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天地] 《习惯挣扎》-艾月魂长篇小说【续载中】[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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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天地]《习惯挣扎》-艾月魂长篇小说【续载中】[第3页]

作者:艾月魂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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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昨天喝酒了，和马四一块儿给余大鹏新楼房布线去了，干完活儿，吃饭的时候，喝了点儿，喝多了，回来就睡，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你的琴声没吵着我，倒是帮我催眠了。”
    “你这段时间咋神出鬼没的！每天下午一放学就看不到踪影了，整个校园，就留下我一个人看家护院，想找个说话的人还没有。”
    “我这几天下午放学都上高根柱他们家下棋了。”
    “我也想下棋，你今天下午哪也别走，我跟你下。”
    “你会下了？”
    “我跟我爸学过。”
    吕霞把话说到这份上，周峰再不好意思推脱，那天下午放学后，便没如往常似的逃出校园去找高根柱，而是抽了烟，躺在床上看小说；等吕霞来下棋。
    半个小时以后，周峰终于听到吕霞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李娟的身影出现在窗外，随后，吕霞也跟着出现了。
    “报告！”李娟大声而夸张地喊了一声，没等周峰作声，门已被推开：“周老师，吕老师说你今天要和她下棋，我过来当观众，你欢迎不？”
    “欢迎呀！下棋有观众，才热闹了！”本来周峰还一直担心跟吕霞两个人单独待着有点儿尴尬，现在看李娟跟来凑热闹，心里立刻释然了。
    “棋在哪儿了，我帮你们摆棋！”李娟两步跨到周峰面前，左右顾盼着问。
    “那个抽屉里。”周峰指指他办公桌的右边儿。
    李娟立刻像只快乐的小青蛙，一步跃到桌前，拉开抽屉，取出象棋说：“是象棋呀！我以为是跳棋呢！我就会玩跳棋和军棋。”
    （待续）

    “等我下次回家拿副军棋来跟你下，怎么样？”周峰往前挪着身子，在办公桌前盘腿坐好。
    “太好了！你可不能忘了啊！”
    “忘不了！不过，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我才不哭了！”李娟把棋盘在周峰那张靠床的桌角摊开，动手摆棋。
    吕霞挪了把椅子，坐到办公桌前；李娟坐在周峰旁边儿的床沿观战。
    那天，周峰和吕霞一共下了三盘棋。吕霞的象棋水平，也就初级阶段。为了不让她输起来太惨，周峰就有意慢慢和她磨着下，吃她一个子儿，再找机会送她一个子吃，到最后，只留三两个子儿在棋盘上，好象历经坚难才把她赢了！
    当然，三盘棋都是周峰赢，吕霞输。周峰虽然让着吕霞，但也不愿把赢棋走成输棋！当周峰赢了第三盘的时候，李娟叹息一声：“吕老师，咱俩一盘也没赢，我都想哭了！”
    其间，因为李娟不断在跟前帮吕霞出主意，想办法，为她被周峰吃掉一个子儿唉声叹气，周峰看这孩子好玩儿，顺嘴说了句：“我越看，你俩越像姐妹！”
    吕霞就接了话说：“我还真有一个亲妹妹，就她这么大！”
    （本章完，共3162字）（待续）

    《习惯挣扎》目录：
    第1章无奈的选择
    第2章最初的感受
    第3章与杨柳的冲突
    第4章苦口婆心的劝说
    第5章总务主任杨东方
    第6章生活就这么现实
    第7章办公室像市场
    第8章王燕的隐秘生活
    第9章英勇献身的刘永河
    第10章学区片长张强胜
    第11章复杂多变的关系
    第12章愤怒的宣泄
    第13章周峰的新邻居
    第14章人生无常的变化
    第15章难料的事态
    第16章王云惹下祸
    第17章杨柳的秘密
    第18章开导王云
    第19章李娟的故事
    第20章马文华的异常
    第21章被杨丽缠上身
    第22章夜晚奇遇女鬼
    第23章被逼走的夫妻
    第24章散伙的鸳鸯
    第25章陈永驻的花样人生
    第26章意外的消息
    第27章逍遥活神仙
    第28章吕霞的家事
    ……

    “你们现在认开了吗？”周峰插嘴道。
    “我只见过我妹妹三次，那家人已经警告过我们好几回了，说如果再去见我妹妹，他们就要打断她一条腿！后来，吓得我们谁也不敢去见她了。”
    “他们这么凶呀！”
    “那家女人不生养，才要的我妹妹；刚过去的时候，听说可亲了！就和自己亲生的一样；没想到，我妹妹过去三年多的时候，那女人不知怎么，又怀孕了，自己生下一个儿子；自那以后，就开始对我妹妹冷淡了。”
    “看来抱的，终久不如亲生的亲！”周峰感叹道。
    “就是！自那以后，那女人就整天指拔我妹妹做家务，稍微行动慢点儿，提起扫把就打，经常把我妹妹身上打的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
    “世上还有这么狠心的人呀？”李娟抬起头，两眼湿润地望着吕霞。
    “你父母当初要是别生你弟弟，把你妹妹留下，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周峰说。
    “就是！你不知道，我弟弟被我爸妈惯得往死跳啦！整天惹事生非！哪如我妹妹好了！我妹妹长得可漂亮了！是我们姐妹几个里长得最漂亮的！”吕霞肯定道。
    “都是传统观念搞出来的事儿！”周峰接道。
    “什么意思？我咋听不懂你这话的意思？为什么是传统观念搞出来的事儿？”李娟把眉头皱起，盯在周峰脸上。
    周峰想用吕霞刚才说过的“传宗接代”四个字，简洁明了地说清楚，但想到吕霞刚才说时李娟那羞涩的反映，就改为“养儿防老”作解释。
    （待续）

    “谁说就儿子才可以养老呀！女儿也一样能养老！”李娟听了周峰的解释，马上强烈抗议起来。
    “你说的很对，只是这个意思，吕老师她爸她妈不懂，他们认为只有儿子才能养老，女儿将来要嫁到别人家的，指望不上。所以，不如养个儿子，将来儿子娶回媳妇儿，他们可以和儿子一块儿生活，靠儿子来养活！”周峰进一步给李娟解释。
    “他们也可以到女儿家住的嘛！女儿咋就不能养活他们？像我们家，就我和妹妹两个人，我爸我妈将来不都得靠我们养活？”李娟说明她的想法。
    “这说明你爸你妈能明白儿子和女儿一样都能给他们养老，但吕老师她爸她妈不懂这个道理，就出现了问题。”周峰回应道。
    “吕老师，你应该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你爸你妈！让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去那家人家把你妹妹领回来，别让她再待在那儿受苦了！”李娟转向吕霞说。
    “从小就送给人家了，哪能想要就要回来呢！”吕霞叹息一声。
    像吕霞家这样，为要个儿子，生下一大堆女儿的家庭，周峰后来又见过好多个。这些家庭多半儿都存在一个共同的问题：上面几个女儿，几乎个个听话，懂事，学习成绩突出，那儿子，却多半儿玩劣，不听话，惹事生非。特别是几位母亲，没到五十，面容皱纹纵横，看上去有六七十岁。
    还有几位，为躲避超生惩罚，长年累月离家舍业在外打工，吃苦受累，为几个孩子的学费，书本费，东借西凑，求这个，央那个！样子叫人看着又气又可怜！
    （待续）

    那天下午，三盘棋下完，也差不多到了吃下午饭的时间。连输三盘，吕霞和李娟已没了刚下时那股子劲头。
    由于实力相差太大，周峰也感觉下得很没意思。所以，当第三盘下完，周峰问她们两个：“还下吗？”时，吕霞抬腕看了眼表说：“该吃饭了，改天再下吧。”
    那天，吃饭时，赵喜来，杨柳，牛艳丽、马文华等几个常吃饭的都在。
    牛艳丽的办公室，在周峰的办公室西边儿。他们下午下棋的吵闹声被她听到，就在饭桌上问他们下棋谁赢了。
    吕霞“噗哧”一笑说：“下了三盘，都让周峰赢了！我当了一下午陪练！”
    “咱们女的经常不下，哪能下过他们男的了！”牛艳丽回道。
    “吕书记，小周的象棋那么厉害！我都下不过，你和他下，还不都是个输！”赵喜来插话。
    “下棋，图得是个高兴，又不是输赢！你说输了又能啥，赢了又能啥！输输赢赢之间，为的就是把无聊的时间打发走；如果只图输赢，那棋弱的一方，根本就没必要下棋了！赢的一方也没人跟下棋了！”周峰接话，为吕霞打圆场。
    “有道理！”马文华赞道。
    “你们几个下棋的，究竟数谁厉害？”杨柳突然问。
    “都也差不多！相对来说，小周和刘永强比较突出一点儿。杨柳会不会下象棋？”马文华接话。
    “不会。我只会下跳棋。小周，你哪天也教我下下象棋吧？”杨柳把话题转向了周峰。
    （待续）

    “行啊！你什么时候想学，就跟我说一声！”周峰抬头看了眼笑眯眯望着他的杨柳，感觉她那天的气色挺不错。
    “小周，看来你能在咱们学校开办女子象棋培训班了！”马文华打趣周峰。
    “你要能把咱们学校所有女老师都发动起来，我就开个培训班；不收学费，每个星期，能请我吃顿好的就行！”周峰顺着马文华的话往下接。
    “真那样！还把你幸福坏了！”赵喜来插进话来。
    “除了上课，还得培训，他有甚幸福的了？”马文华反问。
    “掉到花儿堆里了，还不幸福？”赵喜来解释。
    “这么说，想想也真是呀！羡慕死我了！”马文华再接。
    “你这话要是让安静听到，小心今天晚上让你跪搓板儿的！”杨柳笑着冲马文华开玩笑。
    “我们家没有那个习惯！”马文华接。
    “马文华，平时看你见到安静，就象耗子见了猫儿，你咋还敢有这心思呢？我看你们男人一个个都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主！”杨柳说。
    “我只是跟赵喜来开玩笑！又没真的想！”马文华分辨。
    “没真的想，你脸红什么？”杨柳盯着马文华的脸。
    马文华的脸本来不红，但被杨柳这么一说，又笑眯眯地盯着他一看，一时竟真得红起来！抬起一只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两把说：“我这张脸还不跟原来一样？哪儿红啦？”
    “就是红啦？我哪天非跟我嫂子说去！就说你放着那么好的嫂子不好好爱，还整天想着别的女人！”吕霞伸手捂住吃吃笑着的嘴，两眼也盯在马文华脸上。
    （待续）

    马文华被两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同时，那两双眼睛里又热辣辣的向他喷火，明显有点儿窘迫，颇有点儿担心地向吕霞讨饶：“咱们开玩笑归开玩笑，你可千万不能跟你嫂子瞎说，她可是个较真的人！你们瞎说的让她想多了，就不好了！”
    “心虚了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一看你这反映，就知道你心里面有鬼。”杨柳喝了口杯里的水，笑呵呵望着马文华。
    这，还是周峰第一次看到杨柳的精神状态如此好！心想：“这女子怕是缓过劲儿来了！没想到，她原来竟也是个活泼的人！”
    “就是，我们可不能总让嫂子蒙在鼓里！这事儿必须告诉安静嫂子！”吕霞跟着附和。
    也不知咋回事儿，这两位女子和马文华较起了劲儿，频频跟他开玩笑。周峰在一边儿看着，感觉很有趣，心想：“原来女人见了好看的男人，也和男人见了漂亮女人差不多！”
    大家在开玩笑中，慢慢把饭吃完了。
    周峰回到办公室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直响到门口。他抬头看去，见杨柳立在门口，敲了两下门板。立刻答应一声，从椅子上站起。
    （本章完，共3068字）（待续）

    第29章杨柳的办公室
    “小周，你能过来帮我个忙吗？我想把床和办公桌调换一下位置，一个人抬不动。”杨柳推开门说。
    “行啊！走。”周峰答应着，跟在杨柳后面出来，顺办公室门前的砖地，走向杨柳的办公室。
    那时，天色已暗下来，几个住校老师办公室的灯也亮了。由于离上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校园里来来往往穿梭着不少学生；那些跟周峰、杨柳迎面遇到的，都纷纷向他们问好。
    尽管那段路不长，一路走着，周峰还是有点儿担心看到赵喜来。赵喜来的办公室就在杨柳的隔壁，杨柳喊赵喜来帮她忙，本来是最方便的，可她偏偏舍近求远来找周峰，明显是不想搭理赵喜来。
    而赵喜来虽然那天因为送纱巾的事儿，被杨柳拒绝，但从后来的表现看，他根本就没对杨柳死心，照样时时刻刻找机会照顾杨柳，和杨柳搭讪。
    因此，周峰担心自己跟杨柳走得近了，赵喜来会心生醋意，说不定什么时候把从杨柳那儿讨来的怨气，找机会撒到周峰头上。
    还好，那天周峰没看到赵喜来的影子。进了杨柳办公室，周峰一直提着的心才总算落下去。
    “你想怎么弄？”周峰环顾着屋子问。
    “我想把办公桌放这儿，床放这儿。”杨柳跟周峰比划着。
    “原来那儿不是挺好的嘛，咋突然想起这么倒腾来？”
    “办公室老是一种样儿，住的时间长了，感觉有点儿心烦；另外，天气越来越冷了，把床倒到窗子下，白天可以让太阳满满地晒到床上，人躺在上面睡觉，舒服一些！”
    （待续）

