坚固的城壕打保卫战，却没有意识到，打天下时武力固然很重要，但要守住天下，自恃武功，而忽略人心背向，失败也就成为必然。
    难怪清朝康熙帝曾宣言：“守国之道，惟在修得民心。民心悦则邦本得，而边境自固，所谓‘众志成城’者是也。”
    公孙瓒一味崇尚武力，对边疆民族实施血腥暴力，不体恤百姓，打压士族，用杀戮对待不同声音，亲近贩夫走卒，信任奸诈小人，最后甚至与世隔绝，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就算修筑再高再厚再坚固的城堡，又有什么用处呢？
    四十一 洛阳窘境（1）

    建安元年(196年)正月初七，汉献帝在安邑郊祀上帝，大赦天下，改元建安。
    张杨打算护送献帝返回洛阳，但杨奉、李乐等人都不同意，只好又回了野王。
    长安随着各路人马相继离开，空城四十余日，无人管理，陷入无政府状态。
    身强力壮的都四散逃命，老幼病弱的只能自相残杀，靠吃人肉度日。
    两三年间，关中地区荒无人烟。
    这一年，黄河以北地区蝗灾肆虐，加上长时间大旱不雨，农田几乎颗粒无收。
    在安邑的朝廷，筹集不到粮食，群臣没有饭吃，全都以野菜、野果充饥。
    军队也断了粮饷，士兵们开始骚动，将领们也控制不住不满情绪。
    杨奉、韩暹、董承等人一商议，觉得待在安邑不是办法，还是应该护送汉献帝到洛阳去。
    但众人各怀心思，互相猜忌。
    二月，韩暹进攻董承，董承逃奔野王，投奔张杨。
    胡才准备攻打韩暹，汉献帝派人传旨制止。
    张杨令董承先修缮被烧毁的洛阳宫殿，并以“杨”命名这座宫殿，名为杨安殿。太仆赵岐去说服刘表，让刘表派兵到洛阳，协助修缮宫殿，并送来军用物资和粮草。
    五月，汉献帝派使者到杨奉、李乐、韩暹等人营中，要求他们护送自己返回洛阳，杨奉等听从诏命。
    六月初一，汉献帝抵达闻喜（今山西运城）。
    在途经轵道时，张杨又携带粮食在路边迎接，一起护送汉献帝回洛阳。
    七月，汉献帝一路担惊受怕，历经磨难，终于回到东都洛阳，在已故中常侍赵忠的宅子暂时安身。
    路上整整走了一年。
    汉献帝册封张扬为大司马。
    张杨对诸将说：“天子应该是和天下人一起的，现在有各位公卿大臣的辅佐，我应该在外捍卫大汉朝，怎么可以留在京都呢？”
    于是又回到了野王。
    杨奉也说：“天子是天下人的天子，我不会把持的。”自动离开京城，驻军梁县（今河南汝州市西四十里汝水南岸石台村）。
    韩暹、董承二人则留在洛阳，负责保卫洛阳与皇宫的安全。
    八月，杨安殿修缮完工，汉献帝入住。
    汉献帝大赦天下，以护驾之功，迁张杨为大司马，杨奉为车骑将军，韩暹为大将军、假司隶校尉，皆假节钺。
    洛阳经董卓之乱，宫殿、住所等早已被烧成一片废墟，街上也长满了荒草。
    除了汉献帝居于新修的南宫杨安殿外，百官皆无住所，只得去砍荆棘荒草，在断壁残墙或土丘旁半躺半卧地歇息。
    此时，各州郡的长官都拥兵自重，没有哪个来洛阳朝见汉献帝。
    仅有的一点粮食越来越少，尚书以下的官员每天都要到郊外寻找野果填腹，不断有人饿死，或被士兵杀死。
    君臣处境十分狼狈。
    四十一 洛阳窘境（2）

    黄巾军首领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人，各拥有数万军队，先响应袁术，后来依靠孙坚，一直占据汝南、颍川一带。
    建安元年(196年)二月，曹操率兵攻击，杀死刘辟、黄邵，何仪率众投降。
    六月，袁术从淮南出兵，进攻刘备，意图夺取徐州。
    刘备派张飞守下邳（今江苏睢宁西北），自己率军到盱眙（今江苏淮安市）、淮阴（今江苏淮阴西南）一带，抵抗袁术，两军交战一个多月，各有胜负，相持不下。
    陶谦旧部、下邳国相曹豹，与张飞关系不好，被张飞杀死，下邳城中大乱。
    袁术写信给吕布，许诺援助二十万斛大米，诱使他袭击下邳。
    吕布大喜，率军水陆并进，向东进击下邳。
    军队到达下邳西四十里时，刘备的中郎将许耽手握丹阳精兵，派司马章诳前来迎接吕布，透露了张飞和曹豹相争，下邳城内大乱，丹阳兵都在西白门城内等待吕布的到来。
    吕布大举进军，清晨抵达城下。
    天亮后，丹阳兵打开城门，吕布率军进城，坐在城门上，指挥军队大破张飞。
    张飞败走，刘备的妻子儿女以及官员、将领们的家属都被吕布俘虏了。
    刘备得报，率军回救，到达下邳后，又饥又累，全军溃散。
    刘备收拾残部，向东攻取广陵（今江苏扬州市），又被袁术打败，退守海西（今江苏东海）。
    军中将士饥饿不堪，只好自相残杀，以人肉充饥。
    从事糜竺拿出家中财产，资助军费，并将两千名下人编入刘备军，勉强维持住局面。
    麋竺还特意将妹妹嫁给刘备，使面对危难的刘备重新振作起来。
    但最后，刘备还是支持不住，走投无路，只好向吕布请求投降。
    袁术不守信用，中断了粮草供应，吕布正自生气，于是召刘备前来，委任他为豫州刺史，驻军小沛，自己则自称徐州牧，合伙对付袁术。
    袁术派大将纪灵带领步骑三万多人马征讨刘备，刘备向吕布求援。
    吕布准备救援，手下将领都说：“将军你不是一直想除掉刘备吗？正好借袁术的手除掉他。”
    吕布说：“绝不能这么干。袁术如果占据了小沛，就会联合北面泰山一带的部队，我们就会被袁术包围。我不能不去救刘备啊。”
    于是领步兵千人、骑兵二百，飞速赶往小沛。
    纪灵听说吕布前来援救，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收兵。
    吕布在离小沛西南一里的地方扎下营寨，派侍卫去请纪灵等人。
    正好纪灵也派人来请吕布，于是吕布就到纪灵营中，命人请来刘备，设宴饮酒，斡旋调停。
    吕布说：“玄德（刘备字）是我吕布的贤弟。如今他被诸位所围，我特意赶来救他。我吕布生性不爱看别人互相争斗，只喜欢替别人解除纷争。”
    他命门候在营门中竖起一支戟，一手执弓，一手执箭，指着戟说：“诸位，我要射戟上的小支。如一箭命中，诸君立即停止进攻，离开这里。如射不中，你们就留下与刘备决一死战。”
    说着，他引弓射出一箭，正中小支。
    这下技惊四座，诸将大为震惊，夸赞说：“将军你真是有天神般的威力呀。”
    第二天，吕布又宴请诸将，把酒言欢，然后各自回兵。
    这就是著名的“辕门射戟”的故事。
    四十一 洛阳窘境（3）


    刚帮助刘备解完围，吕布自己这边又出了乱子。
    其部将郝萌在下邳突然叛变，乘夜进攻吕布。
    事发突然，吕布帽子都来不及戴上，袒露衣衫，带着妻子儿女，从城墙上逃跑，逃到都督高顺的营中。
    高顺为人清廉，不喜欢饮酒，说话不多，很有威严。
    他跟随吕布征战四方，直属部下七百余人，号称千人，铠甲兵器精良，军纪严明，作战勇猛，每次作战都快速攻陷敌方阵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有“陷阵营”之美誉。
    高顺见吕布如此狼狈，急问：“将军你知道是谁反叛吗？”
    吕布说：“那些叛军听上去好像是河内口音。”
    高顺略一沉吟，说：“那一定是郝萌。”立即率军讨伐郝萌，弓弩并出，对着郝萌军一阵乱射。
    郝萌军夜里不辨方向，四散乱奔，天亮了才重新集结。
    这时，郝萌的部将曹性反叛，攻杀郝萌。
    二人对阵，郝萌刺伤曹性，曹性砍下郝萌一条手臂。
    高顺乘势杀了郝萌。
    吕布召见曹性，问他：“怎么回事？郝萌为什么要造反？”
    曹性回答说：“是受了袁术的蛊惑。”
    吕布又问：“还有那些人参加了？”
    曹性说：“陈宫。”
    陈宫当时就在场，听了这话，面红耳赤，大家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吕布非常看重陈宫，并不追究，装作没听见此话，赞扬曹性说：“你真是英雄啊。”吩咐他好好疗伤。
    等他伤好后，又命他接管了郝萌旧部。

    曹操在许县（今河南许昌东），听说汉献帝东归，打算迎接汉献帝，于是召集会议，商讨此事。
    部下绝大多数都不赞同，说：“崤山以东没有平定，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而且，皇上身边的韩暹、杨奉等人，自认为护驾有功，骄横凶暴，一时半会儿也制服不了。”
    荀彧说：“从前，晋文公重耳迎纳周襄王，各国一致推举他为霸主，汉高祖为义帝发丧，身穿孝服，天下百姓诚心归附。自从天子流离在外，将军首先倡导兴起义军，只因崤山以东局势混乱，来不及远行迎驾。如今，献帝返回旧京，但洛阳荒废，忠义之士希望能保全根本，黎民百姓也怀念旧的王室，为之悲伤。借此时机，奉迎天子以顺从民心，是最合乎时势的行动，用大公无私的态度使天下心悦诚服，是最正确的策略，坚守君臣大义，辅佐朝廷，召揽天下英才，是最大的德行。这样，尽管四方还有不遵从朝廷的叛逆，但他们能有什么作为？韩暹、杨奉之辈，有什么值得顾虑的？如果不及时决定，别的豪杰就会生出奉迎的念头，以后就算费尽心机，也来不及了。”
    曹操的好友，曾任司隶校尉的丁冲也给曹操来信，说：“你平时常常表露出匡济天下、辅佐皇帝的志向，现在到了实现志向的时候了。”
    曹操听从了他们的意见，派扬武中郎将曹洪率兵向西，到洛阳迎接汉献帝。
    但董承等人派兵扼守险要之处，曹洪被阻，无法前进。
    议郎董昭认为杨奉的兵马最强，但缺少外援，就用曹操的名义给杨奉写信，说：“我与将军相互倾慕，只听到名声，便已推心置腹。如今，将军在艰难之中救出天子，护送他回到旧都洛阳，这等功勋，盖世无双，是何等的美业啊！现在，各地不法之徒扰乱中原，天下不宁，君主的平安至关重要，事情主要靠辅佐大臣。所有的贤明之士必须一齐努力，才能肃清君王道路上的障碍，这决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办得到的。心脏、胸腹与四肢，互相依存，缺少了任何一件，都不完整。将军在朝廷主持事务，我则作为外援，将军有兵马，我有粮草，互通有无，足以相辅相成。我们生死与共，祸福同当。”
    杨奉见信后十分高兴，对其他将领说：“兖州的军队，近在许县，有兵有粮，朝廷正可以倚靠他们。”
    于是诸将联名上表，推荐曹操担任镇东将军，承袭父亲曹嵩的爵位费亭侯。
    韩暹自恃护驾有功，专横霸道，董承十分厌恨，就私下派人召请曹操。
    曹操立即亲率大军，赶赴洛阳，向汉献帝上奏，举报韩暹、张杨的不法行为。
    韩暹害怕被杀，单人匹马投奔杨奉。
    汉献帝认为韩暹、张杨护驾有功，下诏不予追究，命曹操兼任司隶校尉，主持尚书事务。
    曹操诛杀了有罪的尚书冯硕等三人。
    汉献帝又封卫将军董承等十三人为列侯，奖赏他们护驾之功，追赠射声校尉沮俊为弘农太守，哀怜他为国尽节而死。
    四十一 洛阳窘境（4）


    曹操请董昭与自己并坐在一起，恭敬地请教，问他：“现在我已到洛阳，应当采取什么策略呢？”
    董昭说：“将军兴起义兵，讨伐暴乱，入京朝见天子，辅佐王室，这是春秋时期五霸的功业。现在洛阳的各位将领，都有自己的打算，未必听从将军的指挥。如今留在洛阳控制朝政，有许多不利因素，如果请天子移驾到许县，方为上策。但是，天子在外流离多时，刚回到旧都，大家都盼望迅速获得安定，再要移驾，是不符合民心的。不过呢，要建立不同寻常的功业，就要做不同寻常的事情，希望将军作出利多弊少的选择。”
    曹操说：“我本来的计划就是这样的。只是杨奉近在梁县，听说他兵强马壮，该不会阻挠我吧？”
    董昭心想，这你不用担心，我都替你搞定了，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说：“杨奉缺少外援党羽，所以他愿意与将军结交。任命你为镇东将军、封费亭侯这件事，就是杨奉的主意。你应该及时派遗使者，带去重礼，表示感谢，使他安心。告诉他说：‘洛阳无粮，想让献帝暂时移驾鲁阳，鲁阳靠近许县，运输较为便利，可确保粮食无忧’。杨奉这个人有勇无谋，一定不会疑心，在使者往来这段时间里，足以定下大计，杨奉怎能进行阻挠？”
    曹操大喜，说：“很好！”
    立即派使者去晋见杨奉，借口京城缺乏粮食，将汉献帝暂时移至离许县较近的鲁阳县，以保证王室的粮食供应，同时送上重礼，麻痹杨奉。
    杨奉果然轻易就相信了这个借口，放松了警惕。
    九月，汉献帝迁都许县，改称许县为许都，着手建造祭祀皇家祖先的宗庙，还有作为国家象征的祭祀土、谷之神的社稷等等，又任命曹操为大将军，封武平侯。
    杨奉这才发觉上当，如梦初醒，从梁县派兵拦截，但已来不及了。
    十月，曹操出兵征讨杨奉，攻陷梁县，杨奉向南投奔袁术。

    汉献帝对袁绍没有前来救驾十分不满，下诏给他，责备说：“你地广兵多，却专门结党营私，不愿出动军队勤王救驾，只是擅自互相讨伐，该当何罪？”
    袁绍急忙上书，极力辩解，深表自责。
    汉献帝便任命他为太尉，封邺侯。
    袁绍虽说升了官，但遭到汉献帝的责备，怀疑这是曹操在皇帝面前搞的小动作，觉得昔日的小兄弟和跟班，现在的官职比自己高，竟然可以对自己指手划脚，不禁深以为耻，大发雷霆，说：“曹操几次要死了，都是我救了他。现在他竟挟持天子，对我来发号施令。”
    于是上书辞让，拒绝接受。
    曹操见袁绍势力强大，暂时也不想与袁绍撕破脸，就请求把自己担任的大将军一职授予袁绍。
    建安二年（197年）三月，孔融持节至冀州，拜袁绍为大将军，兼督冀（治邺县，今河北临漳县邺镇）、青（治临淄县，今山东淄博市临淄北）、幽（治蓟县，今北京大兴县西南）、并（治晋阳，今山西太原西南）四州，承认四州为袁绍的势力范围。
    二人暂时相安无事。
    汉献帝又任命曹操为司空，代行车骑将军职务。
    四十一 洛阳窘境（5）

    曹操原来的主要谋士是荀彧推荐的戏志才，东汉颍川郡（今河南禹州）人，为人多谋略，曹操十分器重，不幸早卒。
    曹操委任荀彧为侍中，代理尚书令，自己如外出征讨，就由他总理朝政。
    戏志才病逝后，曹操非常伤心，写信给荀彧，说：“自从志才去世后，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汝南、颍川自古人才辈出，你能不能推荐几个能够接替志才的人呢？”
    荀彧就推荐了自己的侄子、蜀郡太守荀攸和颖川人郭嘉。
    曹操征召荀攸为尚书，和他谈话后，大为高兴，说：“荀攸不是寻常之人，我能与他商议大事，天下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了。”非常看重他，任用他为军师。
    郭嘉（170年－207年），字奉孝，颍川阳翟（今河南禹州）人。
    郭嘉少年时就有远见卓识，见天下将会大乱，于二十岁后便隐居，秘密结交豪杰之士，不与世俗交往，所以并不出名，知道他的人不多。
    郭嘉二十一岁时，离开颍川去见袁绍，袁绍对他十分礼敬。
    住了十多天后，郭嘉对袁绍的谋臣辛评、郭图说：“聪明的人要审慎地选择主人，才能保全自己，建立功业。袁绍只想仿效周公姬旦礼贤下士，却不懂得用人的方法。整天忙于事务，却分不清重点，抓不住关键。喜欢谋划，但又拿不定主意，优柔寡断。要与他共同拯救天下的大难，建立霸业，实在是太困难了。你们为什么不离去呢？我可要另投明主了。”
    辛评、郭图说：“袁氏家族对天下有恩德，人们多来归附，而且现在他的势力最强，还要去投奔谁呢？”
    郭嘉见他们执迷不悟，不再多说，于是离开了袁绍，返回家乡，一直赋闲了六年。
    在荀彧的推荐下，郭嘉决定投奔曹操。
    曹操大喜若狂，十里相迎，将郭嘉接入自己的营帐，共论天下大事。
    郭嘉比曹操小十五岁，但对他的雄心大志却了如指掌。
    当曹操就天下形势问计于郭嘉时，郭嘉一语道破要害，建议曹操趁袁绍攻击公孙瓒之际，先消灭吕布，不仅可以扩大实力，还可以避免以后曹袁决战时，吕布从侧翼威胁曹军。
    曹操又问：“作为谋士，最关键的素质是什么？”
    郭嘉说：“战争和下棋一样，没有一场战争是事先部署好的，熟读兵法只是入门，军师的优劣在于临场应变。”
    这次会面，堪称曹操与郭嘉的“隆中对”。
    郭嘉的分析明晰透彻，让曹操一下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讨论完后，曹操感叹说：“能帮助我成就大业的人，就是他了。”
    郭嘉离开营帐后，也大喜过望地说：“这才是我真正的主人啊。”
    郭嘉被任命为军师祭酒，从此为曹操的四方征战出谋献策，忠心效力。
    四十一 洛阳窘境（6）


    曹操又委任山阳人满宠为许都县令。
    满宠（？—242年），字伯宁，山阳昌邑（今山东巨野县）人。
    满宠十八岁时，在郡中任督邮，郡内的李朔等人自恃手下打手甚多，为害百姓。
    太守派满宠前去纠察，李朔等人闻讯后，前来请罪，不敢再作恶。
    后来，满宠试任高平县令。
    县中督邮张苞贪污受贿，满宠派人将其抓捕，拷打逼供。
    结果，张苞受不了酷刑，死了。
    满宠只好弃官跑路。
    曹操到兖州的时候，征辟满宠为从事。
    建安元年（196年），曹操移汉献帝于许县，任命满宠为许县县令。
    满宠刚上任，就碰上了棘手事情。
    当时曹洪的亲戚、宾客在许县境内多次犯法，满宠毫不留情，把他们抓了起来。
    曹洪向满宠求情，满宠不肯放人，曹洪就去向曹操求情。
    满宠听说曹操要召见他，知道是曹洪的求情起了作用，估计曹操会要自己释放宾客，于是在去见曹操之前，提前把犯人处斩了。
    曹操得知后不怒反喜，说：“负责任的官员，难道不该这样做吗？”对满宠严格执法大加称赞。
    代理尚书令杨彪随汉献帝定都许县,举行百官宴时，曹操见杨彪神情不悦，以为是针对自己，惧怕之下，急忙起身离开宴会，之后找机会罢免了杨彪的官职。
    后来袁术在淮南称帝，曹操乘机诬陷杨彪与袁术是亲戚，想要勾结袁术废掉汉献帝，将其下狱。
    杨彪的父亲杨赐为司徒时，曾征召孔融为司徒掾属。
    孔融此时在朝为将作大匠，听说这事后，连朝服都来不及穿，就匆匆跑去面见曹操，为杨彪辩解。
    孔融不是在北海当国相么，怎么又当上朝廷的将作大匠了呢？
    原来，孔融虽然自负才气出众，立志平定祸乱，可惜志大才疏，一直没有成效。
    他高谈阔论，指点朝政，谈吐优雅，许多金句都让人玩味并四处传诵，但要把他那些高深莫测的想法具体实施，绝大多数都很难行得通。
    这种虚妄的东西，一时之间让人觉得玄乎神奇，赢得不少人心，但久而久之，人们便看穿了本质，认为也不过如此，不愿再依附于他。
    他所任用的官员投其所好，喜欢标新立异，却大多是耍小聪明的轻浮之人。
    他尊奉大儒郑玄，把郑玄所居住的乡改名为郑公乡，以子孙之礼对待，但对其他有名望的清俊之士，如治中左承祖、幕僚刘义逊等，却并不重视，全都只当作宾客，奉陪在座而已，并不与他们讨论国家政事，还说：“这些都是百姓尊敬的人物，不能失去他们。”完全是沽名钓誉的做派。
    黄巾军进攻北海，孔融战败，退守都昌，兵力薄弱，粮草不足，周围全是袁绍、曹操、公孙瓒等势力，可他宁肯孤立在角落里，也不与这些大势力相往来。
    左承祖劝孔融，在群狼环伺的险恶环境下，还是要选择一个较大的势力作为依靠。
    孔融认为袁绍等人迟早将会篡夺汉室江山，对他们都没有好感，不愿投靠，不但没有听从左承祖的建议，反而大怒之下将他杀死。
    刘义逊因此背弃孔融，离开北海。
    建安元年（196年），青州刺史袁谭进攻孔融，从春到夏，围攻了好几个月。
    孔融打得部下只剩数百名士兵，城内已是短兵相接，乱箭如雨，他还靠在案几上读书，谈笑自若。
    直到夜里，都昌城被攻破，他才逃往太行山以东，妻子儿女都被袁谭俘虏。
    曹操看在二人是老朋友的份上，征召他到朝廷担任将作大匠。
    四十一 洛阳窘境（7）


