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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天地]《习惯挣扎》-艾月魂长篇小说【续载中】[第2页]

作者:艾月魂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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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峰曾经问她:“为什么不等中学毕业了,考个音乐学院,去专门学习音乐?”
    她说:“我在学校文化课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就想去学音乐;那时,正好教师进修学校要办一个小学音乐老师培训班,我爸回来跟我妈在饭桌上说起这个事儿,我就央求我爸送我去学习;还绝食了一天,我爸担心我出事儿,就托了关系,把名帮我报上了。”
    由此可见,吕霞的父亲对她这个女儿很是偏爱!居然连初中都没毕业,就由着她的性子,送去学音乐了。
    吕霞打回水,进周峰办公室放暖壶时,周峰对她笑了笑,客气道:“谢谢你啊!”
    “你会笑呀!我一直以为你不会笑呢!”吕霞说着,捂着嘴吃吃地笑了几声,一双明亮美丽的大眼睛盯着周峰。
    “哪有不会笑的人?你这话说的!这咋给你留下这么个印象?”周峰觉得她这句话说的很直接,心里有点儿不快,口气就显得有点儿生硬。
    “我来好几天了,路上路下见了你多少回,总见你板着个脸,就好像谁欠了你八百块钱没还似的!今天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吕霞并没在意周峰的语气,解释道;捂嘴的手放下去,眼睛却依然亮闪闪地盯着周峰看。
    吕霞的话使周峰突然想到,他读大学时,班里好几个女生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说他平时看上去有点儿严肃,好像随时随地要跟人过不去似的;叫她们对他感觉既好奇,又害怕。
    (本章完,共3272字)(待续)
    《习惯挣扎》目录:
    第1章 无奈的选择
    第2章 最初的感受
    第3章 与杨柳的冲突
    第4章 苦口婆心的劝说
    第5章 总务主任杨东方
    第6章 生活就这么现实
    第7章 办公室像市场
    第8章 王燕的隐秘生活
    第9章 英勇献身的刘永河
    第10章 学区片长张强胜
    第11章 复杂多变的关系
    第12章 愤怒的宣泄
    第13章 周峰的新邻居
    第14章 人生无常的变化
    ……
    第14章 人生无常的变化
    由她们的反馈,可以看来,那段儿日子,周峰面部表情已经完全被严肃统治了!
    现在,往回想想那时候的周峰,整天被阴郁的心情笼罩着,哪里能笑得起来!父亲的一次次住院,家里债台高驻,三姐的心脏手术,周峰工作的不如意等等事情,都集中发生在那几年;说实话,周峰没得抑郁症,也真是奇迹!
    “以后,你会越来越看得多!”周峰又冲她笑了笑,吐出一口烟雾。
    “你们男的咋都那么爱抽烟?我闻见烟味儿可呛了!我爸现在让我说的,在我跟前就不抽了。听说抽烟对肺不好,我爸现在老咳嗽。让他戒烟,他老说戒不了!戒烟真有那么难吗?”吕霞看着周峰吐出的烟雾,皱了皱眉。
    “确实挺难!我都戒了八回了!到现在,越抽越凶。你看我这抽屉里,感冒灵、肺宝、氨茶碱、咳速停,全是抽烟抽出毛病时用的。”周峰拉开办公室中间的抽屉,让吕霞看他半抽屉的药。
    那段时间,以及之前的一年多,周峰经常因为抽烟,引起感冒、支气管炎、哮喘等病症;咳嗽、吐痰更是家常便饭,好几次,整晚咳得睡不着觉;二十三岁的人,体质仿佛六七十岁的老头一般。
    “那你还不彻底把烟戒了?”吕霞看着周峰抽屉里的药,皱起眉头,显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眼神充满同情。
    “烦心事儿太多!抽几根烟,还能缓解缓解!”周峰微微一笑,心上感觉被人用针又使劲儿扎了一下。
    (待续)
    “听说你今年才参加的工作,能有什么烦心事儿?”吕霞似笑非笑,她的表情,是那种感觉周峰说话有点儿言过其实,让她不可信的样子。
    “你整天生活在蜜罐里,哪能体会到我们这些受生活煎熬人的心里感受!”周峰狠狠吸了一口烟,皱紧眉头,显出一副历经沧桑的神色。
    “你还这么年轻,别那么悲观!应该开朗点儿;其实,我也受了不少罪的!”吕霞收敛嘻笑的表情,脸上也生出几分严肃来。
    “是吗?看你养尊处优的,能受过什么罪?”周峰说,等她下文。
    接下来,吕霞就跟周峰讲起她在教师进修学校那三年学习的经历;冬天如何在冰冷的教室弹琴,手被冻伤;夏天如何被蚊虫叮咬,过敏,哭过多少回;她都忍着、受着;由于年龄小,刚去时,什么也不懂,为了学乐器,她每天比别人多练习六七个小时等等。
    随着吕霞的表述,周峰先前对她的那种成见,渐渐消失了;转而升起的,是一种同情和悲悯!
    吕霞的故事告诉周峰一个道理:每个人,不论什么样儿的人,都有一种为追求美好事物,吃苦耐劳的精神!
    同时,也使周峰感叹:其实,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
    那天,周峰和吕霞差不多聊了一个半小时,等吕霞走的时候,周峰感觉她像自己的一个小妹妹了。
    吕霞那种对周峰敞开心扉,不设防的谈话,使周峰和她之间建立了一种特殊的情感。
    最初,周峰以为她对谁说话都这样;后来才发现,吕霞只对他那样说;而对别人,像他办公室里的两个人:马四和周峰;除了开开玩笑,斗个嘴之外,别的话,是什么都不说的。
    (待续)
    几天以后,周峰见到了吕霞的男朋友,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孩儿。他叫陈玉。
    陈玉,是学校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师,陈永驻的儿子。陈永柱和吕霞的父亲,吕光明是世交;两家一直走得很近,所以,陈玉从小就和吕霞认识。两人上小学虽不在一所学校,但也经常见面;初一的时候,陈玉和吕霞都来青山乡中学读书,还是一个班的同学。
    据说,就在两人初一做同学那一年,好上了。契机好象是一个男同学缠着吕霞要她做女朋友,陈玉英雄救美,和那男同学打了一架;结果,那男同学被陈玉打断一条胳膊,自己头上也被对方开了一道口子。
    吕霞可能因此感动,自那以后,两人就走得特别近;吕霞初二到县教师进修学校学音乐时,两人还一直书信往来。
    陈玉之前做什么,周峰没打听过,不太清楚;但吕霞来学校第二个星期,陈玉就把学校食堂旁边儿一间空屋收拾出来,开了一间小卖部。
    学校以前是没小卖部的,学生和老师要买东西,都到校门外大约五十米处的一家小卖部,或者直接上乡街去。
    学校的小卖部,一向都是学校的必备部件儿;一般学校都由校长的亲戚把持。因为学校据有相对独立性,校园学生又相对集中,外出时间少;经营完全是垄断的;这就决定了收入稳定,利润高,风险小的特点。
    周峰很奇怪,青山乡中学,在陈玉开小卖部以前,怎么会没有小卖部?难道校长刘启明那么精明强干一个人,会想不到靠这个发财致富?这件事儿,他过了很久,才终于想明白。
    (待续)
    自从陈玉开了小买部,就经常到吕霞的办公室去坐;当然,多半儿时间都是在晚上,学生上晚自习的时间;或者学生熄灯就寝后。因为,这两个时间段儿上,没有学生买东西。
    在这两个时间段儿,周峰多半儿一个人待在办公室看书。学校办公室墙壁很薄,隔壁稍微大点儿的动静,周峰这边儿都能听到。
    所以,那时,周峰常听到在吕霞不断弹奏的电子琴声中,传出她吃吃的笑声,和突然高起的一两句话语。
    这些动静,常常打乱周峰的思绪;把周峰从书的境界中硬生生拽回现实。逼着他去猜测:“他们两人正在干嘛?”
    那时,周峰心里常生出对这两个恋爱中年轻人的羡慕。羡慕他们每天都可以见面,有那么长的时间相处;或者什么也不说,一个弹电子琴,另一个斜依在床头,默默地看着弹琴那一个,偶尔交流一个微笑,或者一个眼神。
    这种场景,周峰也曾有过;只是,被他尘封进了记忆深处。
    当时,高欣然提出和他分手,周峰对她没有一丝怨意;有的只是无奈的伤感。
    因为他们那批大学毕业生,是属于定向招生,定向分配。说的简单点儿,就是从哪个县招来,将来还分配回哪个县去工作。而且,还要分配到乡村去当教师。
    由于担心分配到乡村,有人不愿意去,就托关系改行。
    那所大学还有一项防范大家不去乡村教书的措施,就是把他们的毕业证推迟两年发放。
    这就意味着,没有特别硬气的关系;周峰必须回他们绿原县去当乡村教师;高欣然必须回他们山阴县去当乡村教师。
    (待续)
    周峰和高欣然都是没有特别硬气关系的家庭。绿原县离山阴县,顺最近的公路走,大约五百里。在当时的交通条件下,从周峰教书的青山乡出发,要到高欣然教书的地方,差不多得整整三天的时间;那还得是路上不出任何交通问题。比如,班车坏在半路,或者下雨,或者修路绕行等等。
    当时,周峰他们班,三十八个同学,只有一位同学在毕业那年,靠家里硬气的关系,改了行。据他后来跟人说,为从学校拿出毕业证,他们家给学校交纳了四千元提前领毕业证的费用。这件事儿,又一次使周峰认识到:关系和金钱,有一种无坚不摧的魔力!
    当时,周峰毕业分配后,一个月的工资是七十块左右。这四千块,相当于不吃不喝,一分不花,整整五年的工资。条件一般的家庭,根本就出不起这么大一笔费用。
    所以,周峰和高欣然分开,是迟早的事儿!只不过是谁先向对方说出那个事儿而已!这一点,高欣然周峰我都心知肚明;但又谁也不愿先说出;又仿佛谁都在等待对方先说出。
    周峰不愿先说出,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男的,高欣然是女的;他怕高欣然听他说出那个话,承受不住,情绪会有激烈反映;虽然,依周峰对高欣然的了解,她绝不会做出自杀之累的愚蠢行为,但他也不愿看到她为此流泪。
    (待续)
    毕业离校前,那段最后的日子,周峰和高欣然都在尽力掩饰郁积在心里那份分手的忧伤,强颜欢笑四处乱逛,发疯般出去玩耍。每天除必上的课,余下的每一分钟,都尽力陪在对方身边。
    但,离校的日子还是一天天临近!现实的脚步,咚咚咚地在他们耳边回响,越响越清晰。
    现实明明白白展现在眼前,周峰和高欣然要想待在一起,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一方放弃这份铁饭碗的工作;到另一方所在地找份临时工作干;另一种是两人像牛郎织女那样,长期忍受两地分居的痛苦,每年利用寒暑假,见一二次面。
    理智告诉他们,无论哪种选择,都很艰难!因为,周峰和高欣然都不是那种为了感情,不管不顾的人。我们俩人身上最优秀的品质,就是忍耐!
    所以,直到最后,他们仍像以前一样,利用必不可少的睡觉和上课以外的一切时间,厮守在一起。直到毕业离校那天如期而至,生生把他们拽开,他们谁都没有向对方说出分手那两个字。
    这种分开,是面对社会现实的一种忍耐和无奈。将来,他们会渐渐习惯这种忍耐和无奈!但在最初面对这种忍耐和无奈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充满悲愤和怨恨。
    选择需要基础,需要理智地考虑条件。
    盲目、不理智的选择,多半儿会走许多弯路!
    在没有确定退路的情况下,贸然做出选择,周峰和高欣然都做不到。
    (本章完,共3204字)(待续)
    《习惯挣扎》目录:
    第1章 无奈的选择
    第2章 最初的感受
    第3章 与杨柳的冲突
    第4章 苦口婆心的劝说
    第5章 总务主任杨东方
    第6章 生活就这么现实
    第7章 办公室像市场
    第8章 王燕的隐秘生活
    第9章 英勇献身的刘永河
    第10章 学区片长张强胜
    第11章 复杂多变的关系
    第12章 愤怒的宣泄
    第13章 周峰的新邻居
    第14章 人生无常的变化
    第15章 难料的事态
    ……
    第15章 难料的事态
    许多年之后,周峰才意识到,其实当时,他们的选择除了上面两种外,还有第三种,第四种。只是,当时,由于他们过于年轻,经历的世事太少,认识上的局限,使他们无法想到更多的办法。
    生存永远是第一需要!感情是生存的副产品。
    在无法保证生存的前提下,一味追求感情,感情也难以维继。
    周峰他们那一届,二百多个人,只有三个,一毕业,没有接受分配,摆脱了管理他们的那个制度,自主选择了职业。
    一个,子承父业,在街上做豆腐,卖豆腐。
    一个,得到家里一笔支助,开了一个卖油漆涂料的建材门点;这是他们家第三个建材门点。
    一个,开了一家饭馆。他家是做小企业的。
    当然,在面对分配这个问题上,家里做官的,永远享有与普通人不同的特权。
    就周峰所知,他们那一届,在要提前拿到毕业证需交四千元的情况下,仍有十二个人,提前拿到了毕业证。他们无一例外,不是父母当官,就是家里有做官的亲戚可攀,一天都没去农村当教师,直接改行进了政府部门;后来,他们无一例外,都做了官儿;有两个还是县长、县委书记。
    定向分配,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说法而已!
    离别那天,望着高欣然坐的那辆班车,从视线里渐渐消失,周峰的心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得越来越紧!笑纹在我脸上僵硬了足有四五分钟,才终于慢慢收敛!