    “原来你也爱晒太阳呀？我还以为你们女的一般怕晒黑，都不喜欢晒太阳！”
    “冬天，我从小就爱躺在坑上晒太阳！”
    “我们小时候在渠里耍完水，都喜欢躺在岸边的沙子上晒太阳，有时能晒好几个小时。春秋两季，每天放学回家，饭还不熟，我就坐在门前台阶上低了头晒太阳，一直晒到吃饭；有时候，干脆端着碗在太阳低下吃；感觉太阳晒在背上，有种说不出来的那么股子舒服劲儿。”
    “就是，我小时候放学，也喜欢像你那样，端了碗在太阳低下吃！为的就是那种晒太阳的感觉。”
    说话中间，周峰和杨柳把窗下那张办公桌上的东西，挪到另一张办公桌上。然后，他们又把那张桌子搬开，把杨柳的床放过去。
    周峰力气大，搬东西没觉得费什么劲儿，但杨柳体质弱得多，倒腾了一会儿，就仿佛刚走完十里八里路似的，显出一副疲惫之色。
    他们花了大约二十分钟，才把办公桌和床倒腾利索。倒腾完，周峰坐在一张椅子上看杨柳收拾弄乱的东西。
    “中间那个抽屉里有吃的，你自己拿出来吃。”杨柳给周峰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桌上时说。
    周峰顺手拉开抽屉，看到里面有一个纸包，一个塑料袋儿。纸包里是什么东西，看不到，但可以看到塑料袋儿里金黄的橘子。
    “原来你这儿藏着橘子呀！”周峰提出塑料袋儿，慢慢儿解开上面系的结。
    在冬天的“西伯利亚”能见到橘子，周峰当然很高兴；也不客气，拿出一个，剥开皮，吃起来。橘子还挺新鲜，有种凉凉的，酸酸甜甜的味道，非常可口。
    （待续）

    “这是我星期天到市里买回来的，好吃吧？”杨柳收拾着床铺，抬头笑眯眯地望了周峰一眼。
    “好吃！水果里，我最爱吃的就是橘子了！除了橘子，你还买什么好东西了？”周峰这是明知故问，他想知道那纸包里的东西是什么，又不便直说，就绕着弯子问。
    “还买了两件衣服。”没想到，杨柳并没有提到那个纸包，把话叉到了衣服上。
    “买了什么漂亮衣服？让我看看。”周峰接了她的话。
    “就这个薄线衣，好看吗？”杨柳拉开上衣的拉链，把棉外罩脱下去，露出里面一件桃粉的毛绒绒的线衣。
    杨柳本来皮肤就偏白，衬着桃粉的线衣，更显得一张脸嫩如葱白；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周峰一时竟看得有些发呆：“真好看！这件衣服配你，真是绝了！你转过去，我看看侧面。”
    杨柳听话地转过身，让周峰看她的侧面。
    杨柳上身除了里面一件紧身的白秋衣，就只有这件桃粉的线衣；从侧面看过去，身体优美的曲线，如画一般展现在周峰眼前，看得他心里通通直跳，有一种想冲过去，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
    “怎么样？我挑衣服的眼光还不错吧？”杨柳抿嘴一笑，眉眼生动地斜视着周峰，把侧背慢慢转向他，一副回眸一笑的形象立刻呈现在周峰眼前。
    “这件衣服看上去，就好象专门儿为你织的！你也吃点儿橘子吧？再不吃，一会儿让我一个人吃完了！”为了掩饰躁动的心，和身体里翻涌狂奔的血液给自己带来的影响，周峰拿起几瓣儿橘子，起身递向杨柳。
    （待续）

    “我手脏着呢！没法吃，还是你先吃吧，我买回来已经吃过了！”杨柳张开两手，向周峰摊了摊：“这几天市里逛街的人真多！”
    杨柳说完，又低头去抻床单儿。
    “一到冬天，农村人闲下了，都来城里购置东西，人就多了！来，张嘴，我喂你一瓣儿。”周峰举着一瓣儿橘子，递到杨柳脸前；这是周峰看着杨柳在眼前晃动的身体，脑子里突然冒出的一个想法。
    杨柳扭头看见周峰递到眼前的橘子，犹豫了一下，很快反映过来，脖子一伸，用嘴接了那瓣儿橘子，脸色微微一红，冲周峰笑着说：“你真是个好孩子，挺会侍候人！”说完，又转身去抻另一边儿的床单儿。
    “我以前的女朋友，就喜欢让我喂她东西吃！”周峰也把一瓣儿橘子放进自己嘴里。
    “我也喜欢！”杨柳说着，抬头瞟了一眼周峰。
    “来，张嘴，再来一瓣儿！”周峰探手又把一瓣儿橘子递向杨柳。
    杨柳笑眯眯地接了，仍然低头忙她手里的活儿；顺嘴问：“最近一段时间放学后，我咋老看不到你？”
    “我每天一放学，就到高根柱他们家去下围棋；每天到天黑了才回来。”
    “你每天到高根柱家，他媳妇不烦你？”
    “没看出来，看样子，她还挺乐意让我去。”周峰故意这样说。
    “从哪儿看出她乐意让你去？”杨柳反问，抬头盯了周峰一眼，又顺下眼皮。
    “高根柱不爱串门儿，一下班儿，就窝在家里不出去，也不和人来往；我去了，能给他们家带去一些儿人气；她还能不高兴？”
    （待续）

    “这是你一厢情愿想象的吧？那两口子，都不爱说话，一对儿闷罐子！我真想象不出你和他们是怎么相处的！”
    “平时人家话少，并不见得人家不会说话；我觉得他们两口子挺正常的，我每次去了，也有说有笑的；隔三差五，赵梅芳还给我们做点儿好吃的，让我和高根柱喝几杯小酒。”
    “是吗？没想到连高根柱两口子这样的人，你也能处得来！我来这儿三年多了，还没去过他们家一趟呢！校园跟前住的几位老师，每年过完年，开学的时候，都叫我们去家里吃饭，只有他们家，从来都没叫我们一次。”
    “所以，你就觉得高根柱两口子小气？对他们没有好印象？”
    “反正，不知道怎么，感觉不好相处。高根柱教语文，我也教语文，平时听完课，组里评课时，别人大多数都说别人的好，唯独他，老说别人的毛病，很少说别人的好，好象就数他能一样！”
    “我也不知道你想过没有，根据我的体验，被别人指出错误，当时确实感觉很不舒服，可是，却能时时提醒我们，下次少做或者不做类似的事情。”我帮高根柱化解。
    “我就不改！他越那样说，我通常就越那样做！”杨柳愤愤地说。
    “看来你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周峰总结道。
    “软也看是什么软！要软得跟太监的腰似的，照样让我看着恶心！我服的是理！不分软硬，如果人家硬得对，道理讲得明明白白，我照样服气。他别老站在他的立场上指责别人，好象他是专家一样！”杨柳收拾完最后一点儿东西，盆里倒了水开始洗手。
    （待续）

    “这个道理，我同意。”周峰拿起桌上一本字帖，随手翻开看着：“你在练字？”
    “是了，字写的丑死了！练一练，听说你的字写的挺好，给我指导指导。”杨柳坐到办公桌旁边儿的床沿，把两只刚洗过，抹了润手油的手，放在一块儿揉擦着。
    “字要写的好看，最基本的要求是把字写方正了，也就是做到横平竖直；你的字不好看，主要是横画没写平，竖画没写竖，字整体都歪了，怎么也不会好看；审美的最低标准是方正，最高境界是圆润。练字，首先是把字练方正了，再把方正练圆润了，字就练成了。我写几个字，你看看。”周峰示范了几个字，给杨柳看。
    （本章完，共3080字）（待续）

    第30章马四偷猪肉
    “你写的真漂亮，就跟字帖上的一样！”杨柳接过周峰手里的笔，在他写的那行下边儿模仿着也写了一遍，自己端详着，摇了摇头，笑了说：“写歪了！跟你的真没法比！”
    接下来，周峰就开始教杨柳写字，讲运笔的方法。可杨柳老也不能照周峰讲的那样儿把字写好了。到后，周峰就捉了杨柳的手，一笔一笔地让她体会起笔，运笔，收笔。
    那时，周峰的肩臂就时不时碰到杨柳软软的身体，并能明显听到杨柳的鼻吸声；突然，周峰想起了高欣然，曾经也这样，让他捉着手，教她写字；他的心一阵慌乱，连忙放开了杨柳的手，说：“就这样，记好了，每一笔都有来龙去脉，练字必须过脑子，随意写，是练不好字的！等你练熟了，就和骑自行车一样，到了一定境界，就不再费脑子了。”
    “我说我的字咋也练不好，原来毛病出在没动脑子研究字的结构变化，只机械模仿了；怪不得古人说，名师出高徒！今天我才体会到，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假！”杨柳微红着脸笑眯眯望着周峰感叹。
    （待续）

    周峰被杨柳看得脸面有点儿发热，但尽力掩饰着说：“为什么考大学，大家都想考名校呢！跟这个原因是一样的。名校里有名教授，名教授的学识，见识，能把你带入的境界，都比普通大学老师高出一截儿；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起点上的差距。比如财富，有的人一出生，就生在百万元户的家庭，有的人一出生，就生在山区贫困户的家庭；未来他们获取财富的基础，数量，需要奋斗的年份，付出的汗水，都有天大的差别！就像我吧，我要出生在一个百万富翁的家庭，或者出生在一个爸爸当局长，当县长的家庭，我会来这么偏远的乡中学教书吗？肯定不会！”
    “你说的挺对！我也一样，早想离开这个破地方，可是没人帮我，只能待在这里干耗日子，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杨柳被周峰的话，触发了伤感，脸面立刻显出一丝阴郁。
    “行啦！别想它了。人生在世，谁不是一天一天的活，活到日子，伸胳膊蹬腿，哪来的再哪去！生不带来，死带不去！活的好不好，不在钱多钱少，权大权小，大清的第一个皇帝顺治，放着皇帝不做，偏还去当和尚呢！我们这些人，就应该想开了，随遇而安才是，乐呵一天是一天！”周峰这样开导杨柳，实际也是在开导他自己。
    （待续）

    “你真能想得开？人活在世上，想要做的事情，如果都做了，并做成了，没什么遗憾了！倒也可以乐呵一天是一天！可是，我有许多事儿，想做，偏偏没机会，没条件做，整天总压在心上，哪有心情乐呵呀！”杨柳并没被周峰的话说动，反而引发出更多的伤感。
    “人这一辈子，我看哪一个都会有遗憾！有的遗憾钱挣少了，花少了；有的遗憾东西占少了，用少了；有的遗憾没周游完世界；有的遗憾没当过皇帝；象你吧，可能遗憾这辈子到目前还没找到一个好对象，没让爸妈过上那种：房，想怎么住就怎么住；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的好日子！如果我们整天就被这些遗憾压着，一天接一天把日子过下去，一辈子如果能过一百天，我们就仇怨一百天，那这辈子不就白来世上走一趟啦！所以，暂时解决不了的遗憾，还是放到一边儿，乐呵一天，是一天。”周峰接着帮杨柳宽心，也帮他自己宽心。
    “你说的道理都挺对，可我这心，还是乐呵不起来！待在这么个破地方，你让我上哪儿找乐呵的事儿呀？”杨柳依然不买周峰的账。
    “你有什么喜欢做的事儿吗？”周峰转移话题问。
    “书不爱教，毛衣不爱织，酒不爱喝，篮球不爱打，觉倒是爱睡，也不能整天总躺在床上睡着呀！那也有睡不着的时候嘛！”
    （待续）

    “周峰！”这时，突然听到外面马四一声接一声地唤周峰的名字。
    “这个马四，也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儿！我先过去了。”周峰起身向门外走去。
    “把橘子拿两个回去吃吧！”杨柳说。
    “不了，留下你自己吃吧，谢谢你今天的招待！”周峰说完，拉开门出去了；远远望见马四立在办公室门口的灯光中；看到周峰，向他招了招手，转身回了办公室。
    “喊我什么事儿？”周峰一进办公室的门，就问笑眯眯望着他，立在地中央的马四。
    “没人跟在你后面吧？”马四带着几分神秘，走到门口，探头向外看了看。
    那时，周峰才注意到，办公室窗帘儿已被马四拉上了。
    “没有，就我一个人。”
    马四转回身，蹲在周峰的床边儿，从床下拉出一个装化肥的袋子说：“我想跟你喝会儿酒了！今天轮我看籽瓜子，这么冷的天，电视没有，麻将没有，打扑克也没人，就剩下喝烧酒了。”
    “你这袋子里是什么？”周峰问。
    “我刚才进厨房一趟，弄了块儿猪肉，一会儿，咱们炖点儿肉吃。”马四一边儿解着系袋口的绳子，一边儿抬头冲周峰嘿嘿一乐。
    每年到了冬季，天寒地冻的时候，青山乡中学都要求每位住校生从家里拿十斤猪肉作为一年做菜用的油水。学生拿来的猪肉，都放在厨房里边儿那间库房里。那间库房，除了堆放猪肉，还放了一些临时用的蔬菜，像土豆、白菜、洋葱之类，以及大米和白面。大部分冬储的蔬菜，则放在厨房后面那口大窖里。
    （待续）