    这次孔融听说曹操要治杨彪的罪，极力为他辩解。
    凭着孔融“黑的能说成白的”能言善辩的口才，曹操说不过他，只好强辩说：“这是陛下的意思。”
    孔融自然知道这是曹操的托词，说：“如果让成王杀邵公，周公可以说自己不知道吗？如今天下士人之所以仰慕明公你，是因为你聪明仁智，辅弼汉朝，举荐正直之士，辞退邪妄之人，致使四方和乐。如今你却要杀害无辜之人，那么海内那些观望之人，谁也不会再对你毕恭毕敬了。”
    说到这里，他的犟脾气上来，很傲娇地说了一句：“我孔融还是鲁国一男子，明天便拂袖而去，不再来朝。”
    满宠负责审问，荀彧和孔融都写信给他，替杨彪求情，说：“只质问，不要拷打。”
    但满宠根本不作理会，如以往一样严刑拷问。
    荀彧和孔融都极为愤怒。
    审了几天后，满宠去见曹操，说：“我严刑拷问了杨彪，没有找到任何罪证。如果要处决他，要找到证据才能执行。此人扬名海内，若找不到证据就把他处决，会大失民心，请主公想清楚啊。”
    曹操没法，即日释放了杨彪。
    荀彧和孔融这才明白这是满宠为救杨彪施的计策，对他十分友善。
    杨彪看到东汉王室已经衰败，政权控制在曹操手中，心灰意冷，自称腿脚痉挛，十几年都不再走路，得以免祸。

    说到这里，不得不介绍一下另外一个与孔融齐名的人物，那就是三国最有名的喷子祢衡。
    祢衡（173年－198年），字正平，平原郡（今山东德州临邑德平镇）人。
    祢衡年少时就有文采和辩才，但性格刚直高傲，喜欢针砭时事，口无遮掩，随意指责，看不起别人。
    早些时候，祢衡在荆州避难，建安初期，到许都游学。
    当时，许都刚刚建立，贤能的读书人、大臣谋士，都从各地汇集此处。
    刚到的时候，祢衡身上藏有一块刻字的木板，直到上面的字都磨得看不清楚了，还没有得到赏识，无处出仕。
    大家感到很奇怪，问他：“你这么有才，这么大的名气，为什么不去投奔陈长文（陈群）、司马伯达（司马朗）呢？”
    哪知祢衡回答说：“这些都是杀猪屠狗之流，我怎么可能和他们结交呢？”
    有人又问他：“荀文若（荀彧）、赵稚长（赵融）怎么样？”
    祢衡知道荀彧长得帅，赵融是个大肚子，信口便说：“荀文若可以借他的脸去吊丧，赵稚长只能当个伙食团长，管理一下厨房膳食。”讥讽荀彧也就只有脸长得好看而已，而赵融则是个只会吃肉的家伙。
    总之一句话，在祢衡的心目中，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入得了法眼，根本不值一提，因此，他只与孔融、杨修的交情还过得去。
    就算是对这二人，他也经常说：“大儿孔文举（孔融），小儿杨德祖（杨修）。”
    当时祢衡二十岁，孔融已经四十，可能真是趣味相投，孔融非常看重他，成为忘年交。
    祢衡称赞孔融是“仲尼不死”，孔融则回誉祢衡是“颜回复生”。
    孔融深爱祢衡的才华，上书向汉献帝推荐祢衡，又多次在曹操面前提起他，赞不绝口。
    曹操正大展拳脚，求贤若渴，听孔融这样说起祢衡，勾起了好奇心，也想见他，派人去请。
    祢衡一向看不起，甚至厌恶曹操，就自称自己得了狂病，不肯前往，还口出狂言，说了许多曹操的爷爷是太监之类的话。
    曹操非常生气，鉴于祢衡的才气和名声，觉得杀了可惜，听说祢衡擅长击鼓，就召他为鼓史（掌鼓的官吏），又大宴宾客，席间顺便检阅一下鼓史们的鼓曲。
    各位鼓史都脱掉原来的衣服，换上鼓史的专门服装，逐一击鼓表演。
    轮到祢衡上场，衣服也不换，径直走到曹操面前停下。
    曹操的手下看不过去，呵斥说：“你这个鼓史怎么回事？为何不换衣服，就胆敢轻率进见？”
    祢衡回答倒也干脆，说：“好！”
    当着大家的面，脱掉衣服，连内衣都脱了，就那么一丝不挂，赤身裸体站在那里，然后慢慢取过鼓史专门的衣服穿上，演奏起《渔阳》鼓曲来。
    鼓曲声音、节奏悲壮，他演奏的容貌姿态确实也与众不同，听到的人无不感慨。
    演奏完毕，祢衡招呼也不打一声，从容离开。
    自始至终，面无愧色。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曹操呵呵一笑，自嘲说：“本想羞辱祢衡，没想到反被祢衡羞辱了。”
    孔融回去后少不了数落祢衡，又说曹操爱惜他的才华，对他确实是诚心实意。
    祢衡在孔融苦口婆心地劝说下，答应去给曹操赔罪。
    四十一 洛阳窘境（8）

    孔融再次拜见曹操，说祢衡这人精神不正常，有狂病，回去清醒之后，深感失态，请求亲自前来谢罪。
    曹操大喜，命令守门的说：“有客人来就赶快通报我。”静待祢衡上门。
    等到很晚，祢衡才姗姗来迟，穿着普通单衣，缠着普通头巾，手里还拿着一根三尺长的大杖，坐在大门口，用大杖捶地，大骂曹操。
    曹操气得不行，心想这人还真是个神经病，杀吧，怕担骂名，不杀吧，难咽这口恶气，突然想到刘表脾气暴躁，正好收拾他，于是对孔融说：“祢衡这小子，我杀他就像宰麻雀、老鼠一样。但这个人一向有虚名，如果杀了他，人们会认为我气量狭小，不能容人。我看把他送给刘表算了，眼不见，心不烦。你认为怎么样？”
    事已至此，孔融也不好多说什么，按照曹操的意思，派人把祢衡送走。
    初到荆州，刘表和州里的士大夫们早闻祢衡的大名，敬佩他的才华，对他非常尊敬，无论是写文章，还是言谈议论，都要征求祢衡的意见后才下决定。
    祢衡的文笔也确有过人之处。
    有一次，祢衡正好外出，刘表和几个文人共同草拟了一份奏章，大家商议好久，可算极尽才力，写好后一看，都觉得十分满意。
    祢衡回来看了他们拟的奏章，二话不说，几把撕掉奏章，扔在地上。
    刘表感到奇怪，对他这种疯狂的举动甚至感到有些害怕，还待发问，祢衡也不多说，要来笔纸，一挥而就，重新写了一份奏章。
    刘表拿过来一看，这份奏章的言辞、语义，确非自己那份可比，十分高兴，更加器重他。
    可惜，没过多久，祢衡的老毛病又犯了，言谈举止越来越放肆，经常侮辱、轻慢刘表。
    刘表左右的亲信常常被祢衡讥讽，怀恨在心，就势诬陷祢衡，对刘表说：“祢衡称颂将军仁义爱人，可以与周文王相比。但又认为将军临事不能决断，必将失败。”
    这话说得没错，切切实实指出了刘表的缺点。
    当然，这话也不是祢衡说的，而是刘表的亲信们无中生有瞎编的。
    刘表信以为真，不禁大怒，忍无可忍，又不愿担负妄杀名士的骂名，觉得江夏太守黄祖性情急躁，想借刀杀人，就把祢衡送到了黄祖那里。
    开始时二人合作非常愉快，黄祖也能善待祢衡。
    祢衡替黄祖做文书方面的事，孰轻孰重、孰疏孰亲，都处理得很恰当。
    黄祖非常高兴，拉着祢衡的手说：“先生，你处理的这些事情，正合我意，和我心中要说的话简直一模一样啊。”
    黄祖的长子黄射，时为章陵太守，与祢衡尤其友善。
    一天，黄射宴请宾客，有人送给他一只鹦鹉。
    黄射举着酒杯，对祢衡说：“希望先生以这只鹦鹉为题，作一篇赋，让嘉宾们高兴高兴。”
    祢衡毫不推辞，提笔就写，一字不改，一气呵成，辞赋华美，文笔优美。
    在场诸位对他的才华和文笔，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鹦鹉赋》是祢衡的代表作，借物言志，描写具有“奇姿”、“殊智”的鹦鹉，却不幸被“闭以雕笼，剪其翅羽”，失去自由。
    全文以鹦鹉自况，抒写才智之士生于乱世的愤闷心情，反映出对东汉末年政治黑暗的强烈不满。
    此赋寓意深刻,状物维肖,感慨深沉，融咏物、抒情、讽世为一体，是汉末小赋中的优秀之作。
    《文心雕龙》称其为“缛丽而轻清”。
    可惜时间一长，祢衡再次犯病。
    一次，黄祖在大船上宴请宾客，祢衡几杯热酒下肚，开始出言不逊，让黄祖很难堪，就斥责了几句。
    祢衡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死盯着黄祖，说：“死老头！”
    黄祖更加生气，想要打他，祢衡更是破口大骂。
    黄祖气得差点吐血，借着酒意，下令杀了祢衡。
    黄祖的主簿估计平时没有少受祢衡的气，一向深恨祢衡，黄祖一声令下，他马上就杀了祢衡，时年二十六岁。
    黄射得知消息后，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来救，但没赶上。
    黄祖也后悔莫及，就厚葬了祢衡。
    四十一 洛阳窘境（9）

    孙策打算攻取会稽郡，但吴郡的严白虎、邹他、钱铜以及前合浦太守王晟等人，各有部众万余人，在各处建有许多堡寨，以险据守，不肯归附。
    诸将建议先攻击严白虎。
    孙策说：“严白虎等人不过是一群强盗，没有大志，他们容易对付。”
    于是率军渡过浙江，进攻会稽。
    会稽太守王朗的功曹虞翻正值父丧，听说孙策来攻，王朗准备开战，衣服都顾不得更换，穿着丧服就跑到太守府邸去找王朗。
    虞翻（164年－233年），字仲翔，会稽余姚（今浙江余姚）人，日南太守虞歆之子。
    虞翻劝王朗说：“孙策善于用兵，不如先躲避一下他的锐气。”
    王朗不听，说：“我身为汉室官吏，理应为朝廷保卫城邑，怎么可能临危避战呢？”
    随即发兵，据守固陵（今浙江萧山市西兴镇），抵抗孙策。
    孙策发动了几次进攻，都未能取胜。
    他的叔父孙静建议说：“王朗据守的城池十分坚固，很难一下攻破。兵法有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从这里向南数十里是查渎，应该绕道那里，进入王朗的后方。这就是所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我亲自率领军队作为先锋，一定能将城池攻克。”
    孙策采纳了这个建议，假意命令全军说：“近日来连日下雨，雨水浑浊。兵士喝了这些水大多腹痛，赶快备置瓦缸数百口，以澄清饮水。”
    到了黄昏时分，孙策军燃起很多火堆，迷惑王朗，随即分兵连夜赶赴查渎，袭击高迁屯。
    王朗得报大惊，派原丹杨太守周昕等人率军迎战，结果大败，周昕等人被杀。
    孙策上表，任命孙静为奋武校尉，打算委以重任。
    但孙静留念祖宗生活安息的故地，不愿外出作官，请求留任家乡镇守。
    孙策答应了他的要求。
    孙权执掌大事后，孙静在居住地升为昭义中郎将，后终老故乡。
    王朗逃走，虞翻一路追随，掩护王朗，乘船渡海逃到东面的侯官县（今福建福州市）。
    侯官县县长商升关闭城门，不让王朗进城。
    虞翻上前劝告，商升被说动，才开门放他们进去。
    王朗总算有了落脚之地，对虞翻说：“你家里的老母亲还在等着你。我现在安全了，你可以回家了。”
    于是，虞翻告别王朗，回了会稽。
    在王朗的劝说下，商升起兵对抗孙策。
    孙策派永宁县县长韩晏兼任南部都尉，带兵讨伐商升，以贺齐为永宁县县长。
    韩晏被商升击败，贺齐又替代韩晏兼任南部都尉。
    贺齐（？－227年），字公苗，会稽郡山阴县（今浙江绍兴）人。
    贺齐早年曾任郡吏，后来代理剡县县长。
    县吏斯从轻薄放荡，为非作歹，贺齐想惩治他，县主簿劝他说：“斯从是郯县豪门大族，山越人都附从他，如果今天惩治了他，明天贼寇就会前来进犯。”
    贺齐闻言大怒，当即斩杀了斯从。
    斯从的族人党羽便相互纠集联合起来，聚众千余人，举兵进攻县城。
    贺齐率领官吏百姓，打开城门发起突然袭击，大获全胜，由此威震山越。
    后来太末、丰浦两地发生叛乱，贺齐被任命为太末县长，仅用一个月的时间便将叛乱镇压下去。
    建安元年（196年），孙策开拓江东经过太末时，察举贺齐为孝廉。
    贺齐出任南部都尉后，带兵挺进福建。
    商升畏惧贺齐威名，派人前来请求订立盟约。
    贺齐向商升陈述了利害关系，商升送上印绶，走出府邸，请求投降。
    叛军头领张雅、詹强等人，不愿商升投降，一起杀死商升。
    随后，张雅自称无上将军，詹强自称会稽太守，一起对抗贺齐。
    由于叛军人多，贺齐兵少，无力前往征讨，就驻军休整。
    张雅与女婿何雄两人不和睦，争权夺利，贺齐便诱使山越人从中挑拨，让他们结怨相争，各自拥兵图谋对方。
    贺齐乘机领兵进讨，大败张雅。
    詹强党羽害怕了，率众出来投降。
    由此设置侯官县，这是东汉王朝第一次正式在福建地区立县。
    王朗走投无路，最后向孙策投降，会稽平定。
    孙策十分敬重王朗，不作加害，还派张昭劝王朗为他效命，但王朗坚决不肯。
    曹操知道此事后，上表奏请东汉朝廷，征召王朗。
    孙策只好放行，送王朗返回京师。
    王朗从曲阿县出发，由于久经战乱，道路不通，辗转数年才到。
    抵达许昌后，曹操任命他为谏议大夫，参议司空军事。
    四十一 洛阳窘境（10）

    孙策占据会稽后，自己兼任会稽太守，将原有长吏全部更换。
    他亲自到虞翻的家里探访他，仍委任他为功曹，用朋友的礼节对待他。
    孙策喜欢外出打猎，虞翻劝阻他说：“你将乌合之众汇集起来，使他们为你效忠尽力，就算是汉高祖也比不上你。可你喜欢轻装便服出行，随从官员来不及布置警戒，兵士们常常手忙脚乱，感到非常辛苦。身为长官，如果不够稳重，就难以树立权威。传说中的白龙，一旦变为鱼，普通的渔夫豫且就可射它，而白蛇自己放纵，被汉高祖刘邦杀死。将军你不要如此随意，还是稍加留心为好。”
    孙策说：“你说得对。只是我偶尔思考问题，静坐反而静不下心来，想不出妙计，所以习惯出去走走。”依然改不了这个习惯。

    建安元年（196年），袁绍将长子袁谭过继给亡兄袁基为继子，让袁谭担任都督，出守青州，后来曹操封其为青州刺史。
    袁谭刚到青州时，只在黄河以西的疆界活动，不超过平原县。
    他向北攻击公孙瓒委任的青州刺史田楷，向东又攻破北海太守孔融，威望日显，又实施惠政，政绩突出，百姓拥戴。
    但他后来用人不当，信任一些奸佞小人，赏罚不公，到处掳掠，骄奢淫逸，声望日渐衰落，大失民心。

    汉灵帝中平年以来，群贼并起，天下动乱，蝗灾等自然灾害不断，农村到处都是“田无常主，民无常居”的状况，农业生产遭到严重破坏，粮食成为困扰各方势力最大的问题。不但老百姓饿死无数，就连朝廷或地方官员都有饿死的。
    曹操在《蒿里行》中写道“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便是最好的见证，描绘了当时社会凋敝的凄凉景象。
    各地或为自保，或为争霸，纷纷募兵组建军队，但都缺乏粮草，没有一年的储备。
    这些军队，没有稳固的粮食供应，特别是黄巾余部，组织涣散，没有长远打算，饥饿时就抢掠，吃饱后就扔掉剩余的粮食。
    许多军队往往因为粮食问题，自行瓦解，分崩离析。
    就算是豪强势力，也无法幸免。
    袁绍在河北，军士靠吃桑椹度日，袁术在长江、淮河之间，以蛤蚌为食。
    军队尚且如此，百姓就只有互相残杀，用人肉充饥，各地都是一片萧条景象。
    曹操也同样面临缺粮的困境，很多次战斗都因为军粮不继，半途而废，眼睁睁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
    为解决困扰已久的粮草问题，曹操手下羽林监枣祗提出了建立屯田制度的建议。
    枣祗，生卒年月不详，姓棘，先祖避难改姓枣，颍川阳翟（今河南禹州市）人。
    曹操在陈留募兵，准备讨伐董卓的时候，枣祗投奔曹操麾下，与曹操“始共举义兵，周旋征讨”。
    当时枣祗在社会上已经有很大名气，归附曹操后，袁绍也很想召他到帐下效力，多次派人礼辟（公卿大臣及郡守自行启用某些人为自己的属员）枣祗，都被他断然拒绝。
    曹操被他的忠诚所感动，非常器重他。
    曹操占领兖州，自领兖州牧，任命枣祗为东阿县令，镇守东阿。
    枣祗在东阿期间，致力于劝课农桑，积谷屯粮，勤修武备，组织操练东阿军民，并将东阿城的城防工事加固修缮一新。
    陈宫背叛曹操，联合吕布猛攻东阿城，因东阿城城墙非常坚固，枣祗又率军民顽强抵抗，东阿城始终都没有被攻下，为曹操日后反攻吕布，重夺兖州保留下可靠的后方和军需基地。
    曹操迎汉献帝迁都许都后，上表汉献帝，任命枣祗为羽林监，宿卫宫中。
    黄巾军大多数都是农民组成，实行的是兵农合一，亦战亦耕，拖家带口，甚至耕牛、农具等劳动工具都随身携带。
    枣祗在随曹操镇压黄巾军余部时，对起义农民寓兵于农、兵农合一的这种现象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从中受到了启发。
    建安元年（196年），曹操击败了颍川、汝南的黄巾军，夺得了一大批耕牛、农具和几十万的劳动力。
    枣祗就建议曹操利用这些农具和劳动力，在许都一带开垦土地，实行屯田，以解决粮食问题。
    曹操采纳了他的建议，任命他为屯田都尉，任峻为典农中郎将，全权负责屯田事宜。
    枣祗首先在许都试点，将荒芜的无主农田收归国家所有，把招募到的农民，按照军队的编制编成组，由国家提供土地、种子、耕牛和农具，由他们开垦耕种，获得的收成，国家和屯田的农民按比例分成。
    当时的规定是：用官牛者，官六私四，不用官牛者，官私对分。
    虽然分成比例不大公平，但对于流离失所的农民来说，能够安定下来，有口饭吃，已经感到非常满足了，所以大批流民纷纷来投。
    为获得稳定的劳动力，屯田的农民免服兵役和徭役，称“屯田客”。
    屯田试点工作取得显著成效，第一年就得谷百万斛。
    曹操大喜，下令郡国都置田官，招募流亡百姓屯田。
    后来，又接受枣祗的建议，实行军屯，下令军队战时出征，闲时也参与屯田，屯田制得到广泛地推行。
    屯田制的实施，使长期遭受战争破坏的北方农业生产，在短期内得以恢复并稳定了下来。
    失去土地的农民又重新回到土地上来，许多荒芜的农田也被开垦，几年之内，政府积存了大量的粮食，“仓禀皆满”，曹操“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大大减轻了农民运粮的劳役之苦。
    屯田不仅解决了曹操一直头疼的军粮问题，还吸收消化了数以百万计的流民，维护了社会稳定，加快了统一北方的步伐。
    枣祗因此被提升为陈留太守，不久因病去世。
    曹操对他念念不忘，多年后追封枣祗为列侯，并让他的儿子袭其侯位。
    曹操在《加枣祗子处中爵并祀祗令》中说，大兴屯田的结果是“丰足军用，摧灭群逆，克定天下，以隆王室”，这是枣祗的功劳，是“不朽之事”，对枣祗屯田的功绩给予了充分肯定。
    四十一 洛阳窘境（11）

    刘备在小沛，慢慢地聚集起了一万余人的部队。
    吕布感受到了威胁，不由分说，亲自出兵攻打刘备。
    刘备不敌败走，投奔曹操。
    曹操厚待他，又让东汉朝廷任命他为豫州牧。
    有人对曹操说：“刘备有英雄大志，如不趁早除掉，必有后患。”
    曹操征询郭嘉的意见。
    郭嘉说：“这种说法没错。但是，你兴起义兵，为百姓除暴，诚心诚意地招募天下英雄豪杰，还惟恐他们不来。刘备有英雄之名，因走投无路前来投靠，如果杀掉他，你恐怕就要背负谋害贤才的恶名。那样一来，有才智的人士将各自疑虑，改变心意，另选主人，那谁来帮你平定天下呢？为了消除一个人的祸患，而失去天下人的期望，这是关系今后安危的大事，你要三思啊。”
    曹操笑着说：“你分析得很对。”
    于是拨给刘备一些军队，供应粮草，让他往东到小沛一带，集合被击溃的残部，与吕布对抗。
    吕布十分气恼，想要袁涣写 辱骂刘备。
    袁涣，字曜卿，陈郡扶乐（今河南太康西北）人，司徒袁滂之子。
    袁涣出身于名门望族“陈郡袁氏”，素有威望，早年被郡守任命为功曹，郡中贪赃枉法的官吏听说他来上任，都自动离职。
    后被公府征辟，又被举为高第，任命为谯县县令，未去上任。
    刘备任豫州牧时，推荐袁涣为茂才。
    后来，袁涣到江淮避难，为袁术所用。
    每当袁术向他咨询时，他总是不亢不卑，正气凛然地讲述自己的主张。
    袁术辩驳不过，但也不敢不以礼相待，仍然敬重他。
    吕布在阜陵攻打袁术时，袁涣随袁术一起迎战，被吕布俘获，拘留军中。
    听说要写信辱骂刘备，袁涣断然拒绝。
    吕布再三强迫，袁涣还是不答应。
    吕布大怒，用剑指着袁涣，威胁说：“今天你写了这封信，就可以活，不写，就得死。”
    袁涣面不改色，笑着回答说：“我听说只有道德可以使人感到羞耻，没听说用诟骂可以达到这个目的。假如刘备是个君子，他不会以将军的诟骂为耻，假如他是小人，就会回骂将军，那么，受到羞辱的是将军，而不是他。而且，我当初跟随过刘备，犹如今天跟随将军，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里，替别人写信辱骂将军，难道也可以吗？”
    吕布不禁大为惭愧，于是作罢。