    然后,周峰就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面上游荡;虽然满大街人来人往,看上去很热闹;但周峰却感觉自己像个孤魂野鬼,落魄而伤感。周峰的灵魂,仿佛已经离他而去,只留下一个麻木不仁的躯壳,在人流中随意飘动。
    不知不觉,周峰又习惯性地钻进了十字街拐角的新华书店;周峰回去的班车,大约一个小时一趟;而周峰却拖延着去车站坐车的时刻,不愿那么快就离开这个生活了几年的城市;老感觉他迟一点儿离开,似乎就能多拣回去一些暂时遗忘在这座城市的什么东西。
    (待续)
    在新华书店,周峰顺着曾来过无数次,一排排熟悉的书架,慢慢挪动脚步;随手拿起书架上一本,站在那里装模作样地翻看,其实一句也看不进去。
    翻书,只不过是周峰拖延时间的策略!那时,周峰脑子根本不在书上,而是不停地想那辆载着高欣然的班车,如今走到了哪里;高欣然是正看窗外的风景,还是拿着一本诗集随意翻阅;或者,闭了眼睛,将头依在椅背,默默回想他们曾经的日子。
    “你觉得这本书怎么样?”突然,一只手,捏着一本书,递到周峰面前;周峰蓦然扭头,看到一头披撒的,微微泛着潮气的长发;一个看上去,好像刚出浴的白衣女子,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
    她个子不大,身材很好,露在发间的半张脸,看上去,透着几分妩媚。
    周峰不认识她,显然,她是有意借那本书和周峰搭讪。周峰犹豫一下,冲她微微一笑,接过书问:“你想买它?”
    “是了,我看你像个经常看书的人!帮我参考参考。”女子说着,微微一笑,眨动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
    那本书,是周峰看过的一本小说;周峰大致给她讲了一下那本书的情节和他对那位作者作品的看法。
    “看书,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周峰这样结束他的介绍,把那本书递给她。
    在周峰给女子介绍书的时候,她的眼睛转来转去,四处游荡,显然她的脑子并没集中在听周峰介绍上,所以,周峰介绍的也很简略。
    “看来,这本书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懂的真多!你是哪个单位的?”女子开始切入正题。
    (待续)
    “我刚从大学毕业,今天是离开这座城市的最后一天,一会儿就要坐车回去,临走前,过来买本书,准备路上看。你呢?”周峰说着,心里颇有些遗憾地想:“如果我是这座城市的人,也许我和她之间会产生一段富有浪漫色彩的故事,可惜,我要走了!”
    “我真没看错,你确实是个有文化的人!我叫李文慧,在区卫生院工作;哪天再来这儿,找我玩儿去!我还有点儿事儿,要先走了。”李文慧向周峰伸出手,做出一副要告别的样子。
    “有机会,我一定去。我叫周峰。工作的地方还没确定呢。”周峰抓住她柔软的小手,轻轻握了一下。
    然后,李文慧冲周峰嫣然一笑,甩动着一头长发,离开了书店。
    那时,周峰以为自那以后,再不会见到她,没想到,后来,他们又相遇了。
    望着李文慧离去的背影,周峰心里的阴霾突然散开。暗自告诫自己:“生活还在继续!我必须面对!”
    周峰毅然决然地离开书店,走向车站,踏上了回家的行程。
    后来,周峰想到这件事儿,总不由感叹:“我那天送走高欣然,没有直接坐车回去,冥冥之中,似乎就是为了等待与李文慧的这次相遇。”
    就在周峰暗自羡慕吕霞和陈玉每天晚上都能相聚的时候,赵喜来加大了追求杨柳的力度;这直接导致两人关系的彻底破裂。
    赵喜来追杨柳,早已是全校老师眼里公开的秘密。
    赵喜来每天都在找机会与杨柳说话,尽管杨柳总对他表现出一种爱理不理的样子;但两人的关系一直保持着那么一种温水煮青蛙似的状态。
    (待续)
    这种状态,被赵喜来误以为杨柳对他还是有好感的!这就意味着,他有很大的机会。
    令赵喜来没有想到的是,杨柳对他那种追求,表现出不温不火的样子,是靠杨柳异常的隐忍维持着。
    因为,那段日子,杨柳的全部心思都被一个“死”字困绕!她整天满脑子想的都是和男朋友曾经在一块儿的事儿。她对周围一切事物,都表现出这种隐忍的淡漠。
    可是,自从周峰把她从渠水里救出,并和她谈话以后,她渐渐清醒过来,开始理智面对自己眼前的生活。
    如果赵喜来就照原来的样子,继续有意无意之间,多关心杨柳一下;多同她说说话,宽慰一下她伤痕累累的心灵;慢慢发展下去,也许他真有机会,把杨柳娶回家。
    因为,乡中学那种相对闭塞的环境,很容易导致两种组合家庭的结果:一种是日久生情,一种是无奈的选择!周峰后来见过许多在同一所乡中学教书的夫妻,情形,都脱不了这两种原因。
    但赵喜来表现的有点儿着急,在煮青蛙的锅下,突然加了几根柴火,一下子把水温提高许多,被青蛙感觉到了烫,两脚一使劲儿,从锅里跳出来跑了。
    周峰不知道赵喜来当时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受吕霞和陈玉的影响和刺激,突然买了一条纱巾,去给杨柳送。
    这意味着,他要和杨柳挑明两人的关系!
    杨柳还没完全从过去的情感里挣扎出来,赵喜来就要公开并确立他们两人的恋爱关系,这大大刺激了杨柳心里忍耐的底线,连哭带骂把赵喜来赶出她的宿舍,并将那条纱巾从门里扔了出来。
    (待续)
    “我现在后悔的要死!我肠子都快悔青了!我现在感觉我就是一头猪!”王云说着,一拳打在办公桌的棱角上。关节处一块儿皮,被擦掉了,渗出一片嫣红的血痕。
    王云今年本来应该读高一,就因为在初三下学期刚开学时,组织同学打了一次群架,打坏了人,被绿原县一中开除了。
    他一周前,来周峰办公室时,周峰和他才算第一次认识。他是和他们班的刘 一块儿来的,他们两人是姑舅兄弟。然后,他几乎每天下午放学,都来周峰办公室坐一会儿。而且,每次来时,都不空着手。有时,带点儿吃食,有时带几瓶饮料,后来,又带来了烟。
    (本章完,共3114字)(待续)
    第16章 王云惹下祸
    据刘 说,王云家很有钱,养着三辆推土机,一辆大拖拉机;家里四个女子,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爸也很舍得给他花钱。所以,他身上的零花钱,从来都不少于一百。
    自从那次打架之后,绿原一中曾经的班主任告诉王云他爸,王云之所以能指挥那么一帮同学为他打架,全是他平时给那些同学花钱买吃喝的缘故,建议他爸少给王云零花钱。
    所以,王云来青山乡后,王云他爸总结了先前的教训,开始严格控制王云的零花钱。但王云是花惯钱的,哪天不花几十块钱,心里痒得难受。于是,就在乡街小卖部赊起账来。
    王云带到周峰办公室的东西,多半儿都是他赊出来的。当时周峰并不知道实情。等周峰知道时,已是一个月以后了。那时,王云他爸来乡里帮他到小卖部还帐,顺便来找周峰,想请他帮忙规劝王云。
    如果不是乡街上哪家小卖部跟王云要不到钱,给他爸直接打电话要账,王云他爸还不知道王云赊了那么多账。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王云他爸王之民就为王云还了近五百块钱的账。
    “以后,可不敢再做这么冲动的事情了!把你打坏了,你不得落一辈子残疾嘛!要是把人家打坏了,你这一辈子啥都别干了,就给人家看病吧!不论从哪个角度说,都百害无一利!凡是不干正经事儿,整天打架斗殴的,都是蠢人。”周峰进一步开导王云。
    “我知道;但愿那小子别告诉刘校长!不然,我真就完蛋了!这回我要再被开除了,恐怕再也念不成书了。”王云咬着嘴唇,祈祷似地嘀咕着。
    (待续)
    “你为什么要和人家打架?这回没把人家打坏吧?”周峰进一步核实情况,以便对他这个事儿,在心里有个判断。
    这段时间接触以来,周峰发现王云很聪明,学习也不错;如果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如果就因为打架这个事儿,念不了书,流落到社会上去浪荡,实在可惜!
    “打倒没打坏!只是被我们打了一顿,嘴还那么硬!一点儿也不服软!我打饭时,碰了他一下,他就骂我!”王云告诉周峰。
    “嘴硬不服软这种人,多半儿不会告账!不过,要是告起账来,就是那种很难缠的主!反正,你现在做好最坏的打算。”周峰提醒王云。
    “我想好了,他要是告账,弄得我这次念不成书;我非打断他一条腿不可!然后,我就到深圳去,再也不回来了!”王云说出他的最坏的打算。
    周峰吸了一口烟,又接着说:“别瞎想!我估计事情没那么坏!再说了,要是真念不成书,那事儿也是你自己惹下的!你得好好反省一下!不然,哪怕将来走到社会上,也还是会在这种事儿上吃亏的!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你碰了人家,要是顺嘴说声对不起!我想人家也不会骂你的!你肯定碰了人家,还拿眼睛瞪人家了,才把人家惹火的!还有,哪怕人家骂了你,你赶快向人家陪不是,别跟人家耍横!估计事情也闹不起来。最后,哪怕你当时跟人家耍了横,事后,你别再找人帮你打架,这事儿你也惹不下!”周峰吐着烟,笑眯眯地看着他,心里觉得这小子和他在某些方面很像。
    “这次这个坎儿要是能过去,以后我保证再不打架了!你不知道,其实每次打完架,我心里特别麻烦!可是,一遇到事儿,我这火暴脾气就又冒出来了,咋也控制不住自己!”王云一脸懊悔,大有痛改前非的决心。
    (待续)
    “男孩子,不打几次架,是长不大的!关键是要善于从打架中总结经验!并在以后的人生中能够做到不打那些毫无意义的架。你目前的问题是,狗改不了吃屎!你仔细想想,这次打架,和前几次打架,有什么不同?几乎完全一样!无非你瞪他一眼,他看你不顺眼了!人家瞪你一眼,你看人家不顺眼了!就纠结一帮人去打架! 你上次被绿原一中开除,不就因为这种打架出的事儿?这才多长时间,你又打这样的架!这么没长进,真的很没出息!”
    周峰猛吸一口烟,又说:“我从小到现在,也没少打架!但我打架,从来都是一个人跟人家打!从来没叫别人帮我打过架。而你呢?动不动就纠结一帮人,让人家帮你打架!你知道吗?你这种做法,让我很看不起你!咱们古人不是有句话嘛,叫‘好汉做事好汉当!’意思就是,自己惹下的事儿,自己处理!这才是真正的男人!你呢?到处拉屎,让别人给你擦屁股!爱惹事儿,又不敢自己担当!说白了!你就是一个怂人!一个贱人!”
    周峰吐出一个大烟圈儿,喝了一口水,接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评价你吗?因为,你这么做,会祸害许多人!你想想,那些帮你打架的人!一旦把人家打坏了,或者打死了!这种事儿多的是!前年,市技校 不就有这么件事儿嘛,一个人惹了事儿,纠结一帮人去打人家,结果愣是把人家打死了!一帮人都跟着那家伙坐牢!书,没法再念不说,这辈子背个牢改犯的名声! 一辈子的生活都被毁了!不仅如此,每个打架坐牢的,都有家庭,有父母,他们一家人的生活,也因为这件事儿,跟着毁掉了!你想想,你祸害下多少人呀!良心何在!这件事儿的起因,仅仅因为你所谓的一点点可怜的面子!结果却是害下一大堆人!如果,真出那样的事儿,你想想是多严重的后果!”周峰又拿起一根烟,用快燃尽的烟头对着火。
    (待续)
    “周老师,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做那事,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我后悔死了!”王云自责地说,也学周峰的样子,拿起一根烟,用烟头对着火,猛吸一口。
    就在那时,他们听到了杨柳的吼叫声。
    “咋啦?”王云直起身,瞪眼望了周峰一下,就要跑出去看。
    “站住!坐下!你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哪红火你往哪儿跑!你不是病得上不了晚自习么!你还有劲儿跑出去看红火!你是不是怕别人不知道你今天逃课的事儿?”周峰立刻喊止住王云。
    看到王云灰溜溜回到刚才的地方坐下,周峰心里失望地暗想:“我刚才一番话,肯定又是对驴弹琴了!”
    果然,到初三下学期,离中考还有两个月左右时,王云又一次组织学生打架,打断了对方一条胳膊,被学校彻底开除了。
    杨柳吼叫的声音后面,跟着一声很重的关门声;随后,一切又恢复平静。
    周峰走到门边儿,拉开门,站在台阶上,向杨柳办公室那边儿望去,只看到赵喜来走进办公室的背影。
    “咋回事儿?”周峰问站在台阶上的吕霞。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杨柳和赵喜来闹别扭了。”吕霞看了周峰一眼,笑嘻嘻地说。
    周峰没再问什么,转身回来了。但心境却被杨柳那声近乎疯狂的吼声打乱了。
    重新坐下后,周峰再没心情教育王云;只是坐在那里焖焖地抽烟,话也懒得说。心里暗自祈祷,杨柳这回千万别再做出上次那种出格的事儿!很想过去看看,劝劝她;但情况不明,又不敢贸然过去。
    (待续)
    王云看周峰不说话,他说什么,周峰只是嗯嗯,就站起身说:“周老师,我自己出去转转!散散心!”