    土豆一部分是学校地里种的，一部分是买来的；白菜和洋葱，则全是买来的。白面，则是学生自己从家里拿来，交给厨房的。按学校规定，每位学生一学期要给学校交两袋粮，大约一百多斤。为防止堆放多了坏掉，通常都是临时通知学生交纳。
    “我这里既没锅，也没调料，咋炖肉了？火炉倒有，我看吃烧烤还差不多！不过，吃烧烤也没工具呀！”周峰坐在椅子上，看着马四解开袋子，从里面提出一块儿猪后腿上的精肉。
    “你在桌上铺块儿报纸，我把肉放上去！说你年轻，就还是年轻！一会儿看哥哥咋给你炖肉！调料我都从厨房拿来了。”马四在周峰铺好的报纸上放下肉，又把手伸进袋子，掏出一个报纸包，打开来，让周峰看。
    “这包是盐，这包是花椒，这包是大料，这包是干姜；怎么样，调料齐了吧？还有葱蒜了！”马四向周峰一一展示完，又弯腰从那袋子里拿出两根大葱，三头蒜。
    “这还差锅和刀了哇！”周峰看着马四拿出的那一大堆东西说。
    “锅咱们办公室里有现成的，就是它！”马四提起炉子旁边儿那把热水用的大铝壶，向周峰晃了晃。
    “刀在这儿呢！”马四走到他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杀羊刀，一下刺入桌上的肉：“你看，还缺什么？”
    “筷子，盘碗！对了，还应该弄点儿咸菜，厨房里也有酸蔓菁。”周峰说。
    “小周，你先用刀子把肉割成小块儿，放进壶里，我再去趟厨房，把你刚才说的那几样弄来。”马四又走到他自己的办公桌前，从下边儿卷柜里掏出一瓶本地二锅头，放到桌上；转身出去了。
    （待续）

    马四走后，周峰就用那把杀羊刀，把桌上的肉割成小块儿，一块块儿丢进那个大铝壶里。肉才割了一半儿，马四就回来了，怀里抱了周峰刚才说的那几样东西。
    “我做饭不行，还是你来吧！”周峰把刀子递给马四：“咱们偷厨房的东西，明天让杨东方知道，不好吧？”
    “他就是知道丢了东西，也不一定能确定是咱们偷的！地冻天寒的，安排老子看籽瓜子，不仅不给补助，还让老子倒贴一瓶烧酒！吃他点儿肉算什么！平时杨东方那老小子哪年冬天不把学校的肉往他家里拿几百斤！这才有多少，也就五六斤，屁大点儿事儿！”马四快速地割着肉，嘴里愤愤不平地说着；他割肉的手法和速度，明显比周峰强，显然他在家里常干这种事儿。
    “就是，我们是来教书的，又不是给籽瓜子下夜的！干这种活儿，就应该给我们补贴的！他们把钱捞了，拿着去买车，去吃喝玩乐，让我们白白为他们吃苦受罪！”周峰跟着附和；听到马四说倒贴了一瓶烧酒那个话，想到他每天骑自行车跑二十多里来上班儿，一个月挣四十来块代课教师的钱，周峰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待续）

    “唉！什么时候都是这世道，吃苦受累的永远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吃喝享乐的永远都是那些当官的！人家吃点儿肉，坐在大饭馆里，可以舒舒服服地吃；他老子我吃点儿肉，还得偷偷摸摸的，才能吃上！我操郭金平他们家祖宗八代！”马四说到最后，咒骂起来。
    “我出去打点儿水，一会儿用。”周峰提了桶，走出办公室。
    周峰先去水房打了多半桶热水，提到陈玉小卖部门口放下，进去买了一袋花生米，一袋油炸蚕豆，一袋榨菜。然后，才往回走。
    本来还想买一瓶酒的，但想到马四偷了学校厨房的肉，明天一旦传开，会让陈玉由周峰买酒，猜疑是他偷了肉；就没买。
    （本章完，共3165字）（待续）

    第31章无聊的时光
    回到办公室，马四已经把肉全部塞进铝壶，放在炉上煮着了；桌上还剩下一块儿，大约二斤左右，放不进去了。
    “这块儿剩下的咋办？”周峰问马四。
    “藏在放籽瓜子那个教室里，哪天等我再值班儿时，我给你做小炒猪肉！”马四剥着蒜，把剥好的蒜一瓣瓣儿放到报纸上。
    “我这儿连锅也没有，根本就没法炒，还不如用火钩串了，烤着吃！”周峰把花生米和榨菜扔到桌上。
    由于火炉里的火很旺，壶里的水已经烧开。马四很有经验地拿筷子搅动着壶里的肉说：“再滚滚，让血沫出尽了，换了水再炖，肉就不膻气了！”
    壶里的水又翻滚了一阵，马四就把壶提下火炉，用筷子挡着壶口，将壶里的水倒进脸盆，重新往壶里倒进去些水，冲了一遍，倒掉，才换又了清水，重新放到炉上。
    “你先把盆里那水倒了吧，别倒在门口，倒得远点儿，别让人明天看出咱们办公室今天干什么啦！”马四一边儿往壶里放着葱蒜，一边儿吩咐周峰。
    等周峰把那盆血水泼到校墙下的树沟里回来时，马四已经把调料都放进壶里，在炉上煮着了：“你看着壶，别让里面的水扑出来，我去把这块儿肉藏起来。”
    马四说完，拿着那块儿用报纸包好的肉，走了。
    周峰把办公室里的东西收拾利索，把花生米、蚕豆、榨菜的袋撕开，两只碗里各倒了半碗酒。
    等马四回来，周峰坐在床上，马四坐在椅子上，两人一边儿说闲话，一边儿喝酒；消磨着寂寞的时光。
    （待续）

    过了三十多分钟，铝壶里肉的香味儿便飘逸出来，弥漫在屋中。
    “怎么样？哥哥炖肉的功夫不错吧？你闻这味道，就知道一会儿吃起来有多香！”马四向周峰夸耀道。
    “闻着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周峰对铝壶里煮的肉，仍然心有疑虑。
    “你还怀疑哥哥的技术呀！来，我先捞一块儿，让你尝尝！”马四说着，伸手取掉壶盖儿，把筷子伸进去，夹了一块儿肉，放到周峰碗里。
    “这还没熟，咋吃？”周峰盯着那块儿冒着白气的肉，不敢吃。
    “我先吃一块儿，让你看看！你们城里人就是口细。”马四说着，又从壶里捞出一块儿肉，放进他自己的碗里，探头用嘴吹了几下，等肉上飘着的白气小下去，用筷子夹着，送到嘴边儿，咬了一口，让周峰看他咬过的地方：“你看看，里面颜色都变过来了，熟了，只是不太烂！人家山里的蒙古人，炖羊肉，都是水一开锅，就捞了吃的，肉里还有生血呢！人家说，那时候的羊肉最嫩了！”
    周峰这才动筷子，夹住那块儿肉，小心翼翼地放到嘴边儿，小小地咬了一口，一股淡淡的咸味儿，混着肉香，冲进喉咙。肉咬起来，确实有点儿硬，但已经没有生肉的血腥味儿，完全是熟肉的味道了。
    于是，周峰也就不再忸怩，三口两口把那块儿肉撕咬着，吞下了肚；然后，两人酒碗一碰，大大喝了一口。
    （待续）

    周峰从卷柜里找了个塑料袋儿，把剩下的熟肉放进去，交给马四：“你拿走吧，喝了酒，别瞎跑了，早点儿睡吧；这里我慢慢收拾。”
    “行，哥哥先走了，辛苦你了。”马四说完，穿好衣服，提了肉，到放籽瓜子的教室睡觉去了。
    周峰先把铝壶里的肉汤远远找个树坑倒了。回来，又把壶洗了好几遍，顺便将门敞开，把办公室凉到和外面差不多冷，才关好门；泡了一杯浓茶，一边儿喝茶，一边儿等着火炉把屋子慢慢儿暖起来，铺好被褥，钻进去，拿了本书看着，耳边回响着隔壁吕霞的电子琴声，等着睡意的来临。
    可是，周峰大约吃的太饱，大约喝的酒还有点儿少，竟久久等不到睡意光临。反倒是隔壁吕霞电子琴声响得越来越高亢起来。便扔掉手里的书，闭了眼睛专心听那琴声。
    夜渐渐深了，偶尔一两声狗子的叫声，从吕霞琴声的缝隙中穿插进来，更显得夜深沉而幽静。周峰的思绪，开始飘移，过去许多往事，杂乱无章地涌入脑海，痛苦的感觉，又开始侵袭他的神经；产生一种特别想述说的欲望，于是从床铺翻起，到门口去按开灯，从门玻璃向外看了一眼。点点繁星，一湾月眉，映入眼帘；一时心潮澎湃，从办公桌上找到纸和笔，钻回被子，爬着写出了下边儿几行类似诗的句子：

    搅乱心绪的
    是你的手指
    是你的嗓子
    如一地枯叶
    一天阴云
    满世界秋雨

    寂静的夜晚
    美丽的星澜
    抖颤低郁的
    歌曲之上
    浮几声狗吠
    卧一弯月眉

    你正敲击着
    那破碎的心
    默默追寻
    一夜风雪中
    凄清的希望
    渺远的梦想
    （待续）

    提示：这段，在上段前面。
    接下来，他们喝一会儿酒，就捞一块儿肉吃，等最后肉炖烂时，半铝壶肉已经进了他们的肚子；一瓶酒也基本见底。
    “肉还有，酒他妈倒先没了！”马四把瓶里最后一点儿酒倒进碗里说。
    周峰从马四的话里听出，他这是心里怨周峰小气，就接了马四的话说：“我刚才买花生米和榨菜时，是想顺便买一瓶酒了；又怕明天杨东方知道厨房丢了肉，会从咱们今天晚上喝酒这件事儿上，查到咱俩头上，就没敢买。今天就这样吧！吃肉为主，酒喝个差不多就行了！喝得太多，明天让他们看出来，就不好了！”
    “你想的挺周到。来，吃肉！”马四似乎理解了周峰的意思，捞起一块儿肉，放进周峰碗里。
    接下来，周峰和马四又吃了几块儿肉，把最后一点儿酒喝完了。
    “剩下这些肉咋办？”周峰望着壶里剩下的少半壶肉。
    “你找个塑料袋儿装起来，锁到你的卷柜里，明天吃。”马四出主意。
    “不行，放在卷柜里，明天有人进来闻到肉味儿，偷厨房肉这个事儿，就暴露了！”周峰摇了摇头，不同意。
    “那你说咋办？”马四反问周峰。
    “我看，还是用塑料袋装好，你提到放籽瓜子那两个教室里藏起来吧！那里去的人少，不会被发现的。一会儿，我们还得把门敞开，让屋里的肉味儿散一散；不然，明天别人一进门，就会闻到肉味儿。”周峰说出自己的想法。
    “行，就按你说的办。”马四同意。
    （待续）

    写完，下地关灯，重新钻回被窝，周峰才感觉好象了却一桩心事儿；回忆着刚才写出的字句，听着炉膛里火焰的窜动，两眼慢慢迷离。
    第二天中午吃饭时，杨东方骂骂骂骂咧咧从厨房出来说：“昨天晚上，厨房进贼了！”
    “咱们这厨房，有什么好偷的！贼也会进来偷？丢什么东西啦？”刘永河接话问。
    “丢了几块儿猪肉！”杨东方回。
    “咱们厨房还放猪肉的了？放着多少猪肉？早知道我先下手了！绝不给那个贼留下机会；还有没有了？”刘永河借机跟杨东方开着玩笑。
    “学生拿来的猪肉全在厨房放着了！这次丢了七八块儿，可能有一百来斤；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干的！”杨东方说着，眼睛扫视了一圈儿众人。
    “那快点儿到派出所报案了哇！”刘永河马上出主意道。
    “肯定是熟人干的，外人哪知道咱们学校厨房里放肉的了！”杨东方没有直接回答刘永河的话。
    “咱们每年都让学生往学校拿猪肉，全乡谁不知道！你咋就能断定是咱们学校这些人干的？”刘永河不满的接话。那天，他和范月都在学校食堂吃饭。
    “我只是说熟人，又没说是咱们学校的人干的！咱们学校人干的这话是你说的。”杨东方纠正刘永河的说法。
    （待续）