    曹操迎汉献帝迁都许昌时，刘表遣使奉贡，却又与北方的袁绍结盟。
    治中邓羲劝谏刘表。
    刘表不听，回答说：“对内，我尽到了朝贡的责任，对外，我也没有违背盟主，这才是当今天下的大义之道。这是两全其美的策略啊，大家都很赞同，怎么只有你老是在怪我呢？”
    邓羲受到责备，心生不满，便借口身体有病，辞官退隐，不再为刘表效力。

    张济因军中缺粮，从关中率军进入荆州地界掠夺，攻打南阳郡的穰城（今河南邓州市），被流箭射中而死。
    荆州官员都向荆州牧刘表祝贺。
    刘表说：“张济因穷途潦倒而来，我作为主人，未尽到礼节，竟导致双方交锋，这并非我的本意。我只接受哀悼，不接受祝贺。”
    他派人去收容张济的部队，张济部下知道后大喜，全都诚心归附。
    张济的侄子、建忠将军张绣接管了部队，驻守宛城（今河南南阳市）。

    汉献帝离开长安后，贾诩就交回宣威将军印绶，到华阴去投靠段煨。
    段煨及军中将士素来仰慕贾诩，对他礼遇十分周到，但贾诩暗中却准备投奔张绣。
    有人问他：“段煨待你这么优厚，你还要到哪里去呢？”
    贾诩回答说：“段煨性情多疑，嫉妒我在军中的威望，虽然现在礼遇周到，但不能长久依赖，将来必有杀身之祸。我离开后，他一定很高兴，又希望我在外给他争取强援，必然会优待我的妻子儿女。而张绣军中没有谋士，也愿意用我，这样一来，我与家眷就都可以保全了。”
    贾诩于是投奔了张绣，张绣对他十分敬重，以晚辈自居。
    段煨也果然对他的家眷十分优待。
    贾诩劝说张绣依附刘表，张绣同意。
    贾诩就去见刘表，刘表用宾客的礼节招待他。
    张绣成为刘表在北方的藩属势力，替他抵御曹操。
    贾诩与刘表接触多了，私下里说：“刘表在天下太平时，是担任三公的人才。但他看不清乱世的变化，又为人多疑，缺乏决断，不会有所作为的。”
    刘表在荆州爱护百姓，优待士大夫，和平自保，荆州境内安宁无事，百姓生活安定，俨然乱世之中的桃花源。
    中原无论百姓，还是士族、学者，纷纷选择到荆州避难。
    投奔刘表的学者数以千计，于是刘表建立学府，用以讲授儒家经典。
    他命令前宫廷雅乐郎制作雅乐，制作完毕后，想在庭中观看演奏。
    雅乐郎劝阻说：“雅乐乃宫廷音乐，将军并没有天子的名份，却设置雅乐，还要当庭观赏，恐怕不可以吧。”
    刘表只好打消此意。
    四十二 二征张绣

    张绣屯军宛城（今河南南阳），对许都形成了巨大威胁。
    建安二年（197年）正月，曹操率军讨伐张绣，刚进军到淯水（今河南白河），张绣就率众投降。
    曹操大喜，邀请张绣及其将帅，一同置酒高会，挨个给大家敬酒。
    他敬酒时，典韦手持斧刃有尺多宽的大斧，紧跟在他身后。
    曹操给哪个人敬酒，典韦就举着斧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
    直到酒宴结束，张绣及其将帅在典韦的威势下，竟然一直不敢仰视。
    十多天后，曹操将张绣叔叔张济的遗孀邹夫人纳为姬妾，引起张绣不满，深感羞耻。
    曹操又送金银给张绣部下的骁将胡车儿。
    张绣得知后，不知曹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禁疑虑不安，在贾诩的建议下，突然反叛，袭击曹军。
    曹操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全军大乱。
    曹操右臂被箭射中，座骑绝影受伤，不能乘骑，长子曹昂将战马让与他，才得以突围，幸免于难。
    曹操的贴身侍卫、中军校尉典韦堵住大营门口，浴血苦战，张绣军攻不进去，就分散从其他营门冲进大营。
    典韦部下兵校只剩十余人，全都殊死恶战，无不以一当十。
    无奈张绣军越来越多，双方短兵接战，典韦用长戟左右攻击，一戟击去，张绣军十余支矛摧断。
    最后，典韦部下全部战死，他本人也受伤数十处。
    张绣军想上前活捉他。
    他用双臂挟住两个张绣军，将他们杀死，其余的不敢近前。
    典韦又冲上前去突击张绣军，杀死数人，伤势不断加重，怒目大骂而死。
    良久，张绣军才敢上前，割下典韦的头颅，互相传看，全军又都来看他的躯体。
    由于事发突然，曹操部下其余诸军，全都一片混乱，只有平虏校尉于禁约束着自己几百人的队伍，且战且走，虽有伤亡，仍然有秩序地回撤。
    路上，于禁见到十几个衣衫不整的伤兵，一问之下，都说是被曹操属下的青州兵洗劫了。
    青州兵原是投降了曹操的黄巾军，曹操对他们很宽容，因此经常放肆，乘机抢劫。
    于禁一听大怒，说：“青州兵已经归附曹公手下，怎么能还像盗贼一样呢？”
    随即下令，追讨这些抢掠百姓的青州兵。
    一些青州兵逃走，去向曹操告状，诬告于禁造反。
    于禁跟曹操的部队会合后，没有立即去拜见曹操，而是先安营扎寨，安顿士兵。
    有人对于禁说：“青州兵已经抢先去告你的状了，你应该快去向曹公解释啊。”
    于禁不慌不忙，说：“如今敌人就在后面，随时都会赶到，不先作好准备，怎么迎敌？曹公英明，随意诬告在他那里是行不通的。”
    他命令部下从容挖好壕沟，安好营寨后，才进帐拜见曹操，报告军情。
    曹操很高兴，对于禁说：“淯水之败，连我也狼狈不堪，将军却能在混乱中整顿好自己的队伍，讨平暴乱，巩固营垒，有不可动摇的气节，即使是古代名将，也不会做得比你更好。”于是累计战功，封他为益寿亭侯。
    是役，曹操的长子曹昂、侄儿曹安民皆死于乱兵之中，卫士也损失殆尽。
    曹操退守舞阴（今河南泌阳西北），张绣带兵追赶。
    曹操收拢散兵，将其击退，然后退回许都，舞阴、南阳等地被张绣占领。
    曹操听说典韦战死，失声痛哭，招募间谍取回他的尸体，亲自哭祭，归葬襄邑（今河南省睢县），拜其子典满为郎中。
    以后每当曹操经过襄邑，都要用中牢的礼仪来祭奠典韦。
    为了追思典韦，曹操拜典满为司马，担任亲近侍卫。
    曹丕即王位后，以典满为都尉，赐爵关内侯。
    正始四年（243年），典韦得享从祀于曹操庙庭。

    曹昂（？－197年），字子脩，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人。曹操的长子，生母刘氏早亡，由正室丁氏抚养长大。
    曹昂聪明，性情刚强而谦和，为曹操所喜爱，二十岁时即举孝廉，被众人推崇。
    曹丕对这位大哥也是非常敬重，登基称帝之后，经常在朝臣面前说：“孝廉长兄，自然应当继承这个位置。如果仓舒（曹冲）还在的话，我也当不了皇帝。”
    丁夫人一直视曹昂如亲生儿子一般，万分宠爱，突闻曹昂战死的噩耗，悲痛欲绝，放声痛哭，大骂曹操，说：“都是你贪欢好色，害死了我的儿子，从此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一怒之下，回了老家。
    后来，曹操曾亲自到丁夫人老家找她。
    当时，丁夫人正在织布。
    曹操手下大声呼喝：“曹公到了。”
    丁夫人像没听到一样，眼都不抬一下，平静地织布。
    曹操走到她身边，抚着她的背，说：“我们一起坐车回家，好不好？”
    丁夫人默不作声。
    等了一会，曹操见丁夫人还是不理他，就准备离去，走到门口，又问：“真的不跟我回去了？”
    丁夫人依旧没有回答。
    曹操一声叹息，说：“看来是真的不行了。”
    二人正式离异，从此关系断绝。
    曹操临死前，深感愧对丁夫人和曹昂，叹息说：“我一生做事，没有什么后悔的。假如死后还有灵的话，子脩（曹昂字）如果问我，他的母亲在哪，我将怎么回答啊！”

    曹操退回许都后，派曹洪率军进击张绣，没有取胜，据守叶县（今河南平顶山市叶县）。
    张绣、刘表不断派军侵扰，曹洪抵挡不住。
    十一月，曹操亲自南征，再次进攻张绣，率大军进至宛县（今河南南阳市）。
    刘表部将邓济屯据湖阳（今河南唐河西南），抵御曹军。
    曹操率军进击，生擒邓济，随即转攻舞阴，大败张绣、刘表军，收复舞阴。
    曹操乘胜扩大战果，将许昌以南的失地全部收复，回师许都。
    张绣等退守穰县（今河南邓州市一带）。
    四十三 抚定关中

    袁绍给曹操写了 ，措辞十分傲慢。
    曹操找来荀彧、郭嘉，问他们：“袁绍此人，背逆君臣大义，我准备讨伐他，但目前实力不如他，应该怎么办呢？”
    二人回答说：“刘邦的势力也比不上项羽，这你是知道的。刘邦靠的是谋略战胜项羽，所以项羽虽强，最终仍被击败。袁绍有十项失败因素，而你有十项胜利因素，袁绍虽然强大，却注定不会有什么作为。”
    曹操问：“哪十项失败因素？哪十项胜利因素呢？”
    二人说：“袁绍讲究排场，礼仪繁多，而你待人接物出于自然，这是在处世之道上胜过他。袁绍身为臣子，而你尊奉天子以统率天下，如果他起兵进攻你，便是叛逆，这是在道义上胜过他。自从桓帝、灵帝以来，政令失于松驰，袁绍的补救措施是更加松驰，因此缺乏法纪，令出不行，而你用严厉来纠正松弛，使得大小官员都知道遵守法纪，这是在治理上胜过他。袁绍外表宽厚而内心猜忌，用人好起疑心，只信任亲戚子弟，而你外表平易近人，内心机敏善察，用人不疑，只看才干，不问远近亲疏，这是在气度上胜过他。袁绍计谋多而决断少，往往错过时机，而你制定了策略就立即施行，随机应变，这是在谋略上胜过他。袁绍喜欢高谈阔论，谦恭揖让，以沽名钓誉，投奔他的都是些华而不实的士大夫，而你以至诚待人，不虚情假义，为你效力的都是忠诚正直、有远见和真才实学之士，这是在品德上胜过他。袁绍对那些看得见的饥寒交迫的人，脸露怜悯之色，但对没有看到的，就考虑不周，而你不会被眼前的小事所羁绊，但对于大事，以及与全国各地的交往，所施的恩惠却往往出人意外，对于看不到的事情，也考虑得十分周全，这是在仁义上胜过他。袁绍手下的大臣争权夺利，互进谗言，混淆视听，而你管理属下有方，谗言诬陷行不通，这是在明智上胜过他。袁绍做事没有标准，是非不分，而你对正直、有功的人礼敬，对邪恶、犯罪的人以法律制裁、这是在文治上胜过他。袁绍喜欢虚张声势，而不知兵家要诀，而你善于以弱胜强，用兵如神，部下信赖，敌人畏惧，这是在武功上胜过他。”
    曹操笑着说：“照你们的分析，我有什么德能担当得起。谬夸了，谬夸了。”
    郭嘉说：“袁绍正在北方攻击公孙瓒，可乘他远征之机，先向东收拾吕布。不然袁绍进攻我们的时候，吕布在旁支援，必为大害。”
    荀彧也说：“不先击败吕布，我们就难以攻击占据河北的袁绍。”
    曹操说：“你们分析得对。我感到为难的是，如果不进攻袁绍，又怕他扰乱关中，向西联合羌人、胡人，向南勾结蜀、汉地方势力，那样的话，我以区区兖、豫二州，对抗全国其他六分之五的地区，该怎么办呢？”
    荀彧说：“关中将领数以十计，各自为政，不能统一，其中韩遂、马腾势力最强，他们看到崤山以东地区发生争斗，必然各自拥兵自保。要是用恩德去安抚他们，派使者去与他们联合，虽然不会长久安定，但也足以维持到你平定崤山以东。”
    他又建议说：“侍中、尚书仆射钟繇有智谋，如果让他处理关中事务，你就不必忧虑了。”

    

    汉献帝在西京长安时，由于李傕、郭汜等专权，阻断了东汉朝廷和关东的联系。
    曹操任兖州牧时，派遣使者到长安上书。
    李傕等认为曹操别有图谋，准备扣留使者，拒绝接受曹操的诚意，经钟繇劝说，才对曹操加以厚待，曹操也因此与汉献帝和东汉朝廷取得了联系。
    汉献帝想东归洛阳时，钟繇与尚书郎韩斌共同谋划，为汉献帝逃出长安，成功东归起了一定的作用。
    从长安到洛阳，钟繇一路跟随，共历患难，拜御史中丞，迁侍中，尚书仆射，又作为护驾十三功臣之一，封为东武亭侯。
    荀彧多次在曹操面前称赞钟繇多智善谋，加之钟繇还曾劝说李傕、郭汜二人，帮助曹操联系上汉献帝，曹操对他既感激又仰慕。
    所以，荀彧一推荐，曹操马上就同意了。
    曹操于是上表荐举，经东汉朝廷批准，任命钟繇以侍中兼任司隶校尉，持符节，监督关中地区诸军，还授予他不受法令制度约束的特权。
    钟繇到长安后，给马腾、韩遂等发去文书，陈述利害，马腾、韩遂等都表示愿意服从东汉朝廷，各自派遣儿子到朝廷任职，充当人质。
    钟繇暂驻弘农（今河南三门峡市灵宝市东北黄河沿岸），以抚关中。
    时经战乱，关中荒芜，人民几乎散尽，钟繇招纳流亡百姓，供给耕牛、农具，勤耕积粟，经济得以恢复。
    这样一来，曹操消除了西面的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大胆，专心致志争夺中原。
    四十四 袁术称帝（1）

    袁术一直忘不了自己的皇帝梦，随时都在心念念。
    当时民间有句预言非常流行，说是“代汉者，当涂高也”。
    袁术想当然认为“途”与自己的名字“术”和表字“公路”相应，袁氏的祖先出于春秋时代的陈国，是舜的后裔，舜是土德，黄色，汉是火德，赤色，以黄代赤，是五行运转顺序，可谓顺势而为，是自己当上皇帝的预兆。
    他听说孙坚得到了传国御玺，就拘留了孙坚的妻子，强行夺下。
    汉献帝东归，败于曹阳，只身渡黄河逃亡，袁术觉得时机成熟，就召集部下，商议称帝事宜。
    他说：“如今刘氏天下已经衰微，海内纷乱四起，我们袁家四代都是朝中重臣，百姓都愿归附于我。我想秉承天意，顺应民心，现在就登基称帝，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部下无人胆敢应对，只有主薄阎象进言说：“从前，周朝自始祖后稷传到文王，累积恩德，功勋卓著。三分天下，已经占有二分，但仍然臣服于殷朝。你家虽然世代为官，显赫一时，但还远没有姬氏家族那样兴盛。汉朝王室虽然衰微，也没有做出殷纣王那样的暴行吧？”
    袁术恼羞成怒，却也无言以对。


    


    袁术征聘隐士张范，张范不肯前往，派自己的弟弟张承去见袁术，表示歉意。
    袁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称帝，不失时机地问张承：“我的属地土地辽阔，百姓和军队众多，想要与齐桓公媲美，以汉高祖为榜样，你觉得怎么样？”
    张承说：“想登帝位，此事在于德，而不在于强。用恩德来顺应天下百姓的希望，即使是只有一个人，要建立霸业，也不困难。如果是想篡位，违背天时而动，会为众人所抛弃，谁帮他都不可能兴盛起来。”
    袁术被泼了冷水，很不高兴。
    不久，河内人张鮍为袁术卜卦，说他有做皇帝的命。
    一直做梦都想当皇帝的袁术以此为理由，于建安二年（197年）二月在寿春登极做皇帝，建号仲氏，自称“仲家”。
    袁术称帝后，改九江太守为淮南尹，作为京都最高行政长官，设置公卿朝臣，在城南城北筑起皇帝祭祀天帝所用的祭坛。
    袁术妄自称帝，被天下人所不齿，遭到了很多人的抵制，成为众矢之的。
    孙策听说袁术称帝后，写信劝诫他，说：“商汤讨伐夏桀时说：‘有夏多罪’，周武王讨伐殷纣王时说：‘殷有重罚’，商汤与周武王，虽然有圣德，但如果夏桀、殷纣没有失道的过失，他们也没有理由夺取天下。如今天子并未对天下百姓犯下过失，只是因为年龄幼小，被权臣胁迫，与商汤和周武王的时代不一样。就连董卓那样贪淫凶暴，欺上凌下，野心极大的人，也没有废黜天子，自立为帝。就算这样，天下还是一致痛恨他，何况你要仿效他，甚至做得更过分呢？听说年幼的天子明智聪敏，少年有德，天下虽然还未承受到他的恩泽，但全都归心于他。你家五代连续出任汉朝的三公或辅佐大臣，荣宠深厚，任何家族都不能相比，应该忠心耿耿，严守臣节，以报答王室。这就是周公姬旦、召公姬的美业，天下人的愿望。现在的一些人嘛，被图纬之类的预言书所迷惑，望文生义，牵强附会，只求讨主人的欢心，并不考虑今后的成败。称帝的事，从古至今都十分慎重，岂能不深思熟虑？忠言逆耳，异议招恨，但对你十分有益，我不得不说。”
    袁术原以为孙策一定会拥护自己，接到孙策的信后，才知道他不但不赞同自己称帝，反而坚决反对，不禁满心郁闷，成天东想西想，竟然病了。
    当然，他也不可能听从孙策的意见。
    孙策趁机与袁术翻脸，截断长江渡口，与袁术互不相通，跟他断绝了关系，并派人告知舅舅吴景。
    吴景当即放弃广陵，东归孙策。
    孙贲也拒绝就任九江太守，为了离开袁术，不惜抛弃妻儿，返回江东。
    四十四 袁术称帝（2）

    丹阳郡都尉朱治从钱塘出发，进攻吴郡，在由拳（今浙江嘉兴南）大败太守许贡，占领吴郡，代理太守事务。
    许贡南逃，投靠割据乌程（今浙江湖州市）的山贼首领严白虎。
    严白虎，原名严虎，吴郡乌程县人，手下有1万人左右的武装势力，以白虎山为根据地，故取别号“白虎”。

    

    建安二年（197年），曹操派议郎王浦携带汉献帝的诏书给孙策，任命他为骑都尉，袭父爵乌程侯，兼任会稽太守，并命他与吕布、陈瑀等一起讨伐袁术。
    孙策觉得自己统领兵马，骑都尉的职务有点低了，想得到个将军的封号以自重，派人向王浦透露了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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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四 袁术称帝（3）

    袁术为了凑足朝廷班底，广招天下名士。
    陈登的父亲陈珪（一作圭），字汉瑜，徐州下邳（治今江苏睢宁西北）人。
    陈珪出生于名门望族，爷爷陈亹是广汉太守，伯父陈球官至太尉，堂兄陈瑀（一作陈璃）为吴郡太守，陈琮为汝阴太守。
    陈珪最初被察举为孝廉，担任剧县令，之后辞官，后任沛国相。
    袁术与陈珪都是公族子孙，从小便有交情。
    袁术在用文书征召陈珪时，也许他自己也觉得自称天子不得人心，心中发虚，刚好陈珪的二儿子陈应在下邳，于是劫持陈应为人质，以为这样一来，陈珪肯定会应召前来。
    哪知陈珪回信，把他责骂了一通，说：“曹操将军重振朝廷权威，一定会扫平叛逆，我原以为你也会同心协力，辅佐汉家王室，却没想到你竟然图谋不轨，以身试祸，还妄想要我因私废公，阿附于你，我宁死不从。”
    袁术又打算委任前任兖州刺史金尚为太尉，金尚一口拒绝后逃走，袁术派人将他杀死。

    袁术称帝前，为联合吕布，提出联姻的建议，为儿子迎娶吕布的女儿。
    吕布同意了。
    称帝后，袁术派韩胤把自己称帝的事告诉吕布，乘机要求接吕布的女儿回寿春完婚。
    陈珪担心袁术与吕布成为儿女亲家，徐州与扬州联合，祸难更难平定，于是劝说吕布：“曹操奉迎天子，辅佐朝政，将军应该与他同心协力，共商大计。如果与袁术缔结婚姻，必然招来不义的名声，将导致你的处境岌岌可危啊。”
    吕布对袁术当初不肯接纳自己一直心怀怨恨，听陈珪这么一说，觉得有理，马上反悔。
    这时，吕布的女儿已随韩胤上路，吕布派军队把她追回，拒绝了婚事。
    吕布还将韩胤抓捕，戴上刑具，押送许都。
    曹操以叛乱的罪名，下令将韩胤在许都闹市处斩，悬首示众。