    “行,别跑的太远了!下自习以前赶回来。”周峰安顿了王云一句,看着他走出办公室。
    周峰正心情纠结地抽烟,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刘永河推门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学生。
    “说!今天下午放学干甚去了?”刘永河坐在门口那张办公椅上,眼睛盯着那个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五,十分壮硕的男生,嗓音近乎在吼。
    刘永河是小个子,身高大约一米六五左右,挺胖,说话的声音一向宏厚,发火时吼喊起来,经常让周峰有种声震屋瓦的感觉。
    “就去街上买了点东西。”男生翻了一下他的小眼睛,快速瞅了瞅刘永河的脸色,又赶快垂下了眼皮。
    “啪!”一声脆响,刘永河的手掌闪电般甩出,手背与那男生的脸颊来了个亲密接触。
    刘永河打的很突然,那男生毫无防备,甚至连下意识的躲闪都没做出,就被击中。嘴角立刻就有一丝红,渗到唇角。
    “有胆子做!你就没胆子承认?说!是不是和王云他们打架了?”刘永河又吼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让周峰的心也是一颤;心想:“幸亏刚才王云从我这儿出去了,要是没出去,让刘永河碰上,恐怕也要被刘永河教训了。”
    刘永河是王云的班主任,显然,王云要比这男生鬼大,担心刘永河晚自习收拾他,不敢待在教室等着挨打,先向周峰请假,躲出来了。
    今天,刘永河不看晚自习,但他的家就在校墙外,所以,他一听说班里学生打了架,就翻墙进校园来查问情况了。
    (本章完,共3067字)(待续)
    第17章 杨柳的秘密
    班主任,平常貌似和别人一样来来去去的上下班儿,其实,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这是教师这个行业的特殊性,也是班主任这个工作的特殊性。所以,教师这种工作,不是体力上的累,而是心累!在这个问题上,最能理解教师这个行业的,应该是医生、警察和搞养殖业的。这几类人的工作,都没有明确上下班儿的时间。
    “是了。”那男生小声承认。
    “你说你叫个东西了!好好问你,你不说,非要抽上你,你才认帐!我看你就是欠揍的了!”话没说完,刘永河抬手又在那男生厚实的胸脯上捅了一拳,“你们一共几个人打的架?”然后,才开始正式审问。
    周峰不愿再看刘永河审问学生,就从屋里出来,在台阶上站了片刻,顺着办公室门前铺的那条砖道,一直走到杨柳办公室门前;犹豫了一下,轻轻敲响了门。
    “谁啦?”里面传来杨柳的声音。
    “我,小周。”周峰回答。
    “你等等啊!”杨柳急促地回了一句,然后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动静。
    周峰站在门口大约等了一分多钟,门才从里面打开。
    杨柳眼圈儿红红的,头发随意地用皮筋扎在后面,有点儿零乱,望着周峰微微一笑:“你怎么过来了?”
    “刘永河在我办公室批评学生,我没地方走,过你这儿躲一会儿清静。”周峰说着,走进屋。
    “你看我这儿乱得都没收拾!刚才床上躺着的;你别笑话我啊!”杨柳解释着屋里的凌乱,拿起暖壶,找了个杯子,给周峰倒水,“这杯子是我下午洗过的,你不嫌弃吧?”
    (待续)

    “没事儿,你倒吧!我那儿比你这儿乱多了!我哪敢笑话你呀!他们每天坐在我床上打牌,等放学走了,我能扫起半簸箕烟头!这两天过得怎么样?刚才听你吼了一嗓子!怎么啦?”周峰向杨柳寻问情况,也算找个来她这儿的理由。
    “还就是因为那个赵喜来!没意思!别说了。你那个班学生听话的吧?”杨柳不想提刚才的事儿,转换了话题。
    “听话的。你真没事儿?看你眼睛红红的,好象哭过,是不赵喜来欺负你了!要真是他欺负你,跟弟弟说一声,我帮你收拾他!”周峰担心杨柳再出什么事儿,没接她的话,仍然把话题锁定在刚才的事情上;那天,杨柳被周峰从渠里救起,当时,虽说承诺以后不再做那种傻事儿了,可周峰总觉得她的话不可信。
    “不用!不过,你这么关心我,我还是谢谢你啊!就是刚才赵喜来突然拿了一条纱巾说是要送给我,被我轰出去了。”杨柳咧嘴笑了一下,坐在床沿上,表情既像苦笑,又像难为情。
    “赵喜来一向都挺关心你的,你对他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周峰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他那纯粹就是自作多情!你越烦什么!他越拿什么来给你心上填堵!烦死人了!”杨柳无奈地叹息一声。
    “我觉得赵喜来那人挺好的嘛!虽然也抽烟,一天也就抽三两根!从来也不到我们办公室跟我们那群人混在一块儿打牌,基本没什么不良嗜好!”周峰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哪像个男人!心眼小的跟针眼儿一样!走路怕踩死蚂蚁!嘴碎得像山上的小石子儿!跟这种人待在一块儿,简直就是找罪受!”杨柳说出她对赵喜来的不满。
    周峰“噗哧”一声笑了:“你说的真形象!我真服了你!他这人,还真跟你形容的差不多!下午没见你去吃饭,又减肥呢?”
    (待续)
    这些偷听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心理多多少少有点儿问题。有的是暂时的,有的是根深蒂固的。
    周峰和杨柳又说了一会儿话,下课铃响了,周峰就借此告辞出了杨柳的办公室。
    周峰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儿,以缓减自己波涛汹涌的内心。当他感觉心绪平静下来,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刘永河和那个学生已经不在了。
    周峰拉上窗帘,点燃一根烟,斜躺在床铺上,嘴里吞吐着烟雾,听隔壁吕霞一边儿弹琴,一边儿歌唱。
    第二个晚自习快下时,王云又来到周峰的办公室,手里提着半只烧鸡,还有一瓶半斤装的白酒,一瓶啤酒。
    “周老师,我能不能和你喝会儿酒?我想好了,我打架这事儿要是被学校知道,我就念不成了,来这个学校这段时间,就和你最亲!所以,这是我第一次跟你喝酒,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跟你喝酒了。”王云把东西放到桌上,在椅子上坐下,一边儿说着上面这些悲情的话,一边儿打开两个酒瓶盖儿。
    “我不能和你喝酒。”周峰躺在床上没动,继续吸着烟,笑眯眯地瞅着一脸严肃的王云。
    “为甚?就因为我是学生,你是老师吗?”王云不自然地冲周峰笑了一下。
    “对。”周峰简洁地回道。
    (待续)
    “你还跟我一块儿抽的烟,咋就不能和我一块儿喝喝酒?求你了,周老师,你就跟我喝一点儿吧!其实,我喝不成酒。白酒一口都喝不成,一喝,就过敏,气都喘不过来。就能喝点儿啤酒。你看,今天我专门为你买了白酒,这瓶啤酒,是为我自己准备的。就连啤酒,我也最多只能喝这么一瓶。我为甚想跟你喝酒?就是因为我明天可能就不在这儿念书了,在临走之前,我特别想给你敬几个酒。真的,你和别的老师不一样!和我见过的所有老师都不一样!我从小学念到初三,没见过一个喜欢的老师,直到遇见你!”王云说到后来,眼圈儿明显红起来,看样子,像是动了感情。
    (本章完,共3096字)(待续)
    第18章 耐心开导王云
    “你今天就是说出花儿为,我也不和你喝酒。你拿来的肉,我倒是可以吃点儿。我现在不和你喝酒,是因为,我有一个规矩,当然,这个规矩是我自己给自己订下的,那就是绝不和正在读书的学生喝酒。原因有两个,第一,我是老师,你是学生。而且,你还没满十八周岁,属于未成年人!也就是说,我不能鼓励未成年人喝酒。我如果那样做,是不道德的。第二,酒能乱性。你刚才跟我说,我和你烟都能一块儿抽,怎么就不能一块儿喝酒呢?人们不是常说,烟酒不分家嘛!这只是人们常说,但到我这儿,该分就得分。抽烟,抽的多了,大不了咳嗽几声!只对自己有害,对别人没什么危害!但这酒,跟烟可有天地之别。因为,酒喝多了,会把人的意识搞乱,会让人变得不理智。一个人意识不理智了,就可能做出不理智的事儿来。我跟你喝了酒,把你喝醉了,你到外面杀了人,放了火,那不是把你害了,也把别人害了吗!再从另一个角度说,你出了事儿,不仅害了你和别人,还会牵连到我头上。所以,烟,咱俩可以一块儿抽,但,酒,却决不能一块儿喝。尤其是今天晚上,你刚惹下事儿,就更不能喝酒了!”
    “那这酒咋办?我买都买上了!少喝一点儿不行吗?”王云听了周峰的解释,仍不死心。
    “这酒,你就放在我这儿吧!过几天,等事情过去了,你冷静下来,再过来拿走。爱拿哪,拿哪;爱送谁,送谁!但今天,你不能动它。把那个鸡腿给我!我把它吃了,就算领了你的谢意了。”周峰说着,扔掉手里的烟头,从床铺坐起身来。
    (待续)
    “应该管用,老师一般都吃软不吃硬;特别喜欢主动投案自首的同学。因为主动投案自首的人,通常还有良心,有药可救;值得放你一马!你没听说,国家对主动投案自首的人,罪轻一等嘛!”周峰向王云解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我知道!那我一会儿就去写检查。”王云的情绪明显高涨起来。
    周峰和王云吃完最后一点儿鸡肉,就催他爬在办公桌上写检查。周峰则躺在床上抽烟看书。
    第二天,校长刘启明召集全体老师在会议室开会。会上,主要说了两件事儿。
    一件是,教育局通知,仔瓜子马上就到了收购的季节,要求农村各学校,用一个月的时间,把每位学生上交学校一百斤仔瓜子,支援教育的工作完成;班主任通知家长,从下个星期开始,就可以向学校交纳仔瓜子了。
    有人问“家里有两个三个学生都在咱们学校读书的咋办?”
    刘启明回答:“让村委会出证明,每生按50斤上交。”
    第二件是,为了搞好勤工俭学工作,学校仍和去年冬天一样,要求每位学生交纳猪肝和猪小肠各一副;两个学生都在中学读书的,和去年一样,按一个人交。
    开完会,我才听老师们议论;说学校去年和一个贩子合作,让每个学生上交一副猪肝和猪肠,作为勤工俭学项目。那贩子以每副五块的价格收走,贩到天津、北京那些大城市去卖。
    (待续)
    之所以要定这样一个项目,是因为农民家家都养猪;冬天,上冻,猪肉能冻住时,家家都要杀一到两口猪的。一副猪肝儿,不值几个钱;农民们为了子女读书,也不太在意这点儿东西。至于猪小肠,平时都是扔的东西,就更不在意了。去年这个事儿,没遇到任何阻力,所以,今年继续运行。
    之后的一个来月,几乎每天都有农民赶着驴车,马车,开着小四轮车,来学校送仔瓜子。那些一袋袋收上来的仔爪子,一开始,就那么堆放在两个旧教室里;有天晚上,丢了两包。然后,就安排男老师每天晚上值勤,专门看管。
    (本章完,共3075字)(待续)

    第19章 李娟的故事
    那些被安排看仔爪子的男老师们,原本以为一个月后会拉走,没想到,他们看了整整一个冬天,都没见人来拉。结果,等学校放了寒假,几个家住在学校附近的老师,又被安排接着下夜。直到第二年过完年,三月份开学的时候,那些仔爪子才终于被拉走了。所以,为那些堆了满满两个教室,近五百袋仔瓜子的安全,学校男老师被整整折腾了一个冬天。
    不知道是王云主动上交了那份在我督促下写出的检查,承认了自己错误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总之,那次打架没有开除王云,只是由刘永河批评教育了一顿,并把王云父亲王之民叫来,提醒他,以后要多与学校配合,加强对王云的教育;然后,由王云写了一份再不打架,再打架就自动退学的保证书。最后,要求王云的父亲王之民在那份保证书上面签了字。
    之后,王云继续读书,并依然在放学以后,经常来周峰的办公室坐一会儿;每次来,依然不空着手。不是带点儿零食,就是带包烟。
    期间,周峰还认识了初三年级的一个女生,她叫李娟。
    李娟和王云一个班。都是刘永河的弟子。
    周峰和李娟的接触,是从吕霞组织国庆节文艺演出开始的。
    吕霞是学校团委书记兼音乐老师,学校国庆节文艺演出的组织工作自然落在她的身上。
    李娟是刘永河班里的团支部书记,而且歌唱很好听,还是吕霞的一个表妹。所以,吕霞就把李娟当作她的得力助手,来协助组织那次文艺演出。
    (待续)
    有一天,李娟突然来找周峰,说想请他在文艺演出上表演一个节目。
    因为李娟经常来吕霞的办公室,周峰的办公桌又在窗前,所以,透过窗玻璃,周峰经常看到李娟的身影,对她自然并不陌生。
    周峰不愿参加文艺演出这种抛头露脸的事儿,便几李娟推托:“我一不会唱歌,二不会说相声,三不会讲笑话,真没办法表演,你还是找别人吧。”
    “我听说你朗诵的可好了!你就来个朗诵吧!”李娟马上就说出了这件周峰能干的事儿,很显然,她是有备而来。
    “你咋知道我会朗诵?”周峰奇怪地问。
    “我听吕老师说的。他说你朗诵的可好了,就跟广播里的朗诵一样好听!就是她专门让我来请你的。另外,我听你们班的学生也说你朗诵的可好了。”李娟说出事情的缘由。
    李娟这么一说,周峰才想起一次上早自习,他听学生念课文;念得实在不像话,就忍不住给他们示范了一段儿,指导了几句。至于吕霞咋知道他朗诵的好,就想不起来了,便追问李娟。
    “李老师说她好几次都听到你在办公室朗诵,说你朗诵的就和收音机里的一样。”李娟这么一说,周峰随即恍然明白,是他和吕霞办公室之间这堵薄墙惹来的事儿。
    周峰暗想:“我每天从这边儿能听到吕霞的弹琴唱歌,同样,吕霞自然也能从那边儿听到我无聊时,朗读几句诗词的声音。”
    (待续)
    李娟是个身材高挑,皮肤微黑的女孩儿,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笑起来很好看。这女孩儿不仅相貌长得不错,而且情商也挺高,尽管周峰拒绝的很明确,也很坚持,但她就是不肯离开,不断找出各种理由,来说服周峰,而且说话时,脸上始终挂着笑。
    在磨了周峰十几分钟,仍然得不到结果之后,李娟竟又跑到隔壁,搬来吕霞做她的救兵。在吕霞和李娟两个人锲而不舍的劝说下,周峰终于抵挡不住,还是答应下来。
    就这样,周峰在国庆节文艺演出时,朗诵了高尔基的那篇《海燕》。周峰朗读时,全场鸦雀无声。当他把最后那两句用深厚的嗓音读完,全场立刻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文艺演出一完,李娟就跑来向周峰表达学生的反映:“周老师,你今天的朗诵,把我们全都震撼了!你朗诵的咋那么好呢?你能教教我吗!”