    “你刚才说熟人干的，是什么意思？很明显，学校住校这些老师不可能！一百多斤猪肉，他们往哪儿放？又不是星期六日！能带回家去。家离学校远的，这大冬天，跑二十多里地，半夜来偷学校的肉！也不可能！你那话里，不是明摆着是说我们这些家住在学校跟前的人！没有证据，不要把尿盆子乱往别人头上扣！我看那些肉，说不定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刘永河气呼呼地吼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杨东方脸面涨成猪肝儿色，声音也突然高起来。
    “什么意思自己捉摸去！就学校这点儿人，谁不知道谁呀！就学校这点儿破事儿，谁心里没个底呀！”刘永河再度攻击完，把碗在桌子上使劲儿一摔，转身走了。
    “这是什么人呀！我管了多少年库房！我什么时候干过那种事儿？你给我说清楚了再走！”杨东方气得满脸朱红，跳着脚冲外面扬长而去的刘永河吼着，但并没有追出去。
    众人有的劝杨东方消消气，有的笑着看红火，有的放下碗，悄悄走了。
    看杨东方被刘永河气成一只怒放的黑牡丹！余下的人也不再插话，都笑眯眯地看着杨东方，快速往嘴里拨拉完最后几口饭，将碗往饭桌上使劲儿一放，陆陆续续也走了。有的，出门时，分明故意把门使劲儿一摔。
    （本章完，共3061字）（待续）

    第32章盼望已久的来信
    “不就丢点儿肉嘛！多大点儿事儿，至于吹胡子瞪眼吵架吗？还当老师了，多大点儿肚量！”一直低头吃饭的周二伟放下碗说了一句，也转身走了。
    “再来一碗，今天的人们，都火气大，不肯吃饭！我帮他们多吃点儿。”马四起身，嘿嘿笑着，把碗从打饭的窗口递进去。
    “马四，我记得你哪回都比别人多吃一碗菜？”大师傅把碗递给马四的时候说。
    “吃学校的，又不是吃你们家的！你心疼甚了？”马四嘿嘿又是一笑。
    “我一个打饭做饭的，我心疼什么！是人家杨总管心疼。”大师傅接话。
    “我也不是吃杨总管他们家的，他心疼甚？”马四望着坐在桌边儿，已安静下来，喝着茶的杨东方。
    “这你就得问杨总管了。”大师傅接完话，爬在窗口，也望着杨东方的脸。
    “杨主任，杨军那天说他的电视机坏了，修好了吗？要没修好，我抽空去给他看看？”马四转换了话题。
    杨军是杨东方的儿子，也是青山乡中学的老师，教生物。杨军的电视机坏了，是一个月前的事儿啦！而且马四早知道已经修好。他这样问，完全是为了化解刚才大师傅给他下的那个套。
    “我听他说好象已经修好了！我回去再问问，他要是说没修好，我让他跟你联系。”杨东方语气明显缓和下来。
    周峰那时也吃完了自己的饭菜，不想在这个尴尬的场面多停留，就放下碗筷，转身走了。
    “食堂偷肉那个事儿，是不是马四干的？”周峰一进办公室门，周二伟就这样问。
    （待续）

    “你咋知道的？”周峰立刻承认道。他觉得这件事儿，对周二伟没什么好隐瞒的。周二伟是个直率人，一向看不惯杨东方和刘启明那些人的作法。
    “我一猜就是马四这家伙干下的事儿！这小子天生就爱占点儿小便宜！这回闹好了！又给杨东方创造了一个占大便宜的机会。”周二伟扔掉手里抽了半截儿的烟头，从躺着的床上坐起身，掏出一块儿片片，蹲在火炉前，把火钩插进炉火。
    “马四偷了厨房多少肉？”周二伟抬头看着周峰的眼睛问。
    “这么大一块儿，最多也就六七斤吧。”周峰用手比划了一下，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
    “他偷六七斤，到杨东方嘴里，就成了一百多斤！那老小子正愁怎么往他们家里倒腾学校的肉呢！这回好，瞌睡了，给人家递了个枕头！世上再没有比马四这种人更蠢的猪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我还一直奇怪了，明明马四只偷了六七斤肉，杨东方怎么说成一百多斤呢！我还以为另有别人昨天晚上也偷了学校的肉！想不到是杨东方故意那么说！”周峰恍然大悟道。
    从那以后，一直在周峰心目中的好人杨东方的形象，骤然改变。
    等马四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周峰以为周二伟会跟马四提偷肉的事儿，但他没有。
    自那以后，周峰再也没听马四提那些藏到放籽瓜子儿教室的猪肉。他想：“大概什么时候，马四把那些肉转回自己家了吧！”
    就在放寒假前一个月时，周峰收到了高欣然寄来的。
    那天，是星期一。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周峰的心狂跳不止。他想：“我寄出的明信片她肯定是收到了！”
    （待续）

    周峰当时并没急着打开那封信，而是把它对折一下，装进上衣里边儿，贴着胸膛那个口袋。他想等放学后，办公室只留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从收到信，到下午放学后打开信之前的每一分钟，周峰的心都处于激动之中。这是他与高欣然毕业分手后，收到的第，他觉得这信太珍贵了！里面每个字都值得他认真品读。
    接下来的时间，不论是看大家坐他的床铺上打牌，还是给学生上课，或者走在校园里，周峰的脑子没一刻是平静的。高欣然的影子不断闪现在他眼前；高欣然说话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响起。
    周峰一遍遍回忆起他们曾经相处的每一个片断，一块儿做过的每一件事儿。每一个场景都感觉那么美好，又那么伤感。好多次，眼泪蓦然涌入眼眶，模糊了视线；又被周峰一次次克制，没让它们流出来。
    周峰不停地猜测着信里写了什么？每次猜测都使他几乎忍不住要打开信封。
    经过近七个小时的艰难忍耐，到下午四点半时，周峰才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把手里那个信封，又前前后后仔细看了几遍，才用一个薄薄的刀片儿，划开了。
    那个星期六日，周峰第一次没回家，跟赵喜来上了他家。赵喜来家里杀猪，叫周峰去他家吃杀猪菜。
    赵喜来的家，离学校差不多四十里。周峰和他骑自行车顺着通向青山乡那条沙石公路走了大约三十里，拐上一条坑坑洼洼的乡间便道。
    （待续）

    前几天下了场小雪，公路上的雪虽然已经被烈风吹散，但乡间小道上还沉积着许多没有散尽。自行车滚动在雪上，不时发出吱吱咯咯的声响。
    西北风虽然不大，但由于气温太低，乡道上又没有挡风的东西，吹在脸上，有种用小刀不断割脸的感觉。
    大约走了三个小时，他们才到达那个大约一百多户人的小村。
    周峰和赵喜来一进院门儿，便看到一口三百多斤的大猪已经被杀掉，吊在院儿里一根椽子上，两个后生正用刀一块块儿分解着。
    一股股猪肉烩酸菜的香味儿，飘扬在院儿里的空气中。
    周峰被赵喜来的父母热情地让进屋。
    屋里一盘占了半间屋的大炕上，安放着一张炕桌，桌上摆了一盘咸菜，几只碗。
    “喜来，你这位同事叫甚名呀？”厨房探出一个男人的秃头问。
    “周峰。二哥什么时候来的？”赵喜来回道。
    “今天一早。小周，过来吸两口，走这么远的路，肯定累了，提提神！”秃头从嘴和鼻孔里喷出几股白烟，将手里半块儿发黑的片片向周峰晃着。
    “我不烫，你自己烫吧！”周峰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
    “喜来，你得好好向人家小周学！以后也别烫这东西了！”秃头躲着，不愿把手里的片片交给向他伸出手的赵喜来。
    “我就吸一口，不会给你吸完的！”赵喜来探手夺过那块儿片片。
    “小周家是哪儿的？”秃头从厨房出来，坐到炕沿上。
    “县里的，你呢？”周峰反问。
    （待续）

    “就这村里的，我和喜来是叔伯兄弟。你以前很少到下边儿进村子吧？”秃头继续跟周峰搭讪。
    “这还是第一次。”
    “赵军，你到厨房把那颗西瓜切开，招待客人。”赵喜来的母亲系着花围裙，两手油油的，端着一个盆，走进屋。
    “婶，你终于要开你们家那颗四十八斤的瓜王啦？我说了好几回，你都不肯开，今天小周一到，你就让开！小周，还是你有面子！走，过来看看四十八斤的大西瓜长什么样儿，你肯定没见过。”秃头笑呵呵地站起身。
    “没见过！四十八斤的西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是得好好看看。”周峰也站起身，跟在赵军后面进了厨房。
    “今年我婶家种了四亩西瓜，有两颗长得特别大，一颗四十八斤，一颗三十二斤，那颗三十二斤的，前几天我叔过生日，吃掉了；味道真是不一样！”赵军一边走，一边儿还扭头跟周峰说话。
    “瓜太大，人少了吃不掉；放坏扔了，就可惜了！今天人多，一来，大家吃个稀罕，二来，也能把它吃掉，不损失。”赵喜来母亲一边儿往盆里舀水，一边儿解释。
    “就是它！你看大不大？”赵军指着厨房一角一颗黑乎乎的东西让周峰看。
    “就是大！”周峰望着眼前那个和水桶粗细差不多的深绿色西瓜，脱口回道。
    “婶，那把长杀猪刀在哪放的了！刀子小了，还不好切呢！”赵军问。
    （待续）

    “你到外面问问去，好像在南房呢！”赵喜来的母亲端着多半盆水，向外面走去。
    “今天我有口福了！又吃杀猪菜，又能吃大西瓜。”赵军出去找刀，周峰站在厨房拍着大西瓜，和正在烫片片的赵喜来说。
    “跟你说实话，这么大的西瓜，我也是今年第一次见，我爸爱吃瓜，我们家每年都种一两亩瓜，从来没有超过三十斤的，唯独今年，出了两颗。”赵喜来吐出一口白烟，说完话，又赶快喝了一口浓茶。
    赵军拿了把一尺多长的杀猪刀进来。瓜切开，瓜瓤鲜红，水分十足；别说吃，在这寒冷的冬天里，看着都让人眼馋。
    这瓜的仔儿，不像平时小瓜那么聚在一块儿，显得很稀。赵军找了几个干净的菜盘，把瓜瓤切成块儿，放进盘里，让吃瓜的人自己端了，用小勺挖着吃。
    周峰端了一盘，回到前屋，放在炕桌上。很快，赵喜来也端了一盘，坐在对面。
    真吃起来，味道又远比想象的还要好！凉、甜，爽口，吃得人浑身舒服。
    吃过瓜没一会儿，炕桌上就摆了几样儿用猪肉做的小炒。一盘儿猪肉炒粉条；一盘猪肉炒蘑菇。蘑菇是夏日里在野地里采的野生菇，有种特别的香味儿。还有一盘儿猪肉炒木耳；再就是一盘腌制的黄瓜，一盘咸鸡蛋。酒是本地产的五十二度二锅头。
    （本章完，共3136字）（待续）

    第33章澎湃的心绪
    周峰，赵喜来，赵喜来的父亲，赵军，还有赵喜来的两位叔，坐了一桌。帮忙的，邻居在别的屋里坐了两桌。没一会儿，划拳声就响成一片。
    酒喝到一半儿，浓香的杀猪菜就上来了。本地的杀猪菜，是把杀的那口猪脖子全部切成大片儿，放进一个口径一米的大锅里炒一会儿，然后加各种调料，再把切成丝的腌制大白菜，土豆一块儿放进去，中火炖两三个小时，出锅前半个小时，再加入一些宽粉条，豆腐。
    由于菜里的油水很大，炖的时间又长，猪肉新鲜，而且放的多；所以，吃起来，又香又解馋。
    酒喝到半酣，人的话就多起来；话说多了，关系仿佛也亲近了许多。赵喜来的二叔，就向周峰打听赵喜来在学校有没有找到对象。
    周峰无法确定赵喜来能不能追到杨柳，望着赵喜来的脸，想得到一些信息，看他想让说有，还是没有，却见赵喜来冲他笑眯眯地眨了两下眼皮。
    由于这点儿信息过于模糊，周峰看不懂他的意思，就打哈哈说：“这种事儿，你得问他，依我平日对他的观察，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我说过了，我找对象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就别瞎打听了。”赵喜来赶快接话。
    “这孩子，你都二十五六了！你不着急，你爸你妈还着急抱孙子了！你这是在学校，要是在村子里，娃都五六岁了；这两年，我们给你介绍六个了，你咋就一个也看不上？也不知道你等谁了！等七仙女下凡，咱农村人，也没那个命的。”赵喜来的二叔说完这段儿话，端起酒杯，自顾喝了一口。
    （待续）

    “二叔，我的事儿，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的对象，我自己找，我肯定找个我爸我妈满意的，别逼我了，再给我点儿时间，行不？”赵喜来的话带了几分央求。
    “现在都兴自由恋爱，他自己知道他想要什么样儿的，我觉得，你们就再等等，让他自己再瞅瞅，好事多磨嘛，一旦两人瞅上了，立马就能给你们领回来！过两年，他自己实在找不下，再给他介绍也不迟。”周峰赶快帮赵喜来说话。
    “理是这么个理，可他爸妈着急呀！小周，你今年多大了？看着比喜来小。”赵喜来的三叔插进话来。
    “二十四。比喜来小一岁。”周峰回道。
    “看着一点儿也不象！我以为你刚刚二十呢!你长的面小。找下对象了吗？”赵喜来的三叔接着问。
    “没呢！”
    “你虽然长得面小，岁数也不小了，该找对象了！你爸你妈肯定也催你吧？”
    “没催过。他们的意见是什么时候找下，什么时候办。”
    “你们应该向人家小周的爸妈学习学习，别老催我！三十岁以前，我肯定能找下。”赵喜来乘机反攻。
    “等到三十岁，都成老后生了！谁家的好女子还在家等着你娶！能找的，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了！最迟，二十七岁以前你得把婚姻这事儿落实了。”赵喜来的二叔赶快接话。
    “行行行！二十七岁以前一定找下！行了吧！你们别老聊我的事儿，咱们换个话题行吗？”赵喜来脸色明显不悦起来。
    （待续）