    陈珪认为吕布难成大器，想让儿子陈登去晋见曹操，吕布坚决不同意。
    正在这时，汉献帝下诏任命吕布为左将军，曹操亲自写信给吕布，对他大加慰勉和拉拢。
    吕布大喜，立即派陈登带上谢恩的奏章和给曹操的回信，前往京师洛阳，请求东汉朝廷任命自己为徐州牧。
    陶谦死后，继任的徐州牧刘备被赶走，陈登虽然无奈归附吕布，但却对他深恶痛绝，见到曹操后，他指出吕布有勇无谋，反复无常，建议曹操尽早下手除掉吕布。
    曹操深以为然，说：“吕布狼子野心，确实难以长期蓄养，除了你，没有人能够洞察他的虚伪。”
    随即任命陈登为广陵太守，官秩升至二千石。
    临别之时，曹操握着陈登的手，说：“东方的事情，就委托给你了。”
    命他暗中联络部众，作为内应。
    陈登返回后，吕布听说朝廷拒绝了自己想任徐州牧的请求，不禁大怒，拔出戟来，猛击桌案，大声喊道：“你父亲劝我拒绝了袁术家的婚事，转与曹操联合。如今，我的要求被拒绝，你们父子却加官晋爵，我算是被你们出卖了。你倒说说看，你是怎么跟曹操说的？”
    陈登不动声色，不慌不忙地回答说：“我见到曹操，对他说：‘养将军就好像是养虎，必须让他吃饱，否则就会吃人。’曹操却说：‘你说得不对，实际是与养鹰一样，只有让他饿着，才服从命令，如果让他吃饱，就会展翅高飞，再也找不到了。’曹操就是这样讲的。”
    吕布一想，这事也怪不得陈登父子，无可奈何，只得慢慢平息了怒气。
    四十四 袁术称帝（4）


    袁术被拒婚，手下还被送到许都斩首，大怒之下，派大将张勋、桥蕤，联合不久才归附的韩暹、杨奉，集结步骑数万人，分七路进攻吕布，直逼下邳。
    吕布只有步兵三千，战马四百匹，担心抵挡不住，就对陈珪说：“都是听了你的建议，才把袁术的大军给招惹来。你说说看，现在应该怎么办？”
    陈珪说：“韩暹、杨奉与袁术只是暂时结合，维持不了多久。我儿子陈登预料，他们就好像几只公鸡，不可能同时住在一个鸡窝里，很快就会离散。”
    按照陈珪出的主意，吕布写信给韩暹、杨奉说：“我亲自杀死了董卓，二位将军亲自护送天子从关中出来，都为国家立下大功。如今你们怎么能和袁术一起做贼呢？不如大家合力击破袁术，为国除害。”
    同时许诺，打败袁术后，缴获的军用物资和粮草，全部归二人所有。
    韩暹、杨奉收信后大喜，改变主意，转而与吕布联合。
    吕布大军进逼到距张勋营寨百步时，韩暹、杨奉同时倒戈，一起呐喊着攻进张勋营中。
    张勋部众四散逃命，吕布军乘势掩杀，斩袁术十名将领，余部或被杀死，或落水淹死，几乎全军覆没。
    吕布与韩暹、杨奉合兵一处，乘胜向寿春进军，水陆并进，到达钟离（今安徽凤阳县板桥镇古城村），一路上烧杀抢掠。
    吕布又渡过淮河，到达北岸。
    袁术不甘示弱，亲率步骑五千人，隔着淮河，在南岸炫耀武力。
    吕布的骑兵在北岸大声嘲笑，留下一封辱骂袁术的信，然后撤军。

    陶谦死后，臧霸聚集孙观、吴敦、尹礼等，屯于开阳（今山东临沂市临沂老城）一带，自成一方霸主。
    这年，臧霸率军到莒县(今山东莒县)，袭击琅邪国相萧建，攻陷莒县，得到萧建的辎重。
    臧霸曾答应将掠夺的物资送给吕布一部分，但没有送到，吕布就准备亲自前去索取。
    吕布的部将高顺认为不妥，劝阻吕布，说：“将军威名远扬，远近畏惧，想要什么会要不到，何必自己去索取财物呢？万一索要不成，岂不损害威名？”
    吕布不听，亲自带人去莒县。
    臧霸等不知吕布的来意，坚守城池抵御，吕布空手而归。
    吕布后来疏远高顺，重用亲戚魏续，把高顺的陷阵营拨给魏续指挥，等到需要冲锋陷阵时，才又交给高顺率领，但高顺始终没有怨恨。
    吕布性情多变，反复无常，高顺常常劝他说：“将军做事，不肯多加思考，每次失败后，总是借口只是一时失误，但总这么失误也不是办法吧？”
    吕布知道他忠于自己，出自好心，也不生气，但也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豫州属下的陈国（治今河南淮阳），属地包括今河南淮阳、太康、西华、鹿邑、拓城等地。
    陈国王刘宠是汉明帝刘庄的玄孙，其父陈孝王刘承死后，继承陈王爵位。
    刘宠勇猛过人，善长使用弓弩，箭法非常高超，可以十发十中，而且都是射在同一处。
    陈国的国相骆俊（？-197），字孝远，会稽乌伤（今浙江义乌）人，吴国名将骆统之父。
    骆俊文武全才，年轻时在会稽郡当小吏，太守见他精通经史，又懂军事韬略，对他特别器重，举荐他为孝廉。
    骆俊奉召到了京都洛阳，担任尚书郎，在皇帝身边做事，待人接物十分得体，颇得一些皇亲国戚喜爱。
    汉灵帝应陈王的要求，派骆俊到陈国去做国相。
    国相是行政长官，级别相当于郡太守。
    骆俊到陈国后，与陈王同心协力，配合默契，如鱼得水，受到陈王器重，称赞他是贤相。
    黄巾军起义时，郡县官兵都弃城逃走，刘宠凭借手下数千张强弩，征召境内兵士，屯驻都亭，对各要道关口严加把守，黄巾军内应无法渗透，陈国人平素知道刘宠善射，都十分惧怕他，不敢叛变，因此，陈国没有战乱，国泰民安，周边饱受战乱侵扰的百姓十多万人，都扶老携幼，逃到陈国避难。
    对外来的饥民，陈国像对待本国的百姓一样慷慨，满腔热情。
    骆俊下令开仓放粮，接济灾民，救活了数以万计濒临饿死的难民。
    他还把自己的薪俸捐献出来，缝制了大批衣服，施舍给受冻的灾民御寒。
    骆俊大力奖励生育，只要有人生了小孩，不管生男生女，都送上一份丰厚的食米与畜肉，给产妇调养身体，使之更好地养育婴儿，并特意说明这是陈王的恩德。
    陈国百姓由衷地感谢骆俊，民间生了婴儿，不论男女，一时都以“骆”字取名。
    经过二人的治理，陈国社会安定，政令畅通，官民相安。别的地方天灾人祸接连不断，只有陈国境内家家户户安居乐业，有吃有穿。
    建安二年(197年)，袁术称帝后，知道陈国富饶，粮食丰足，派人向骆俊借粮。
    刘宠身为汉室宗亲，骆俊是朝廷任命的官员，尊奉汉献帝，自然不会资助妄自称帝的袁术，一口回绝。
    袁术借粮不成，恼羞成怒，派先前因为杀了曹操父亲曹嵩而投奔自己的张闿，冒充受陈国救济的灾民代表，拿了酒肉来到骆俊的住所，极力感谢骆俊救危扶困的恩德。
    骆俊心地善良，盛情难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中毒身亡。
    袁术乘机连夜偷袭陈国，攻破陈县，杀害陈王刘宠，疯狂搜索粮食，抢掠财物。
    陈县自此衰败，百姓也沦为灾民。
    骆俊的妻子改嫁给后来担任豫章太守的华歆。
    建安五年(200年)，骆俊儿子骆统八岁时，在家人帮助下，回到会稽郡乌伤县老家，后成长为东吴名将。

    袁术攻破陈国，对许都形成了威胁。
    建安二年（197年）九月，曹操亲率大军，东征袁术。
    袁术听说曹操亲自前来，大吃一惊，抛下军队逃跑，留下大将张勋、桥蕤、李丰等据守蕲县（今安徽宿县），抵抗曹操。
    曹操派乐进、于禁挥师进击，围攻蕲县，大破袁术军，斩杀桥蕤、李丰、梁纲、乐就等人，只有张勋幸免于难，逃回淮南。
    曹操解除许都威胁，得胜还朝。
    袁术渡过淮河，逃到淮北。
    他一年之中，先败于吕布，再败于曹操，将士损失殆尽，加之当时旱灾严重，土地荒芜，百姓饥寒交迫，从此一蹶不振，迅速没落。
    四十五 广纳英才（1）

    曹操执法严格，遭到何夔反对。
    何夔，字叔龙，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县）人。
    何夔幼年就死了父亲，和母亲、哥哥住在一起，以孝顺母亲、友爱兄长而著称。
    他身长八尺三寸（约1.95米），容貌庄重严肃，因避乱到了淮南。
    袁术占据寿春后，派人征召他，他不肯应召，被袁术扣留。
    袁术和桥蕤围攻蕲阳（今湖北蕲春县西南）时，遭到曹操军顽强抵抗。
    因为何夔是蕲阳那个郡的人，袁术就想胁迫他去游说蕲阳投降。
    何夔对袁术的谋臣李业说：“过去柳下惠听到要征伐别国的图谋，就会脸露忧虑的神色，说：‘我听人说，要征伐别国，是不用询问仁德之人的，这样的话为什么问到我这里来呢？’”
    于是偷偷逃走，躲到潜山。
    袁术知道何夔终究不会为自己效力，就放弃了胁迫他去蕲阳的想法。
    由于袁术的堂兄山阳太守袁遗的母亲，是何夔的堂姑，袁术虽然很恨何夔，却也不好加害他。
    建安元年（196年），何夔打算返回家乡，估计袁术一定会派人追赶，于是就绕道从小路走，得以逃脱，第二年回到了家乡所在的郡。
    不久，曹操征召他为司空掾属。
    当时，有传闻说袁术军队发生变乱，曹操问何夔：“你认为可信不？”
    何夔回答说：“上天佐助的是顺应天意的人，人民帮助的是取信于民的人。袁术没有取信于民，也没有顺应天意，却妄想得到上天和人民的帮助，这是不可能的。失去正道的君主，亲戚都要背叛他，何况是他左右的人呢。依我看，袁术的军队发生变乱这事，是千真万确的了。”
    曹操说：“统治国家，失去了贤才，就会灭亡。袁术不用你这样的人才，发生变乱，不也是本该这样的吗？”
    曹操性情严厉，部下僚属往往因公事而受到棍棒的责打，何夔常常随身携带毒药，誓死不受责打的侮辱，因此从未受过杖责。
    后来，何夔出任城父县令，又升任长广太守。
    长广郡（治今山东莱西）依山靠海，黄巾军还没有平定，当地强横有势的人也大都反叛。
    青州刺史袁谭唯恐天下不乱，随即授给他们官职，刻意拉拢。
    长广县人管承，纠集部属三千多家，四处劫掠，祸害百姓。
    议事的时候，大家都提议率军进讨。
    何夔说：“管承等人不是生下来就喜欢作乱。他们不能自行悔改，是因为没有受到仁德的教化，所以不知道回心从善。如果派出军队，逼得他们太急，他们害怕被消灭，必定会合力作战，不易攻取，即使获胜，也一定会伤害官吏百姓。不如慢慢用恩德开导，允许让他们自行悔改，就可以不用烦劳军队来平定他们了。”
    于是派郡丞黄珍前去，晓以利害，给他们讲述成败得失的道理。
    管承等人都请求投降。
    何夔派官员成弘兼任校尉，与长广县丞等人一起，带着牛和酒，到郊外迎接，把他们送到郡治的所在地。
    牟平的贼寇从钱，部属也有数千人，何夔带领郡里的军队，与张辽一同讨伐，平定了乱军。
    又有束牟人王营，部属有三千多家，胁迫昌阳县的人作乱。
    何夔派官员王钦等人依计行事，使王营的人马分离逃散了。
    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全郡就平定了。
    这时，曹操开始制订新的法令，下达到各州郡，又征收租税和丝绵绢帛。
    何夔认为长广郡刚开始建立，近来又用兵打过仗，不能仓猝用法令来约束，于是上疏说：“自从丧乱以来，人民流离失所，现在虽然稍稍安定，但是归服教化的时间很短。所下达的新法令，都是用严明的刑罚来整饬法令，统一国家的教化。我所管辖的六县，辖界刚刚划定，加上闹饥荒，如果一律用法律禁令来整治，恐怕会有不服从教化的人。有不服从教化的人，就不得不诛杀，那就背离了当初观察民情、设立教化、顺应时势的意图了。古代帝王把京都以外的地区划分为九等，区别远近，征收不同的赋税，制定三种轻重不同的刑法来平定治理社会混乱的局面。我的愚见，这个郡应该遵从边远地区、新封王国的法律，这里的民间小事，派主管官员临时根据情况灵活处理，对上不违背公正的法度，对下顺应百姓的心愿。等过了三年，百姓安居乐业了，再用法令整治他们，那么就没有什么地方行不通了。”
    曹操听从了他的意见，征召他回京，参与丞相府军务。
    后来，海盗郭祖在乐安、济南界内劫掠作乱，州郡里的官吏百姓受到困扰。
    因为何夔过去在长广很有威信，曹操就授任他为乐安太守。
    何夔到任几个月，就平定各城。

    这一年，许褚归附曹操。
    许褚，字仲康，谯国谯（今安徽亳州）人。
    他身长八尺余（约1.88米），腰大十围，容貌雄毅，勇力绝人。
    黄巾起义时，许褚聚集壮丁和宗族数千人，修建防御设施，抵御叛军入侵。
    汝南黄巾首领葛陂率兵万余人攻打许褚，许褚寡不敌众，战得精疲力尽，箭矢也用完了，下令男女都去找大石御敌。
    当敌兵冲上来时，许褚飞石退敌，黄巾士兵不敢靠近。
    后来粮食将尽，许褚假意与黄巾军请和，商量用牛换取食物。
    牛被黄巾军牵走后，又自己跑了回来，许褚就在两军阵前，拉着牛的尾巴走了百余步。
    黄巾军士见他如此神勇，惊恐万分，不敢再来取牛。
    从此，许褚名声大噪，淮河、汝水、陈国、梁国一带，只要听到他的大名，都无不感到畏惧。
    建安二年（197年），曹操进军到淮河、汝水一带时，许褚率领部众归附曹操。
    曹操大喜，高兴地说：“这就是我的樊哙啊！”
    当天就委任许褚为都尉，让他作自己的侍卫首领，跟随许褚的少年侠士，都被任命为侍卫。
    四十五 广纳英才（2）

    杨奉、韩暹协助吕布击破袁术后，留驻下邳（今江苏睢宁西北）。
    由于徐州、扬州战乱不断，粮食奇缺，杨奉等军粮不继，想到荆州投奔刘表，吕布不同意。
    此时刘备暂栖小沛（今江苏沛县），杨奉知道刘备与吕布有宿怨，建安二年（197）十一月，便暗中与刘备联络，想与刘备一起进攻吕布。
    刘备十分厌恶杨奉的为人，想乘机除掉他，于是假装同意，将杨奉军迎接到小沛，请杨奉进城，设宴款待，席间抓了他，捆起来杀了。
    韩暹见杨奉被杀，自己势孤力单，率十余骑投奔并州（治今山西太原西南），途中被杼秋县令张宣杀死。
    胡才、李乐留在河东，胡才被仇人杀死，李乐病死。
    郭汜的部将伍习在郿县反叛，率军袭杀了郭汜。
    建安三年（198年）四月，东汉朝廷派谒者仆射裴茂到关中传达汉献帝诏书，命令段煨等诸将联合讨伐李傕。
    段煨、梁兴、张横等人进军，攻破李傕据守的黄白城，灭其三族，将李傕的头送到许都，诏命高悬示众。
    董卓余部到此全部剿灭。
    汉献帝刘协因此任命段煨为安南将军，调镇远将军，领北地太守，封闅乡侯。

    颖川名士杜袭、赵俨、繁钦到荆州避难，刘表以宾客的礼节接待他们。
    繁钦(?-218)，字休伯，颍川郡（治今河南禹县）人。
    杜袭，字子绪，颍川郡定陵（今河南襄城县）人。
    赵俨（171年—245年），字伯然，颍川郡阳翟（今河南禹州市）人。
    赵俨自小熟读经史，养成了敏锐的观察分析能力和精明练达的处世哲学，二十岁时就称誉乡里，与辛毗、陈群、杜袭并称颍川四大名士。
    当时群雄并起，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竞相招揽天下英才，而这些贤达学士，为展示自己的雄才大略，实现安邦定国的夙愿，也以谨慎的态度来抉择自己满意的投靠对象。
    赵俨看到各路军阀混战不休，一时找不到自己满意的投靠对象，为避战乱，举家迁到荆州，在此结识了同样为避战乱、暂时客居此地的杜袭和繁钦，一见如故，成为莫逆之交。
    刘表素闻赵俨、杜袭、繁钦之名，刻意对他们进行笼络，多次请他们入仕。
    赵俨冷眼旁观，认为刘表目光短浅，虽然显赫一时，但终难成就大事，坚辞不就。
    繁钦屡次向刘表贡献奇计，受到刘表的欣赏。
    杜袭劝他说：“我所以与你一起来到荆州，只是为了保全性命，等待时机罢了。难道刘表是拨乱反正的英主，让你打算托身于他吗？你如果再像这样，不断显摆你的才能，就不再是我的学生，咱们从此绝交。”
    繁饮也意识到自己不对，感慨地说：“我接受你的劝告。”
    等到曹操奉迎天子，定都许县，任命枣祗实行屯田时，赵俨对繁钦说：“曹操应时顺世，一定能安定全国，我知道应该归附谁了。”
    于是三人结伴同行，一起北上投靠曹操。
    曹操上表汉献帝，任命赵俨为朗陵县（今河南确山南）长。
    当时朗陵县内有许多强横狡诈不守法纪之徒，为非作歹，猖獗一时。
    赵俨就把歹徒头目抓起来关进监狱，立案审查后，定为死罪，然后又上表郡守，请求把这些人都放了，以此恩威并著。
    在朗陵，赵俨结识了时任阳安郡都尉的江夏人李通。
    李通（168年－209年），字文达，小字万亿，江夏平春（今河南信阳西北）人。
    李通早年以游侠闻名于江汝地区，和同郡人陈恭起兵于朗陵后，很多人都来归附。
    有个叫周直的人，部下有两千多户人家，与陈恭、李通表面和睦，其实内心不满。
    李通想杀掉周直，陈恭认为困难。
    李通知道陈恭没有决断，便独自定计，设宴邀请周直聚会，把酒正酣的时候，突然杀了周直。
    这种行为在当时被人不耻，遭到了众人的非议，引发了骚乱。
    李通带领陈恭等人，杀了周直党羽中影响力较大的人物，接管了他的队伍。
    后来，陈恭的妻弟陈郃，杀死了陈恭，吞并了他的部下。
    李通攻破陈郃的部队，斩下陈郃的首级来祭奠陈恭。
    又活捉了黄巾军大帅吴霸，招降了他的部下。
    从此以后，盗贼再也不敢前来侵犯。
    碰上大饥荒的年月，李通倾家荡产赈灾救民，同儒士平分糟糠，大家十分敬佩，都争相投奔他。
    建安元年（196年），李通带领部众到许都投奔曹操，曹操任命他为振威中郎将，屯驻汝南郡西界。
    建安二年（197年），曹操征讨张绣，刘表派兵支援张绣，曹洪接战不利，曹操亲征。
    李通带着士卒连夜赶来见曹操，补充了曹操的兵员，令曹操有兵再战。
    他则作为先锋，回头攻打张绣并大破之，被迁作裨将军，封为建功侯，担任阳安都尉。
    李通妻子的伯父犯法，县长赵俨将他逮捕问罪，判处大辟（中国古代五刑之一，隋以前死刑的通称）。
    李通的妻子号哭着哀求李通救她伯父一命。
    李通不但没答应，还严肃地说：“我正与曹公同心协力，在道义上，不能以私废公。”
    还赞扬赵俨执法无私，二人惺惺相惜，结为好友。
    四十六 三讨张绣

    建安三年（198年）三月，曹操准备再次进攻张绣。
    荀攸劝阻说：“张绣与刘表互相依靠，力量强大。但张绣是外来的军队，粮草供应完全依靠刘表，刘表无力长期供给，最后势必会闹翻。不如暂缓出军，等待变化，诱降张绣。如果进军紧逼，他们必然互相救援。”
    曹操没有采纳，进军包围张绣驻军的穰县（今河南邓州市）。
    此时的袁绍正自烦恼，后悔当初没有奉迎汉献帝，东汉朝廷发出的许多诏书，似乎都是在针对自己，于己不利，于是想把天子迁到离自己较近的地方，便于掌控。
    他派使者去游说曹操，指出许都地势低洼，非常潮湿，而旧都洛阳已经残破，建议最好迁都鄄城（今山东菏泽市），靠近富裕的地区，便于供应。
    曹操当然是毫不犹豫，马上拒绝了这个建议。
    谋士田丰劝袁绍说：“迁都的建议既然已被拒绝，那就应当早日进攻许都，奉迎天子。然后，就可以利用皇帝的诏书，号令全国，这是上策。如不这样，最终必定受制于人，后悔莫及。”
    袁绍没有采纳。
    袁绍部下有逃兵投奔曹操，说起了田丰劝说袁绍袭击许都的事情。
    曹操害怕许都受袭，后方不保，赶紧从穰县撤退。
    张绣随即率军在后追赶。
    到了五月，刘表派来援救张绣的部队在安众（今河南邓县东北）驻扎，据守险要，切断了曹军退路。
    曹操给荀彧写信，预言说：“我到了安众，一定可以击败张绣。”
    但真到了安众，前有阻兵，后有追兵，曹军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曹操命人乘夜开凿险道，假装要逃跑。
    刘表、张绣信以为真，率领全军追击。
    曹操布下伏兵，前后夹击，大破刘张联军。
    后来，荀彧就此事询问曹操：“你给我写信，料定敌军必败，是根据什么呢？”
    曹操说：“敌人阻挡我们退兵，是把我军置于死地，我就知道可以获胜。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嘛。”
    曹操刚开始撤退时，张绣准备追击，贾诩劝阻说：“不能去追，追则必败。”
    张绣不听，与刘表联合全军追击，结果中了埋伏，大败而回。
    贾诩又建议张绣说：“赶快再去追击，再战必胜。”
    张绣后悔没有听从他的计策，导致大败，向他道歉说：“没有听你的话，以至落到如此地步。”
    同时，他对贾诩提议再行追击的建议不解，问：“现已大败，怎么还要再追？”
    贾诩也不解释，只说：“兵势变化无常，赶快追击。”
    张绣一向信服贾诩，赶紧联合刘表，但刘表刚刚遭遇大败，不敢再去，张绣就自己收拾残兵败将，再去追赶，击溃了曹军后卫部队，得胜而归。
    他非常高兴，问贾诩：“我用精兵去追赶曹操的退兵，你说必败，后来用败兵去追击得胜的曹军，你却说必胜。而结果完全如你所料，什么原因呢？”
    贾诩说：“这个不难理解。将军虽然善于用兵，但不是曹操的对手。曹操在军队刚开始撤退的时候，必然亲自率军断后，所以知道将军必败。曹操进攻将军的穰县，既没有失策之处，也没有投入所有兵力，倾尽全力导致力量不继，却突然撤退，一定是他的后方发生了变故。他一旦击败了将军的追兵，必然轻装速进，留下其他将领断后。其他将领虽然勇猛，却不是将军的对手。所以，将军虽然率败兵去追击，也必能获胜。”
    张绣一想，果然如此，对贾诩大为敬服。
    祝大家周末愉快！
    四十七 吕布之死