    在李娟的软磨硬泡下,周峰又摊上了教李娟诵读的差事。以后,下午一放学,李娟就从教室直奔周峰的办公室。
    有时,吕霞进来,会撞见周峰正拿了毛笔,在废旧作业本上写字;就又缠着周峰,教她写毛笔字。周峰被她缠不过,也就一并答应下来。从那以后,李娟每天坚持来周峰办公室写四十个字毛笔字。
    李娟悟性很高,不论诵读还是写字,没多长时间,就练得有模有样儿了。可惜,后来被人从中间作梗,没有坚持练下去。
    干涉这事儿的,是刘永河。
    (待续)
    第20章 马文华的异常
    周峰后来每次想到马文华,都会想到这件事儿,也同时会问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因为他自小长得帅,从小学开始,就不断收到女生写给他的这种纸条,把他搞烦啦,被迫使用的一种非常手段!目的是通过这种暴光行为,让对方感到羞愧,从而退却,给自已换来一个相对安宁的学习生活环境?还是仅仅只是为了炫耀,炫耀自己多么招女生待见,从中获得一种优越感和满足感?”
    可是,周峰从来也没跟马文华沟通过这个事儿,所以,除了自以为是的猜测,始终没有找到正确答案。但从这些行为,至少可以看出,马文华具有不为美色诱惑的素质!
    其实,这应该是每一位教师最基本的道德!尽管,这一条,在教师道德规范里并没有明确规定。
    据周峰多年先后进出七八所学校从事教师工作,直接接触教师不下千人的阅历来看,不论个别那几个真心想当教师的,还是大多数像周峰那样被迫来当教师的; 百分之九十七八的男教师,都具有这个素质。
    是什么东西管住了这大多数男教师的行为?应该是他们常年接触的文化环境,应该是传统的伦理道德,应该是国人比什么都看中的脸面,也应该是他们多年接受过的国民教育。
    当然,还有那百分之二三变态的。这部分人数量虽少,但其造成的恶劣影响,却是巨大的。这就是人们熟知的那个“一块臭肉,和一锅好肉”的关系。
    (待续)
    大多数男教师,在与女学生的问题上,虽都能管住自己。但在别的事情上,就不那么容易管住了。
    马文华便是如此。他虽除了自己的老婆,不近其他女色;但男人身上其他坏毛病,他几乎占全了:抽烟、喝酒、烫片片、赌博,样样都要参与。
    他还有一样行为,也很出格,那就是现在俗称的“体罚”学生。
    一般人打几下学生,只是偶然,因为这个学生做了特别出格的事儿,气生大了,实在忍不住,出出气。像刘永河作为班主任,遇到打架又不肯认帐的学生,忍不住抽上两个耳光。就属这种情况。这在当时的学校里,是很平常的事儿。不论男老师,还是女老师,都这么干。而且,干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这跟当时绝大多数父母的作法一样:干了坏事儿,棍棒伺候!有一个冠冕堂皇的说法,叫作“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就是害!”如果再往早了追究,毛病都出在孔子老先生那里。自古以来,凡拜在孔子门下的弟子们,都要接受先生手里那把戒尺的敲打。背不出书来要敲打,淘气了要敲打,做出格的事儿要敲打。正所谓“不打不成才!”所以,老师为帮助学生学会知识和做人,打几下,是必须的!
    一般老师那么干,叫做“杀鸡儆猴”。通常,只逮一两只鸡,在猴子们跟前杀了,吓唬吓唬就行了。而马文华,则不然。他除了按上面的情况操作外,有时候,根本都懒得去抓鸡,直接把猴子们挨个儿修理一顿。这也有个说法叫:不让任何一条鱼漏网!
    (待续)
    马文华这么干时,多半儿都在学校要进行期中,或者期末考试前一两周。目的是为了快速提高学生的平均成绩。
    时间,通常都是那几天学生放学后。他在门口摆张凳子,嘴里抽着一根烟,让学生轮着过来给他背课本上他让划住的知识。如果哪个学生背会了,他就放那学生回家。如果背不会,就举起手里早准备好的一本书,对着那学生的脸,“啪啪”抽两下,让坐回去接着背。如果第二次过来,还背不会,就抽四下。
    马文华这时候抽学生,用书,而不用手;一是顾及到女生,怕手抽得太重。二是这样做,他自己的手不会因为长时间与学生脸蛋儿亲密而快速的接触,导致疼痛无比。要真那样儿,就成了学生惩罚了他,而不是他惩罚学生了。
    学生们怕被马文华抽打,那段时间上他的课就特别用心,课下背的也格外积极,所以,他教的政治课,成绩总是特别高。一般平均成绩,都在八十分以上。
    这事儿,在学校谁都知道。校长刘启明当然也知道。但因为这样能把成绩抓上去,同时,既没有学生向他告状,也没有家长找来学校麻烦,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闻不问。另外,这种事儿,他自己也干过,并不觉得过分。
    学生们都有一个习惯,谁拧得紧,便学谁的那门儿课程。马文华使用武力,强迫学生使劲儿学习他教的那门课,自然在别的课程上用的功就少了。
    如此一来,其他科目的老师心里就都有了意见,但碍于面子,全不好意思跟他和校长说这个事儿,只是在背后悄悄报怨。
    (待续)
    因为悄悄的报怨,永远无法形成阻挡力。所以,周峰在青山乡的那段时间,马文华始终都我行我素地做着这个事儿;每年从学校领份教学成绩奖。既受校长刘启明器重,又得红利,真正春风得意。
    后来,周峰听说了一件马文华来青山乡以前的事儿,才明白马文华那么拼命提高学生教学成绩的正在原因。
    那件事儿就是,马文华是被那所离城六十里的乡中学解雇以后,才来的这个离城一百二十里的青山乡中学。
    这就说,马文华两口子,一块儿来青山乡当老师,和刘永河两口子一块儿来青山乡当老师,有着完全不同的原因。
    刘永河是想回城回不去,才主动要求来离家最近这个青山乡中学的。而马文华原来在离家最近那个乡中学教书,被解雇后,被迫远走他乡,来青山乡的。
    据说,马文华被原来那所学校解雇的原因是,他教那届初三学生的中考成绩太差!
    马文华夫妻两个,是托青山乡学区教导主任安明山的关系,来的青山乡。安明山,是马文华媳妇安静的叔伯哥哥。
    马文华在原来那个乡中学因为教学成绩吃了亏,自然要把教学成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吃一堑长一智嘛!所以,也就不择手段了!
    最初,马文华两口子来青山乡时,没有住的地儿;是安明山把学区的一间办公室挪出来,让他们住了下来。
    学区办公室在中学后面,离学校后墙大约一里路。是两排土房,没有院墙。那些房子,都有二三十年了。墙是用锹在野草丛生的地方,起出来的土块儿垒成;所以,墙体很厚,差不多有八十公分左右。
    (待续)
    这种房子,有点儿像黄土高原人住的窑洞,冬暖夏凉。只是因为建成的年代过久,又挺长时间没有维修,墙皮剥落的很厉害,看上去有点儿破败不堪。
    马文华两口子虽然也准备了电锅等几件做饭的工具,但由于乡街上没有专门卖菜的店铺,平时很难买到蔬菜;加之,又是深秋,更不见卖菜的小贩;所以,他们两人多数时候,都是在学校食堂和我们一块儿吃。
    小学放学比中学早半个小时,所以,安静放学后,走到中学,正好能赶上吃饭。如果安静在学校有事儿耽搁,不能及时赶到中学,便会误过吃饭的时间,无法再打到饭菜。遇到这种情况时,马文华在学校吃完饭,见安静还没来,就会从学校打上一份饭,给安静带回去。
    马文华和安静虽然结婚已经四年,但还没有要孩子。据说不是怀不上,而是他们觉得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不安定,在青山乡也不知道能不能长久待下去,所以,一直没敢要小孩儿。
    安静的性格,和她的名字一样,是个喜欢清静的女子;说话也文文静静的;嗓音很柔和;虽然长得不漂亮,但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那种气质,怎么说呢?从周峰那时看到安静的状态来形容,就是让他有种发自内心想去呵护她的冲动。那种感觉,就像在荒芜缺水的大漠里行走,看到一颗坚忍生长的小草时的样子。
    周峰与安静没有过多的交往,只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见见面;吃完,又各自散去。语言上的交流,也只是偶尔开开玩笑,问候两句。所以,在周峰的印象里,安静就像一个在他眼着飘来飘去,姿态优美的影子。
    (待续)
    人一辈子,会遇到许多这样的人;他们像影子一样从远处向你飘来,又慢慢从你眼前飘去!就如你走进影院看一场电影,看完后离去,电影里那些人物的面容,随之荡然无存,只把一些优美动人的影像,深深印入你的记忆。
    马文华与女学生之间那场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风流事儿,不是发生在青山乡中学,而是绿原县第二中学。
    当时,绿原县一共有两所有高中的学校。一所是绿原一中,地址在绿原县城里。另一所,就是绿原二中,地址在离绿原县城六十里的一个叫双湖镇的镇子上。两所学校,都是初中和高中在一块儿的的学校。
    那是周峰离开青山乡中学五年后发生的事儿了。当时,马文华两口子也已经离开青山乡中学两年多,到绿原县二中教高中了。
    (本章完,共3098字)(待续)
    第21章 被杨丽缠上身
    马文华两口子从青山乡中学去绿县二中的原因,正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那个老理的再现。
    青山乡号称绿原县的“西伯利亚”,是像周峰这种最无奈之人,才去待着的地方。那里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老师,时时都在找机会逃离,那种心情,就像逃离地狱那么急迫!
    马文华两口子,当然也不例外!
    马文华两口子能去绿原县二中,有两个条件。
    一个是,马文华经过那几年稳定而又较高的教学成绩,在全县的乡中学里已经小有名气。因为,他教的政治课成绩高,刘启明便让他年年教初三。这样,他教的学生每年都能参加一次中考,马文华每年也就能在中考中出一次名。
    这当然是他个人发奋努力的结果。是他每周平均两次,在别人放学回家后,他加班加点把学生留下,陪伴学生背知识的结果。尽管,那些知识,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通过他用手里那本书煽打学生脸蛋儿,逼着他们背会的!但他毕竟比别人用了更多的功夫和时间,花费了更多的精力。同时,也让学生掌握了更多的知识。
    尽管马文华每年的教学成绩不错,但周峰始终认为,第二个条件,才是马文华两口子能一块儿去绿原县二中的关键,那就是他们找到了一个能帮忙的人。那个人,就是当时担任绿原县二中的校长。
    那个校长,跟马文华读高中时的班主任是同学。马文华先去求了他的班主任,然后又通过向绿原县二中校长送礼的方式,让那位校长把他们两口子要到了绿原县二中。
    (待续)
    由于他们两人都是临时代课的老师,不需正式老师那样复杂的调动手续。只要绿原县二中校长肯要,愿意给他俩每人发一份临时工的工资,这事儿就算搞定。
    周峰能够想像到,马文华这位政治学科的台柱子从青山乡离开,刘启明肯定会感到失落与沮丧。至于其他老师,可能只有羡慕、嫉妒、恨了。
    到了绿原县二中,马文华被安排在高中部,接着教政治课。其实,马文华在大专函授时,学的是中文,但由于他在青山乡教政治出了名,所以,到绿原县二中,照样安排了教政治的工作。
    安静,被安排到了初中,教的课程是生物。其实,安静函授大专学的是地理。但绿原县二中初中缺生物老师,就那么安排了。
    高中学生年龄比初中学生大,学生来源也复杂了许多;这些高中学生,有的来源于绿原县各乡镇;有的,来源于县城里那些没有考入绿原县一中的学生。也就是说,这所学校,除了家住农村的孩子,还有不少是家住县城的孩子。不像初中,都是青一色的农村孩子。
    马文华教了没多长时间,他那张帅呆了的脸蛋儿就给他惹来了麻烦。一个自信而漂亮的高中女生,把他死死的缠上了。
    那女生是家住县城的,可能读过琼瑶那本当时特别流行的小说《窗外》,也想学那书里的女生,与马文华来场轰轰烈烈的师生恋。
    那女生的名字叫杨丽,有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在她精心护理下,一直长到细柳一样的腰臀连接处;与她一米七的个子,清瘦的身材搭配成一个细长优美的形象。她的容貌,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模样。这可能就是她勇敢追求马文华全部自信的来源。
    (待续)
    高中阶段,正是女生青春梦想泛滥的时期。
    她们突然从生活环境良好的县城来到一个偏僻陌生的乡镇读高中,心中的失落感,被抛弃感,被流放感必定很重;无心学习,寻求精神寄托,便成了她们最大的追求和梦想。考大学的苗子都被绿原县一中录取了,她们只是被人家挑剩下的一堆残渣剩饭。平时找几本小说看看,打发无聊的时间,成了她们大部分人的常态。找个男的,谈谈恋爱,借以排泄心中的空虚,成了她们一小部分人的爱好。
    杨丽,就是在这种环境中,在这种类似的心境下,被马文华严重吸引!陷入情渊。
    开头,杨丽和许多女生一样,很传统地在作业本里夹了张试探性的纸条;结果,石沉大海。一招不行,她又使出同样传统的第二招,在马文华的课上经常主动举手,抢着回答问题;以增加自己在马文华眼睛里的暴光度。这种行为,用时下流行的说法,应该称为自我炒作吧!好几次,杨丽因为举手积极,被马文华叫起来,却只是嘴角弯弯上翘,柔情似水地望着马老师,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只好胡乱扯上几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被马老师皱着英俊的浓眉,瞪上一眼,冷冷地斥责一句:“不知道,就别瞎举手,浪费课堂时间!”