    说明：此节，应该在241楼下，即242楼。
    众人看到，明白再说下去，赵喜来发起火来，就不好了。于是，便聊别的事儿了。
    “小周家里几口人呀？”赵喜来的三叔主动转换话题。
    吃完饭，已是下午四点多，在场的大多数男人都喝多了，还有几个醉得几乎不醒人事。
    周峰也喝多了，到外面悄悄吐了两回。才陪那些人坐到宴席散了。
    众人走后，喝了酒的男人，除个别两三个拉扯在一起不停说些车轱辘话外，大多都找地方睡觉去了。
    周峰穿了衣服，一个人到村子外面的田地转了两个多小时。冬天的田地，除了落尽叶的杨柳，就是几丛杂草和几根庄稼的桔杆儿，散乱地分布在片片白雪之间。给周峰的感觉，除了寒冷，就是苍凉！
    周峰格外喜欢这种满目疮痍的景色！特别是在心情不痛快时，更喜欢这种一个人像野狼般游荡在荒野中的感觉。
    到周峰在野地里转痛快了，回去时，赵喜来家的人已经散尽，只剩下他们自己一家人，坐着看电视。
    那晚，周峰就住在了赵喜来的家。第二天，吃过中午饭，又睡了一觉，他和赵喜来才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
    赵喜来母亲，给赵喜来带了半书包炒熟的葵花仔。冬天的农村，再没什么稀罕东西可以带。
    这两天，周峰虽然待在赵喜来家，吃得好，喝的也不错；但心情却一直郁闷着。
    从高欣然的来信中，周峰知道她被分配到了一个山角下的乡中心学校。那个学校，比周峰待的学校还小。初中只有三个班，一个年级一个班。初中和小学在一块儿，小学也是一个年级一个班，每班三十来位学生。照高欣然描述，一共是八个班，二百四五十个学生。
    （待续）

    那个乡，离县政府所在地一百八十里左右，两天才有一趟班车经过。学校离高欣然的家，差不多有二百七十里。当时，收到周峰明信片时，因为路程远，又需要倒腾两次班车，高欣然还没有回过一次家。
    显然，高欣然待的地方，一定程度上，比周峰待的地方还差。周峰原本以为高欣然那儿的情形会好些，知道比他的情况还差，他的心就忍不住阵阵酸涩。
    接下来那个星期，周峰心里都闷闷不乐。懒得说话，懒得做事儿，每天晚间，也不出去，只到小卖部买回一瓶二锅头，一袋花生米，或者一袋炸蚕豆；一边儿抽烟，一边儿喝酒。到睡觉时，差不多能喝掉半斤。
    白天，没课，周峰就一个人走到校墙旁那条渠堤上，坐在干枯的树下，晒着太阳，看渠里阳光下闪烁的冰面。或者，到一望无际的田地，漫无目的瞎走；直到累了，随便往哪个草丛里一躺，闭了眼，听耳边儿风嗖嗖吹过。
    经过一个星期的思想挣扎，周峰最终决定去那所学校一趟，去看看她的生存环境。
    周峰知道，他们俩将来很难走到一块儿，但他仍然心有期待，希望他们最终能够走到一块儿。
    自从毕业分手以后，周峰几乎没有一天不想到她！特别是晚上，躺进被窝，入梦前那段时光，高欣然的身影更是如电影般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
    但他们怎么才能走到一块儿？周峰又很茫然！工作的问题，距离的问题，像两道难以跨越的高墙，把他们远远分隔。
    （待续）

    那段日子，周峰开始更强烈地考虑辞职，另谋生路。
    家里两万多的欠债，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周峰的心头，使他很难下定最后的决心。
    “辞职后，我去干什么？”周峰不断地这样问自己。
    做生意，是需要本钱的？而他恰恰没有。打工是需要技术的，他除了教书这个行当，再没学过其他技艺。
    那时，唯一可以走的路，好像只有大哥提出的，跟他一块儿摆杂货滩儿。把他的货分一些给周峰；然后，周峰再慢慢做起来。但，这样，周峰仍然无法与高欣然接近。因为，杂货滩不能摆到她工作的那个乡街上去。
    据高欣然说那个乡街只有一家百货店，还整天没几个人去。
    暴富的出路，更是没有。抢银行，可以暴富，他又不能去做！
    周峰还想到一个办法，就是去学厨师，将来自己开家小饭馆儿，慢慢把它做大。这是他当时能想到的最大改行目标。
    但他的这一切想法，如果不能得到高欣然跟他一样强烈而坚定的回应，其实，都是浮云！
    “我必须去见她一面！”这个想法在周峰心中变得越来越强烈。
    最后，周峰把出行的日子定在了元旦。因为，那几天，学校会放三天假，他再请两天，合起来，能走五六天。时间短了，他怕根本赶不回来。
    那段日子，已进入十二月，天气越来越冷。东北风整天呼呼地吹着，除了躲在屋里烤火，人哪儿也不想出去。所以，周峰的办公室从早到晚都有人坐在床铺打牌；火炉旁边儿老有人蹲着，用碳火烧红的火钩，烫片片。
    （待续）

    下午放学，周峰每天都能从地上扫起半簸箕烟头。大家打牌过程中，每天差不多会在他们办公室抽掉一条到一条半烟卷儿。吕霞好几次拉开周峰办公室的屋门，皱着眉头，指着墙壁说：“看看你们这些烟鬼，把墙壁都熏成黑的了！”
    事情确如吕霞所说，周峰他们办公室的墙壁明显比别的办公室黑许多！
    早晨打牌，大家是赢烟和片片；吃过午饭后的打牌，大家多半儿是赢晚上的酒和肉。但是，由于每人家里免不了有事儿；常常赢下的酒肉因为这些事情，很难兑现。尽管如此，大家每天下午，还照样打牌赢酒肉；因为，不打牌，实在无聊的很。
    就在冬至前一天，因为节日的原因，大家意见终于统一，决定好好喝一顿。
    那天，天气很冷，除了东北风，还飘起了雪花。于是，下雪也被大家说成一个喝酒的理由。用马四的话说，就是：“下这么大的雪，路也不好走，跑校的老师，谁也别回去了，住下吧！住下正好喝烧酒！谁今天往回跑，谁就是头驴！老婆一晚上不摸，也难受不死你！”
    （本章完，共3152字）（待续）

    那天的酒摊儿摆在了刘永河家。因为刘永河和范月都是心宽体胖的好客之人，还因为范月做得一手好面片儿，大家喝酒后都喜欢吃两碗儿。
    由于挺长时间没坐在一块儿喝酒，大家喝得很爽快！也很尽兴。五十二度的二锅头，几乎人人喝了八九两以上。范月做好的一锅羊肉面片儿，被众人风卷残云一般，吃喝的精光。马四一个人连着吃了四碗，还说没吃好！
    吃完面，酒场就散了。众人都找地方睡觉。马四直接睡在了刘永河家外屋的沙发上。周峰睡在了李俊家外屋的沙发上。
    马存贵喝酒以前，本来说好要到周峰的办公室，去睡另一张床铺。但他跟着周峰摇摇摆摆走进校园后，却一改当初的约定，不进办公室，到处找他那辆自行车，说要回家去。
    “下午喝酒前说好不回家，你现在又要回家，你咋说话不算数！这都快晚上十一点了，二十多里地，又下这么大的雪，你回去都什么时候了？明天一早又得来！家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了，走，赶快回去和我睡觉。”周峰拽着马存贵的衣服，往办公室拉。
    但马存贵一使劲儿，挣脱周峰的手，从他身边儿跑开了。
    周峰知道，马存贵喝醉后不论多晚都要回家的老毛病又犯了！上回喝多了，为摆弄他，就差点儿把周峰烦死，最后终于住在了校长刘启明家。
    周峰本不愿再搭理他，由他去。但，想到这大雪天，老北风呼呼刮着的数九寒天，独自放他回去，实在有点儿冒险。眼看马存贵连路都走不稳，骑自行车肯定更不稳。沿路又是走渠坝，渠坝上种着一排护坝的树，自行车稍一打弯儿，就容易撞在树干上，从渠坝上摔进渠里去。
    （待续）

    冬天，渠里虽没水，但有冰。再加上正下着这么大的雪，路面更是滑得很。马存贵回家需走二十多里坑坑洼洼的渠坝路，恐怕不摔十几跤，根本回不去。
    周峰先回办公室喝了一杯水，出来绕到办公室后面找到马存贵时，他正躺在地上呼呼睡觉，鼾声如雷。
    周峰在马存贵屁股上踢了一脚，大声冲他吼道：“快起来！要睡回办公室睡去！睡这里，一晚上非把你小子冻死不可！”
    “我要回家！”马存贵站起身，立刻又向办公室前面，他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走去。
    “你喝成这样，路上睡着，非把你冻死不可！听话，赶快回办公室睡觉。”周峰跟在后面劝说着。
    “小周，你别拦我，我今天非回去不可！看不到我女儿，我哪儿也睡不踏实。”马存贵一边摇晃着走路，一边儿说。
    “你上次喝多了，跑到刘启明那儿睡了一晚上，也没见你难受死！你是不是还想到校长家睡去了？”周峰有意引导他思维。周峰想：“他不愿回办公室睡，能去刘启明家睡，也比他冒雪骑自行车回去强。”
    “校长！狗屁！爷今天就不去他们家睡，爷要睡，就去张强胜他们家睡！”马存贵停下来，笑呵呵望着周峰说，那样子好像在表达：“你信不信！我敢到区长家睡觉！”
    “张区长这会儿早睡了！你还是别去打扰人家了！办公室睡就挺好的！”周峰怕他借着酒劲儿，真闯到张区长家去，就再次用话引导他的思维。
    （待续）

    “睡下也得把他闹起来！爷还没睡，他就先睡了！不行！”马存贵说完，改变了行走路线，由办公室门口拐向了学校大门。
    醉酒人的思维，有时很难让人预料！但往往是你越不想让他做的事儿，他偏去做。
    周峰立刻跟过去，想拽住马存贵，但他一把将周峰甩开，几步跑出学校大门，跌跌撞撞顺着校墙，向前面去了。
    张强胜的家，就在校园前墙外，据说是中学改造校舍时，一块儿建起来的，产权归中学。刘启明家的房子，和张强胜家的，属于一种性质。后来，他们各自花三千块钱，从中学购为私有。
    两家的房屋结构相同，进屋一个大客厅，东边儿一个里外间儿的卧室，西边儿前面一个小卧室，后面一个厨房。总面积，大约一百二十平米左右。外面圈了大约四百平米的院子，分别盖了四五间南房。
    他们的住房面积，是校园后墙外那几家，刘永河、李俊、高根柱等的四五倍。
    周峰也喝多了酒，腿脚发软，马存贵在前面急走，周峰也懒得追。马存贵走到张强胜家大门口时，周峰离他还差六七十米远。
    张强胜家的狗，早听到马存贵的动静，狂躁地吼着！
    马存贵“啪啪啪”的拍门声，在晚上显得特别响。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等周峰离马存贵还有十来米时，听到张强胜家院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在外面敲门了？”
    “嫂子，开一下门，我找强胜哥有点儿事儿！”马存贵用口齿不清的声音吼着，可能嘴张的大，被风呛着了，接着连咳了几声。
    （待续）

    “你是谁呀？”女人的声音离大门近了些。
    “我是存贵，嫂子，你咋连兄弟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我强胜哥还没睡吧？”马存贵把肩膀摇晃着，撞靠在门板上。
    “他出门办事儿去了，下午走的，明后天才能回来了！你找他有甚事儿了？他回来我告诉他。”女人的声音回道。
    “也没甚事儿，就是时间长了，没见强胜哥哥了，想和他说说话。”马存贵用他吐字不清的声音解释道。
    “等他回来，你再过来和他说吧，今天，天太晚了！他也没在家，嫂子就不放你进来了。”女人说。
    “嫂子，你早点儿睡吧，这么冷的天，把你叫出来，真不好意思！我走了。”马存贵说完，离开院门，摇晃着往回走。
    很快，听到院儿里一声沉重的关门声，显然，女人回屋了。
    “张强胜那头驴，他肯定在家，躲着不见他老子！我操他祖宗！”马存贵一边儿往校园走，一边儿气哼哼地骂。
    “他老婆刚才不是跟你说，他出门不在家嘛！”周峰插嘴道。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他知道我喝多了，找他，就是来操他祖宗的，他躲着不敢见我，拿他老婆做挡箭牌！不信你明天一大早站在他家大门上，肯定能把他拦在门口！100块钱，咱俩打赌，你敢不?”马存贵怨气十足地跟周峰吼。
    （待续）