    建安三年（198年），吕布派人到河内买马，半路上被刘备抢走了买马的钱。
    吕布大怒，再次联合袁术，派中郎将高顺、北地太守张辽进攻刘备。
    曹操派夏侯惇去救援刘备，被高顺等击败。
    九月，高顺攻破沛城，俘虏了刘备的妻子儿女，刘备只身逃走。
    曹操打算亲自去进攻吕布，诸将都说：“刘表、张绣在后，如果你率军远袭吕布，必然会发生危机。”
    荀攸说：“刘表、张绣刚刚受创，不敢轻举妄动。吕布为人骁勇，又有袁术的支持，如果让他纵横淮河、泗水之间，必有其他豪杰起来响应。他刚刚背叛朝廷，军心不稳，正好率大军前往，一举击破。”
    曹操赞同，说：“很好。”
    等到曹操大军出动时，泰山军首领臧霸、孙观、吴敦、尹礼等都归附于吕布。
    曹操在梁地遇到刘备，一同进驻彭城。
    陈宫对吕布建议说：“曹军远来，我军以逸待劳，应该给他们迎头痛击，一战而胜。”
    吕布不同意，说：“不然，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上门，到时全都赶到泗水中淹死。”
    十月，曹操在彭城屠城。
    广陵太守陈登率领广陵郡郡兵作为曹操的先锋，进抵下邳。
    吕布亲自率军，与曹操军交战多次，全都大败，只好退守城池，不敢出战。
    曹操给吕布写信，向他陈述利害。
    吕布害怕了，打算投降。
    陈宫说：“曹操远来，势必不能停留过久。将军如果率领步、骑兵屯驻城外，我率领剩下的军队守城，如果曹军进攻将军，我就领兵攻击他们的后背，如果曹军攻城，则将军在外援救。不出一个月，曹军粮食就会吃光，我们再行反击，可以破敌。”
    吕布认为可行，同意了陈宫的建议，准备留陈宫与高顺守城，自己率骑兵截断曹军的粮道。
    吕布的妻子对吕布说：“陈宫与高顺一向不和，将军一出城，陈宫与高顺必然不能同心协力地守城。万一出现什么问题，将军要在哪里立脚？当初曹操对待陈宫，犹如父母对待怀抱中的幼儿，呵护厚爱，陈宫还舍弃曹操来投靠我们。你待陈宫并没有超过曹操，就把全城交给他，抛妻别子，孤军远出。一旦有变，你我夫妻就再无见面之日了。”
    吕布一听，犹豫起来，最后打消了出城的计划，偷偷派部下许汜、王楷向袁术求救。
    袁术说：“当初吕布无故悔婚，不把女儿送来嫁给我儿子，活该失败，又来找我干什么呢？”
    许汜、王楷说：“你现在不救吕布，是自取败亡。吕布一破，你也离死不远了。”
    袁术当然明白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嘴里说着气话，却不敢不救援，于是，整顿军备，声援吕布。
    吕布听了许汜等人的回报，担心不把女儿送过去，袁术是不会发兵相救的，就用丝绵将女儿裹住，绑到马上，乘夜亲自送女儿出城。
    不料被曹军发现，弓弩齐发，不能通过，只得又退回城中。
    河内太守张杨和吕布原来都是丁原的手下，张杨为武猛从事，吕布为主薄，关系一向很好。
    张杨想去援救吕布，但实力不足，只能率军进驻野王东市，遥作声援，算是尽了兄弟之力。
    张杨性格宽厚仁慈，不讲法治，发现部下有人叛变，他还对着叛徒流泪，不加追责，在部下面前很没威严。
    十一月，张杨部将杨丑响应曹操，杀死张杨。
    另一部将眭固又杀死杨丑，率部北上，投奔了袁绍。
    眭固（？－199年），字白兔，蓟州人，原为黑山贼，与于毒、白绕齐名，曾与袁术合谋共攻东郡，反为曹操所败，后成为张杨部下。
    曹操挖掘壕沟，将下邳城围得水泄不通，但很久未能攻克，兵士十分疲惫，打算撤军。
    荀攸、郭嘉说：“吕布有勇无谋，现在连战连败，锐气已衰。三军完全是看主将的情况，主将锐气一衰，则三军志气全消。陈宫虽有智谋，但机变不够。现在应该乘吕布锐气未复，陈宫智谋未定的时机，发动猛攻，一举消灭。”
    于是，曹军开凿沟渠，引沂水、泗水灌城。
    又过了一个月，吕布更加困窘，登上城头，向曹军士兵喊话：“你们不要这样逼迫我，我要向明公自首。”
    陈宫赶紧劝阻，说：“曹操不过是个逆贼，怎么配称明公？我们现在投降，就好比鸡蛋碰石头，岂能保住性命？”
    这时，吕布的部将侯成，丢失了一匹好马，不久又找了回来，将领们联合送礼给他，祝贺他失而复得。
    侯成设宴招待诸将，为表示尊敬，先分出一份酒肉，恭恭敬敬给吕布送去。
    吕布一见，勃然大怒，说：“我早就下令禁酒，你们却违令酿酒。难道是要借饮酒来共同算计我吗？”
    侯成拍马屁不成，反遭一通责骂，又气又怕，便与宋宪、魏续等将领密谋，打算投降曹操。
    十二月二十四日，侯成等人突然反叛，抓了陈宫、高顺，率众归降曹操。
    吕布率左右亲兵，登上白门楼，此时城楼已被曹军四面紧逼，围得密不透风。
    他知道大势已去，反抗纯属徒劳，于是命令左右亲兵砍下他的人头，去投降曹操。
    亲兵们不忍下手，吕布只好自己走下城楼投降。


    



    吕布被捆到曹操面前，满不在乎地对曹操说：“今天我虽然被手下背叛，但我一向对手下部将非常厚道，他们只是临时起意，才一起背叛我罢了。”
    曹操反驳，说：“你背着你的妻子，与你几个部下的妻子私通，这也叫厚道？”
    吕布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说：“从今以后，天下可以平定了。”
    曹操问：“为什么这样讲呢？”
    吕布轻描淡写地说：“你所顾忌的人，不过是我吕布。现在，我要归顺。如果让我率领骑兵，你统帅步兵，天下无人能敌。”
    吕布见刘备在旁，又转头对刘备说：“刘玄德，你是座上客，我为阶下囚，绳子把我捆得太紧，难道不能帮我说句话吗？”
    曹操哈哈大笑，说：“捆绑猛虎，不能不紧啊。”下令给吕布松绑。
    刘备不紧不慢地说：“不行，你难道没有看到吕布事奉丁原与董卓的情形吗？”
    曹操一听，点头赞同，改了主意。
    吕布气急败坏，恶狠狠地瞪着刘备，骂道：“刘备你个大耳贼，最不可信！”
    曹操又命人押上陈宫，问他：“你平生自以为足智多谋，现在怎么说呢？”
    陈宫指着吕布，说：“这个人不用我的计策，才落到如此地步。如果他听我的话，也未必就被你捉住。”
    曹操问：“那你的老母亲怎么办呢？”
    陈宫说：“我听说，以孝道治理天下的人，不伤害别人的双亲，我老母亲的生死，决定在你，而不在我。”
    曹操又问：“你的妻子儿女怎么办？”
    陈宫说：“我听说，施仁政于天下的人，不灭绝别人的后代，妻子儿女的生死，也决定于你，而不在我。”
    曹操一时无语，半天没有再说话。
    陈宫请求受刑，昂首走出门去，不再回头。
    曹操知他死意已决，无法劝返，忍不住为他落泪。
    不久，陈宫与吕布、高顺全都被绞死，头颅送到京师许都。
    曹操把陈宫的母亲召来，好好赡养，直到去世。
    又为陈宫的女儿指定婚事，对陈宫家属十分照顾，比当初陈宫跟随自己时还要丰厚。
    陈登因功升任伏波将军。
    前任尚书令陈纪，与儿子陈群也在吕布军中，曹操对他们全都以礼相待，继续任用他们为官。
    张辽率部归降，被任命为中郎将。
    臧霸逃到民间隐藏起来，曹操悬赏将他捉拿，派他去招降吴敦、尹礼、孙观等，全都归降曹操。
    曹操于是分割琅邪国（治开阳，今山东临沂市北）和东海郡（治郯县，今山东郯城城北），增置城阳（治东武县，今山东诸城市）、利城（治利城，今山东临沭东南）和昌虑（治昌虑县，今山东滕州市东南六十里）三郡，任命臧霸等人为郡太守和封国国相。
    曹操非常爱惜人才，宽恕了许多曾经反叛过的将领，委以重任。
    魏种是曹操在兖州时推荐的孝廉。
    兖州反叛时，曹操对他很有信心，说：“只有魏种不会辜负我。”
    没想到，不久就传来魏种逃走的消息。
    曹操大怒，说：“除非你魏种逃到南越、北胡去，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后来，魏种逃到射犬。
    射犬被曹军攻下后，魏种被擒。
    曹操说：“算了，谁叫他有才干呢。”
    没有治魏种的罪，还亲自解开捆绑他的绳索，任用为河内太守，负责黄河以北的事务。
    徐翕、毛晖是曹操在兖州的部将，陈宫鼓动兖州反叛时，二人都叛变了曹操。
    兖州平定后，二人逃亡，投奔了臧霸。
    曹操知道后，让刘备带话给臧霸，命令他送上二人的人头。
    臧霸对刘备说：“我所以能够自立，正是因为不作这种出卖朋友的事情。主公对我有不杀之恩，我不敢违抗命令。但是，成就霸业的君主，应该信服于大义，希望将军为我美言。”
    刘备把臧霸的话转告了曹操。
    曹操非常感慨，叹息说：“这是古人的高尚行为，而臧霸能做到，这正是我的愿望。”
    于是，将徐翕、毛晖都任命为太守。
    还有个叫毕谌的，字子礼，东平郡（治无盐，今山东东平宿城）人。他任东平郡功曹时，曾迎接曹操出任兖州牧，又参与过寿张县大破黄巾军的战役，被曹操升迁为别驾从事。
    张邈与陈宫叛迎吕布，劫持了毕谌住在东平的母亲、弟弟、妻子和儿女，逼迫他归附。
    曹操听说后，准备放毕谌离开，前去归顺。
    他找来毕谌，对他说：“你的老母亲在张邈那儿。你可以离去，我不怪罪。”
    毕谌向曹操磕头，表明自己没有二心。
    曹操感到很欣慰，为他涕泣流泪。
    不想没过多久，毕谌还是离开曹操，逃去了东平。
    吕布兵败，毕谌被曹军生擒，大家都为他捏了一把汗，担心他性命不保。
    曹操说：“一个能孝顺亲人的人，也必定会忠于君主。这正是我所需求的啊。”不但没有怪罪，还任命他担任鲁国相。
    消灭吕布后，曹操的势力扩展到了徐州一带。

    袁涣被解救，归附了曹操。
    袁涣向曹操建议说：“战争，是凶器，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使用它。用道德来鼓动，用仁义来征讨，加上安抚百姓，为他们除掉祸害。做到这样，才可以与他们同生共死。自从天下动乱，已经有十几年了，百姓想要安定的愿望比被倒挂在树上得到解脱还强烈，但暴力和战乱一直没有停歇，为什么呢？大概是政治不在正道上啊！袁涣听说圣明的君主善于拯救天下，所以在乱世的时候可以用大义来统一，世道虚伪的时候就用质朴来治理。但世道改变，时事不同，治国之道自然也会不同。各种制度的删改，是古代与现在一定会不同的地方。如果能平等地爱天下的人，拨乱反正，即使是用武力平定，但依靠德行安抚救助，自古以来的帝王无非也就如此。你的聪慧明智超出当世之人，古代帝王用来获得民心的办法，你已经尽力在做了，会失掉民心的事你也已经不做了。天下人仰赖你，得以免除危亡的祸事，但百姓还不了解其中的大义，希望你用这些事来教化他们，那就是天下万民的大幸事了！”
    曹操全部接受了袁涣的建议，任命他为沛郡南部都尉。
    这时候，东汉朝廷开始招募百姓开垦屯田，百姓不愿意，有很多逃走的。
    袁涣建议曹操说：“百姓安于本土，不愿轻易迁移，不能立刻改变，顺着他们的意愿做事就很简单，违背他们意愿做事就很困难，应该顺应他们的心意，他们喜欢的就采用实施，他们不愿意的也不要逼迫。”
    曹操采纳了他的建议，百姓都很高兴。
    袁涣被提升为梁相。
    袁涣经常向属下各县发布政令：“一定要抚恤鳏夫、寡妇和年事已高的人，表彰孝顺的子孙和贞节的妇女。常言说‘天下安定，礼节制度就会详细，天下动乱，礼节制度就会简易’，这些分寸只不过是在对事情的考虑上而已。现在虽然纷乱不休，全按礼节行事比较困难，但关键还是在于我们怎么做。”
    袁涣处理政务，推崇教化训导，遇事以宽厚之心考虑，然后才施行，外表温和柔顺但实际上行事果决。
    后来，袁涣因病辞官，百姓都很思念他。
    不久，他又被征召为谏议大夫、丞相军祭酒。
    袁涣得到很多赏赐，都散给了亲戚、朋友，家中没有积蓄。
    他从不过问家中产业，当家用不足时，就向别人索取，从来不故作清白，但也不苛求，人们都很佩服他的清廉。
    当时有传言说刘备已死，群臣都为此道贺，袁涣因为刘备曾推举自己为茂才，没有参与祝贺。
    四十八 平定山越

    周瑜当初率部回到丹阳不久，袁术派其堂弟袁胤取代周瑜的叔叔周尚任丹阳太守，周瑜随周尚到了寿春。
    袁术发现周瑜有才，打算收为己用，一直想笼络他。
    周瑜看出袁术难成大器，乘机请求出任居巢（今安徽巢湖市东北，一说今安徽六安市东北）县长，借机回到江东。
    在任居巢县长期间，他认识了鲁肃。

    鲁肃（172年-217年），字子敬，临淮郡东城县（今安徽定远）人。
    鲁肃出生于士族家庭，幼年丧父，由祖母抚养长大。
    他体貌魁伟，性格豪爽，喜读书，好骑射。
    他看到朝廷昏庸，吏治腐败，社会动荡，民不聊生，就经常召集乡里青少年练兵习武，保卫乡里。
    他还仗义疏财，周济穷困，结交贤者，深得乡人敬慕。
    周瑜任居巢县长时，闻鲁肃之名，带数百人前来拜访，请他资助一些粮食。
    鲁肃家里有两个圆形大粮仓，每仓装有三千斛米。
    周瑜刚说出借粮之意，鲁肃就毫不犹豫，立即用手指着其中一个粮仓，非常豪爽地送给了他。
    经此一事，周瑜确信鲁肃与众不同，非比寻常，就主动与他相交，两人建立了如同春秋时公孙侨和季札那样牢不可破的朋友关系。
    眼见群雄相互争夺，连连混战，战火就要烧到家乡时，鲁肃为了避害，举家迁居东城(今安徽定远县朱马乡下马铺)。
    东城属于袁术的辖地。
    袁术久闻鲁肃的名声，请他出任东城县长。
    鲁肃发现袁术部下法度废弛，不足以成大事，就率百余人南迁到居巢，投奔周瑜。
    南迁时，他让老弱之人在前，自率敏捷强悍的青年在后。
    袁术得知鲁肃迁居，急速赶来阻拦。
    鲁肃将手下精壮一字排开，张弓搭箭，对追兵说：“你们都是男子汉，应该明白大势。方今天下纷乱，有功，得不到赏赐，无功，也受不到责罚，为何要逼迫我呢？”
    说着，命人将盾牌立在地上，远远开弓射去，一箭把盾牌射穿。
    追兵觉得鲁肃的话有理，又估摸着凭自己这点力量也奈何不得他，面面相觑之下，只好退回。
    鲁肃一行顺利到达居巢。

    建安三年（198年），周瑜东渡长江，投奔吴郡（治今江苏苏州）孙策。
    鲁肃与他同行，把家眷留在了曲阿。
    孙策听说周瑜归来，亲自出迎，授周瑜建威中郎将，调拨给他士兵两千人，战骑五十匹。
    又赐给周瑜鼓吹乐队，替周瑜修建住所，赏赐之厚，无人能比。
    孙策还发布命令，说：“周公瑾（周瑜字）雄姿英发，才能绝伦，和我有总角之好，骨肉之情。在丹阳时，他率领兵众，调发船粮相助于我，使我能成就大事。论功酬德，如今的赏赐，还远远不能回报他在关键时刻给我的支持啊。”
    周瑜时年二十四岁，吴郡人皆称之为周郎。
    庐江一带士民，向来佩服周瑜的恩德信义，孙策又命他出守牛渚（今安徽马鞍山市采石镇），后来又兼任春谷（今安徽芜湖市繁昌区）县长。
    孙策对鲁肃非常赏识。
    不巧，鲁肃的祖母刚好去世，他只得返回东城，去办理丧事。

    


    孙策平定江东几郡后，袁术为限制孙策发展，派遗密使，带着印绶去见丹阳郡地方势力首领祖郎等人，鼓动他们去煽动山越人，共同打击孙策。
    刘繇被孙策打败，投奔豫章郡时，太史慈逃到芫湖地区的山中，自称丹阳太守。
    孙策平定了宣城以东地区，只有泾县以西的六县还未征服。
    太史慈就进驻泾县（今安徽宣城市泾县），得到山越人的拥护，势力逐渐强盛。
    孙策派兵，迅速平定了宣城以东贼帅。
    然后，亲自率军征讨祖郎，在陵阳（今安徽青阳南）大破其军，将他生擒。
    孙策对祖郎说：“你以前袭击我，曾砍中我的马鞍。如今我兴建军队，创立大业，抛除旧恨，只要是能用之才，就加以任用。我对天下人都是如此，不针对你一个人，你不必害怕。”
    祖郎叩头请罪，孙策立即打开他的枷锁，任命他为门下贼曹。
    孙策又进军泾县，攻讨太史慈，将他生擒。
    孙策亲手解开捆绑太史慈的绳索，握着他的手说：“还记得神亭相遇时的情景吗？如果你那时捉到我，会怎么对待？”
    太史慈说：“没有想过。”
    孙策大笑着说：“今天的大事，我要与你一同开创。听说你有胆烈，为人忠勇，是天下的智士，只是你所跟随的并不是真正的明主罢了。我是你的知已，不要担心不能如意。”随即任用太史慈为门下督。
    丹阳平定，孙策大军返回时，祖郎、太史慈一同在前面开道，全军都认为这是很荣耀的事情。

    恰在此时，扬州牧刘繇在豫章郡因病去世。
    他部下有万余人，打算推举豫章太守华歆为首领。
    华歆推辞，说：“乘人之危，擅自夺取权力，不是人臣应该做的事情。”
    刘繇的部众一再要求，坚持了几个月，华歆还是不同意，派人把他们送走。
    这些人失去首脑，无所归依，面临离散。
    孙策命太史慈前去安抚。
    他对太史慈说：“刘州牧以前责备我帮袁术进攻庐江。当时，我父亲遗留下的数千精兵都在袁术那里，我志在建立大业，只能向他屈意低头，为的是索回我父亲的旧部。没想到后来袁术不遵守臣节，不听从劝谏。大丈夫以道义相交，但面临大事，也不能不分离。我当初投靠袁术，后来与他断交，大体经过，就是这样。恨只恨，不能在刘州牧活着的时候向他解释清楚。如今，刘州牧的儿子在豫章，你去看望一下，并把我的意思宣告给他的部曲，有乐意来的就随你一同来，不乐意的也加以安抚。顺便也观察一下华歆治理郡务的能力怎样。你需要带多少兵去，可以自作决定。”
    太史慈说：“我曾犯下不可宽恕的重罪，将军有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气量，我应当以死相报。如今双方并没有交战，不宜多带人马，率领数十人足够了。”
    孙策左右的人见此，都推测说：“太史慈一定会向北逃走，不再回来了。”
    孙策说：“太史慈如果舍弃我，还会再追随谁呢？”
    为太史慈饯行时，孙策握住太史慈的手腕，道别说：“什么时候能回来？”
    太史慈回答说：“不出六十天。”
    太史慈走后，大家仍议论纷纷，认为派他去是失策。
    孙策说：“你们不要再说，我已考虑周详。太史慈虽然为人勇猛，胆识过人，但不是一个反复之人。他以道义为重，一诺千金，一旦视作知已，生死不会相负。你们不要担忧。”
    不久，太史慈果然如期返回，对孙策说：“华歆品德高尚，但也没有别的什么本事，只能自保而已。丹阳人僮芝擅自占领庐陵，番阳地方势力首领都别立宗部，声称：‘我们已在海昏、上缭另立郡府，不接受豫章郡的命令。’华歆只能干瞪眼，没任何办法。”
    孙策拍手大笑，于是有了兼并豫章郡的想法。
    四十九 公孙瓒败亡