    这句在别人耳朵里听来很不给面子的话,要气得发疯,跳着脚骂娘的话,在杨丽的耳朵里听来,却仿佛世界上最美的情话。有着暖心暖肺,回味无穷的魅力。
    (待续)
    所以,杨丽美美地坐下后,仍然用一双热辣辣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马文华,眼珠几乎一眨不眨。当马文华的目光扫到她的时候,她立刻使劲儿眨动几下眼皮,冲马文华报以甜甜的一笑。
    每次政治作业,杨丽都按时上交;但作业做的不是政治课学习的内容,全是她写给马文华的一封封情书。虽然,每次作业发下来,那页作业的命运都一样,被马文华撕掉,但杨丽始终坚持不渝地接着写。
    在杨丽看来,追马文华老师,就应该像她已经遇到的情形一样,充满艰难,充满荆棘,充满白眼,充满挫折。这些,她在准备做这件事儿以前,早已经想好了的。她相信,在追求马文华老师的道路上,遇到的阻碍越多,最后的结果才越美丽,越有趣,越有魅力。
    因为,在杨丽的眼里,马文华老师本来就是一座几乎不可能攀登上去的山峰,他长得是那么帅气,肚子里那么有才学,篮球打得那么好,浑身的肌肉那么强健!他完全就是自己心目中无数次梦到过的那个白马王子。可是,现在这个白马王子被风沙迷了眼,娶了那么难看的一个女人做老婆,这对他太不公平了!她必须要让马文华老师拥有像她这样一位美丽的女人!那样,才对得起马文华老师那么完美的形象。
    期间,马文华对杨丽的态度,一直保持不理不踩;这种态度,让杨丽一头雾水,摸不清马文华究竟是什么情况。
    (待续)
    杨丽常想,马老师究竟咋回事儿呀?他要是对我没兴趣,完全可以在作业本上写几句话,明确对我拒绝呀!或者,把我叫到办公室,臭骂一顿,让我以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整天胡思乱想,耽误学习。他要是对我有兴趣的话,他就应该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呀!我和他可以轰轰烈烈谈场恋爱!让他家那个丑女人赶快和他离婚,将来把我娶了。
    马文华这种没有明确态度的态度,给杨丽提供了许多遐想的空间。她理所当然地把这种态度,当成了她的机会。于是,她又义无反顾地使出了异于传统的第三招,想一举将马文华这座堡垒攻下。
    在一个没有月亮,只有星星的晚上,下晚自习后,马文华在办公室里跟一个男生了一会儿话,从学校大门出来,顺了紧贴校墙那条路,借着校园里散出来的微弱灯光,慢慢往回走。
    那时,下自习的学生都回宿舍洗漱,做睡觉前的准备工作了。
    马文华顺着往回走这段儿校墙里面,是学校的操场,离宿舍挺远,学生的吵闹传过来,声音已经很小。所以,显得比较幽静。
    来绿原县二中后,马文华在校墙外租了一户有独立小院儿的房子。
    由于刚和学生谈完话,马文华一边儿往回走,一边儿还在回想谈话时的情景。
    突然,马文华发现前面离他十几米远的校墙边儿有点儿异样。在淡淡的微光中,似乎有一个人的影子贴在校墙上。
    马文华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仔细观看,感觉那影子真的很像一个人。
    “谁在那儿?”马文华轻声问了一句。
    (待续)
    没有任何回答。
    那一刻,马文华脑子里突然冒出了鬼的念头;马上感觉后背一紧,似乎有一股阴风习习吹过,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路的一边儿是挨着操场的校墙,一边儿是菜农的菜地。跟前一百米之内,没有人家。自然也就没有灯光,没有狗吠,没有来往的人影。有的只是虫鸣,蛙叫,树叶轻声的摇曳。
    等了片刻之后,仍然没有听到动静。疑疑惑惑的马文华,终于大起胆子,慢慢挪动脚步,开始向那黑影靠近。
    到离黑影还有五米左右时,马文华看得更清楚了一些,确认那就是一个人影;而且好象还是一个女人!头发披散,脖子后仰,枕在墙头。
    叫马文华疑惑不解的是,校墙差不多有两米高,这女人的脖子居然能仰贴在墙头,莫非她的身高超过了两米?
    (本章完,共3052字)(待续)
    第22章 夜晚奇遇女鬼
    这样一想,马文华立刻感觉后脖子仿佛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慢慢儿往起拎着;两腿发软,拔腿逃跑的欲望格外强烈地占据了他的内心。
    当时,马文华冒出两个猜测。一个是,那女人是个鬼。据说鬼都身轻如燕,所以才能悬空贴在两米高的墙头落不下来。还有一种可能是,那女人的脖子正被一根绳子勒着,从墙里边儿拉吊起来了。
    第一种猜测,使马文华想立刻撒开脚丫,没命地逃跑。毕竟,让鬼缠上身,绝不是一件好玩儿的事情。第二种猜测,使马文华想马上冲过去,窜上墙头,赶快将那根缠在女人脖子上的绳索取掉。那样,说不定还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是谁啦?站在那儿干嘛呢?”马文华壮起胆子,再次向黑影发问;想搞清楚那影子究竟活着,还是死了。
    长那么大,马文华虽然从没见过鬼,但听过许多关于鬼的故事。
    听过的那些鬼故事,使马文华胆寒;但没亲眼见过,又使他有点儿胆壮,不太相信这世间真的有鬼;所以,他心底里更愿意相信那是一个被绳子从墙里面吊着的女人!
    没听到应答,马文华再次鼓起勇气,向影子靠近;黑影仰在墙头的脸,在淡淡的光线里,显得有点儿惨白,并渐渐在他眼前显出轮廓。
    就在马文华离黑影只有一步远时,他留意到女人的两条腿,高高悬立在眼前;他顺着两条直溜溜的白腿慢慢看上去。
    (待续)
    于是,马文华赶快原路返回,来到刚才跳进来的那段儿校墙边儿,想爬到墙头向外看看情况;爬了四五回,才终于爬上去。完全没有了刚才一窜即上的本领。
    外面安安静静,什么也没看到!
    “杨丽!杨丽!”马文华喊了两声,也没有回应。这让马文华颇有几分恍惚,心想:“刚才的事儿是真的吗?”
    不放心的马文华又从墙头滑到墙外。落地后,顺路走了一个来回,也没见到杨丽的影子;再返回刚才杨丽贴着墙头的地方察看,才发现贴着墙的地方有块儿大石头,石头上还放着两块儿砖,地上也散落着几块儿。
    马文华恍然明白,刚才那个像杨丽的女人,是踩在石头和砖上面,背贴着墙站着的:“怪不得她看上去会那么高,脖子能够搭在墙头呢?”
    “她为什么要装鬼吓我呢?”马文华疑惑着,顺路回了家。
    直到进了家门,马文华还在为杨丽的突然消失感到奇怪;他情急之下,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把对方甩出去,杨丽居然没被摔坏!只那么一会儿,就离开了现场!真是叫他难以置信。
    有好几次,马文华又有点儿怀疑,刚才那女的,是不是杨丽?是人还是鬼?
    安静在家里看电视剧,正看到情深深,雨朦朦状态,顾不上看马文华的脸色;马文华怕安静有别的想法,也没把这个事儿跟安静说。
    第二天早自习,马文华进教室的时候,看到杨丽的座位空着。想问问与杨丽同宿舍的同学,又没有。他想:“还是别搭理她的好!”
    (待续)
    早晨第二节,是马文华的政治课,他走进教室,看到杨丽的座位仍然空着。马文华想:“是不是昨晚那个黑影真是杨丽?别是被摔坏起不来了吧?一会讲完课,得搞搞清楚。”
    课讲了十来分钟,突然看到杨丽出现在门口,长长的头发垂吊着,挡了半边脸,喊了声报告。马文华看她身体好好的,没什么损伤,心里那块儿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暗自默诵了几遍“阿弥陀佛”。也没问杨丽一早晨都上哪儿去了,只简单说了声:“进来。”
    在杨丽走回座位的时候,马文华看到她的脸上化了很浓的妆,就像每年文艺演出时化的妆一样浓,模样看上去比平日更加漂亮,完全可以称得上艳丽如花了!美中不足的是,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宛如蜡像一般,状如一个叫人既爱而又敢接近的冷美人。
    杨丽径直走到她第三排的座位,却没往下坐,直直地站在那里,抬起一只手,轻轻把脸上的头发往后一掀,冷冰冰的脸上,突然就显出一副灿烂的笑容,两只眼眸紧紧地盯在马文华的脸上。
    杨丽脸上诡异的变化,使马文华感觉她是故意想找茬儿,就没问她为什么不坐,继续讲他的课。
    “杨丽,坐下了哇!挡着我什么也看不见。”后面一个男生冲杨丽嚷了一句。
    “看不见,你不能站起来看?”杨丽头也没回,声音冷冷地说。
    “马老师,你看杨丽不往下坐,挡得我们看不见黑板!”那男生显然被杨丽火药味儿十足的回答呛着了,没有接着与杨丽对抗,把问题抛给了马文华。
    “她座位跟前没有凳子吗?”马文华问那男生。
    (待续)
    “有了。”那男生回答。
    “她的凳子坏了吗?”马文华再问。
    “没坏,好好的。”那男生探身看了一眼。
    “凳子上有脏东西,没办法坐下吗?”马文华接着问。
    “没有,干干净净的。”那男生又答。
    他们两人对话时,全班学生都嘻嘻哈哈笑着,听他俩说着好玩儿。期间,杨丽始终都笑眯眯地望着马文华;马文华却一眼也没看杨丽,好象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那可能是她这会儿想站着听课,你要想站,也可以学学她,或者学学我,站着听课其实挺好的。如果没有别的事儿,你就按我说的意思办吧!我还要给大家讲课,你一个大活人,如果真想听,不会让尿憋死吧?”马文华说完,要接着往下讲。
    “马老师,你咋说话呢?谁是尿?你这么拐着弯儿的骂人!像个当老师的吗?你配当老师吗?谁要再听你的课,谁就不是人!”杨丽把手里摆弄着的政治书,往桌子上一摔,蹬蹬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只把一个美丽的背影,留给了教室里那些目瞪口呆的同学。
    全班同学显然都被杨丽的言语和行为吓着了,瞪大眼睛,瞅着木呆呆看着杨丽背影的马文华。
    看到杨丽优美的身段儿从眼前彻底消失,马文华才回过神来,带着莫明其妙的表情,冲刚才和他对话的学生说:“我一直跟你说话,我骂她了吗?”
    “你刚才最后那句话,好象听着是有点儿问题!”那学生忍着笑,轻声提醒马文华。
    (待续)
    学生们的笑声,这才终于找到发泄的机会,纷纷笑了起来。马文华仔细品品自已那句话,忍不住也跟着学生笑了几声说:“行了,由她去吧,我们接着上课。”
    上完课,马文华也没去找杨丽谈话。他想:“我就不搭理你,看你能飞到天上去!”
    中午,一家人正吃午饭,听到院门响;同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过来:“马老师在家吗?”
    “谁啦?”安静站起来,走到门口,透过竹帘的缝隙,向外看。
    “吃你的饭吧!别理她。”马文华头也没抬地吃着饭,他早听出那是杨丽的声音。
    “人家来家里,肯定是有事儿,你咋对人家这种态度?”安静说着,掀开门帘儿,笑盈盈迎出去。
    “马老师在家吗?我来看看他!”杨丽从齐肩高的院门上边儿,晃了晃手里提着的几颗苹果。
    “你这孩子,来就来吧,还买什么苹果呀!”安静说话间,拉开院门。
    “我听说昨晚马老师跳校墙把脚给崴了!专门买了几个苹果,给他补补!”杨丽笑眯眯地看着安静说:“你是师母吧?你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叫杨丽,是马老师班里的学生。”
    (本章完,共3064字)(待续)
    杨丽在菜地里打了个滚儿,爬起来,抹了把眼泪,仍然笑呵呵地说:“横竖左右,我是你的人啦!你尽管打,尽管骂!你今天不论怎么折腾我,我都不会和你生气的!马文华,你记着,你迟早都得娶我回这个家!”
    “你就做你妈的白日梦去吧!现在,你赶快给老子滚出去,不然,你老子立马把你从院墙上扔出去!”马文华气得无话可回,迈步就向杨丽走去,样子凶得像战场上杀红眼的将军!
    一直站旁边儿笑盈盈看着两人的安静,这时几步冲过去,使劲儿拽住马文华一只胳膊说:“你冷静点儿!她还是个孩子!你别跟她计较!”又扭脸冲杨丽喊:“你还不快走!真让他把你从院墙上扔出去呀!”
    杨丽见马文华被安静拽着,还像头被铁链拴着的恶狗一样,一挣一挣地往上冲;加上刚才那一摔,实在下手太狠,叫她心有余悸;终是害怕占了上风,几步小跑,躲到了院门外,抹了把眼睛,带着几分哭音说:“马文华,我不会被你白欺负的!”说完,快步转过墙角,从马文华眼前消失了。
    “有什么好看的!哪来哪去!”马文华冲墙头上扒着看红火的邻居气呼呼挥了挥手,掀开门帘儿,进了屋。
    安静也跟在后面进了屋,坐到饭桌前,对在地上转圈儿的马文华说:“你还吃吗?”
    “我早气饱了,还吃什么饭!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生!”马文华两手叉着腰,呼呼地喘息着。
    (待续)
    有一年,周峰出门办事儿,在火车上遇到了马文华。两人坐在硬卧的下铺,吃着花生米、豆腐干,喝着啤酒,聊了两个多小时的往事。
    中间,马文华好几次提到安静;并充满自豪地问周峰:“你觉得安静那人精明不?”
    周峰顺着他的意思说:“当然精明了!她不是个精明人,你马文华能找她?”
    “就当年,在绿原县二中的时候,杨丽到我家闹得那么厉害!人家始终都没问过我和杨丽究竟咋回事儿!就说了那么一句:‘要不,咱们别在这儿干了,换个地方吧?’你知道当时听了这句话,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感动哪!当时,我眼泪都快感动的流下来了,是硬忍住全流进了肚子里!那要换个别人,不跟你闹腾吗?要真闹腾起来,说不定两人的感情就那么完了!你知道吗?直到今天她都从来没问过我那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几次想开口跟她说,她都一句话回我:‘过去多少年的事儿了,提它干啥!’多少年了,我越来越觉得,我真是找了个知心知肺的好媳妇儿!”
    周峰暗想:“其实,马文华的媳妇,何尝不觉得,她这辈子,是找下了一个忠诚可靠的好男人!”