    100块，是周峰一个半月的工资；是马存贵两个半月的工资。敢下这么大的赌金，说明马存贵至少也有九分以上的把握。周峰刚来这学校还不到一学期，马存贵已在这儿干了十来年，情况自然熟得多，所以，周峰不敢和他应赌。而且，周峰也相信，这赌马存贵多半儿会赢。
    到张强胜家睡觉的事儿夭折了！往回走时，马存贵把张强胜骂了一路。走到学校大门，远远望到刘启明家的房子，顺便又骂了刘启明几句。
    一进校园，马存贵就目标明确地走向他自己办公室的前面，他那辆破自行车。
    “就放那儿吧，没人偷你那辆破自行车！赶快回来睡觉！别折腾了！”周峰冲要推自行车的马存贵说。
    “我今天必须得回去！”马存贵驴脾气又上来了，推起自行车就往校园外走，刚走五六步，脚下一软，就扑倒在自行车上。
    周峰跑了几步，抢到马存贵跟前，一把将他拉起来，就往办公室拽。
    马存贵甩开周峰，返到自行车前，用脚使劲儿踹着说：“你今天不让我回去，我就把它踹烂，你信不信！”
    那是马存贵家唯一的自行车，踹烂了，他明天还得到街面花钱修！本来他就挣钱不多，再把自行车搞烂，还得破费一笔，周峰看了，心里很是不忍。
    “好好好！我放你走，你别踹了！”周峰刚说完，马存贵立刻就不踹了，比听了圣旨都灵。
    “真的？”他问，用一种不信任的目光盯着周峰。
    （待续）

    “真的！”周峰冷冷地望着马存贵：“我看你小子就是一头驴，一句人话都听不进去！跟我回来！看你穿那点儿衣服，就这么走，非冻死在半路不可！把我的棉大衣和帽子、手套戴上。”
    马存贵穿着一件黑呢子半大衣，两副白线手套，一个他老婆织的黑毛线帽子。这套装备，白天走路还行，像这种大雪纷飞的深夜，根本不抗寒。如果半路摔倒，睡在雪地里，用不了三四个小时，肯定能把他冻成冰棍。
    周峰有一套军用棉大衣，棉手套和棉帽子。马存贵进屋后，周峰把军大衣帮他套在黑呢子半大衣上，棉帽子扣在他的毛线帽子上，再放下护脸，在下巴下边儿系紧带儿。最后，将无指棉手套的带儿搭挂在马存贵肩膀上，手套套在他的线手套上。这样，周峰才放心地把马存贵放走了。
    送走马存贵，周峰回到办公室，在火炉里加了几块儿碳，熄掉灯，钻进了被窝，开始睡觉。
    室内外温差大，炉火被吸得呼呼响，火苗在炉盖下激动不已地窜动，屋里闪烁着炉火跳跃的光芒。
    （本章完，共3047字）（待续）

    第35章拣回来的命
    尽管周峰捂紧被子，还是感觉阵阵寒意从被子外边儿渗进来；虽然借助酒精的帮助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但睡得很不安稳。
    睡梦中，突然一声大响，把周峰惊醒，立刻感觉寒气扑面而来，仿佛被人一下子扔进冰冷的河水。猛睁眼，看到门大敞着，外面的寒风正争先恐后往屋里钻。
    同时，在炉火光的明中，看到门口地上爬着一个黑呼呼的人影，正低沉地哼哼着，胳膊向前探，身体做出一副努力向屋里蠕动的状态。
    “谁呀！”周峰大声问。
    “小周，救救我！”马存贵的声音，好像从水里传出来一样沉闷。
    “咋啦？”周峰惊坐起来，他首先想到的是，马存贵被人用刀捅了。
    “我快死了！”马存贵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头扑在地面，再不说话。
    周峰赶快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按下开关。灯光下，马存贵脸贴在门槛，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地爬着；浑身上下，除了土，就是雪。
    周峰不再问话，提着马存贵的衣服，将他翻转过来，看了看，还好，没有血，心里一块儿石头才算落了地。同时，周峰也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儿。
    “别给老子在这儿装死了，赶快起来！一屋子暖气，全让你小子放跑了！”周峰抬脚在马存贵身上轻轻踢了一下。
    “我动不了，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马存贵用细若游丝的声音回道。
    周峰见马存贵赖在地上不起，立刻果断地弯下腰，一把提住他的衣服，把他拖进屋，将门关上，把冷空气阻挡在门外。
    （待续）

    “你就是一头驴！看看，你把我衣服弄成什么样儿了！我上个月才新买的！”周峰盘腿坐在床上，冲马存贵吼道。
    那身军用衣装，花了周峰一个多月的工资，看到被马存贵滚得满身泥土，实在心疼得不行！自从买上后，周峰平时穿都小心翼翼，就怕把它们弄脏，今天全毁在马存贵手里了。
    “你这头驴，不是回家么！咋滚了一身土，跑回来了！别给老子爬在那儿装了！赶快起来！有事儿说事儿，别跟头猪似的，没完没了的爬地上哼哼！”周峰接着又骂，但马存贵就像被剔了骨的一堆猪肉，摊在地上，一动不动。
    “冻死我了！我要被冻死了！我差点儿被冻死了！”马存贵有气无力地哼着。
    周峰看着他的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可怜；重新下地，把他拖到火炉旁。然后，再给炉里加了些煤，用火钩把火捅了捅。
    看马存贵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周峰回到床铺，盖上被子，躺了下去，随手拿起桌上放着的《毛泽东选集》，翻看起来。
    过了大约半小时，炉里的火呼呼窜动着，已把屋子烤得热乎起来。地上一直爬着不动的马存贵，突然唔唔地嚎啕大哭。
    “咋啦！你还没死呢！给你自己嚎什么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究竟咋回事儿？鬼把魂勾跑啦？”周峰把书扔到桌上，双手抱在后脑勺，把头支高些，看着马存贵问；但眼睛落到那件被马存贵弄脏弄皱的军大衣，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就忍不住想发火。
    （待续）

    “小周，你今天救了我一命！我得好好谢谢你呀！”哭了大约五分钟，马存贵才止住抽泣，说出这么一句。
    “活过来啦？那就说说吧！究竟咋回事儿？”周峰往起坐了坐身子，笑着问。
    “我回去的时候，走渠坝怕撞在树上，就下了渠，想从冰滩上骑着走。结果，走了没一会儿就摔倒了；摔倒后，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突然就被冻醒了。睁开眼一看，我正脸贴在冰上，爬着。我一看，吓坏了！要不是你给我戴上这顶棉帽子，又把带儿系上，护住了我的脸，恐怕我的半边儿脸，今天晚上就冻掉了。”马存贵抽咽着，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要不是我的棉手套，你这双狗爪子是不是现在也冻掉了？要不是我的棉大衣，你小子现在全身早冻硬了？”周峰气哼哼地打断马存贵的讲述。
    “你说的挺对！要不是你给我穿了这身衣服，我恐怕现在真就冻死在冰滩上了。现在想想，我他妈真不是个东西！咋就想起个半夜回家呢！你不知道，我刚醒过来，差点儿吓死，腿软得都不听使唤了！从冰滩上往起站了好几回，才站住。我不敢再骑自行车走了，就走着往学校返。你知道的，咱们学校这边儿的渠坡，坡度差不多是垂直的，我刚爬到半坡，就滑下去了，然后再爬，我差不多爬了二三十次，才爬上来，力气也全费完了。幸亏，我走出去不远，离学校也就二三里路，要是再远点儿，我恐怕爬也爬不回来了！”马存贵喘息着，跟周峰讲他逃命的经历。
    （待续）

    “行啦，缓得差不多，就别在地上窝着啦！赶紧上那张床铺睡去吧！我也瞌睡的不行了，陪不了你啦！”周峰说完，三把两把将身上的衣物脱下，重新钻进被窝。
    “小周，你救了我一命！我们一家三口都要谢谢你呀！我要谢谢你，我老婆要谢谢你，我们家的闺女也要谢谢你！”马存贵嘴里嘟嘟囔囔念叨着，半醉半醒地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周峰听到了，也不再答话。就在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马存贵从地上起来的声音。好像先出去了一趟，然后又回来，上了另一张床铺。随后，周峰就睡着了，再没听到别的动静。
    第二天，周峰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清洗他那套被马存贵弄脏的衣服。
    马存贵早晨离开周峰的办公室去上课，回来接着打牌，直到放学，也再没问过周峰那套衣服的事儿，仿佛昨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之后一段时间，周峰没见马存贵喝酒。可是，过了一个多月，马存贵的言行举止，又和先前一样了。看着马存贵一如往常的行止，周峰气得有心里暗骂好几回：“狗改不了吃屎！”
    不久以后，下一年的元旦如期而至。周峰没有回家，直接从学校出发，前往高欣然工作的山阴县靠山乡中心学校。
    上次回家，周峰就和母亲说过，他元旦不回去了，要出趟门儿。
    周峰从来没去过高欣然待的那个地方，所以，一路走，一路问，还住了一天旅馆。
    （待续）

    第二天，周峰在离靠山乡最近的那个镇子里，买了几斤大橘子，几斤苹果，还有高欣然爱吃的沙琪玛。搭乘前往靠山乡附近的一辆班车，向目的地出发。
    下午三点，周峰在离靠山乡最近那个班车停靠点下车。靠山乡，两天才有一趟班车经过，那天，正好是没有班车经过的日子。
    那里只有一个道班儿，周围没有村落。周峰进道班儿问了问，确认清楚走靠山乡的方向，便提着沉甸甸的水果，顺着山前砺石滩，徒步向15里外的靠山乡进发。
    15里路，对平时习惯走路的周峰来说，不算多远。但周峰平时走的都是平路，而这段路，却是砺石滩，磕磕绊绊，根本无法放开脚步，所以，速度很慢。
    虽然沿着山前那条沙石路，好走一些，但那条路绕来绕去，要多走差不多五六里路才能到。所以，周峰还是选择了砺石滩。
    一路走着，周峰脑子里不断想像着见到高欣然的情形。尽管是数九寒天，风从山上顺坡刮下，像一把把冰针刺在周峰身上，但周峰心里还是感觉暖洋洋的。
    大约走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周峰才终于到达靠山乡的街区。那是一条不足一百米的砂石路。路北的房屋，顺山坡一路盖上去，层层叠叠，有种布达拉宫的感觉。有座红墙黄边儿的高大庙宇，在一片灰色土屋间，格外显眼。
    路南，顺坡下去，是农舍、树林、农田相间的原野。冬天，没有一点儿绿色，光秃秃的树枝和田地，在寒风中显得有点儿孤寂，有点儿落寞。
    （待续）

    周峰在乡街上走了一圈儿，找到高欣然在信里提到的那家唯一的商店，进去买了两盒烟，准备这两天，进学校后使用。顺便也向店里的人打问清楚了学校的方向。
    那时，正是下午五点多钟，天色已暗淡下来，太阳挂在远处的山顶，还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就要沉到山的另一面去了。
    周峰照人家指给他的路径，绕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乡镇的边儿上，找到那所没有校墙的乡镇学校。
    学校一共五排房，全部是土房。前面三排是教室，第四排是宿舍，食堂和库房。最后一排是老师的办公室兼宿舍。
    在那排办公室门口，周峰遇到一个身材偏瘦，戴眼镜的男老师，立刻向他询问高欣然。那人目光上下打量着周峰告诉他：“高欣然回家去了!”
    周峰一听，心里那团呼呼燃烧的火焰，立刻就熄灭下去。在来之前，周峰给高欣然写了的，告诉了她，他要来看她的事儿。按时间推算，她应该是已经收到了信。如果高欣然收到信，应该在学校等着周峰才对，怎么回家了呢？难道她回家以前，并没收到那封信!
    （本章完，共3077字）（待续）

    第36章寻找高欣然
    “她什么时候回来？”周峰问。
    “后天开学，正常情况下，她明天应该就返回学校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儿？”那人说。
    “我是高欣然的同学，过来看看她。顺便问一下，你们这儿哪儿有旅馆？”周峰决定住上一晚，一定要等到高欣然回来，见上一面，不能就这么打道回府，白跑一趟。
    “我们这儿没有旅馆，你今天就住学校吧；走，先到我们宿舍去。”那人热情地把周峰往办公室里让。
    眼看天就黑下来了，人生地不熟的，周峰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随他进了办公室的走廊。
    “你这是从哪儿过来的？你和高欣然是什么时候的同学？”那人扭头问。
    “绿原县。我们是大学时的同学。”周峰简洁地回道。
    “高欣然就住这间办公室，我的办公室就在她的隔壁。”经过一间门玻璃上吊块儿花布帘的办公室时，那人对周峰说。
    周峰看到那扇门上，锁了一把黄铜锁。由于布帘的阻挡，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隔壁办公室里，有两个人正在说话，见那人领了周峰进来，都抬头看。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高欣然的同学，从绿原县过来看她的。来，坐床上吧。”那人向另外两人介绍道。
    “我叫周峰，来，抽烟。”周峰赶快把手里的提包放到床边儿，掏出烟，向那三人递。
    他们接烟的时候，分别和周峰握了一下手，并告诉了他们的名字。那个带周峰进来的，戴眼镜的，叫李群。那个很瘦，脸上长着好些痘的，叫杨德仁。那个皮肤比较黑，圆脸，留着一点儿小胡子的，叫王迎春。
    （待续）