    袁绍连年进攻公孙瓒，不能攻克，就写信给公孙瓒，想与他解开过去的仇怨，互相联合。

    公孙瓒不予理睬，反而增强防备。

    他对长史关靖说：“如今四方龙争虎斗，总不至于有人能连年坐在我的城下相守吧，袁绍能奈我何？”

    袁绍大举增兵，向公孙瓒发动进攻。

    公孙瓒固守易京，据守各地的将领被围困时，他竟然不肯救援，还自以为是地说：“如果救了这一个人，会使其他将领以后依赖救援，不肯努力奋战。”

    结果，袁绍前来进攻时，南境各营寨防守的将领自知坚守不住，也不会有人援救，于是降的降，逃的逃，溃不成军。

    袁绍大军长驱直入，一路势如破竹，直抵易京城门。

    公孙瓒一面派儿子公孙续，向黑山军的将领们求援，一面准备自己率领精锐骑兵出城，奔往西山，带领黑山军反攻冀州，切断袁绍的退路。

    关靖劝阻公孙瓒说：“如今将军部下将士无不怀着离散之心，之所以还能坚守，只是因为顾念全家老少都在这里，而且指望将军在此主持大局。如果继续坚守，拖延时日，或许能使袁绍知难而退。如果将军舍弃他们，率兵出城，后方无人作主，易京的陷落，便指日可待。况且，将军失去根基，流落荒野，怎么成就事业呢？”

    公孙瓒于是放弃出城打算，坚守城池，一心等待公孙续搬来救兵，内外夹攻。


    袁绍大军团团围住易京，日夜攻打，公孙瓒部众日益窘迫。

    建安四年（199年）三月，前往黑山军求救的公孙续终于见到了首领张燕，二人率兵十万，分三路援救公孙瓒。

    救兵还在半路上，公孙瓒迫不及待地派出密使，送信给公孙续，让他率五千铁骑到北方低洼地区埋伏，约定以点火为号，自己杀出城来，两面夹击袁绍围城部队。

    袁军的巡逻兵截获了密信。

    袁绍将计就计，按期举火，公孙瓒以为援军已到，率军出战。

    袁绍的伏兵发动进攻，公孙瓒措手不及，全军大败，回城继续坚守。

    袁绍命令挖掘地道，挖到公孙瓒部队固守的城楼下，先用木柱撑住，估计挖到城楼的一半时，纵火烧毁木柱，城楼便倒塌了。

    袁绍就用这种地道加火攻的战术，一步一步攻到了公孙瓒所住的中京。


    公孙瓒自知不能幸免，就绞死自己的姊妹、妻子和儿女，然后放火自焚。

    袁绍催促士兵登上高台，斩杀公孙瓒。

    关靖叹息说：“如果不是我阻止将军自己出城，未必没有希望。君子使别人陷入危难时，自己一定共赴患难，怎么能自己独自逃生呢？”

    说完，骑马冲入袁绍军中，力战而死。

    田楷也战死。

    袁绍将他们的首级一并送往许都邀功。

    公孙续后来被匈奴屠各部杀死。

    割据幽州多年的公孙瓒势力就此覆亡。

    袁绍占据幽州
    五十 袁术之死


    公孙瓒败亡后，鲜于辅为属下官民所推重，暂代渔阳（治渔阳，今北京密云十里堡附近）太守，他与同郡人田豫素来关系很好，任命田豫为太守府长史。
    田豫（171年－252年），字国让，渔阳郡雍奴县（今天津武清区东北）人。
    刘备投奔公孙瓒时，当时田豫年纪还小，托身于刘备，刘备非常看重他。
    刘备任豫州刺史后，田豫以母亲年老为由请求回乡。
    刘备流泪与他告别，说：“只恨不能与君一起建立大业。”
    公孙瓒命田豫为守东州县令时，公孙瓒的部将王门反叛，帮着袁绍率领一万余人前来进攻。
    众人恐惧，准备投降。
    田豫登上城墙，大声呵斥王门说：“你受到公孙将军厚待，却离开他，想必有不得已的原因。如今带人回来为敌，也是个犯上作乱的人。就算是只有提瓶打水才智的人，也知道守护自己的瓶子。我已接受了公孙将军的委任，你为什么不赶紧来进攻？”
    王门惭愧，退兵走了。
    此时，群雄并起，鲜于辅不知依附于谁。
    田豫对鲜于辅说：“曹操尊奉天子，号令诸侯，最终能够安定天下的，一定是他。应该赶紧投奔他，不要等着以后遭祸。”
    鲜于辅听从了他的建议，率领部下归附东汉朝廷。
    曹操任命鲜于辅为建忠将军，都督幽州六郡军务。

    起初，乌桓王丘力居死后，他的儿子楼班年龄还小，侄儿蹋顿勇武善战，富有谋略，就接替了丘力居的王位，总领上谷大人难楼、辽东大人苏仆延、右北平大人乌延等。
    袁绍进攻公孙瓒时，蹋顿率领乌桓人帮助袁绍。
    公孙瓒灭亡后，袁绍用皇帝的名义对蹋顿、难楼、苏仆延、乌延等都赐予单于印绶。
    袁绍又因为阎柔受到乌桓人敬重，对阎柔待遇特别优厚，以求得北方连境的安定。
    后来，难楼、苏仆延共同尊奉楼班为单于，以蹋顿为王，但实际事务仍由蹋顿掌管。

    袁术称帝后，奢靡贪淫，变本加厉，后宫妃嫔有数百人，无不身穿绫罗绸缎，饱食精美的饭菜。
    属下将士饥饿困苦，他却毫不关心。
    建安二年（197年）冬季，江淮地区发生大旱灾，颗粒无收，出现大饥荒，处处可见人吃人的惨剧。
    沛相舒邵（字仲应）劝袁术散粮，救济饥民，袁术听后大怒，准备斩了他。
    舒邵说：“我这么做，早知难逃一死。但我情愿以自己一人的性命，挽救百姓于灾难困苦中。”
    袁术深受感动，下马拉着他的手说： “仲应，你只想自己享有天下美名，却不愿意与我共同分享吗？”
    尽管如此，袁术仍然我行我素，过着荒淫奢侈的生活。
    其部将陈兰、雷薄忍无可忍，最终反叛，掠夺粮草后，奔赴灊山（今安徽潜山县西北）。
    到了建安四年（199年）夏，储存的各种物资都已消耗殆尽，难以维持，袁术就烧毁宫殿，投奔驻在灊山的陈兰、雷薄，但遭到陈兰等人拒绝。
    袁术大为困窘，部下士兵不断逃走。
    他心中忧虑烦闷，无计可施，只好派人把皇帝的尊号送给袁绍，说：“群雄并起，分割天下，这与周朝末年齐国争雄何其相似。汉朝王室的气数早已尽了，袁氏应当接受天命为君王，符命与祥瑞都显示得很明白。如今你拥有四州的地盘，人口一百万户，我谨将上天授予的使命归献给你，请你复兴大业。”
    袁绍答应接纳袁术，派袁谭从青州去迎接袁术，想从下邳的北方通过。
    曹操派刘备及朱灵率军拦截，袁术无法通过，只得又退回寿春。
    六月，袁术到达江亭，坐在只辅着竹席的床上，叹息说：“想不到我袁术，竟落到如此地步啊。”
    不久，袁术气愤忧虑成疾，吐血而死。
    袁术的堂弟袁胤害怕曹操，不敢留在寿春，率领部下带着袁术的灵柩与家眷，投奔驻在皖城（今安徽安庆市潜山市）的庐江太守刘勋。
    前广陵太守徐熮得到传国御玺，献给了东汉朝廷。
    刘勋后来被孙策打败，袁术的家眷落入孙权手中。
    袁术的女儿被选入孙权的后宫，儿子袁耀被授予郎中的职位。
    袁耀的女儿则嫁给了孙权的儿子孙奋。
    五十一 袁绍的野心

    袁绍消灭公孙瓒后，更加骄横，减少了向东汉朝廷进贡的次数和数量。
    主簿耿包秘密向袁绍建议，应当应天顺命，即位称帝。
    袁绍把耿包的建议交由部下们讨论，大家都一致认为耿包大逆不道，应该斩首。
    袁绍不得已，杀掉了耿包，以此表白自己无意称帝。
    此时，袁绍占有冀、青、幽、并四州之地，实力与地盘都大大增加，有军队数十万，兵精粮足。
    剿灭公孙瓒后，袁绍派长子袁谭到青州担任刺史。
    沮授劝阻说：“这一定会是祸患的开端。”
    袁绍说：“我只是想要我的儿子们都拥有一个州。”
    不但没有听从沮授的意见，接着又让次子袁熙担任幽州刺史，任命外甥高干为并州刺史，又任命审配、逢纪统管军中事宜，以田丰、荀谌、许攸为谋士之首，颜良、文丑为军中大将，准备凭借强大实力，南攻曹操，进取中原，实现他讨平天下的愿望。

    袁绍跃跃欲试，曹操也不甘示弱。
    四月，在灭掉吕布，腾出手来后，曹操派史涣、曹仁攻取河内郡（治怀县，今河南武陟西南）。
    眭固杀了杨丑后，率领原河内太守张扬的部下，屯军射犬（今河南沁阳东北）。
    曹操大军来攻，眭固不敢迎击，亲自率军北上向袁绍求援，结果与史涣、曹仁大军迎面遭遇。
    史涣、曹仁进击，杀死眭固。
    曹操亲率大军，渡过黄河，围困射犬，原河内长史薛洪等投降。
    河内郡地处要冲，“南拒虎牢之险，北倚在行之固”，是黄河北岸的战略要地。
    曹操任命魏种为河内太守，占据了河内郡，等于是在袁绍的地盘上嵌入一颗钉子。

    袁绍争锋相对，于这年夏季，挑选了精兵十万，良马万匹，准备攻打许都。
    沮授劝阻他说：“近来讨伐公孙瓒，连年出兵，百姓疲困不堪，仓库中又没有积蓄，不能出兵。应当抓紧发展农业生产，让百姓休养生息。可以先派遣使者，将消灭公孙瓒的捷报呈献天子，如果捷报送不到天子手中，就可以上表指责曹操断绝我们与朝廷的联系，然后出兵进驻黎阳，逐渐向黄河以南发展。同时，多造船只，整修武器，分派精锐的骑兵去骚扰曹操的边境，使他不得安定，而我们则以逸待劳。这样，坐着就可以统一全国。”
    郭图、审配不同意，对袁绍说：“以你用兵如神的谋略，统率北方的强兵，去讨伐曹操，易如反掌，何必那样费事。”
    沮授说：“用兵去救乱除暴，被称为义兵，倚仗人多势众，被称为骄兵。义兵无敌，骄兵先亡。曹操尊奉天子以号令天下，我们要是举兵南下攻击他，就违背了君臣大义。而且，克敌制胜的谋略，不在于强弱。曹操法令严明，士兵训练有素，不是公孙瓒那样坐等被打的人。如今要舍弃万全之计而出动无名之师，我为你担忧啊。”
    郭图、审配反驳，说：“周武王讨伐商纣王，并不是不义。何况我们是讨伐曹操，怎么能说是师出无名？而且以将军你今天的强盛，将士们急于疆场立功，如不乘机奠定大业，就正像古人所说的：‘不接受上天给予的赏赐，就会反受其害。’这正是春秋时期越国所以兴盛，吴国所以灭亡的原因。监军沮授的计策过于持重，不是随机应变的谋略。”
    袁绍采纳了郭图等人的意见。
    郭图等人乘机向袁绍讲沮授的坏话，说：“沮授总管内外，威震三军，如果势力逐渐扩张，怎样才能控制他呢？兵书《黄石》指出，如果让臣下的权威与君主一样，就一定会灭亡，这是大忌啊。而且，在外统军的人，不应该同时主持内部政务。”
    袁绍同意了他们的建议，把沮授所统领的军队分为三部分，由三位都督指挥，沮授、郭图与淳于琼各统一军。
    骑都尉崔琰劝阻袁绍进攻许都。
    崔琰（163－216年），字季珪，冀州清河郡东武城县（今河北故城县）人。
    崔琰年少时性格朴实，言辞迟钝，崇尚武功，喜好击剑。二十三岁时，乡里按规定将他转为正卒（汉代徭役之一。男子二十三岁至五十六岁，都得服役。每人按一定次序轮流到京师服役一年，称为正卒。），才开始发奋读书，研读《论语》、《韩诗》等。
    二十九岁时，他到避乱徐州的郑玄门下求学。
    学了不到一年，徐州的黄巾军攻破了北海，郑玄与其弟子到不其山躲避战乱。
    由于粮谷十分缺乏，花钱都难以买到，郑玄只好停止授学，辞谢众学生。
    天下纷乱，到处都是盗寇，西去的道路不通，崔琰被遣散后，周旋于青、徐、兖、豫四州郊野，向东到过寿春，向南到过长江、洞庭湖地区。四年后才回到家乡，在家闲居，弹琴读书自娱。
    崔琰相貌俊美，很有威望，袁绍听说后征召了他。
    袁绍的士兵专横暴虐，挖掘坟墓，崔琰规劝说：“从前荀况说过：‘平时不对士兵进行教育和训练，战斗力就不会强大，即使是商汤、周武王那样的人，也不可能凭借这样的士兵取得胜利。’如今道路上尸骨暴露，百姓未见到你的德政，应该命令各个郡县掩埋尸骸，以显示你为死者伤痛的爱心，追随周文王的仁慈之举。”
    袁绍觉得有理，让崔琰作了骑都尉。
    崔琰认为进攻许都不妥，劝阻说：“天子在许都，民心倾向于那边，不能进攻。”
    袁绍不听，决定马上进攻曹操。

    许都的将士听说袁绍要来进攻，都心中害怕。
    曹操说：“我知道袁绍的为人，志向很大而智谋短浅，外表勇武而内心胆怯，猜忌刻薄而缺少威信，人马虽多而调度无方，将领骄横而政令不一。他的土地虽然广大，粮食虽然丰足，却正好是为我们预备的。”
    孔融对荀彧说：“袁绍地广兵强，有田丰、许攸这样的智士为他出谋划策，审配、逢纪这样的忠臣为他办事，颜良、文丑这样的勇将为他统领军队，恐怕难以战胜吧。”
    荀彧说：“袁绍的兵马虽多，但法纪不严。田丰刚直，但冒犯上司，许攸贪婪，又治理无方，审配专权，却没有谋略，逢纪处事果断，但自以为是。这几个人，势必不能相容，一定会生内讧。至于颜良、文丑，不过是匹夫之勇，一仗就可以捉住他们。”
    八月，曹操进军到黎阳（今河南浚县东）。
    他派臧霸率领精兵自琅玡（今山东临沂北）进入青州（治今山东淄北），占领齐（今山东临淄）、北海（今山东潍坊市昌乐县东南部）、东安（今山东沂水县）等地，以巩固右翼，防止袁绍军从东面偷袭许都。
    又命于禁率步骑二千，屯守黄河南岸的重要渡口延津（今河南延津北），协助扼守白马（今河南滑县东）的东郡太守刘延，阻滞袁军渡河。
    九月，曹操返回许都，分兵驻守许都北面的咽喉要道官渡（今河南中牟东北），筑垒固守，以阻挡袁绍从正面进攻。

    袁绍准备联合张绣和刘表，南北夹击曹操，派使者去穰县拉拢张绣，还特意给贾诩写信，表示愿与他结交。
    张绣打算答应袁绍，设宴热情款待袁绍的使者。
    贾诩还没等张绣开口，就抢先对使者高声说：“谢谢袁绍的好意，他与兄弟袁术都不能相容，又怎么容得下天下的英雄豪杰呢？”
    张绣又惊又怕，悄悄对贾诩说：“你不要这样说啊。”
    接着又问贾诩：“现在这种情况，咱们应当依靠谁呢？”
    贾诩说：“不如依靠曹操。”
    张绣说：“袁绍势力雄厚，曹操势单力孤，而且我们以前又与曹操结有仇怨，怎么能归附他呢？”
    贾诩说：“正因为如此，才应当归附曹操。曹操尊奉天子以号令天下，名正言顺，这是其一。袁绍强盛，我们人马不多，前去投靠他，必定不会受到重视，而曹操势单力薄，得到我们必然十分高兴，这是其二。其三，抱有称霸天下大志的人，一定会抛弃私怨，以明恩德。这是应该归附的三条理由，希望将军不要再有疑虑。”
    十一月，张绣率部投降曹操。
    曹操不计前嫌，握着张绣的手，与他一起欢宴，还迎娶张绣的女儿，嫁给儿子曹均为妻。
    又任命张绣为扬武将军，上表推荐贾诩担任执金吾，封都亭侯。
    张绣投降，让曹操免除了许都南面的威胁，专心对付袁绍。
    袁绍又派人联络刘表，刘表打算对袁曹之争作壁上观，便假意答应了，却按兵不动。
    袁绍见张绣归附了曹操，刘表又是这种态度，不禁犹豫起来，迟迟没有动手攻打曹操。
    五十二 曹操的应对

    关中地区的各路诸侯看到袁绍与曹操发生争斗，都保持中立，坐观成败。
    凉州牧韦端派从事杨阜前往许都，探查情况，到了许都后，被任命为安定长史。
    杨阜返回凉州，关中将领们问他：“袁绍与曹操相争，将会谁胜谁败？”
    杨阜说：“袁公宽容而不果断，好谋而迟疑不决。不果断就没有威信，迟疑不决就会错过时机。袁公如今虽然强大，但终究不能成就大业。曹公有雄才大略，当机立断，毫不迟疑，法令统一，兵强马壮，能不拘一格地任用人才，部下各尽其力，一定能成就大业。”
    韦端又征召杨阜为太仆。
    韦端的儿子韦康任刺史后，征召杨阜为别驾。
    后来，杨阜被举荐为孝廉，要去丞相府供职。
    州里上表，把他留在了州里，以参谋军事。

    曹操与袁绍的矛盾日益突出，知道双方迟早要有一战，为避免刘表出兵扰乱后方，便派治书侍御史卫觊出使益州，要益州牧刘璋出兵牵制刘表。
    卫觊（155—229年），字伯觎，河东安邑（今山西运城）人，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书法家。
    卫觊少年早成，很早就以才学著称，曹操为司空时，就任他为属吏，先任茂陵县令、尚书郎，后任治书侍御史。
    卫觊经过长安时，得知进入益州的道路已被阻塞，只好留在了关中。
    当时北方稍定，原来因董卓之乱而逃离关中的流民纷纷回到故乡，关中诸将招募他们成为部曲，增强自己的力量。
    卫觊就写信给荀彧说：“关中是个丰腴富饶之地，前些时候因兵荒马乱，百姓流亡到荆州的有十万余户。听说老家已经安定下来，这些人都盼望着早日返回家乡。可是回来的人却找不到活儿干，各路将领竞相招纳他们作为自己的私兵。州内各郡县力量薄弱，无法与他们抗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各路将领发展势力，逐渐强大起来。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军队必成后患。盐，是国家的宝物，自战乱以来未加管理，发放散乱。现在，应该像从前那样设专人监卖，拿赚到的钱购买耕牛、农具，提供给返乡的流民，鼓励他们辛勤耕作，积累粮食，使关中重新富裕起来。流亡远方的百姓知道后，一定会日夜兼程，争先恐后竞相赶回。再派司隶校尉坐镇，主持关中事务，逐渐削弱各路将领的势力，使地方官府的力量日益强盛，老百姓的生活富裕起来，这可是强本弱敌的好事啊。”
    荀彧把卫觊的建议报告给曹操。
    曹操采纳了卫觊的意见，派谒者仆射主管盐政事务，监督专卖，将司隶校尉的官署设在弘农。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稳步推进之后，曹操就把卫觊召了回来，提拔他为尚书。
    从此，关中地区被东汉朝廷控制。

    刘表表面答应袁绍的请求，但并未采取实际行动出动援军，也不打算帮助曹操，想先观察一下局势再说。
    从事中郎韩嵩和别驾刘先劝刘表说：“如今袁绍、曹操两雄相持，将军就显得非常重要了。如果你想有所作为，可以乘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时起兵，如果没有那个意思，就应当选择合作伙伴，进行援助。怎么能拥兵十万，坐观成败，遇到求援而不相助，看见贤能的人而不肯归附呢？这样的话，他们双方都必将对你产生怨恨，到时候恐怕你想保持中立也不可能了。曹操善于用兵，贤才俊杰多为他效力，势必战胜袁绍，然后他再进军长江、汉水一带，将军你是抵御不住的。如今最好的办法，不如将荆州归附曹操，曹操一定会感激将军，将军就可以长享福运，并可传给后代，这是万全之策。”
    蒯越也劝刘表这样做，刘表犹豫不决，于是派韩嵩前往许都，临行前吩咐韩嵩说：“如今天下不知谁能取得最后胜利，曹操拥戴天子，建都于许县，你为我去观察一下那里的形势。”
    韩嵩说：“圣人可以通达权变，比不上圣人的就只能严守节操。我是个守节的人，一旦定下君臣名分，一定以死相守。我是将军的下属，只服从你的命令，赴汤蹈火，虽死不辞。据我看来，曹操一定会统一天下。如果将军能上尊天子，下归曹操，就可以派我出使许都，如果将军犹豫不决，还没拿定主意，我到京城，万一天子授予我一个官职，又无法辞让，那我就成为天子的臣子，只能算是将军的旧部了。既然成为了天子的臣属，就应该遵奉天子的命令，从大义上讲，就不能再为将军效命了。请你三思，不要辜负了我的一腔忠诚。”
    韩嵩这么说，本来是想催促刘表在曹操和袁绍之间作出选择，尽快下定决心，刘表却以为是他害怕出使许都，就强迫他去。
    韩嵩没有办法，只好受命出使，到达许都后，汉献帝果然下诏，任命他为侍中、零陵太守。
    韩嵩返回荆州后，盛赞朝廷与曹操的恩德，劝刘表把儿子送到朝廷做人质。
    刘表大怒，认为韩嵩有二心，就召集全体僚属，排列武士，手持代表天子权力的符节，打算杀死韩嵩。
    刘表责问韩嵩：“韩嵩，你竟敢怀有二心吗？”
    大家都为韩嵩担心，劝他向刘表谢罪。
    韩嵩不慌不忙，从容地对刘表说：“是将军辜负了我，我并没有辜负将军。”
    随即就把自己以前说过的话，当着大家的面，重复了一遍。
    刘表的妻子蔡氏劝告刘表说：“韩嵩是楚地的名士，说的话也很有道理，没有理由杀他。”
    刘表自知理亏，但余怒难消，就把跟随韩嵩出使的官员通通抓来，严刑拷打，让他们指证韩嵩。
    可怜这些官员挨不过酷刑，死了好多人，仍然一无所获。
    最后，刘表知道韩嵩并没有背叛自己，免了他的死罪，但还是把他囚禁起来。
    五十三 攻灭黄祖