    自从参加完国庆文艺演出以后,吕霞对周峰的兴趣突然加大;隔两天,放学以后,就来周峰的办公室转一趟。
    周峰担心陈玉因此产生误解,就有意躲着吕霞。所以,整个十月、十一月份,几乎每天放学,周峰都会到住在学校后墙外面那排土房里的高根柱家里去。在高根柱家一直等到天黑了,才回办公室。
    (待续)
    高根柱是个语文老师,人很瘦,架副黑框眼镜儿,脸面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样儿;性格却很温和。一眼看去,就是那种典型的,专注研究学术的知识分子形象。
    高根柱平时在学校,除了上课,总是拿本书在看;那些书,多半儿是文学方面的;他的爱好,除了看书,还有两样:一个是抽烟,一个是下围棋。
    在绿原县,农村人一般都会下象棋,但围棋,却几乎没有会下的。
    周峰能在青山乡这么偏远的地方,遇到一个会下围棋的,真不容易!就因为下围棋这个共同爱好,周峰到了青山乡中学没多久,就和高根柱走得很近了。
    那段日子,周峰每次去高根柱家,都是找他下围棋;他们两人的围棋水平差不多,正好能玩出兴致。
    下完棋,周峰通常会从高根柱那儿翻本书,拿回办公室来看。高根柱家里那张大双人床下,放的全是书籍,有文学、哲学、美学、绘画,大约三五百本之多,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图书馆。
    高根柱的家,是校墙后面那排土房中间的一个单间。那排土房,据说是以前学校专门给老师盖的家属房。盖房的材料和马文华住的学区办公室一样。墙是用在野草丛生的滩里铲起的土块儿垒成,墙厚八十公分左右。
    这排房子,一共十间,每间十六七平米,放张双人床,就占了屋子的大部分空间。床的一边儿,顺墙支些板子,上面放电锅和案板,用来做饭。另一边儿,放张简易三人沙发,一个三十公分宽的茶几,就满到人只能斜着身子过。沙发一侧,能挤进一个立柜,或者板箱。每次从柜子里找衣物时,都得挪动茶几,否则就没法打开柜门儿。
    (待续)
    高根柱的媳妇儿赵梅芳,原是青山乡供销社的职工;后来,乡供销社解体,她就和另一个供销社的员工,把供销社解体时,当工资发给她们的那些货物,作为资本,合伙在乡街上开了家杂货店。
    赵梅芳每天早晨八点多去店里,下午三点多回来;或者,下午一点多到店里,晚上天黑前回来。她的上班儿时间,是和另一个合伙人共同商定的,两个人一个上午,一个下午,倒班儿干。
    周峰和高根柱下棋的时候,多半儿是赵梅芳上早班儿的时候。赵梅芳要是上下午班,高根柱就得在家里做饭,没时间和周峰下棋。
    通常,赵梅芳下班儿回家会先躺在床上睡一个小时左右,到周峰他们下午四点放学时,周梅芳已起床,开始准备晚饭了。
    那段日子,周峰要是准备在他们家吃饭,就先和赵梅芳说一声,把他的饭也做上;如果在学校吃了,也和赵梅说一声;免得她把饭做多了,或者做少了。
    赵梅芳的性格,和高根柱差不多,平时话也不多;周峰和高根柱下棋的时候,她如果不做饭,通常都在洗衣服,或者缝衣服,织毛衣毛裤。反正总是忙忙乱乱的,手上老也不闲着。
    (本章完,共3125字)(待续)
    《习惯挣扎》目录:
    第1章 无奈的选择
    第2章 最初的感受
    第3章 与杨柳的冲突
    第4章 苦口婆心的劝说
    第5章 总务主任杨东方
    第6章 生活就这么现实
    第7章 办公室像市场
    第8章 王燕的隐秘生活
    第9章 英勇献身的刘永河
    第10章 学区片长张强胜
    第11章 复杂多变的关系
    第12章 愤怒的宣泄
    第13章 周峰的新邻居
    第14章 人生无常的变化
    第15章 难料的事态
    第16章 王云惹下祸
    第17章 杨柳的秘密
    第18章 开导王云
    第19章 李娟的故事
    第20章 马文华的异常
    第21章 被杨丽缠上身
    第22章 夜晚奇遇女鬼
    第23章 被逼走的夫妻
    第24章 散伙的鸳鸯
    ……
    第24章 散伙的鸳鸯
    因为常在高根柱他们家吃饭,周峰总感觉不好意思。所以,过几天,周峰都会在去高根柱家之前,先绕到乡街去买一只鸡,或者几条鱼,带过去。
    这种时候,赵梅芳总会为他们准备两样小菜,作为周峰和高根柱的下酒菜。
    高根柱和赵梅芳的日子,在周峰看来,始终过得平淡而温馨。那两口子从来都不大声说话,所以周峰从来也没见他们之间拌过嘴。
    赵梅芳不在家时,高根柱会主动把饭做熟,等着下班儿回家的赵梅芳一块儿吃。用相敬如宾这个词来形容他们两人的关系,是最恰当不过。
    他们有一个女儿,叫高灵,上小学四年级,在乡中心小学读书。小学早晨九点上课,下午三点半放学。所以,周峰放学过去时,高灵也正好回家。
    高灵的性格,一点儿也不像她的父母,不仅学习好,而且特别爱说话;在小学当少先队的大队长,衣袖上挂着三道红杠。
    高灵不写作业的时候,常坐在周峰身边儿,看周峰和高根柱下围棋。那时,周峰通常一边儿下棋,一边儿和高灵聊她们学校的事儿。
    这孩子,实在聪慧!坐在旁边看了几次下棋,居然也能看出围棋的许多门道来。所以,有时,轮周峰走棋时,故意先不走,专门问她该往哪儿走。等高灵走出步子后,周峰再问她为什么那样走;然后,才告诉她,自己要走的步子,并向她解释为什么要那样走。不知不觉,这孩子就会下围棋了。
    (待续)
    多年以后,周峰听人说,高灵高中毕业后,考入了中国人民大学。听到这个消息时,周峰发自内心为这孩子和他们的父母高兴。
    陈玉自杀,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发生的。时间大约是在十一月中旬,学校已经开始收仔瓜子了。那时,吕霞来青山乡中学,差不多有一个半月。
    据说,陈玉是用学生削铅笔那种小刀,割手腕自杀的。
    自杀的原因,周峰听到的版本儿是一场逼婚!
    事件的起因,是陈玉的父亲陈永柱,逼陈玉结婚。当然,结婚的对象不是吕霞;而是另有其人。
    陈玉和吕霞自由恋爱,而且交往多年,感情看着已经很深。当时,青山乡中学的老师们全都以为,这两个年轻人,将来举行婚礼必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可是,万万没想到,最后闹了这么一出。两人突然之间,竟各奔东西,分道扬镳了。一时很难看懂!
    不久,知情人士透露,陈玉和吕霞关系发生裂变的原因是吕霞的母亲,坚决不同意吕霞嫁给陈玉,并以死相逼。理由是,陈玉房无一间,地无一亩,正经工作没有一份,也没学一份工作技能;初中还没毕业,就在社会上混日子,说白了,也就是社会上那种一无是处,到处跟人找茬打架斗殴的小混混;吕霞嫁给这种人,将来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吕霞母亲通过绝食,来向吕霞表达自己的坚持和绝决,并宣称,吕霞一天不答应和陈玉分手,她就一天不吃饭。最后,无计可施的吕霞只好选择了妥协和屈服。
    (待续)
    对上面这种说法,周峰心里并不认同。根据周峰后来与吕霞的接触和观察,他判断,在陈玉和吕霞的事情上,除了吕霞母亲不愿意外,更主要的可能是吕霞心气高,不想长久在农村待下去,才做出分手的选择。
    据周峰观察,吕霞始终都在找机会离开青山乡。仅只周峰在青山乡中学待的那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就看到吕霞先后两次去参加县里和市里举办的歌唱大奖赛。在县里,吕霞得了个二等奖,在市里,吕霞得了个优秀奖。从得奖情况看,吕霞的唱功还是很好的。
    还有就是,在周峰与吕霞的谈话中,发现她经常用羡慕不已的口气,说起跟她一个班学习的那些姐姐们。有的因为唱歌,得了什么大奖,一夜之间,名气大涨,生活水平飞速增长。有的,因为唱歌,被有钱人欣赏,并被追求,最终嫁给了有钱人,穿金戴银,时装一件接一件的换等等。
    周峰很难想像,吕霞这样一位怀揣这种梦想的女孩儿,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比较确定,会一辈子待在农村,除了打架斗殴,什么也不会,什么也没有的男孩儿!
    另外,与吕霞交往了这么多年的陈玉,对吕霞深爱着的陈玉,他不会看不到他们之间的这种差距!他也不会不明白,吕霞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他也不会不明白,吕霞想要的那种生活,他这辈子是不可能给予的。所以,自悲感肯定长久凝结在陈玉的心里。所以,他肯定一直就在想放手,又不舍得放手的边缘痛苦地挣扎。

    (待续)
    陈玉和吕霞分手的消息传到陈永柱那儿;陈永柱觉得儿子找吕霞没了指望,就立刻开始张落给陈玉重新介绍对象,姑娘好象是哪个村一位务农的女子。
    陈永柱这么急着逼陈玉看对象,大概也是为了自己的脸面!想在别人面前证明,他的儿子,并不是吕霞不找,就没人找了,找他儿子的女子多的是!他只顾自己的面子,却完全没有顾及陈玉还处在失恋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周峰没亲眼见到陈玉自杀的情景,但听了大家的议论后,他猜测,陈玉其实并不真心想死!而是想通过自杀这个环节,为他的爱情寻找一个了结的理由。或者说,他想通过自残这种方式,对他的爱情做一次最后的挽留!否则,他不会像大家传说的那样,大张旗鼓地进行自杀!而只需找个僻静的荒野,上吊,动刀子,喝药,都可以了结自己。
    自杀的行为故然悲壮,但结果,却往往会与期望恰恰相反。
    想想看,哪个心态正常的女人,会嫁给一个有自残行为的男人?这种有自残行为的人,多半儿是那种会走极端的人,与这种人生活在一块儿,不论说话还是做事儿,心里始终被一种心惊胆战的阴影所笼罩,那情形,实在是痛苦万分。
    周峰再见到陈玉的时候,陈玉手腕上已缠了一圈儿纱布,像往常一样在小卖部卖东西了。从陈玉的表情上,周峰没看出任何悲伤痛苦的痕迹。大概,陈玉已经从痛苦的阴影中走出来,准备开始他的新生活了。
    (待续)
    随后,周峰就很少再看到陈玉来吕霞的办公室。就是来了,也只待三五分钟,就走了。走的时候,吕霞都会送出来,在台阶上站一会儿。这是吕霞以前不曾有的行为!看样子,他们的关系已经从恋人降成普通朋友了。与那些一分手,就变成敌人和仇人的恋人相比,周峰觉得陈玉和吕霞之间,明显有一份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真感情。
    每天,透过窗玻璃,观望着陈玉和吕霞之间那种和谐的相敬如宾的相处方式,周峰从心里萌生出一种由衷的欣赏。同时,也对陈玉能够最终和平接受现实,产生些许佩服。
    陈玉曾被感情击垮,并几乎击毁!但最终挺了过来,勇敢地开始面对现实,从这点看,周峰认为他终久还能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从那儿之后,周峰每晚只好反反复复地去听吕霞弹奏和歌唱的那首歌曲:《写不完的爱》。
    在周峰的印象里,那个冬天,几乎所有的晚上,这首歌都会穿透他和吕霞之间那堵薄薄的办公室墙壁,使劲儿钻进他的耳朵里来,让他许多年之后,仍然挥之不去。
    周峰常常躺在床铺,熄着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在那首歌曲的陪伴下,回味他过往生活中的一幕幕场景,每每热泪盈眶,不能自己。
    之前,痛苦远远多于快乐的生活体验,带给周峰的,是一颗已渐渐麻木的心,和很少思考未来的大脑。
    (待续)
    那几年,周峰尽量不去回忆过去,也很少遐想未来;每天只是咬紧牙关,沉溺在现实空间里,尽力用忍耐消磨着他的生命。那状态,几乎和低等生物没有多少差别。饿了,就去食堂吃饭;渴了,就打点儿水喝;瞌睡了,就躺在床铺闭了眼睛睡觉;有人叫着玩,就跟着去玩儿,不论玩的是麻将,扑克,还是掏宝,推对子。只要能把时间打发过去,就好!
    尽管如此醉生梦死地活着,但死亡的阴影,还是隔一段时间,就跑到周峰的心头萦绕。
    是周峰知道他的生命不仅属于自己,还属于他的父母,他的哥哥姐姐,绝不能轻易丢掉,才使他把寻找死亡的冲动一直排除在行动之外。
    陈玉自杀事件过后一个月左右,和一位在家务农的姑娘结婚了。
    照周峰所知的时间推算,陈玉和那姑娘的结婚,完全可以算作闪婚。
    婚后,陈玉和他爸陈永驻住在一个院儿里。那年,陈永驻五十八岁,马上就到退休年龄了。
    陈永驻的家,在青山乡街的边儿上,离学校大约二三里路。他们家原本就是青山乡街附近的农民,家里的地就在住房旁边儿。
    陈永驻平时除了教书,还种着十几亩地。所以,他们家的收入比一般教书人家多一些。
    (本章完,共3085字)(待续)
    “你说这个老陈,生物上讲了那么多器官,心啦,肺啦,肝啦,肠子啦,从来也没拿哪个实物来班里展示过,那天,偏偏拿了个猪尿泡和猪尿道来让大家看!而且,整整一节课,把那个东西在手里捋过来,捋过去,一直没放手!把全班女生羞得恨不得地下挖个洞钻进去!真能把人笑死!”一向不肯轻易展露笑容的高根柱,说到这儿时,脸上呈现出一片灿烂;仿佛那一刻,他又回到了当年的教室,坐在那里听陈永驻讲猪尿泡和猪尿道。
    “尿道,尿道,尿尿通道!还挺押韵的!”周峰嘿嘿笑着,忍不住也学了一遍。
    “就这句话,后来成了我们那一届学生的口头禅,我到现在还是,一看见陈老师,想都不用想,这句话立刻就从我脑子里冒出来了。”
    “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可能也算他的发明创造吧!”周峰仍然收敛不住,笑着说。
    “老陈给我们讲了一年生物,一共就拿到教室那么一件实物,居然就是那个东西!真是笑得人肚子疼!”高根柱说着,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还有一次,周峰跟赵喜来在他的办公室下象棋,看到陈玉从窗前经过,进了吕霞的办公室。两人的话头,就由陈玉开始,渐渐引到了陈永驻身上。中间,赵喜来就顺嘴说到陈永驻的一个特殊爱好。
    他说:“我们那一届女生最愁上陈老师的语文课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对女生特别凶吗?”周峰猜测地问。
    “不是。你再猜。”赵喜来笑嘻嘻地看着周峰,看那表情,周峰猜测答案一定非比寻常。
    (待续)
    “上课喜欢叫女生回答问题。”周峰随口而出,他知道自己很难猜到正确答案,也没有去动一猜要准的脑子。
    “差不多了!你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叫女生回答问题?”赵喜来继续跟周峰卖关子。
    “男生笨,女生聪明呗!这还用猜!”周峰用开玩笑的口气,笑着回道。
    “根本不是!他喜欢摸女生的头和脸。”赵喜来说完,笑出了声。
    “那是什么情况?”周峰立刻追问。这答案,确实超出了他的想像。
    “陈老师上课,很少站在讲台上,一般都在走廊里转;他提出问题想让哪个女生回答时,从来都不叫名字;而是把手放在那个女生的头上,或者用手指扶住那女生的下巴说:‘这个问题就由你来回答吧!’说完,他的手就由那女生的头顶向下,滑到人家的后脖子上,或者由下巴向上滑到女生的脸蛋儿上,捏一下,才拿开。”赵喜来解释道。
    “他可能是看孩子小,长得又可爱,亲得不行才那样吧?”周峰根据自己的理解,回道。
    “纯属个人爱好!你还不知道吧,就因为这种事儿,十几年前,他还被拘留过的。”赵喜来压低声音说。
    “那又是怎么回事儿?”周峰接着追问。他同绝大多数中国人一样,对这种事儿一向充满好奇。
    “据说,一天放学,他把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女生留在教室,摸胸脯和那个地方,被一个返回教室找书的男生撞见,说出去了。”
    “后来呢?”