    坐下说了一会儿话，周峰便知道，这几个人和他的情况差不多，读了师专，被分配到乡中学来教书的，而且，李群，还是周峰的学长，比他高一届。
    “李群，你的校友来了，咱们是不是该喝点儿呀！”王迎春在一阵谈话间隙，笑着提醒李群。
    “那是肯定的，你们先坐着，我去准备。”李群立刻起身出去了。
    半个小时以后，李群过来喊大家去喝酒。他们从办公室出来，沿走廊，进入正对走廊那个门儿。
    里面是间大会议室，一侧墙边儿，顺次摆着一溜桌子上，上面安放着一些厨具：电炒锅、电饭锅、案板、水桶之类。
    “你们就在会议室做饭？学校没食堂？”周峰问。
    “有，只是星期六日不给做饭，没办法，我们几个住校的老师只好在这里临时做做饭；平时不用，只在星期六日用。你坐。”杨德仁解释道。
    “这是小高的对象吧？你好，我叫郭斌。”那排厨具前，一位腰上缠块儿围裙的矮个子老师，走过来同周峰握手。
    “你好，我叫周峰，你是今天的大厨？”周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没办法，这些家伙谁也不会做饭，我只好侍候他们了。你先坐，还有一个凉菜，马上就好。”郭斌说完，又去忙着弄菜。
    两张开会用的长条桌，拼到一块儿，就成了酒桌。上面已经摆了五六个菜，多半儿都是小卖部的小吃：榨菜、花生米、油炸蚕豆、咸菜、鱼罐头；不过，还有一个凉拌土豆丝，应该是郭斌的杰作。酒是本地产的五十二度二锅头。
    （待续）

    等郭斌把最后一道菜，酸辣大白菜摆上桌，五个人便围桌而坐，一边儿说话，一边儿喝起来。
    几杯酒下肚，人说话就随意起来，气氛渐渐热烈，周峰也慢慢收敛了拘谨，与他们融为一体了。
    酒喝到一半儿，王迎春说他饿了，跟郭斌说，他想吃郭斌做的飞刀削面。众人立刻附和，让郭斌去做面。
    “小周大老远来了，光喝一肚子酒，不给人家吃饭，明天，高欣然来了非骂咱们不可。”李群跟着帮腔。
    “你们这群家伙，就跟我上辈子欠下了你们的！每次都不让我好好把酒喝完，就要我侍候你们吃面！”郭斌起身，笑着，用手把众人点指了一圈儿。
    “周峰第一次来，郭哥，你今天就给点儿面子吧！我先代表高欣然敬你一杯，表示感谢。”王迎春起身端着酒杯递向郭斌。
    “这还差不多！等着，我这就做面去！我告诉你们，我今天是看在高欣然和周峰的面子上，才给你们做的。”郭斌在众人的轰笑声中，转身去做面。
    郭斌先打开电炒锅，加了半锅水让滚着；然后就动手和面。等面和好，揉圆了，电炒锅里的水也开了。
    “郭哥的飞刀削面，是我们学校的一绝，周峰，你得好好看看。”王迎春看郭斌将那团面端在手里，立刻推了周峰一把，让他看。
    但见郭斌一手端着那团面，一手操着大菜刀，立在锅边儿，冲大家嘿嘿一笑，随即菜刀便贴在面上，飞舞起来；灯光下，一片片白晃晃的面片儿从面团上飘起，落进翻滚的锅里。
    （待续）

    先前，周峰只见过别人用特制的削面刀做飞刀削面，还从来没见过用大菜刀做削面的，很觉新奇，心里不由对郭斌生出几分佩服来。
    大家一时都停止喝酒，探头看郭斌削面。郭斌见众人看他，似乎得意起来，菜刀挥动得更快，并将身体向后撤了两步，离锅远了一些，让面片儿飞舞的距离更长一些。
    如此一来，削面立刻演变为一场精彩的表演。飞舞的面片在空中画出的优美弧线，众人开始跟着欢呼。
    “唉唉，郭斌，你把面全削到地上了！我们知道你技术好，但是，现在这个难度系数对你有点儿大了，你还是站的离锅近一点儿吧，这么多面被你削到地上，可惜了。”杨德仁提醒微微闭眼，乐在其中的郭斌。
    “大家看到了吧，这就叫得意忘形！行了，正常点儿吧！你把面削得到处都是，我们咋吃呀！”李群也跟着提醒郭斌。
    郭斌这才向前跨了一步，微微弯了弯原本上弓的腰，笑眯眯地说：“刚才那招叫天女散花！这招叫鲤鱼跳龙门。”话音刚落，他便把身体向下蹲了蹲，让手中的面团和锅平行，前面微微上倾，将削出的面片抛入锅中。
    “这么好的刀功，应该奖励一个酒！”杨德仁端起一个酒杯，走到郭斌跟前，递向他的嘴。
    郭斌伸脖子一口吸了说：“好酒！还是老杨懂事儿！”
    削好的面，是棱角分明的面片儿，不是长条形的削面。没有专门做调味汤，直接把蒜蓉辣酱往碗里拌进去，大家就欢快地吃起来。
    （待续）

    周峰是第一次吃这种菜刀削出来的面片儿，感觉很劲道，吃起来口感比平时的面片儿好吃。再加上赶了一天路，确实饿得很，呼噜呼噜没一会儿，便吃了两碗，还想吃，可是，锅里已经没了面，只剩下不多的一点儿面汤。
    酒喝到半醉，好好吃上两碗面，实在舒服爽快。接下来，再喝酒，众人都没了刚才的积极性，便用划拳、猜火柴棍、压宝等办法，一边儿玩儿，一边儿喝。直到晚上九点半，才散场。
    那晚，周峰被安排在郭斌那间办公室睡觉。郭斌的办公室有两张床，另一张床的老师回家了，他就睡在了那张床上。
    第二天，因为不上课，大家前一天都喝了酒，一直睡到九、十点钟才起床。
    周峰是八点左右起来的，那时，天刚蒙蒙亮。洗漱完毕，独自出门，到乡街上转悠。这才对乡街的布局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了解。
    周峰在乡街那家唯一的商店，买了一个饼子；一边吃，一边顺了巷道向山坡慢慢爬去，不得不觉便爬到了半山坡。
    在那座色彩鲜艳的庙前逗留了一会儿，想进去看看，但庙门紧闭，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向路过的一个人打听。被告知，这庙是座空庙，没有喇嘛。
    （待续）

    于是，周峰接着向山坡上面爬，渐渐就爬上了背后那座山头。向下眺望，小小的乡街，一望无边的原野，光秃秃的树木，枯草与雪滩相间的田地，在周峰眼前展开一幅冬季苍凉的画卷。
    知道高欣然只能坐下午两点十分到乡街那辆班车回学校，周峰也不急着回去，便在半山坡找了个山风刮不到，又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下，背靠一块儿山石，抽着烟，微微闭起眼睛，一边儿想心事，一边儿打发着时间。
    那一刻，周峰感到特别孤独，特别渺小，自己仿佛就是山坡上，脚边儿的一棵枯草，说不定哪阵风吹来，便被吹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一时，鼻孔酸涩。
    又想，此时，高欣然一定正走在赶往学校的路上；一百五十多里的牧区沙石路，一百多里的傍山路，中间要倒换三次班车，也不知道她走到哪儿了？这三趟班车千万要按时经过她等车的地方，而且能够让她挤上车，最好车上没坐满人，还能得到一个座位。
    周峰心中不断暗自祈祷，高欣然这次返回学校能够一路顺利。
    在山坡上待了大约两个小时，周峰才慢慢往回走。到校园时，十一点多了。办公室里只有李群一个人躺在床铺看一本围棋书。
    （本章完，共3053字）（待续）

    第37章见到高欣然
    见周峰进来，李群问周峰上哪儿去了，吃没吃早点，没吃桌上有饼子。又问周峰会不会下围棋。周峰说会一点儿。李群便邀请同峰和他下一盘。周峰没推脱，坐到了李群的对面。
    一盘棋没下完，杨德仁进来喊他们到学校食堂吃饭。两人把半盘棋摆在那儿，先去食堂吃饭。
    学校食堂是最后面一排房中靠边儿的一间屋，大约三四十平米。一边儿是灶台，一边儿摆张黄漆已经剥落到所剩无几的长条桌。
    大师傅是个中年妇女，瘦瘦的，肤色黝黑，一口牙却白的耀眼。
    “李师傅做了什么好吃的？老远就闻到香味儿了。”杨德仁一进门，便低头看一个女老师碗里的菜。
    “过节嘛，今天炖了一只鸡。给你们改善一下伙食。”李师傅站在灶台前，弯腰往碗里盛着菜。
    “晓燕，好不好吃？”杨德仁小声问那女老师。
    “这还用问！是肉菜，就比素菜好吃。来同学啦？”那女老师甩了甩齐肩的短发，快速眨了两下大眼睛，扫了周峰一眼，然后盯住杨德仁。
    “不是我的同学，是高欣然的同学。”杨德仁眼睛也盯着那女老师的眼睛，微微点了两下头，声音轻轻的。
    “是对象吧？”女老师声音又轻了几分。
    “人家没说，我也不知道，你要好奇，你自己问他去。”杨德仁轻声说完，立起身，大声说：“今天的菜闻着香，吃起来一定也不错，周峰，你今天很有口福，你不知道，我们都有半个月，没沾荤腥了！来，坐这儿，我帮你端菜。这是赵晓燕，赵老师，和高欣然住一个屋。赵老师，这是周峰，高欣然的大学同学，好好招呼着。”
    （待续）

    周峰和赵晓燕打了声招呼，坐在了桌边儿。李群端了碗菜放到周峰面前。菜里除了两块儿鸡肉，还有粉条，土豆，大白菜，许多汤水。周峰知道，这种汤水很大的菜，多半儿是大师傅担心菜少人多不够吃，有意弄的。这种菜，虽然不如把汤水熬干了好吃，但毕竟因为放了肉，还是比没有一点儿肉的素菜好吃许多。
    周峰一边儿吃饭，一边儿听这帮年轻老师聊天，有人问他话时，就接上几句，多半儿时候，是听大家说。
    吃完饭，周峰和李群他们回到宿舍，几个人围在一块儿要打牌，让周峰和他们一块儿打，周峰说一会儿班车来了，他要去接接高欣然，就不打了。
    “小周现在心急如焚，哪有心情和咱们打牌！学校的老师一般都在面粉厂那个路口下车，那里离学校近一些，你一会儿去那儿接高欣然吧。”杨德仁笑着说。
    “从这里到面粉厂的路咋走？”周峰问。
    “出了学校大门，往南有条路，往北也有一条路，你走北边儿那条；走一里左右，往西有条岔路，一直走到公路上就行了。”杨德仁详细地告诉周峰。
    周峰看了一会儿打牌，快到一点钟时，便从宿舍出来，去接高欣然。中午，太阳虽然照在身上有一丝暖意，但被风一吹，一点儿事儿也不顶，照样冷飕飕的。
    周峰大约走了三四里路，才到达杨德仁说的面粉厂。看看表，时间刚刚一点半。面粉厂跟前，除了周峰，再没有第二个接站的人。
    （待续）

    周峰找了个能晒着太阳，又背风的墙角，靠在那儿，等着班车到来。
    两点多一点儿，周峰听到远处传来汽车的马达声，从墙角出来，走到路边儿一个土坡上眺望，只见蜿蜒曲折的公路上，远远开来一辆红色客车。衬着嶙峋的远山，灰蒙蒙的砾石滩，感觉像条小小的蚯蚓，在慢慢爬动。
    周峰的心跳，随着班车的临近，一阵比一阵加快了速度。那时，他已经全然不顾了寒冷的北风，迎着班车过来的方向，笔直地站立，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辆班车起起伏伏地向他开来。
    班车刚停稳，周峰就几步冲到车门前，仰面向车窗里看。很快，周峰就看到了高欣然，脸上挂着一丝笑容，望着他，向车门口走来。周峰立刻满脸兴奋地向高欣然挥了挥手。
    高欣然脖子上那条红围巾，格外显眼，衬着她微微眨红的脸；周峰一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鼻子里不由泛起一阵酸涩，视线模糊了一下。
    “你多会儿到的？”高欣然在车门前一出现，就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盈盈地望着周峰问，目光里满是惊喜。
    （待续）