    扬州地区叛匪首领郑宝，计划裹胁百姓，渡过长江，到江南抢夺地盘。
    他担心百姓不肯响应自己，就想挟持有皇室背景、名望又高的刘晔，以他的名义来发动此事。
    刘晔（？－234年），字子扬，淮南成德（今安徽寿州东南）人，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
    刘晔七岁时，母亲去世，临终时对他说：“你父亲刘普的侍妾有诬害人的秉性，我担心自己死后会出乱局，希望你和你哥哥刘涣长大后能除去此人。”
    刘晔十三岁时，遵属母亲遗命，斩杀了父亲宠信的侍妾，直奔母亲墓前跪拜。
    家里人大吃一惊，急忙告诉了刘普。
    刘普大怒，派人追赶刘晔。
    刘晔返回，坦然拜见父亲，道歉说：“我是按照亡母临终嘱咐的话行事的，未经请示而擅自行事，愿受惩罚。”
    刘普心里惊异，也就不再苛责他。
    著名的人才鉴赏家许劭到杨州避难，见到刘晔后，称赞他有佐世之才。
    刘晔听说郑宝的计划后，不愿助纣为虐，很是忧虑。
    正好曹操派使者到扬州，调查一件事情，刘晔就与使者讨论天下局势，邀请他到自己的家中暂住几日。
    郑宝率数百人带着牛和酒，前来迎接使者。
    刘晔在中门外摆下酒菜，招待郑宝部众，自己则在内室设宴款待使者，邀请郑宝参加。
    他本打算派人借敬酒之机杀掉郑宝，但郑宝原来就不喜欢喝酒，又时刻保持戒心，那人找不到机会下手。
    刘晔急了，亲自上阵，乘郑宝不备，用佩刀斩杀了他，并砍下他的头颅，提着去见郑宝的部下，恐吓说：“曹公有令，胆敢不服从命令的，与郑宝同罪。”
    郑宝的部众正喝酒吃菜，划拳助兴，闹得不亦说乎，突然发现主帅被杀，震惊得吃在嘴里的肥肉都掉了下来，十分害怕，爬起来就跑，一口气跑回了营地。
    当时营中有精兵数千，刘晔为了防止他们作乱，带上几个仆人，骑着郑宝的马，跟在那些人后面，冲进大营中，找到各营首领，陈说利害。
    这些将领被刘晔说动，叩头迎拜刘晔，推举他为新首领。
    但刘晔见汉室衰微，自己本是皇室宗族，不想拥兵，于是将这数千人都交给了庐江太守刘勋。
    刘勋很奇怪，询问原因。
    刘晔说：“郑宝军毫无纪律，部众向来靠抢掠百姓取利。我一向才能平平，如果对他们进行整编，必然会引起怨恨，难以维持局面，所以把这些人交给你管辖。”
    袁术败亡后，其堂弟袁胤、女婿黄猗率领部下，护送袁术棺柩及妻子到皖城投奔刘勋。
    张勋、杨弘等人带领部下，准备投奔孙策，半路上也被刘勋俘虏，强行收归属下。
    刘勋收容了很多袁术的部属，又增加了刘晔交来的几千人，粮草供应不上，就派堂弟刘偕，向上缭的地方武装的首领们征集粮草。
    这些首领不愿意，刘偕就报告刘勋，请他派兵攻击。

    孙策被刘勋截了胡，抢走了张勋、杨弘及其部属，损失了大批人马和物资，非常气愤，但对刘勋突然强大起来的实力也颇为忌惮，便假装对刘勋表示顺服，送来大量珠宝和葛布，趁他得意忘形之际，鼓动他去攻打上缭（今江西永修县西）。
    他言辞谦卑地说：“上缭的宗党民众，屡次欺负本郡，我打算进攻他们，但路远不便。上缭是富庶之地，希望你进兵讨伐，我愿出兵作为外援。”
    刘勋大喜，部属们也向他祝贺，只有刘晔不以为然。
    刘勋问他原因，刘晔说：“上缭虽小，但城堡坚固，壕沟深广，易守难攻，十天之内难以攻克。如果我们大军被困在坚城之下，后方空虚，孙策乘虚袭击我们，后方不保。如此一来，将军进不能攻陷敌城，退又无家可归。因此，如果一定要出兵，灾祸随后即到。”
    刘勋不以为然，没有听从他的劝告，全军出动，讨伐上缭。
    大军抵达海昏（今江西永修县西北艾城东），那些地方武装首领听到风声，全都火速逃跑，只留下空城，刘勋什么也没有抢到。
    孙策正率兵向西进攻黄祖，走到石城（今安徽当涂县东北），听说刘勋中计去了海昏，立即派孙贲、孙辅率领八千人驻扎在彭泽（今江西九江市彭泽县），自己与周瑜率领二万人，突袭刘勋的根据地皖城，俘虏了袁术与刘勋的家眷以及部曲三万余人。
    孙策上表推荐李术担任庐江太守，拨给他三千士兵，守卫皖城，把其余被俘的人都东迁到自己控制的吴郡。
    刘勋率军返回，在彭泽受到孙贲、孙辅的截击，大败，退入楚江（今长江），经浔阳（今江西九江市）到置马亭（今江西九江市西），最后逃往流沂（今湖北鄂城），在这里构筑营垒自守，并向刘表告急，向黄祖求救。
    黄祖派他的儿子黄射率水军五千人前来救援，孙策挥师进攻，刘勋大败，向北投奔曹操，黄射也逃跑了。
    曹操任命刘勋为征虏将军，后为河内太守、平虏将军，封华乡侯。
    刘勋自恃与曹操有旧情，恃宠而骄，图谋不轨，诽谤他人，被李申成告发，下狱处死。
    孙策收编了刘勋部下二千余人，俘获船只一千艘，乘势进攻黄祖。
    十二月初八，孙策进军到沙羡(今湖北嘉鱼县北)，刘表派侄子刘虎与大将韩晞，率领五千名长矛兵来救黄祖。
    十一日，两军会战。
    这次战役，孙策押上了自己全部家当，与孙贲、孙辅共出兵近三万人，战船一千艘，从水陆两路联合进攻刘表军团近四万人，战船六千艘，周瑜、吕范、程普、孙权、韩当、黄盖等齐齐上阵，展开激战。
    孙策军顺风放火，弓弩齐发，飞箭如雨。
    双方在硝烟弥漫的战场鏖战一个时辰，从上午七点战至九点，黄祖军大败，韩晞被杀，黄祖只身逃脱，其家眷及战船六千艘被孙策俘获，部下士兵被杀死二万余，淹死一万多人。
    五十四 攻占豫章

    建安五年（200年）初，孙策统率大军，准备进攻豫章郡，驻扎在椒丘（今江西新建县北）。
    他对功曹虞翻说：“华歆虽有名望，但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他不开门让城，一旦发动进攻，刀剑无眼，难免出现伤亡。请你就在他的面前，讲明我的意思。”
    虞翻就去拜见华歆，说：“听说你与我郡的前任太守王朗在中原地区都享有盛名，受到海内的一致尊崇，虽然我居住在偏远的东方，心中也常常景仰。”
    华歆说：“我不如王朗。”
    虞翻又说：“不知豫章郡的粮草储存，武器装备以及民众的斗志，比我们会稽郡如何？”
    华歆说：“远远比不上。”
    虞翻说：“你说名望不如王朗，是谦虚之词，但兵力精强比不上会稽，倒是实话。孙将军智谋出众，用兵如神。以前，他攻破扬州刺史刘繇，是你亲眼所见，向南平定我们会稽郡，想必你也一定有所耳闻。如今，你要固守孤城，粮草不足，不早作打算，后悔就来不及了。孙将军大军已到椒丘，我这就回去。如果明天中午，你还不把迎接孙将军的檄文送到，那就永别了。”
    华歆说：“我久在江南，早就想北归家乡，孙将军一到，我就离开。”
    于是，华歆连夜赶写迎接孙策的檄文，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送到孙策军前。
    孙策随即领军入城，华歆头戴葛巾，身着便装迎接孙策。
    孙策对华歆说：“你年高德劭，名满天下，大家都敬佩你，我年幼识浅，应当执子弟之礼，拜见长辈你啊。”
    说着，按照子弟的礼节拜见华歆，将他尊为上宾。

    孙策所到之处，宽抚优待对手。攻克皖城时，安抚照顾袁术的妻子家小，进入豫章时，又运送刘繇的棺柩，厚待刘繇的家属，获得了士大夫的一致称赞。
    会稽郡功曹魏腾性格直率，刚毅不阿，办事坚持原则，决不以长官的意志行事。
    有一次，他违背孙策的意旨，得罪了孙策。
    孙策火冒三丈，大发雷霆，找了个借口要杀死他，众官员想为他求情，又害怕孙策迁怒自己，急得团团乱转，却又无计可施。
    最后，大家只好请孙策的母亲吴夫人出面劝阻。
    吴夫人也是个传奇女子，很多文艺作品中都有她的身影。
    吴氏（？－202年或207年），吴郡吴县（今江苏苏州市）人，后迁吴郡钱塘县（今浙江杭州市）。
    吴夫人的父亲吴辉，字光修，曾为东汉奉车校尉，丹阳太守。
    吴夫人的父母早逝，与弟弟吴景居住在吴郡钱塘县。
    孙坚听说吴夫人才貌双全，想要娶她为妻。
    但吴夫人的亲戚们认为孙坚轻佻狡诈，都讨厌孙坚，拒绝了他的要求，让孙坚感到非常羞愧和怨恨。
    吴夫人知道孙坚不好惹，就对亲戚们说：“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个小女子而惹来灾祸呢？如果我遇到一个坏丈夫，也是我命该如此。”
    于是嫁给了孙坚，生下了孙策、孙权、孙翊、孙匡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孙策平定吴郡、会稽郡时，诛杀当地的英雄豪杰，吴夫人以大局为重，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劝导孙策，拯救了一些名士的性命。
    当时，乌程邹他、钱铜，以及前合浦太守王晟等人，各自聚集了几千上万人，带领军队进攻孙策，都被打败。
    吴夫人对孙策说：“王晟曾经与你父亲升堂，现在他的各个子孙兄弟都已被诛戮，只留下他一个老年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孙策于是放过王晟，其他诸族都被诛杀。
    吴夫人接到解救魏腾的请求，心生一计，跑到水井的栏杆边，做出要自杀的样子。
    侍卫急忙报告了孙策。
    孙策一听，吓得慌忙赶去。
    吴夫人倚在水井的栏杆上，对孙策说：“你好不容易才在江南开创出一番局面，刚刚站稳脚跟，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好，正应该礼贤下士，只记功劳，不念过失。魏功曹在公事上尽职尽责，你今天杀了他，明天别人都会背叛你。我不忍心见你大祸临头，还是先投井自尽了省心。”
    孙策听了母亲的话，大为震惊，也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赶忙命人释放魏腾，对他礼遇有加。
    吴夫人确实非一般女子可比，顾全大局，有长远目光。
    魏腾的家族是会稽郡的望族之一，在会稽郡乃至江东地区都有较大的影响和号召力。
    当时孙策刚刚立足江南，根基未稳，极需各方势力的支持。
    而士族、豪强对外来势力一向多有抵触，至少也是冷眼旁观，不会随意附和，一旦无缘无故杀了魏腾，势必激起当地士族豪强的对抗，得不偿失。
    吴夫人非常敏锐地觉察到了这种局势，劝谏孙策及时义释魏腾，安抚了士族豪强那些忐忑不安的心，为孙策在江南的稳固发展打下了良好基础。
    孙策分豫章郡，另立庐陵郡（治石阳县，今江西吉安市东北），委任孙贲为豫章太守，孙贲的弟弟孙辅为庐陵太守。
    恰好占据庐陵并自封太守的僮芝有病，孙辅依照孙策事先定下的计策，进军攻下庐陵，留周瑜镇守巴丘（今江西峡江县西南巴邱镇北）。
    刘表的侄儿刘磐，为人骁勇，早年与黄忠一起镇守过长沙攸县，后来成为贼寇，四处流窜。
    孙策分海昏、建昌（今江西永修县艾城镇）为左右六县，任太史慈为建昌都尉，治海昏，并督诸将共拒刘磐，于是刘磐老实了，不再为寇。
    自此，江东地区（扬州江南全部）、江北地区（杨州江北大部）、荆州江夏郡东部全部落入孙策手中。

    曹操听到太史慈的名声，给他送来书信，用小匣子密封着。
    太史慈打开一看，里面并没有什么书信，只是装了味中药材当归。
    他自然明白这是曹操想他归附之意，但没答应。
    后来，孙权继位之后，考虑到太史慈能制服刘磐，于是将管理南方的事务委托给他。
    建安十一年（206年），太史慈逝世，时年四十一岁。
    临死前，太史慈叹息说：“大丈夫生于世上，当带三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如今壮志未酬，奈何就这么死了。”
    曹操听说孙策平定江东，叹息说：“真是个小疯狗（猘儿），难与争锋也！”
    孙策派正议校尉张纮，到朝廷进贡地方特产。
    此时袁绍势头正劲，曹操忙于部署，迎战袁绍，对孙策力所不及，便采取安抚笼络政策，上表推荐孙策为讨逆将军，封吴侯，把自己的侄女、曹仁的女儿嫁给孙策的弟弟孙匡，又为儿子曹彰迎娶孙策堂兄孙贲的女儿。
    还延聘孙策的弟弟孙权、孙翊到京师任职，任命张紘为侍御史，命扬州刺史严象推举孙权为茂才，以此稳住孙策。
    五十五 刘备叛曹投袁绍

    自汉献帝迁都许都之后，东汉朝廷实际被曹操掌控。
    建安四年（199年），董承升任车骑将军，得以开府。
    董承声称自己领受了汉献帝藏在衣袋中的密诏，联合刘备，密谋刺杀曹操。
    刘备满口答应，但一开始并无行动。
    董承又拉拢偏将军王子服，说：“郭汜曾以几百兵力击败李傕数万人，就看你与我是否同心了。吕不韦有了子楚之后得以富贵，现在我和你就能这样。”
    王子服听说要谋杀曹操，吓得连忙推辞，说：“我惊恐而不敢当，而且兵力也不足。”
    董承说：“若成功杀死曹操，就能得到他雄厚的兵力，难道还不够吗？”
    王子服一想也对，便问：“在京师有办事的人吗？”
    董承回答说：“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都是我的心腹。”
    听说有帮手，王子服胆子就大了，于是二人盟誓，定下密谋。

    一天，曹操闲来无事，请刘备喝酒，酒意上来，跟刘备谈论起天下英雄。
    他醉意朦胧地对刘备说：“如今天下的英雄，只有你和我罢了，袁绍之流，是算不上数的。”
    刘备正在吃东西，听到此话，吓得一哆嗦，筷子都掉地上了。
    正巧遇到天上打雷，刘备顺势说：“圣人说：‘遇到迅雷和暴风，使人改变脸色。’真是这样。”装作是被惊雷吓住了，瞒过了曹操。
    刘备后来每每想起曹操的话，都觉后怕，担心曹操容不下自己，便下决心加入了董承的刺杀小组，与将军吴子兰和种辑、王子服、吴硕等，一同密谋刺杀计划。
    还未等到开始行动，曹操派刘备与朱录去截击向被投奔袁绍的袁术。
    程昱、郭嘉、董昭等人都劝阻曹操，说：“不可派刘备率兵外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曹操一听，后悔派刘备外出，放虎归山，急忙派人去追，没有追上。
    建安五年（200年）正月初九，董承等刺杀曹操的计划泄露，董承、种辑、吴子兰、王子服被杀，董承的女儿董贵人正怀有身孕，汉献帝数次求情，还是被曹操杀了。

    袁术被刘备、朱灵率兵堵住去路，无法北上，只好向南退回寿春，朱灵等班师回朝。
    刘备却借机开溜，突袭下邳，杀死徐州刺史车胄，留关羽镇守，代理下邳太守，自己回到小沛。
    东海（治今山东郯城北）太守昌豨（一名昌霸）及其他郡县多背叛曹操，归附刘备。
    刘备一下子拥有了部众数万人，派使者与袁绍联系，准备会师。
    曹操派司空长史刘岱和中郎将王忠率军进攻刘备，战败。
    刘备有些不屑对刘岱等人说：“像你们这样的，来上一百个，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如果曹公亲自来，胜负就难以预料了。”
    曹操于是打算亲自出兵，讨伐刘备，将领们都劝他说：“袁绍才是与你争夺天下的对手。如今袁绍大军压境，你却向东讨伐刘备，如果袁绍在背后进攻，怎么办呢？”
    曹操说：“刘备是人中豪杰，如今不进攻他，必定成为后患。”
    郭嘉赞同，说：“袁绍性情迟钝，而且多疑，即使来进攻，也必定不会很快。刘备刚刚创立基业，人心还没有完全归附，赶快进攻，一定能将他击败。”
    曹操于是挥师东征，讨伐刘备。
    消息传到冀州，田丰向袁绍建议，说：“曹操与刘备交战，不会立即分出胜负，将军率军袭击他的后方，可以一举成功。”
    袁绍因儿子患病，没有采纳他的建议，未能出兵。
    田丰气得举杖击地，说：“唉！遇到这种千载难得的机会，却因为一个婴儿的病而放弃。可惜啊，大事完了。”
    不过，袁绍还是派出了一支军队攻打延津（今河南延津县榆林乡）。
    于禁坚守延津，袁绍军没能攻下。
    后来，于禁与乐进等将领率步骑五千，渡河攻击袁绍别营，从延津西南沿河至汲（今河南卫辉市西南）、获嘉（今河南新乡市获嘉县）二县，焚烧营垒三十余屯，斩首数千，俘获数千，招降袁绍将领何茂、王摩等二十余人。
    曹操又派于禁单独领兵进驻原武（今河南郑州市原阳县），攻破袁绍在杜氏津（延津对面的渡口）的营寨，迁裨将军。
    之后，于禁返回官渡（今河南中牟县东北），准备迎击袁绍。

    曹操打败刘备，俘虏了他的妻子家小，接着攻克下邳，抓住了关羽，又击败昌豨。
    刘备逃奔青州。
    青州刺史袁谭曾被刘备举过茂才，率军将他迎接到平原（今山东德州市平原县），派人报告袁绍。
    袁绍离开邺城二百里，亲自去迎接刘备。
    刘备在邺城住了一个多月，逐渐收拢了一些被打散的士兵。
    曹操回到官渡，从事徐他等人密谋刺杀他，但每次都有许褚护卫左右，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
    轮到许褚休息的时候，他们觉得机会来了，就准备进入曹操的营帐动手。
    没想到许褚回营休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害怕曹操出事，又赶回他的身边守卫。
    徐他等人按计划冲进曹操营帐，刚想动手，见到许褚也在，大感意外，不禁脸色大变。
    许褚发觉徐他等人的意图，把他们都杀死了。
    五十六 关羽神勇杀颜良


    袁绍等到曹操率军回到官渡后，才又开始商量进攻许都的事。
    田丰认为战机已失，已不宜出兵，劝阻说：“曹操既然已击败刘备，此时许都就不再空虚。曹操善于用兵，变化无穷，兵马虽少，却不可轻视。不如按兵不动，与他相持。将军据守山川险固，拥有四州的民众，对外结交英雄，对内抓紧农耕，加强战备。然后，挑选精锐之士，分出来组成奇兵，频繁攻击薄弱之处，扰乱黄河以南。敌军救右，我军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得敌军疲于奔命，百姓无法安心生产，敌军必然陷入困境，我们却以逸待劳，不到三年，就可坐等胜利。现在放弃这上上之策，要以一战来决定成败，万一不能如愿，后悔就来不及了。”
    袁绍没有采纳。
    田丰竭力劝谏，惹怒了袁绍，认为他扰乱军心，把他戴上刑具，关押起来。
    二月，袁绍命陈琳作《为袁绍檄豫州文》，通告各州、郡，宣布曹操的罪状，进军黎阳（今河南浚县东）。
    陈琳是“建安七子”之一，这篇檄文是中国古代檄文名作之一，写得文采飞扬，历数曹操的罪状，骂遍曹操祖宗十八代，极富煽动力，为历来文人胜赞。
    据说曹操当时正患头风病，卧病在床，读了陈琳檄文，竟惊出一身冷汗，翕然而起，头风顿愈。
    沮授在出发前，召集宗族，把自己的家产分给族人，说：“此次出征，如果胜利，权威将达顶峰，不胜则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真是悲哀啊。”
    他弟弟沮宗说：“曹操的兵马比不上我军，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呢？”
    沮授说：“凭曹操的智慧与谋略，又挟持天子作为资本，我们虽战败公孙瓒，但士兵实际上已经疲惫不堪，加上主公骄傲，将领奢侈，全军覆灭，就在这一仗了。扬雄曾经说过：‘六国纷纷扰扰，全都是徒劳，只不过是为秦取代周效劳而已。’说的就是今天啊。”