    “后来,老陈就被乡派出所拘留了。”
    (待续)
    提示:好好传上去的内容,突然不见了。只好在这里补发出来。(下面内容,上接176楼,下接179楼)。特此说明!
    第25章 陈永驻的花样人生
    据说,陈永驻从十七岁开始就在这所学校教书,已整整教了四十一年。像他这个年龄段儿的老师,青山乡中学还有两位。一位是当总务主任的杨东方,五十二岁;一位是当会计的江光明,五十四岁。
    这个年龄段儿的老教师,在青山乡学区也有两位。一位是学区教导主任安明山,一位是学区管业余教育和扫盲工作的余大鹏。
    在这五位老教师中,其中三位,十几年前,就全离开讲台,搞了别的业务。转变最早的,是余大鹏。二十年前,他就进学区搞起了业余教育。唯有陈永驻,一直坚守在讲台上教他喜欢的语文课;后来,一直教到退休证下来。
    由于陈永驻是学校的元老,包括校长刘启明在内,学校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老师都是他的学生,所以倍受尊重。
    他也深知自己在这所学校的地位,从来也不像年轻人那样在学校里坐班儿;有课的时候,他就来上课,没课的时候,他就回去种地。冬天没地可种,就在家里待着,养养花儿,看看书,做做饭,或者找邻居下下象棋。
    陈永驻虽然明目张胆地在学校搞特殊化,但学校其他老师没有一个和他攀比的,照样老老实实来坐班儿。
    由于青山乡中学大部分教师都是陈永驻的学生,所以,学校里有关陈永驻的故事也就流传的特别多。
    比如,有一次周峰和高根柱下围棋的时候,无意间,说到陈永驻,高根柱就跟周峰说起他们当年念书时,有关陈永驻的一个故事。

    那时,陈永驻给高根柱他们班教生物课。
    有一天,陈永驻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东西,让大家看,问大家认识不认识是什么。
    一个男同学认识,就大声回答:“猪尿泡哇!”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幸灾乐祸的笑声。
    “那明明是你的尿泡,你咋说是猪尿泡!”另一个男生跟着起哄。
    笑声再次轰轰烈烈起来。先前说猪尿泡的同学,臊得满脸通红。
    等大家的笑声小下去一点儿,陈永驻又拉展猪尿泡上连着的一根大约一尺长,比小手指略细一点儿的东西问:“这个东西谁认识呀?”
    这回,大家都吃吃地笑,没人接话;男生多半一边儿笑,一边儿拿眼睛不住瞟着跟前的女生;女生们几乎全低下了头,有的爬在桌子上,把脸躲在桌面下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这是尿道!尿道,尿道,尿尿通道!今天,我们就学习泌尿系统。”陈永驻见大家没人回答,就自己回答了。
    大家听了他的话,又爆发出一阵怪味十足的嘻笑。
    与高根柱同桌的男生悄悄冲他说:“明明是那个东西,他偏说是尿道,爷们家每年都杀猪,爷都不知道玩了多少了!”
    提示:此节,上接181楼。

    “没影响他的工作?”
    “老陈一被拘留,他老婆着急了,拿了许多钱物去那女生家里,向人家求情;把那家人安抚住了;你知道,女生家肯定不想把事情闹大的,那样,对他们家女儿反而不利;这种事儿,只要受害一方不追究,不吵闹,也就不了了之了;何况,乡派出所那儿,老陈的老婆也没少送;还有就是,你也知道,这种事儿,不好取证。所以,后来,老陈又回来上班儿了。”赵喜来解释。
    “老陈有这毛病,他老婆也没闹腾?”周峰疑惑地问。
    “他老婆就一农村的家庭妇女,连小学二年级都没上完,那会儿,老陈是他们大队唯一的高中生,那会儿农村出个高中生多难!多少姑娘盯着老陈想找呢!为找老陈,费了多大劲儿才找成,她哪敢跟老陈闹!不闹,老陈还成天说要休了她,要闹,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确实也是这么个理!不过,这种人真的不适合做老师这个行业。”周峰说。
    “我们这儿的学校,一直都缺老师,老陈课又讲的不错。不过,自从老陈被拘留后,那么严重的事儿,倒是再没发生过;该你走了!”赵喜来说完,岔开了话题。
    结婚后,陈玉仍然经营学校那个小卖部,只是不再来吕霞办公室坐了。
    周峰发现,就在陈玉结婚的第二天,吕霞脖子上戴了条红围巾;围巾是用细毛线织的,软绒绒的;在树叶落尽,一片凋零的初冬校园里,那条围巾显得格外耀眼。
    当时,周峰猜测,此时此刻,突然出现在吕霞脖子上红围巾,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意!但究竟什么含义?周峰不得而知。
    (待续)
    提示:上接182楼
    “你说这个老陈,生物上讲了那么多器官,心啦,肺啦,肝啦,肠子啦,从来也没拿哪个实物来班里展示过,那天,偏偏拿了个猪尿泡和猪尿道来让大家看!而且,整整一节课,把那个东西在手里捋过来,捋过去,一直没放手!把全班女生羞得恨不得地下挖个洞钻进去!真能把人笑死!”一向不肯轻易展露笑容的高根柱,说到这儿时,脸上呈现出一片灿烂;仿佛那一刻,他又回到了当年的教室,坐在那里听陈永驻讲猪尿泡和猪尿道。
    “尿道,尿道,尿尿通道!还挺押韵的!”周峰嘿嘿笑着,忍不住也学了一遍。
    “就这句话,后来成了我们那一届学生的口头禅,我到现在还是,一看见陈老师,想都不用想,这句话立刻就从我脑子里冒出来了。”
    “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可能也算他的发明创造吧!”周峰仍然收敛不住,笑着说。
    “老陈给我们讲了一年生物,一共就拿到教室那么一件实物,居然就是那个东西!真是笑得人肚子疼!”高根柱说着,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还有一次,周峰跟赵喜来在他的办公室下象棋,看到陈玉从窗前经过,进了吕霞的办公室。两人的话头,就由陈玉开始,渐渐引到了陈永驻身上。中间,赵喜来就顺嘴说到陈永驻的一个特殊爱好。
    他说:“我们那一届女生最愁上陈老师的语文课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对女生特别凶吗?”周峰猜测地问。
    “不是。你再猜。”赵喜来笑嘻嘻地看着周峰,看那表情,周峰猜测答案一定非比寻常。
    (待续)
    “上课喜欢叫女生回答问题。”周峰随口而出,他知道自己很难猜到正确答案,也没有去动一猜要准的脑子。
    “差不多了!你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叫女生回答问题?”赵喜来继续跟周峰卖关子。
    “男生笨,女生聪明呗!这还用猜!”周峰用开玩笑的口气,笑着回道。
    “根本不是!他喜欢摸女生的头和脸。”赵喜来说完,笑出了声。
    “那是什么情况?”周峰立刻追问。这答案,确实超出了他的想像。
    “陈老师上课,很少站在讲台上,一般都在走廊里转;他提出问题想让哪个女生回答时,从来都不叫名字;而是把手放在那个女生的头上,或者用手指扶住那女生的下巴说:‘这个问题就由你来回答吧!’说完,他的手就由那女生的头顶向下,滑到人家的后脖子上,或者由下巴向上滑到女生的脸蛋儿上,捏一下,才拿开。”赵喜来解释道。
    “他可能是看孩子小,长得又可爱,亲得不行才那样吧?”周峰根据自己的理解,回道。
    “纯属个人爱好!你还不知道吧,就因为这种事儿,十几年前,他还被拘留过的。”赵喜来压低声音说。
    “那又是怎么回事儿?”周峰接着追问。他同绝大多数中国人一样,对这种事儿一向充满好奇。
    “据说,一天放学,他把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女生留在教室,摸胸脯和那个地方,被一个返回教室找书的男生撞见,说出去了。”
    “后来呢?”
    “后来,老陈就被乡派出所拘留了。”
    (待续)
    “没影响他的工作?”
    “老陈一被拘留,他老婆着急了,拿了许多钱物去那女生家里,向人家求情;把那家人安抚住了;你知道,女生家肯定不想把事情闹大的,那样,对他们家女儿反而不利;这种事儿,只要受害一方不追究,不吵闹,也就不了了之了;何况,乡派出所那儿,老陈的老婆也没少送;还有就是,你也知道,这种事儿,不好取证。所以,后来,老陈又回来上班儿了。”赵喜来解释。
    “老陈有这毛病,他老婆也没闹腾?”周峰疑惑地问。
    “他老婆就一农村的家庭妇女,连小学二年级都没上完,那会儿,老陈是他们大队唯一的高中生,那会儿农村出个高中生多难!多少姑娘盯着老陈想找呢!为找老陈,费了多大劲儿才找成,她哪敢跟老陈闹!不闹,老陈还成天说要休了她,要闹,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确实也是这么个理!不过,这种人真的不适合做老师这个行业。”周峰说。
    “我们这儿的学校,一直都缺老师,老陈课又讲的不错。不过,自从老陈被拘留后,那么严重的事儿,倒是再没发生过;该你走了!”赵喜来说完,岔开了话题。
    结婚后,陈玉仍然经营学校那个小卖部,只是不再来吕霞办公室坐了。
    周峰发现,就在陈玉结婚的第二天,吕霞脖子上戴了条红围巾;围巾是用细毛线织的,软绒绒的;在树叶落尽,一片凋零的初冬校园里,那条围巾显得格外耀眼。
    当时,周峰猜测,此时此刻,突然出现在吕霞脖子上红围巾,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意!但究竟什么含义?周峰不得而知。
    (待续)
    那个冬天,周峰基本上两个星期回一次家。如果一个星期回一次,感觉经济上有点儿吃不消。
    每次回家,看到躺在炕上,已瘦成皮包骨的父亲,周峰的心就如撕裂一般难受。
    那时,周峰的父亲已不能下地活动,整天半坐半靠在铺盖卷儿上。褥子旁边儿,一直放着一个玻璃罐头瓶,供他吐说不定哪阵儿就汹涌而来的痰液。
    每隔一段时间,周峰的父亲就会突然剧烈地咳嗽一阵;然后,就呼吸困难,呼呼地喘息不住;一直守护在旁边儿的家人便立刻把氧气管用胶布给他粘贴到鼻孔下,帮他缓减呼吸。
    由于家里负债累累,买不起氧气;周峰的大哥就去找做焊工的朋友,把氧焊用的氧气,灌入一个汽车内胎,拿回家,放到父亲旁边的炕上,随时供他吸氧使用。父亲去世前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就一直吸着这种氧气维护生命。
    每次从家里出来,前往学校,周峰的心都很纠结。他很想留在县里,和大哥一块儿照顾父亲,但迫于工作又不得不离开家,前往远在一百多里外的“西伯利亚”。
    那时,周峰常想,当初他的工作,要是能分配在县城,或者县城周边的学校,他就可以一边儿上班儿,一边儿照顾家里了。可是,教育局那帮孙子,却偏偏把他发配到了号称“西伯利亚”的青山乡!
    随着父亲病情的一天比一天严重,周峰对教育局那帮管分配工作的王八蛋就越是憎恨!有时候,他甚至会冒出扛个炸药包,去把教育局炸飞了的想法。
    (本章完,共3129字)(待续)
    第26章 意外的消息
    就在周峰参加工作两个多月后的一次回家途中,遇到一位叫杨明山的大学同学。
    当时,周峰刚在二运汽车站下车,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杨明山和另一个人站在一辆马上要开动的汽车前说话。
    杨明山是来车站送人的。他们家和周峰一样,住在绿原县城里;工作地点,却在离县城最近的响沙乡。响沙乡离绿原县城只有十二华里,骑自行车,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周峰当初如果能像杨明山那样,分配到响沙乡,是完全可以一边儿上班儿,一边儿照顾家里的。
    可是,分配到响沙乡的是杨明山,而不是周峰。
    造成这种差距的原因是,杨明山的父亲,在响沙乡学区当教导主任。而周峰,没有这种条件。
    等杨明山送走那个人,周峰和他站着说了一会儿话。杨明山告诉周峰,前段儿时间,他去了趟市里,遇到了班长刘福利;听刘福利说,高欣然分配到了山阴县的靠山乡中学;问周峰再和她联系没有?