    “昨天下午就来了，把东西给我吧。”周峰接过高欣然手里那个大提包。
    “小高，这是谁呀？咋不给我们介绍介绍！”一个胖胖的女子，跟在高欣然后面下车后，笑着凑过来问。
    “他叫周峰，我大学的同学。周峰，这是我们学校的老师王丽梅。”高欣然笑着给两人做介绍。
    “一看你们关系就不一般，还同学呢！我看是男朋友吧？”王丽梅用她壮硕的肩膀，轻轻扛了一下高欣然的后肩，笑了两声又说：“你有伴了，我就不等你了，先走了。小周，一会儿回学校，跟小高一块儿到我们家串门儿去？”
    “行，再见啊！”周峰回应了王丽梅的邀请，眼睛打量着高欣然的脸，感觉似乎比上大学时略微圆了一些，笑着说：“我原以为你们这儿伙食不好，把你饿瘦了，没想到还胖了！”
    “你才比以前胖多了！以前脸瘦得像被刀削过一样，现在都圆了！”高欣然也打量着周峰的脸，半天没把目光移开：“你们放几天假？”
    “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周峰回道，抬头看了眼已经下完了人，从高欣然身后开走的班车，又说：“不过，我又请了两天假，明天下午坐这趟班车往回返，能正常赶回去。”
    “本来我昨天就能赶回学校的，可是，昨天班车没去，就没走成；昨天下午，我爸骑我们家那个旧摩托送我到县里，走到离县城还有40多里路时，摩托又坏了，修了半天，也没修好，没办法，只好推着往县城赶，上午十一点多走的，到晚上七点多才到的县城。昨天没来成，只好坐今天的班车了。你昨天就在学校住的？”高欣然向周峰解释着今天才赶回学校的原因，眼圈微微有点儿发红。
    （待续）

    “昨天晚上我在郭斌他们办公室睡的，你们这儿的老师很热情，晚上还请我喝酒了！我昨天来了，他们说你不在，我想你肯定是在家有事耽搁了！没想到你和你爸为早点儿赶回来，遭了那么多的罪。”听了高欣然的解释，周峰心里充满感动，忍不住想扑上去一把将高欣然拥入怀抱，表达心中那份感激之情，但跟前还有两个乘客，站在一堆行李前，等着人来接，没好意思做。
    “我们走吧，你几点过来等车的？”高欣然说着，去提地上的提包。
    “他们说，车有时候会来的早点儿，有时候可能晚点，我就提前半小时到了。”周峰要过高欣然手里的提包，两人相跟着，顺着周峰来时的路，向学校走去。
    一路上，周峰忍不住多次扭头去看高欣然的脸，感觉那张脸即亲切，又美丽动人，但想到自己工作的地方与高欣然工作的地方相隔这么远，又不免忧伤起来。
    “我们这儿，与你们相比，哪个地方好？”高欣然转头望了眼周峰。
    “差不多，只是，你们这儿的人，比我们那儿还少！我们那儿，就算我们县的‘西伯利亚’了，相比之下，从荒凉的程度看，你们这儿应该叫‘西西伯利亚’更贴切！我原以为你分配的地方会比我好点儿，没想到，也是这样儿！”周峰苦笑了一下。
    “比起山后的牧区学校，这已经很不错了！唉，当初本来家里有个亲戚要帮我把工作跑到党校的，可是，教育局的那个局长说学校缺老师，怎么也不肯放人！没办法，只好来上班儿了。我来这儿上班儿一个多星期，听说党校把另一个新分配回来的老师要走了！”高欣然失望地回道。
    （待续）

    “你跑党校时，那个人肯定也在跑，结果没跑过人家，才出了这种事儿。”周峰猜测道。
    “可能吧！背后究竟怎么回事儿，我也不知道。反正，人家去了党校，我来了这个破地方。没办法，谁让我们家的门路不如人家呢！”高欣然无奈地应道。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回到学校，直接进了高欣然的办公室。高欣然办公室面对面放着两张床。两张办公桌，一张放在两床中间的窗下，一张放在门背后的那堵墙边儿。迎门的那一块儿地方，支着一个脸盆架，生着一个小火炉，炉旁地上，堆着几块儿炭。
    中午吃饭时，在食堂见过面的赵晓燕，正坐在右面床铺上织一件紫红色的毛衣；见周峰和高欣然进来，立刻笑着说：“高欣然，你总算回来了！人家小周昨天就来了。”
    “我本来昨天也要赶回来的，结果，没坐上班车；你放三天假，一直就在学校守着，没出去转转？”高欣然接了赵晓燕的话，让周峰在左边儿的床铺上坐，说那是她的床铺，窗下那张办公桌，也是她的。
    （本章完，共3073字）（待续）

    第38章相逢续真情
    周峰打量了眼高欣然的床铺，看出床单儿还是高欣然在学校时用的那块儿，被单儿也还是在学校用的那块儿绣着一枝梅花儿的白被单儿，鼻孔里不觉生出一丝酸涩的味道；没在床铺坐，又往前走了两步，坐在了高欣然的办公椅上。
    “这么冷的天，走哪儿都冻得要命！哪如待在学校里舒服。你俩是大学同学？”赵晓燕笑眯眯看了眼周峰，又看向高欣然。
    “对啊！咋？看着不像？”高欣然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她的水杯，又拿起暖瓶，倒了半杯热水，放到周峰面前让他喝。
    “我是说，你俩既然是同学，当初分配的时候，咋没想办法往一块儿分！我们当初有一对儿同学，毕业的时候，就找学校申请，要一块儿去边远地区教书，结果，两人真就一块儿分到了戈壁学校。”
    “我们俩都傻，不省得学他们俩。”高欣然笑着，瞅了眼周峰。
    周峰也会意地冲高欣然微微一笑，心想：“还是她最知道我的心！”在学校期间，周峰就和高欣然说到过他的家庭情况，所以，高欣然知道，周峰是断不肯丢弃那个千疮百孔的家，和她到天涯海角，过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至上主义生活的。
    “你们俩慢慢聊吧！人们常说，久别胜新婚，我还是走吧！不打扰你们了！看你们俩刚才那眼神，电闪雷鸣的，我待在这儿，别一会儿把我给电死了！”赵晓燕看看高欣然，又看看周峰，笑嘻嘻地穿上拖鞋，抱着正织的毛衣，向屋外走了。
    （待续）

    “你这张烂嘴！瞎说什么呀！我们只是同学，你别新婚新婚的瞎叫！让别人听了，又不知道怎么瞎想呢！”高欣然笑着，半责怪，半提醒地接了赵晓燕的话。
    “我去隔壁看电视，你们只管亲热，我十一点以前不回来！”赵晓燕又嘿嘿笑了几声，关上门走了。
    “有本事，你就住在那边儿，一晚上别回来！”高欣然大声冲外面的赵晓燕喊。
    “我不回来，那边儿三头恶狼一晚上还不把我撕碎吃了！”赵晓燕的声音，伴着两声敲门声传来。
    “你说谁是恶狼呢！明知道我们这边儿住着三只恶狼，你还敢过来！”那边儿男老师立刻就把赵晓燕的话头接了过去。然后，随着关门声，听到隔壁一片说话声，吵闹起来。
    “你吃点儿吧！冬天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只有这个。”高欣然从包里翻出一个塑料袋儿，打开放在周峰面前，里面是一些奶酪。
    周峰拿起一块儿，放进嘴里，皱了下眉说：“好酸！”
    “你拿那块儿，是黄的，因为把奶油去净了，又酸又硬！那种白一些的，没去净了奶油，又加了糖，甜一些，也酥一些。”高欣然笑着解释道。
    周峰又拿了块白一些的，放进嘴里，果然又甜又酥，比那黄的好吃许多，便问：“既然这种不把奶油去净的好吃，为什么不都做成这种，还要做那种的呀？”
    “这种不把奶油去净的，虽然好吃，但是放不住，天一热，容易变质，坏掉；那种把奶油去净的，可以长期存放。所以，我们牧区，如果牛奶多的时候，多数会把奶油去净了，做奶酪；只做很少一点不把奶油去净的，现吃。”
    “我给你买了点儿水果，在郭斌那个办公室放着，我现在去取过来。”周峰站起身，向外走。
    （待续）

    “你昨天在郭斌那个办公室睡的？”高欣然问。
    “是了。那个办公有张床空着。”周峰说完，出去了。
    周峰穿过走廊，到了郭斌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用手一推，门虚掩着，便走进去，把自己带的那个包提出来，重新回到高欣然的办公室。
    一进门，周峰就打开包，拿出路上买的柑橘，苹果，还有高欣然爱吃的沙琪玛，堆到办公桌上说：“这几天，也不见卖其他水果，就只买了这两样儿。”
    高欣然坐到桌前，伸手拿起一个金黄的柑橘，慢慢剥开，笑着说：“冬天到这个时候，能吃到橘子，太稀罕了！”
    “我也是看到这个橘子又大又黄，想着你看了一定喜欢，就买了几斤。”周峰笑望着高欣然睫毛长长的眼睛，感觉特别美，美得忍不住想去亲吻一口。
    “这橘子的瓤都干了！”高欣然嘴里咬着半个橘瓣儿，把手里的一瓣儿向周峰嘴里递来。
    周峰垂眼看到那瓣儿橘子果然有点儿干瘪，想伸手接住看看，手已拿起，却又放下，把脖子向前伸去，一口叼进嘴里；咬了两口，笑了说：“真的干了，什么味道也没了！早知道它这么干，没法吃，我就买那种小橘子才是。”
    “还能吃，只是干了点儿，你记不记得，咱们中学时学过一篇古文上说，柑橘放的时间长了，就成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学的时候，就想亲眼看看那是一种什么样儿的情况，没想到，今天竟亲眼看到了！”高欣然笑着，又把一瓣儿放进嘴里，吃得仿佛很有滋味儿。
    “橘子不好吃，就吃苹果吧，你这儿有小刀吗？我给你削个苹果。”周峰又用嘴接了一瓣儿高欣然递进他嘴里的橘瓣儿。
    （待续）

    “抽屉里好象有一个削铅笔的小刀，你拉开找找。”高欣然继续吃着那些没什么滋味儿的橘瓣儿。吃得仿佛越来越有滋味儿！
    周峰从办公桌中间的抽屉里找到一把小刀，拿起一个苹果，小心翼翼地削起来；他尽力将苹果的皮削得很薄，这样，浪费掉的就会少些。
    “周峰，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一块儿吃西瓜的事儿吗？”高欣然突然笑着问。
    “当然记得！那是咱们第二次一块儿到郊外那片树林子。”周峰回忆着说。
    “你买了一颗西瓜，一直抱到郊外那片树林里，大热的天，出了满头汗，要吃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忘了带把割西瓜的小刀！”高欣然笑着，又给周峰喂了一瓣儿橘子。
    “当时，好像是六月下旬了，西瓜刚上市，我想买一个，咱俩一块儿尝尝鲜；那时，我就没想起来买把小刀，你居然也没想起来！给，这个苹果应该比那个橘子好吃。”周峰把削好皮的苹果，割为两半儿，把一半儿递给高欣然。
    “我那时脑子里倒是想过要有把刀子的，只是，我以为，你没提到刀子，肯定是身上带了的，就没说，哪想到，你竟没带！最后，害得我们只好用树林里找来的木棍儿，把西瓜划开，用手抓着吃。这个苹果，就是比那个橘子好吃多了。”高欣然接住苹果，咬了一口。
    “那时候，我们俩的样子，就跟原始人差不多了！你别说，那颗西瓜还真好吃！我现在还能回忆起吃那颗西瓜时的味道了。你当时吃西瓜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你平常那种样子！”
    “那还不都是被你一块儿给带坏的！我也能回忆起那天那颗瓜味道，那么甜！那么爽口！从那以后，到现在，我还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西瓜！”高欣然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那时的那一刻。
    （待续）

    两人不断回忆着过去经历过的时光，说话的气氛，欢乐而祥和。到后，高欣然还是问起了周峰的现状。周峰就把他的情况如实跟高欣然讲了一下。
    “看来，咱俩的情况也差不多！”听完周峰的介绍，高欣然挂起一副无奈的笑脸，望着周峰。
    “现在看，就是差不多！我原以为你的情况会好一些。”周峰也苦笑着，望着高欣然。
    “没有调回县里的可能吗？”高欣然轻声问。
    “目前看，没有可能。你呢？也没有调回县里的可能吗？”周峰反问。
    “刚分配的时候没跑成，现在也不好弄了。你说，我要是调到你们学校去，可能吗？”
    “跨县调动，我们家没有门路，恐怕是办不了！”周峰摇了摇头，心里感到隐隐作痛。
    “你说咱俩，咋就谁们家也没有门路呢！”高欣然轻笑了一声，眼圈儿突然就红润起来，把脸别转到一边儿，嘴唇收回去，用门齿咬住了。
    “你将来要是有机会调到县里去，我可以辞职，到你们山阴县城的市场里摆滩儿去。”周峰的鼻孔里也是充满酸涩，口气坚决地说出了这个在心里捉摸了好久的办法。
    “要是那样儿，你们家的人会同意吗？念了那么多年书，好容易分配了一个工作，就那么丢掉！”过了一会儿，高欣然抽了一下鼻子，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周峰问。
    “估计不同意，不过，我可以跟他们商量，如果我坚持，他们最终会同意我的！只是，我爸现在病的正厉害，暂时还不适宜这么做。”周峰说出他的想法。
    “那就再等等吧，等等，也许会想到办法的。我们出去走走吧？”高欣然脸上再次挂起微笑。
    周峰跟着高欣然，离开办公室，一块儿来到学校的操场上。时间，正是学生上晚自习的时分。整个校园，除了办公室和教室里透出的那一点光亮，到处都是漆黑一团。教室和办公室前没有人走动，操场上更是空无一人。（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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