    程昱时为振威将军，率七百人守鄄城（今山东菏泽市）。
    曹操打算给他增加二千名士兵，程昱不肯，说：“袁绍拥兵十万，自以为无所不胜，看到我兵力薄弱，一定瞧不起，不会来攻。如果给我增兵，袁绍大军经过时反而会来进攻，也必然攻克，那就白白损失你和我两处的实力。请你不必担心。”
    袁绍听说程昱兵少，果然没去进攻。
    曹操感慨地对贾诩说：“程昱的胆量，超过古代勇士孟贲和夏育了。”

    袁绍派大将颜良，进军白马（今河南安阳市滑县），攻打东郡太守刘延。
    沮授劝阻说：“颜良性情急躁狭隘，虽然骁勇，但不可让他独当一面。”
    袁绍不听。
    四月，曹操亲自率军，向北救援刘延。
    荀攸建议说：“如今我们兵少，不是袁军的对手，必须分散他们的兵力才行。你到延津后，做出准备渡河袭击袁绍后方的样子，袁绍必然向西应战。然后，你率军轻装急进，袭击白马，攻其不备，就可击败颜良。”
    曹操听从了荀攸的计策。
    袁绍听说曹军要渡河，果然分兵向西阻截。
    曹操于是率军急速向白马挺进，距离十余里时，颜良才得到消息，大吃一惊，前来迎战。
    曹操派张辽、关羽作先锋。
    关羽望见颜良的帅旗，在张辽部队的掩护之下，策马长驱直入，在千军万马之中刺死颜良，斩下他的头颅，从容而归。
    袁绍军中无人能挡。
    曹操趁机指挥徐晃等人挥军掩杀，袁绍军大败。
    解了白马之围后，曹操迁徒全城百姓，沿黄河向西撤退。
    袁绍得报，准备渡过黄河，进行追击。
    沮授劝阻他说：“胜负之间，变化无常，不能不慎重考虑。如今应当把大军留驻在延津，分出部分军队去官渡，如果他们告捷，回来迎接大军也不晚。如果大军全都渡河南下，万一失利，大家就没有退路了。”
    袁绍不听他的劝告，命令大军渡河。
    沮授坐在渡船上，望着滔滔黄河水，无奈叹息着说：“主上狂妄自大，下边将领只会贪功。悠悠黄河，请你告诉我，我们能成功吗？”
    他忧愤之下，称病辞职。
    袁绍不批准，对他心中怀恨，就解除了他的兵权，把他所率领的军队全部拨归郭图指挥。

    袁绍大军到达延津以南，派出文丑和刘备，继续追击。
    曹操在南阪下安营，率军在河岸防洪堤南侧做好迎击准备。
    袁绍军从北面过来，被防洪堤挡住视线，看不见曹操军，但曹军的探子却可以登上堤坝瞭望，观测袁军的动静。
    瞭望的人报告说：“敌军大约有五六百骑兵。”
    一会儿，又报告说：“骑兵逐渐增多，步兵不可胜数。”
    曹操说：“不必再报告了。”
    命令骑兵解鞍下马，放马休息。
    这时，曹军从白马运送来的辎重刚好运到防洪堤北侧，整支车队出现在袁军的视野中。
    曹军将领们认为敌军骑兵太多，建议回去守卫营垒。
    荀攸说：“这才引敌上钩，怎么能离开呢？”
    曹操看着荀攸，会心地微微一笑。
    文丑与刘备率领五六千骑兵，先后赶到。
    曹军将领们急了，都说：“可以上马了。”
    曹操说：“还没到时候。”
    又过了一会儿，袁军的骑兵更多了，见到曹军的辎重车队，纷纷前来抢掠，队伍顿时乱了。
    曹操说：“时候到了。”命令全体骑兵上马。
    曹操就带着这不到六百人的骑兵，呐喊着冲向敌军。
    袁军正乱哄哄地争抢财物，冷不防杀出支骑兵，不明深浅，措手不及，大败溃散。
    文丑也死于乱军之中。
    文丑与颜良都是袁绍军中有名的大将，两次交战，先后被曹军斩杀，袁绍军的士气顿时大衰。

    曹操欣赏关羽的为人，但观察关羽的心思，没有久留之意，就派张辽去了解关羽的想法。
    关羽明白张辽的来意，叹息说：“我知道曹公待我情义深厚，但我受刘将军厚恩，已发誓与他同生死，共患难，不能背弃誓言。等我立功报答曹公后，迟早还是要离去。”
    张辽把关羽的话报告给曹操，曹操对他的义气十分佩服。
    后来关羽杀死颜良后，曹操知道他一定要离去，就重加赏赐。
    关羽把所有的赏赐都封存起来，留下一封书信，辞别曹操，到袁绍军投奔刘备。
    曹操左右将领要去追赶关羽。
    曹操说：“他是各为其主，不要去追。”
    不好意思，昨天有事耽搁了。今天补上。
    五十七 曹仁轻骑攻刘备

    曹操回军官渡，遇到阎柔派使者来拜见，就任命阎柔为乌桓校尉。
    鲜于辅亲自到官渡拜见曹操，曹操任命他为右度辽将军，回去镇守幽州。
    后来，曹操大败袁绍后，高兴地对鲜于辅说：“之前袁绍把公孙瓒的头送来，我还以为自己也很快要被他消灭。如今却打败他，既是天意，也是你们的功劳。”

    汝南郡的黄巾军首领刘辟等背叛曹操，响应袁绍。
    袁绍派刘备统兵去援助刘辟，周围的郡县纷纷起来响应。
    袁绍派使者委任阳安郡（治朗陵县，今河南确山县西南）都尉李通为征南将军，刘表也暗中派人来拉拢李通。
    李通一概拒绝。
    有人劝李通与袁绍联络。
    李通手按剑柄，呵斥说：“曹公明智，必然平定天下。袁绍虽然强盛，终究会败在曹公之手。我誓死不二。”
    随即杀死袁绍使者，把袁绍送来的印绶上交给曹操。
    李通知道大战不可避免，加紧按户征收绵绢。
    朗陵县令赵俨来见李通，说：“如今其他郡县都已叛变，只有阳安仍旧归附朝廷，却要按户强收绵绢，只怕会引发动乱啊。”
    李通说：“我也是没有办法，不得已而为之啊。曹公与袁绍相持，正在危急时刻，周围郡县竟然纷纷背叛，如果我们不马上征齐绵绢，送到许都，那些喜欢说三道四的人就必定说我们是在坐观成败，想见风使舵，别有图谋啊。”
    赵俨说：“事情确实像你考虑的那样，但是应当区别轻重缓急。你暂缓征收，我来为你解决这个难题。”
    赵俨给荀彧写了封信，说：“我们本应抓紧征收绵绢送来，但邻近郡县都已叛变，运输途中恐怕要出问题。阳安郡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阳安郡的百姓虽然穷困，但保持忠节，身处险境却并无二心，我认为国家应该加以慰抚。但现在反而加紧征收绵绢，这怎么能劝导百姓一心向善呢？”
    荀彧立刻将情况报告曹操。
    曹操下令，把已征收的绵绢一律退还给百姓。
    全郡上下都欢天喜地，人心安定，更加忠于朝廷。
    李通进攻郡内的地方势力瞿恭、江宫、沈成等，全部击溃，又剿灭桃山贼寇张赤及其五千多家党羽，平定了淮河、汝水一带。
    曹操改封李通为都亭侯，任命为汝南太守。

    刘备率军攻掠汝南、颖川地区，自许都以南，官民都人心不安，曹操对此很忧虑。
    曹仁说：“南方各地认为大将军与袁绍相持，正是危急关头，势不能去援救，刘备又率强兵压境，所以他们的背叛是在所难免的。不过，刘备刚开始率领袁绍的士兵，还不能得心应手，立刻进攻，可以击破刘备。”
    曹操就派曹仁率骑兵进攻刘备。
    刘备兵败溃逃。
    曹仁全部收复了叛变各县。
    袁绍派别将韩荀去抄断曹军西道，反被曹仁大败于鸡洛山。
    袁绍从此不敢分军。
    曹仁又与史涣等，截击袁绍的运粮车，尽烧其粮。

    刘备回到袁绍军中，暗中打算离开袁绍，于是劝说袁绍与刘表联合。
    袁绍派刘备率领他原来的部队再到汝南，与盗匪首领龚都等联合，有部众数千人。
    曹操派部将蔡阳前去进攻，反被刘备杀死。
    @黑就是一种品质 2021-11-30 01:37:00
    演义里文丑也是关羽杀的
    -----------------------------
    正史中文丑死于乱军之中，不知道是谁杀的。
    五十八 曹操夜袭乌巢

    七月，袁绍进军阳武（今河南中牟北），准备南下进攻许都。
    沮授劝袁绍说：“我军数量虽多，但战斗力比不上曹军。曹军粮草短缺，军用物资储备比不上我军。因此，曹操利于速战速决，我军利于打持久战。应当作长期打算，拖延时间，慢慢耗死曹军。”
    袁绍没有采纳。
    八月，袁绍大军向前稍作推进，依沙丘扎营，东西达数十里。
    曹操也摆开阵势，与袁绍营垒相对。
    九月，曹操出兵与袁绍交战，没有取胜，便退回营垒，坚守不出。
    袁绍军建造高楼，堆筑土山，居高临下地向曹营射箭，曹军用盾牌遮挡飞箭，才能在营中行走。
    曹操反击，制造霹雳车，发射石块，将袁绍的高楼全都击毁。
    袁绍军又挖地道进攻。
    曹军争锋相对，在营内挖出一道长长的深沟，阻断了地道，粉碎了袁军的计谋。
    如此相持了三个多月。
    曹操前方兵少粮尽，士兵疲惫不堪，后方也不稳固，百姓无法交纳沉重的赋税，纷纷背叛，降附袁绍。
    有一天，曹操看见运粮士兵疲于奔命，于心不忍，不禁脱口而出：“请大家再坚持十五天。十五天内，我一定攻破袁绍军，大家就用不着这么辛苦了。”
    话虽这么说，曹操自己都几乎失去了信心，心中十分忧虑，给荀彧写信，准备退回许都，引诱袁军深入，伺机再战。
    荀彧回信说：“袁绍集中全部军队，要在官渡与你一决胜负。现在敌强我弱，如果不能制敌，就将为敌所制，已经到了夺取天下的关键时刻。袁绍不过草莽之士，能把人才招集在自己身边，却不知道怎么任用。以你的英明神武，又是尊奉天子号令，名正言顺，有谁能阻拦得住？如今，我军粮食虽少，但还远远没到楚汉在荥阳对峙时的困境。那时的刘邦和项羽，谁也不敢先向后撤，因为谁先退谁就会处于劣势。你的军队只有袁绍军队的十分之一，却能坚守不动，扼住袁军的咽喉，使袁军无法前进，已长达半年之久。情势依然明朗，绝无回旋余地，马上就要发生重大转变。这正是出奇制胜的时机，一定不能放弃。”
    曹操见了荀彧的回信，信心大增，听从了他的劝告，坚守营垒，咬牙与袁绍相持。
    他命负责后勤补给的任峻采取十路纵队为一部，缩短运输队的前后距离，并用两列军队护卫，防止袁军袭击。
    另一方面，他派人密切注意袁绍军的补给动态，想方设法进行破坏。
    不久，探子来报，袁绍的数千辆运粮车来到了官渡。
    荀攸建议袭取运粮车队，对曹操说：“袁绍运送辎重的车队马上就要来了，押运的大将韩猛虽然勇猛，但骄傲轻敌，正好突袭，烧了粮草。”
    曹操问：“那派谁去合适呢？”
    荀攸说：“徐晃最合适。”
    于是，曹操派偏将军徐晃和史涣，在半路截击韩猛，烧毁了辎重，也让袁军的补给逐步困难。
    十月，袁绍又派大批车辆运送粮草，让大将淳于琼等率领一万余人护送，停留在大营以北四十里处的故市（今河南延津县内）和乌巢（今河南延津东南）。
    沮授劝袁绍说：“这批粮草关系到我军的存亡，不可掉以轻心。建议派蒋奇率一支军队，在运粮队的外围加强巡逻，以防曹操派军袭击。”
    袁绍不以为然，说：“曹军被我军压制，龟缩在营中，大气都不敢出，还会来袭击我军粮草，你杞人忧天了吧？”
    不听沮授的劝告。
    许攸建议说：“曹操兵少，集中全力来抵抗我军，许都剩不了多少人守卫，防备一定空虚。如果派一支队伍轻装前进，连夜奔袭，可以攻陷许都。占领许都后，就奉迎天子以讨伐曹操，必能捉住曹操。就算他没有立刻溃散，也能让他首尾不能兼顾，疲于奔命，一定可将他击败。”
    袁绍不同意，信心满满地说：“不必那么麻烦。我一定要先捉住曹操。”
    恰在这时，许攸家里有人犯法，留守邺城的审配不留情面，将他们逮捕。
    许攸知道后大怒，一气之下就投奔了曹操。
    曹操听说许攸来投，高兴得来不及穿鞋，光着脚出来迎接他，拍手笑着说：“子远（许攸字）来了，我的大事可成了！”
    入座之后，许攸问曹操：“袁军势大，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他？现在还有多少粮草？”
    曹操说：“还可以支持一年。”
    许攸说：“没有那么多吧。再说一次。”
    曹操又说：“可以支持半年。”
    许攸不悦，皱起眉头说：“你不想击破袁绍吗？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曹操尴尬一笑，说：“刚才只是跟你开玩笑罢了。”
    说着，他收敛笑容，非常严肃地说：“不瞒你说，其实只能应付一个月，怎么办呢？”
    许攸说：“你孤军独守，外无救援，而粮草已尽，这是危急的关头。袁绍有一万多辆辎重车，就停留在故市、乌巢，守军戒备并不严密。如果派轻装部队突袭，焚毁他们的粮草与军用物资，不出三天，袁绍大军就会自行溃散。”
    曹操大喜，留下曹洪、荀攸防守大营，亲自率领五千名步骑兵，急速出击。
    他命令军队一律打着袁军的旗号，兵士嘴里衔着小木棍，把马嘴绑上，以防发出声音，每人抱一捆柴草，乘着夜色从小道出营。
    一路上遇到袁军的巡逻哨兵盘问，前锋士兵回答说：“袁公恐怕曹操袭击后方辎重，派我们去加强守备。”
    对方全无戒备，不疑有诈，都信以为真，通通放行。
    奇袭队伍顺利抵达乌巢，围住袁军辎重，四面放起火来，袁军顿时大乱。
    此时，天已渐亮，淳于琼看到曹军兵少，在营外摆开阵势，想要对战。
    无奈曹军英勇，淳于琼等抵挡不住，退守营寨。
    曹军发起猛攻。

    袁绍听说乌巢被袭，对儿子袁谭说：“就算是曹操攻破淳于琼，我也要去攻破他的大营，让他无处可归。”
    急令大将高览、张郃，前去攻打曹军大营。
    张郃说：“曹操亲率精兵前去袭击，必能攻破淳于琼等。他们一败，辎重被毁，则大势已去。请先去救援淳于琼吧。”
    郭图说：“主公英明，我支持先攻打曹操大营。”
    张郃说：“曹操营寨坚固，一定不能攻克。如果淳于琼等被捉，我们都将成为俘虏。”
    袁绍不耐烦了，说：“别争了。你只管去攻打曹操。我另外派人救援乌巢。”
    但他一心想攻下曹操大营，并不重视乌巢的事，只是派轻兵去援救淳于琼，派重兵进攻曹军大营，仓促之间，未能攻下。
    袁绍增援的骑兵到达乌巢。
    曹操左右的人慌忙报告说：“敌人的骑兵逐渐靠近，请分兵抵抗。”
    曹操怒喝说：“敌人到了背后，再来报告。”
    说完，仍然率领曹军士兵抓紧进攻，拼死作战，终于大破袁军，斩杀眭元进、韩莒子、吕威璜、赵睿等，烧毁袁军全部粮秣。
    淳于琼被乐进虏获。
    曹军将他和一千余名袁军士兵的鼻子全都割下，又割下缴获的牛马的嘴唇、舌头，拿给袁绍军队看。
    袁军将士看到后，大为恐惧。
    淳于琼被绑到曹操面前。
    曹操问他:“你今天弄成这样，知道是什么缘故吗?”
    淳于琼回答说:“胜负乃天定，问我干什么?”
    曹操想要留下淳于琼性命，收为己用。
    许攸劝谏说:“以后他照镜子，看到自己的鼻子被割了，不会忘记今天的耻辱和仇恨。谁也不敢担保他不会报复啊。”
    曹操听了，觉得有理，就杀了淳于琼。
    郭图见自己的计策失败，心中羞愧，就去袁绍那里诬告张郃，说：“张郃听说我军失利，十分高兴，正自幸灾乐祸呢。”
    张郃听说后，又气又怕，索性与高览烧毁了攻营的器械，到曹营去投降。
    曹洪害怕张郃诈降，生怕中计，不敢接受他们的投降。
    荀攸说：“张郃因为计策不为袁绍采用，一怒之下来投奔，你有什么可怀疑的？”
    曹洪于是接受了张郃、高览的投降。
    五十九 袁绍兵败官渡

    粮草被烧，张郃、高览等将领投降，淳于琼等被杀，消息一传开，袁军顿时陷入惊恐之中，全面崩溃。
    曹军乘胜掩杀，袁军斗志全无，四散逃亡。
    袁绍与袁谭等骑快马，率领八百名骑士渡过黄河，只身逃脱。
    袁军残部投降，全部被曹操活埋，先后杀死的有七万余人。
    袁绍的辎重、图书和珍宝，全部落入曹操手中。

    沮授来不及跟上袁绍渡河逃走，被曹军俘虏，但他不愿投降，急得大喊：“我不是投降，只是被擒。”
    曹操和他是老相识，亲自来迎接他，感叹说：“咱们处在不同的地区，一直被隔开不能相见，想不到今天你会被我捉住。”
    沮授说：“袁绍失策，自取失败。我的才智和能力全都无法施展，该当被擒。”
    曹操说：“袁绍缺乏头脑，不能采用你的计策。如今，天下战乱未定，我要与你一同创立功业。”
    沮授说：“我叔父与弟弟的性命，都控制在袁绍手中。如果你真看得起我，就请快些杀我，这才是我的福气。”
    曹操叹息说：“我如果早些得到你，天下大事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呢？”
    于是赦免了沮授，十分厚待他。
    沮授不愿投降，千方百计寻找机会逃跑。
    曹操不得已，下令杀了他。

    曹军在袁绍的营中缴获了几箱书信，有很多都是许都的官员和曹操的部下写给袁绍的。
    曹操把这些信全部烧掉，说：“当袁绍强盛之时，连我都不能自保，何况众人呢。”
    这些人见曹操不追究，都松了口气，对曹操更加忠心了。
    袁军战败，冀州属下的郡县大多投降了曹操。
    袁绍逃到黎阳的黄河北岸，进入部将蒋义渠营中，握着他的手说：“我把脑袋托付给你了。”
    蒋义渠把大帐让给袁绍，让他暂时在此处理事务。
    袁军残部听说袁绍未死，又逐渐到蒋义渠营中聚集起来。

    袁绍大败的消息传开，有人向关押在狱中的田丰祝贺，说：“当初你说的都是对的，如今一定会受到重用。”
    田丰说：“袁绍外貌宽厚而内心猜忌，不能明白我的一片忠心。我屡次直谏，触怒了他。如果他取得胜利，高兴之下，或许会赦免我。现在他大败而归，愤恨不已，妒忌心发作，我是不指望能活下去了。”
    袁军将士也都捶胸痛哭，说：“假如田丰在这里，一定不会失败。”
    袁绍对逢纪说：“留在冀州的众人，听到我军失败，都会挂念我，只有田丰以前曾劝阻我出兵，与众人不同，我感到心中有愧啊。”
    逢纪说：“田丰听说将军失利，拍手大笑，庆幸他的预言实现了，正幸灾乐祸呢。”
    袁绍大怒，环顾僚属，气愤地说：“我说什么来着，当初没有用田丰的计策，果然被他取笑。”
    于是下令把田丰处死。
    曹操十分欣赏田丰的才华，听说田丰没有随军出征时，非常庆幸，高兴地说：“袁绍必败无疑。”
    袁绍大败逃跑时，曹操又说：“假如袁绍采用田丰的计策，胜负还真难预料。”
    他听说田丰被杀后，很是惋惜。
    袁绍属下审配（？－204年），字正南，魏郡阴安（今河北清丰北）人，为人正直，忠烈慷慨，最初在韩馥手下时不得重用，郁郁不得志，投靠袁绍后，深得信任，被任命为治中别驾，并总幕府。
    审配的两个儿子在官渡之战中作了曹军的俘虏。
    袁绍部将孟岱与审配有仇，趁机通过蒋奇向袁绍进献谗言，说：“审配官居高位，专权独断，家族人丁旺盛，兵马十分精锐，如今他的两个儿子都在曹操手中，一定会心生背叛之意。”
    郭图、辛评也附和，认为说得有理。
    袁绍喜欢偏听偏信，一听此话，打算委任孟岱为监军，代替审配镇守邺城。
    不过，袁绍也确实喜欢审配的才能，一直十分信任他，总觉此事不甚妥当，于是就去征询一向与审配不和的逢纪的意见。
    逢纪说：“审配天性刚直，经常仰慕古人的气节，一定不会因为两个儿子在敌人手中，就作出不义的事来。希望你不要怀疑。”
    袁绍说：“你不是恨他吗？”
    逢纪说：“以前我与他争执的是私人小事，可今天我所说的是国家大事。”
    袁绍说：“好！”就没有罢免审配的职务。
    审配听说此事后，与逢纪的关系日益亲近。
    袁绍逐渐收复了冀州那些背叛的城邑，安定了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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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8-27 17:00:53  更:2021-12-03 13:3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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