    周峰摇了摇头说:“没。”
    “你们俩当初那么好!我们都以为你们不会断呢!唉,就是这个工作分配,硬是把你们俩生生拆散了!”杨明山用惋惜的口吻说。
    周峰神色寡淡地说:“谁让我们俩的家庭条件都不好呢!没办法分配到一块儿。”
    (待续)
    告别杨明山,周峰对高欣然的回忆又汹涌地从脑子里冒出来。痛苦、伤感、无奈、愤恨,种种滋味,在他心头澎湃。最后,终于忍不住那份牵挂,到邮局买了一张明信片,写了一句:“你还好吗?听到了你的确切地址,特地向你问候!希望你一切都好!”然后,怀揣一颗酸楚的心,把那个明信片投入了邮筒。
    也就在接下来那个星期二,周峰第一次见到了被社会上传成神仙一样的人物余大鹏。他是来周峰他们办公室找马四的。
    余大鹏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二三。但很瘦,两个脸颊甚至有点儿塌陷。戴顶旧蓝布帽,穿件儿同帽子一样颜色的中山装。浓眉大眼,鼻直口阔。一眼就能看出,年轻时,定是位帅哥!
    余大鹏来找马四,是请他帮忙的。余大鹏新盖了座三层小洋楼,专门找学物理的马四,去给他的新房排布电线。
    当时,绿原县的大街上,除了几个大商场,还没有盖楼的;连县委、县政府,都是平房呢!而余大鹏个人就在这号称“西伯利亚”的青山乡抢先盖起了三层小洋楼,那绝对是全县第一家!由此足见余大鹏多有钱!
    此前,周峰就常听中学的老师说起过余大鹏一些好玩儿的事儿。
    传说,余大鹏中山装下边儿两个口袋里,一般情况下,总是一边儿装着一盒红塔山,一边儿装着一盒三五烟。这两种烟,当时每盒卖十几块钱。而老师们常抽的烟,则在八毛到一块五之间。所以,但凡熟人路上遇到余大鹏,大家都养成了一个习惯,问候完,马上就去摸他那两只口袋。
    (待续)
    余大鹏见状,知道那人想干什么,不仅不躲避,还会主动把手伸进口袋,掏出口袋里的红塔山,或者三五牌,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对方。
    余大鹏自己是从来也不抽烟的!所以,他口袋里装烟,都是为了办事儿需要。
    但根据周峰后来观察,发现余大鹏其实也没那么多需要他掏烟去办的事儿。所以,周峰觉得,余大鹏口袋里装好烟,更大的成分,是为了炫耀!是想通过满足别人的需要,来获得给别人抽好烟的快感。
    比如,那天,余大鹏到周峰办公室来找马四,一进门,刘永河就笑着迎上去跟余大鹏握手,嘴里说:“余老师,把你那好烟给我们抽一根吧?好久没见,我们可想你的烟了!”
    余大鹏听了,知道这是跟他要烟抽,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盆红塔山,笑着说:“你们这群娃娃,就知道想我的烟,从来也不说想想我这个老汉!”
    还没等余大鹏把手指伸进烟盒,周二伟已经冲过去,一把将那包烟抢到手里说:“余老师,不用麻烦你,我帮你分吧!”
    于是,周二伟就拿了那盒烟一人一根地分,分完后,盒里还剩三四根,周峰往自己口袋里一塞说:“余老师,我帮你发烟,这么辛苦,这几根就赏给我抽吧!不然,只抽一根,刚刚抽上瘾,没抽的了,难受的要死!”
    “行,就送你了!”余大鹏大方地回道。
    “二伟,还有好几根了,你咋就一个人独吞了,再给我分两根。”马四过来伸手要往周二伟口袋里掏。
    (待续)
    周二伟把马四的手一掌打开:“马四,你一会儿要去给余老师帮忙,余老师还不给你拿两盒红塔山?你还用跟我抢这两根烟!余老师,你说是吧?”
    “那是肯定的,用人哪有白用的!”余大鹏立刻回道。
    “我知道余老师会给我烟抽的,我只是跟二伟开个玩笑!”马四赶快收回手,嘿嘿一笑,给自己支了一个台阶下去了。
    “余老师这两天忙什么的了?”刘永河挑起新话题。
    “我能忙甚,还不都是那些红白事儿!”余大鹏简单地回了句。
    “余老师,我们村那个根保要娶媳妇儿,你咋把日子给择了个单的!人家办红事宴,不都讲究双日子嘛!”马存贵插话道。
    “这种事儿,你们不研究,哪能弄懂了!那小子,他妈当年生他时候,难产,许下一个愿的,后来,顺利把他生下,慢慢儿就把那个事儿给忘了!我订那天,是帮他还那个愿的!你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就是那小子的生日!”余大鹏用他那特有的,带有磁性的,颇有神秘色彩的声音解释道。
    “存贵,你一个研究数学的人,哪懂这个!好好玩儿你的牌吧!小周,你今天有课没有?没课,跟我走一趟行不?帮我去搭把手。”马四把头转向周峰。
    “我的课都在一二节,刚上完。没问题!现在就走?”周峰也想出去转转,不想整天待在校园里,就满口答应下来。
    “你要上完,咱们现在就走。”马四回道。
    (待续)
    “这个老师我咋没见过!叫甚名字?”余大鹏这才注意到周峰,眼睛上下打量着,把手伸过来,和周峰握了握。
    “他就是这学期新分配到咱们学校的那个周峰么!”马四介绍道。
    “好象听说过这么回事儿!今天麻烦你了!这么年轻!看上去,还是个中学生嘛!走,到我那儿,我给你弄好吃的!”余大鹏最后这句话,听上去像哄一个孩子。
    余大鹏是骑自行车来的,马四也有自己的自行车,周峰就把赵喜来的自行车借了;三个人一块儿出发了。
    据说,余大鹏除了学区扫盲和业余教育这份工作,在外面还做着看风水算命的“阴阳先生”;同时,也给人看一些稀奇古怪的病,类似江湖上“跳大神”的神医;另外,还组建了两个“响器班子”,两套埋死人的服务队。
    听年长一点儿老师说,余大鹏从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安分人。他的最高学历是小学四年级,由于不爱干农活儿,嫌累;就偷偷拿了他妈喂的一只老母鸡,去给大队书记送礼,让安排他到大队的小学去教书。
    书记收下老母鸡不久,就把他安排进了小学;由此,余大鹏成了一名代课老师。
    代课老师收入太低,代课之余,余大鹏就联络了学校另外一名老师,帮别人糊顶棚、打家具、砌炉灶;隔三差五搞点儿活钱!
    据说,在各家干活儿的时候,不知道在哪家看到一本算命的书;他就要来每天研究,渐渐就能从人的面相和手掌纹里,看出一些门道。
    事情传开,便常有些过得不如意的,家里有灾有难的,婚丧嫁娶的,找上门来请他给看看。
    (待续)
    余大鹏脑子灵活,又常年东家进,西家出,周围人家那点儿事儿,他平时就听在耳里,记在脑中;加之他生活经验丰富,善于察言观色,再来点儿故弄玄虚,把那些人摆弄得都以为他是真神下凡。
    余大鹏的名气,一天天升腾起来,最终惊动了造反派,把他当牛鬼蛇神,五花大绑了,拉着游街,批斗。因此,余大鹏遭了不少罪,再不敢瞎搞了。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余大鹏才又有机会重操旧业。开头小打小闹,关门闭户,学地下党那样,悄悄进行;后来,看没人管,渐渐胆子肥壮起来,由地下转入地上;几年功夫,竟成了绿原县第一批万元户。
    大家都说,余大鹏虽然很能挣钱,但他两手却从不碰钱。就像毛 当年虽然指挥军队打仗,却两手从不碰枪一样。
    余大鹏给人算了命,对方问他多少钱时,他都语气淡淡地回一句:“你随便儿,我只是个过手财神!你放在我这儿多少,我到时候都得如数交给神灵。一毛不嫌少,一万不嫌多!没有也没关系!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了,你就多放,没了,你就少放。不放也行。”
    (本章完,共3045字)
    (待续)
    第27章 逍遥活神仙
    余大鹏给人办完事儿,比如帮人看了红白事的日子,看了怪病异病;或者他那两个响器班子帮人吹打了;对方要给余大鹏钱的时候,不论多少,他都不拿手接,而且嘴里还一个劲儿地说:“帮你忙,是应该的,别放钱,你看,乡里乡亲的,给什么钱呀!还是拿回去吧!”
    余大鹏话虽如此说,但大家没有一个不往下放钱的!原因就是,余大鹏帮他们看的,都是人生命运中大喜大灾的事儿,喜的图个吉利,灾的图个安生,不放点儿钱,谁心里都觉得不得劲儿。所以,尽管余大鹏不用手接他们的钱,他们的钱还是放下了;有的放在柜盖上,有的放在炉台上,有的放在炕席下,有的放在饭桌上。
    据说,到余大鹏家里去的人,随手一掀余大鹏家的炕席,就能看到几张十块、五块的票子,散乱地在下面丢着。
    那些钱看似随便扔在下边儿,没个数,谁顺手牵羊拿走一两张,余大鹏也未必知道;但谁也只是看看而已,没一个人偷偷拿一张去花。大家都说,谁的钱都可以拿着花,余阴阳的钱,可不是随便能拿了花的!小心花了,给你惹下灾祸!
    余大鹏给人帮忙,从来也不和人谈价钱,都是随意给;几块钱不嫌少,几百上千不嫌多;但随着他名头越来越大,社会流传的价格也被炒得越来越高。
    当然,这价格,不是余大鹏给人们订的价;而是来找他办事儿那些人,互相打问,互相攀比,互相度量,自己给出的价。大家暗中好像都有一个意念,给的钱越多,余大鹏给指的那条路就越灵光。
    (待续)
    特别是那些从三五百里,甚至千里之外来的人,更是把他敬得如活神仙一般。而且,那些人,多半儿不是当官的,就是挣大钱的。出手一个比一个阔绰!放钱一个比一个痛快。情形,就和这些年我们赶庙会时,看到那些往功德箱里大把大把塞钱的大老板和官员一样:整沓整沓往进塞!塞的时候,眼皮都不带眨的!他们这样使劲儿给神仙送钱,就是想让各路神仙,拿了他们的钱,为他们办事儿!他们全都坚信,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神保佑!当官的,买的是个心安理得,不出差错,蒸蒸日上。经商的,买的是个财运亨通,万事顺达!
    余大鹏的家,在离青山乡那条乡街最近的一个村子里,从中学走,还不到五里路。周峰他们骑自行车大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余大鹏家的新楼,盖在老房子旁边儿。那老房子是一排五成新的旧土房,一共四间,周峰他们先进了其中一间。
    那间屋子有盘东西走向的大炕,炕中间放张半旧的炕桌。窗下一张旧办公桌,一边儿放把椅子。办公桌是一张从学校收拾回来的旧桌子。
    余大鹏先给周峰和马四递了烟,让他们坐着休息一会儿,他去另一个屋子找水壶沏茶,安排准备饮食。
    屋里没有其他人,马四抽着烟,走到炕沿跟前,伸手掀起炕席,笑眯眯示意周峰看炕席下边儿。炕席下,果然平展展躺着十几张十块钱的票子!听到脚步声,马四赶快把席子放了下去。
    (待续)
    当时,对于一个月工资只有七十来块钱的周峰,对于一个月只有四十多块钱工资的代课教师马四们来说,余大鹏炕席下随便扔着的那些票子,就顶我们好几个月的工资。
    他们喝了一会儿茶,吃了点儿余大鹏老婆端过来的吃食。然后,周峰就和马四进了余大鹏的新洋楼,开始干活儿。
    中午,余大鹏为他们炖了三条大鲤鱼。三个人吃鱼时,每人喝了一瓶啤酒。吃完饭,没休息,马四和周峰接着干活儿。
    上午,余大鹏给马四和周峰每人一盒红塔山。下午,刚开工,余大鹏又给他们每人口袋里塞了一盒。下午五点多钟,马四和周峰才最终把三层楼的电线全部排布好。
    那时,余大鹏已准备了七八样小菜,锅里炖了条羊腿。等周峰和马四洗了手,就招呼他们入座。然后,他们一边儿说话,一边儿喝酒。
    席间,在马四的追问下,余大鹏就讲了许多他年轻时的趣事儿;酒至半酣,余大鹏一时兴起,用一双筷子,敲击着碗沿,给他们唱起了本地的民谣;风趣幽默,尽展其间,听得周峰和马甲不停哈哈大笑。
    唱罢一曲,共饮一杯后,余大鹏说,一次在酒场上,他与五个人打赌,他唱一首歌,那五个人喝一杯酒。条件是,他唱的歌,每一首的句子,都不能重复,否则,自己就得喝一个;那五个人,只要他唱出来的,不是与前面重复的歌,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就要喝一杯。结果,他一口气唱了一百二十首,没一首是重复的。把那五个人喝得东倒西歪,没一个还能站得直身子。
    (待续)
    马四问余大鹏:“我真奇怪了,你咋能记住那么多词了?”
    余大鹏嘿嘿笑着回答:“那些曲子,一半儿是我平时上红白事宴常唱的,一半儿,都是我现编的!”
    周峰和马四听了,立刻都夸他有才!
    “我那哪叫才呀!都是老辈人传下来的一些儿混饭吃的小玩儿艺!你们都是读过大学的,你们才是真有才!就拿给我这楼房布线来说,你们俩多半天功夫就弄完了,让我摆弄,几个月恐怕也弄不完!”余大鹏谦虚地回道。
    那天,周峰和马四离开余大鹏家时,都带了几分醉意;马四直接骑车回了家,周峰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
    一进办公室,周峰倒头便睡,梦里不时听到吕霞的歌声和琴声在耳边回响。一觉起来,那琴声仍然不断,看看表,已是半夜一点十分。
    周峰是被内急闹醒的。出去,在办公室旁边儿那丛树下方便了回来,睡意完全被外面的寒气驱散;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从高根柱那儿借来的小说,看到凌晨五点,才再次等来睡意,灯也懒得下去关,就那么亮着,重新睡着了。
    一直睡到早晨八点,周峰才从床上爬起来,提了壶去打热水。回来,看到吕霞站在门口台阶上发愣,便问:“大清早,不去找食儿吃,站那儿瞎想甚了?”
    吕霞脸面突然一片桃红,笑着回道:“我晒太阳呢!一早的太阳晒着人可舒服了!”
    “你昨晚几点睡的?我半夜一点起来,听见你还弹电子琴了!”
    “好象一点半吧?我也记不清了,是不是吵得你一晚上没睡好,看你眼皮都有点儿肿!”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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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1-12 00:57:27  更:2022-01-12 01: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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